第 50 章 失常

我的女主光環呢 - 第 50 章 失常

唐川沒有回頭,我不知道他現在心裏是什麽想法,但他用行動告訴了我選擇的路。

我一直注視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渾身才松懈下來,卻擡腳随着他的方向走去,我并不是跟蹤他,而是要去确定一件事情。

和唐川回來的路上,路過那座天橋,我似乎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但一眼掠過,身邊還有他,我根本無法上前詢問。

重新回到天橋下面時,我仔細辨認着每個流浪者,終于在角落看見了她。

這一次,我确認了她的正容,不可思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梁妧——”

是在蘇州有過兩面之緣的女子,是她救我去了警察局,也是她在雜貨鋪賣了東西給林諒,贈給他一副膠卷,我曾答應她的請求,在偌大上海尋找她的父親,最終卻得到令人扼腕嘆息的結局。

我還沒有來得及對她告訴結果,但是她為什麽會孤身出現在南京,流落街頭?我去攙扶她,試探道:“你的父親……”

她雙手抱膝,臉上沾了灰塵泥濘,驚魂未定地躲開我的手,向後縮了縮,眼眸盈滿了驚懼,戒備防範地喊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不要靠近我!我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她的情緒為什麽激動起來,安撫地遠離了她,柔聲說:“我是羅檸,你還記得嗎?在蘇州的時候我們見過,我答應幫你去上海尋找你的父親。”

她不再呼喊了,眼珠呆滞地轉了轉,像是在努力回想。

我接着說:“你在蘇州開了一家雜貨鋪,我還去過你的店裏,你送了我未婚夫一副膠卷,這些你還記得嗎?”

她的嘴唇挪動了幾下,眼神恍惚,卻輕輕點頭。

我慢慢走近她,有許多問題纏繞于心:“你為什麽會在南京?”

梁妧扶着腦袋想了想,痛苦地搖頭,她的神情有些古怪,看似清醒,實則恍惚,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劇烈的驚吓,畏懼着每一個靠近自己的人。

我把原先想對她說的話咽了下去,依照目前的情況,還是将她送到醫院檢查更加穩妥。

我半攙扶着梁妧起身,她比我高上許多,身子全靠在我身上,我一時扶不住她,更別提這樣一路走去醫院了。

“需要幫忙嗎?”

一道陌生的男聲從旁邊問道,我擡頭,見是一位衣着得體的男人,頭上戴着禮帽,文質彬彬,面容清秀柔和,第一眼非常親切,我忙說:“謝謝——我們要去中央醫院。”

他從另一邊扶着梁妧,指了指不遠處的黑色轎車:“我正好順路,送你們過去吧。”

我瞧着他的裝束像是剛從國外回來,又面目可親,便感謝道:“那就麻煩你了。”

我們扶着梁妧上了後座,她縮在角落,警戒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我也要跟着上後座,但看見後座的另外一端堆着一箱東西,移過去很不方便,男人紳士地替我打開副座的門,不好意思道:“車上東西太多了,請您坐到前面吧。”

我遲疑了一下,仍是坐了進去,男人發動了車子,向着醫院的道路行駛。

我注意到車上裝了蕾絲邊的窗簾,駕駛座前面又擺放了幾個可愛乖巧的娃娃玩偶,非常喜人,我問他:“您的女兒一定很可愛吧?”

“嗯?”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想了想,有些意外地說:“是的,她只有八歲,非常純真可愛。”

“您的家庭一定很幸福。”我想象把孩子喜歡的玩偶放在車裏的父親,應該是非常愛他的家人,但是他的外表非常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女兒竟然都這麽大了。

“你覺得什麽樣才叫幸福?”他反問我,目光在反光鏡上略一浮過,其中滋生暗影,“我怕給家裏的還不夠,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思考着,給了他一個答案:“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我認為的幸福。”

“哪怕生死相随?”

我笑了笑:“我只是以女人的角度,覺得就算如此,也比分離要幸福。”

我沒聽見他的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臉色凝重。

我猜測這位先生可能面臨一個重大的選擇,他的态度也有些激進,便接着說:“您的家人一定也希望和你在一起,畢竟您是一位好父親。”

男人的眼皮跳了跳,卻紳士地笑了:“但願。”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的味道瞬間彌漫在口腔,令他焦躁不安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先生,您剛剛應該走那條路。”

我看着汽車偏離了原來的路線,心裏一緊,從靠椅上支起身子提醒他。

“抱歉,我剛回到南京,對這裏的道路還不太熟悉,可能需要你來指路。”他踩了急剎,又将車倒了回去,順着正确的路行駛。

我注意到他開車不習慣的動作,遲疑道:“您好像不太習慣這輛車。”

他若無其事地勾起嘴唇:“我剛換的車,才三天,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梁妧将窗簾掀開,望向飛速掠過的街景,暗淡的雙眼裏終于出現一絲生氣,她聲調輕柔地說:“這不是我家。”

我驚喜于她的主動說話,轉身看她:“這裏是南京,你還記得是怎麽來的嗎?”

“南京。”她重複一遍,答非所答道,“我想回家了。”

她的狀況實在不對勁,我不由猜測最壞的結果,是不是精神方面受到了打擊。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男人也注意到了梁妧的異常,疑惑開口。

我有心隐瞞在蘇州的事情,掩飾說:“是我從前認識的一位故交。”

他的車繼續往前開了兩個路口,最終停在醫院前頭,我下車去後座扶梁妧,他一起幫着忙,順口問道:“需要我幫你一起扶進去嗎?”

“不用了,我可以叫護士幫忙,多謝您慷慨相助,還不知道怎麽稱呼您?”

“我姓甄。”他笑容殷殷。

”甄先生,如果下次有機會,我一定登門拜訪。”我想了想,從包裏掏出一枚糖果,遞到了他的手裏,“送給您的女兒,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他接過糖果,我對他禮貌地笑了笑,在護士的幫助下扶着梁妧走向醫院大廳。

身後男人慢慢剝開糖紙包裝,陽光灑在色彩缤紛的糖紙上,映入他的眼底,他将糖果塞進嘴裏,随手摘下了禮帽扔到後座,也許是因為興奮,他蒼白的臉頰有了血色,咬碎了硬糖,用牙齒将糖果碾碎成更小的顆粒,有奶糖的味道泛了出來,他眯起了雙眸。

他的眼裏,幽深晦暗,一眼望去仿佛沒有盡頭,眼底漸漸泛出一抹猩紅。

如血一般,也是他最喜歡的色彩。

火車站。

一輛火車緩緩進站停靠,人群中,一個提着皮箱的年輕男人徐徐走着,他穿着一身幹淨的文人長袍,戴着一副眼鏡,面容清俊斯文,氣質溫雅。

他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走到牆邊等着誰,有售賣香煙的小販靠近他詢問,他溫和有禮地婉拒,只買了一份報紙。

有一條新聞寫在不重要的角落,是南京的一位富商失蹤,生死不明,連帶着他的車一起在出城路上失去了聯系,記者采訪了他的夫人和女兒,兩人一直沒有收到綁匪電話,家中財物也沒有缺少,也不是和女人私奔,一切沒有頭緒,成了一樁懸案。

在這個動亂的年代,這條新聞并不算一件重大的事情,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論,他也沒有細看,匆匆一眼便掠過了,折在了角落。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一個人不經意地進了他的視線,那是一個男人,穿着普通的西裝,身材高大,氣質格外硬朗,身姿步伐都非比常人,也許是他多看了幾眼,那個男人對周邊的反應敏銳,目光冷冷地刺了過來,他溫和地笑了笑,全無惡意。

男人步子很大,從他的身邊走過,帶起一陣淩厲的風,他推了推眼鏡,遮住眼底的銳利,面容一如既往,如沐春風。

有人匆匆向他跑去,氣喘籲籲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有些堵車,沒有等太久吧。”

他微微笑着,一副沒脾氣的好好先生模樣,緩聲道:“沒什麽,我也是剛剛才到,這次工作任務繁多,可能要在南京多住一段時間,需要麻煩你們了。”

那個人直接替他提了箱子,爽快說:“章編輯親自來南京,那是給我們報社面子,工作的事就請多指教,我們先去酒店。”

他們徑直走向停在火車站外的汽車,待離開後,原先四處售賣香煙的小販突然走近路邊的一個黃包車夫,趁賣煙給他的短暫時機,低聲說:“他說不要再管梁妧,迅速轉移出原先的安全屋。”

車夫沉默地夾了一支煙在耳朵後面,他的餘光敏銳掃到一個衣着富貴的女人踩着高跟靴子向他走來,小販立刻拿了錢離去,車夫迎上去,殷勤地問:“夫人,坐車啊?”

“去中山東路,中央醫院。”

“好嘞。”

作者有話要說:  在蘇州兩面之緣的小姐姐再度上線

情敵見面分外……和諧

如果沒記錯的話因為林諒的顏值

得到了小姐姐的膠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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