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喜貼

我的女主光環呢 - 第 63 章 喜貼

“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

蔔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恭請黎绾女士

莅臨林諒與羅檸新婚典禮,公歷一九三七年七月十四日十二時

席設南京中央飯店敬候光臨”

我停住筆,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對林諒鬧着小脾氣:“說好了我們兩一起寫,結果全都是我寫,這麽多怎麽寫得完,你也絲毫沒有眼力見,不知道切點水果,慰勞慰勞我。”

他振振有詞:“我的字那麽醜,要是賓客看到了還不笑掉大牙,我這是在保護自己和你的面子,而且水果什麽,這已經是第三盤了,一個小時前你也在說同樣的話,家裏儲備不足,吃多了也不好。”

接着他話鋒一轉,拿起那張寫完的請柬開始誇我:“我夫人的字就是大氣,豎折橫撇,筆鋒蒼勁,一看就是練過的,任誰看到這封請柬,都要誇贊你。”

我嘴角一翹,也不再任性地找他麻煩了,誰不喜歡聽好話,我的手腕好像也不酸了。

“我要不要按着你的字練習,都是一家人我不能丢臉,啊……”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視線游移不敢看我。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慘不忍睹地捂住了臉,欲哭無淚。

墨跡糊了。

又要重寫一張,林諒一定是上天派來試探我的劫,總是好心辦錯事,我嘆了口氣:“你要不別在一旁看着了,我也挺心神不寧的,還有些餓了。”

“想吃什麽,除了水果?”他上道地問。

我托着腮,左思右想,這個季節似乎龍蝦上市了,我一想到麻辣蒜蓉小龍蝦,就垂涎不已了,連筆都握不住了,我對他說:“就麻辣龍蝦吧,好久沒吃過了。”

林諒想了想,有些為難地問我:“你最近是不是不方便吃辣?”

咦,我怎麽都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我頭腦轉了幾個彎,才想起他說的是我的生理期,臉色一紅,搪塞地說:“那就蒜蓉吧……”

他出門之後,我趴在桌上回想剛剛的場景,真是尴尬。

不過林諒是怎麽知道我的生理期日子?我得益于以前的保養,少吃冰棒多吃紅棗,氣血足了,來的時候既不疼,也不需要喝紅糖水,還能跑跳,和正常人似的,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等他的時候翻看着賓客名錄,除了我和林諒各自的朋友,還有兩個家庭的遠房親戚,上面也有名字,彼此對應,不止于發生認錯人,叫錯輩份的尴尬場面。

林諒他們家的親戚不多,他的母親林晞,曾在一部電影中憑借出色容貌爆紅,可謂上海灘轟動一時的影星,據說當年一票難求,但她在幾年後卻抛下一切,不管不顧地和林諒父親私奔,從此銷聲匿跡,誕下林諒,而後他們夫妻将林諒委托給林家長子照顧,雙雙外出旅行,每年只寄回來一部分撫養費,若非這次我們結婚,我也難見她一面。

林家長子林景昌,便是林諒的大舅,他雖在商業上有所發展,卻至今未婚,原因至今還是一個謎,我看過上海的小道消息,其中猜測紛雜,離譜者衆。

林家幼女林昀,也就是我的舅媽,據說她赴英留學,回國後便與我舅舅在上海相遇,從此一見傾心,兩家聯姻,成全了這段緣分,其餘就是一些林家八杆子打不着的異姓親戚,無關緊要。

但是我們羅家的親戚算起來可就多了,我早就和林諒說過,我家是從天津搬過來的,當時我姥姥在祖籍天津,還有一衆兄弟姊妹,我姥爺本是南京人,後被過繼到了養父家裏,養父祖籍上海,待我姥爺成年後,便參軍北上,在天津的時候遇到了我的姥姥,兩人皆是從醫,便有了話題,越來越投緣,後來兩人結婚,才一起移居到上海,後來搬回祖地南京,而我姥姥的那些親戚還留在天津,平時也有聯系,但我從未見過,真分不清人名和面容。

而且最令我頭疼的輩分,不知道是怎麽算的,我母親四十多歲,竟然還是一位七十多歲爺爺的小姑。

名錄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在我筆下一一顯現,我将幾份抽了出來,單獨放在右手邊,那些都是我的朋友,需要格外送出。

衛窈、章之諱、南卿、黎绾、秦煥煥……

另外有一份最特殊的請柬,上面放了幾朵餘香的梨花花瓣,我珍而重之地将它們一起放入信封裏,随後放入抽屜。

這封是給羅桦的,距離他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他并沒有按照離開時的承諾,每月一個電話報平安,我不知道他的地址,請柬永遠沒法送到,但在我心裏,他一直在我身邊,并沒有離去。

林諒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寫完了三分之二,聞到了小龍蝦的鮮香,立刻扔下筆迎過去,然後從他手裏拿走了夜宵。

他委屈:“我還以為你是來迎接我的……”

“不,小龍蝦比你更重要。”我笑意盎然。

林諒雖然吃着小龍蝦的醋,還是拂開我打算剝殼的手:“我來吧,女孩子的手要幹幹淨淨的。”

他專注地剝着小龍蝦的殼,手指染上醬料的顏色,我托腮坐在一邊看着他,他的睫毛閃啊閃,眼睛清亮溫暖,側臉幹淨俊朗,其實這麽細看之下皮相還是挺不錯,怪不得當年傳有他适合做小白臉的謠言,只是沒想要最終成了我的丈夫,我不由看得入了迷。

直到一只剝好的龍蝦遞到了我面前,林諒的聲音帶着微妙笑意:“小姐,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我已經有夫人了,請您自重啊。”

我收回剛剛誇他的心裏話,哼了一聲,嚣張道:“我不管你夫人是誰,今晚我包了。”

林諒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湊上來:“真的嗎真的嗎?那太好了。”

“今晚就包你給我剝小龍蝦。”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下半句話,看他扁了扁嘴,無辜又招人憐愛。

林諒搬來我家存的什麽心思,我豈會不知,但其實都到了這一步,婚禮就差半個月了,只要他有所舉動,我一定會順着他的心意,但他暗示了那麽多回,我總要裝着聽不懂,保持女孩的矜持,而我們話題之後,他也不會強行不顧我的意願發生關系。

林諒看上去挺不正經,但還是很尊重女性,理解包容各自的态度,我們一直處于分開睡的關系。

誰也沒有先打破這個平衡。

林諒買的小龍蝦是兩人份,他剝一個我吃一個,我嫌他剝得太慢,自己也開始動手,到了最後桌上的龍蝦殼堆了很高,我擦了擦油汪汪的手指,悲哀地發現最近又胖了。

不會結婚的時候婚紗穿不進去了吧。

林諒對于長胖這件事不以為然,但他又是死活吃不胖的體質,不懂我的痛苦,甚至每頓做菜越來越豐富,以喂胖我為目标。

我覺得體重很快能突破一百斤了。

世上一直有一個謬論,說女人減肥是給男人看的,我覺得存粹胡扯,明明是為了走在大街上和別的女人相比,更有面子。

而我用來參照的那個女人,就是衛窈。

除去原生家庭的不順,她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我們一起收拾了龍蝦殼,道了聲晚安後,我回到卧室,也許是吃多了,翻來覆去睡不着,我幹脆爬起來,打開門,準備去倒水潤潤嗓子。

但我只開了一條門縫,便看見林諒站在窗前一動不動,月清冷光披在他的身上,背影欣長又孤寂,周身還繞着袅袅的煙霧,我皺了皺眉,是香煙。

不知道他保持着這樣的狀态站了多久,但在我印象中,林諒很少抽煙,他從來都知道我不喜歡煙味,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抽過。

他最近有什麽心事嗎?

我心裏一陣莫名的不安,林諒的性格明朗爽快,能令他糾結痛苦的事,我不敢貿然猜測。

只是希望不要和我們的婚禮有關。

他不想讓我知道,只在半夜抽煙愣神,我也裝作不知,悄悄合上了門。

翌日。

晨起,我們收拾洗漱了一下,吃過早點,就一起去了城隍廟。

這座道教宮觀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雖然重建過,但依舊壯觀,儀門上有兩幅對聯,含義頗為玄乎,大殿內供着霍光大将軍的座像,威儀赫赫;元辰殿內太歲神,與年運息息相關;慈航殿內供有慈航仙姑,普渡世間苦難人……

我和林諒好奇地走完了這一處處殿堂,雖然這裏早沒了道教的氛圍,而是被各種游客包圍,但偶爾聽一聽科普也覺得興趣盎然。

偌大的院中還有道士打扮的人在賣各色平安符,雖然一看就是假的,但林諒還是拉着我圍了過去,他挑挑揀揀,各種不滿意。

那狐貍眼的道士故弄玄虛地說:“先生,看您近日應該是有好事臨門吧?”

林諒竟然搭理他道:“那你猜猜是什麽好事?”

道士把玩着手裏的陰陽環,嘿嘿笑道:“是姻緣,而且就在半個月之內。”

我正眼打量他一眼,都說算命師很玄,能通曉古今,但我在德國學會的就是科學,一切有事實根據的東西,照我看來,這道士八成是在哪看過林諒,知道了我們之間的婚禮。

而林諒竟然當真了,小聲和道士低估了幾句,道士從攤位上挑出一枚玉,就是古時的系在腰間的佩玉,遞給林諒,随即他喜滋滋地付了錢,拿到我面前展示。

就像花孔雀喜氣洋洋地展示自己光彩亮麗的羽翼一樣。

我将佩玉拿在手心掂了掂,思考要不要告訴他買到假貨了,還是現在去舉報非法詐騙道士更合适。

“玉能趨吉避兇,補氣辟邪,這樣你就不會再遇到不好的事了。”

原來……他的目的是這個,我好像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襲擊,不是槍擊就是脅迫,甚至總是連累到身邊人,不知道這種厄運什麽時候才能消止。

不管這塊玉是不是真的,總是他的一番心意,那我是不是也要回個禮呢?

我在攤位上四處看了看,目光定格在一枚平安結上,尾部分出一束五彩穗子,雖然俗氣,但我一眼就喜歡。

我問了價格後果決地掏錢買下,細心地拿手帕擦了擦,林諒含笑問:“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但我也聽過一句話,誠信則靈,我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天,都平安順利,萬事勝意。”我認真地說,将平安結放在他的錢包裏。

周遭人群喧鬧,林諒的神色溫柔,他輕聲卻又堅定地說:“我愛你。”

“我永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時期直白熾熱的感情太美好了

珍惜少年時候的他吧

吃什麽玻璃渣呀

以後的人生只能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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