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為之
若是回到當年，是否能有機會改變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何年何月，顧嬌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不遠處有兩道模糊的身影。
“爹爹、娘親，是你們嗎？”
不知為何，顧嬌總覺得那背影像極了他們，只是她怎麽會看見爹爹和娘親呢？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顧嬌心中微動，掙紮着從地上起來，緩緩走向那兩道身影。
“爹爹、娘親…….”顧嬌剛走沒兩步，面前的那兩人同時轉過身來，的确是她的父母，護國大将軍顧長平和臨安郡主謝菱之。
顧嬌眼中一熱，不顧頭暈目眩，搖搖晃晃地走向他們，“我真的好想你們啊，爹爹、娘親，我真的好累啊。”
顧嬌踉跄着一步一步向前走，突然面前出現了一道無形的牆，阻攔了她的去路，她用力拍打着，卻都無濟于事。
“爹爹！娘親！”顧嬌用力嘶喊着。
那兩道身影或許是聽到了顧嬌的聲嘶力竭的呼喚，竟然慢慢走向顧嬌，眼神慈愛地注視着她。
“我的女兒，你不該在這個地方的，快回去吧。”
顧嬌癱坐在原地，淚如雨珠，一直哭着搖頭，神情是說不出的悲傷和絕望。
“我不想走，我不要離開你們！”顧嬌哀泣着，心中滿是悲痛。
顧嬌望着面前的父母，淚眼婆娑，卻見他們的身影逐漸遠去，慢慢消失不見。
“不要！”
忽然一道白光乍現，顧嬌迷茫着雙眼，伸手蓋住眼眸，待适應了強光之後，她緩緩睜眼……
是李潛哥哥，她的夫君。
如果她不屬于這裏，那她該去哪？
顧嬌無力癱倒在地，上方白光逐漸褪去，這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不遠處的呼喊。
“顧嬌嬌！快醒醒！求你快醒過來。”
自從李潛被慕頤請出去後，他一直焦急地守在門口，不敢離開半步，直到房門打開，慕頤從屋內出來叫他。
“進來吧，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希望她沒事。”慕頤說道。
李潛聞言徑直走向屋內，看着顧嬌面色蒼白地昏睡着，李潛心中如同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痛苦難忍。
“顧嬌嬌，你該醒過來了，快醒醒。”李潛坐在床邊，緊握着顧嬌的手。
半個時辰後，顧嬌仍未醒來，李潛面色逐漸凝重起來，眼神銳利地看向慕頤，“為什麽她還沒醒？”
慕頤此時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聽到這話，她不由得嗤笑一聲，“她上次中了美人醉，尚需時間蘇醒，這次怎麽會這麽快。”
“不過，大歷陛下，你放心，她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她中的毒只是看起來很嚴重，但遠不及美人醉。”
“想必下毒之人，并沒有想要她的性命。”
李潛聽後若有所思，如此說來，在暗道中下毒的恐怕和夷國無關，難道是他舅舅江敬霆？
此時，謝硯之從外面匆忙趕回來，在聽說顧嬌中毒之後，他便連忙趕了回來，只可惜，還是回來的晚了。
李潛見謝硯之風塵仆仆地趕回，于是先請謝硯之坐下休息，但被他拒絕。
“無妨，無妨。陛下，不知道顧嬌現在情況如何了？”謝硯之走到窗前，目光擔憂地看着顧嬌。
李潛心神微斂，輕嘆一聲，“現在已無大礙，只等她醒過來。”
“唉，那就好。難道這漠城，真的是顧家人的埋骨之地嗎？”謝硯之自言自語地說着，沒有看到李潛面色越來越難看。
“王爺，這話不要再說了。孤知道你擔心顧嬌，但有的話不該說，就不要再說了。”
謝硯之一時着急，這才發現自己口不擇言，他正想說些什麽，卻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我……”
衆人一驚，連忙向床榻上看去，見顧嬌費力地睜開了雙眼，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李潛大喜過望，連忙上前握住顧嬌的手，輕輕吻着，喃喃道：“你終于醒了，終于醒了。”
顧嬌從昏迷中醒來，此時只感覺萬分暈眩，她強撐着氣力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很難說出完整的話。
李潛看出顧嬌的異樣，急忙俯身上前，湊近她，聽到她斷斷續續地說道：“爹爹，娘親，他們，他們說我不該和他們一起，就，就把我趕回來了。”
顧嬌說完這句話，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随即吐出一口黑血，便昏迷不醒，一旁的慕頤見狀趕緊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片刻後，慕頤輕舒一口氣，看着衆人焦急的神情，她心中倒有些羨慕這個小短命鬼了，有這麽多人真心愛護她，擔心她。
“你們放心，她沒事了。”慕頤說道，“她只是身體太虛弱，多睡會兒，明日就能醒。”
“只不過……”慕頤說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來。
李潛見狀連忙問道：“只不過什麽？”
慕頤心中困惑不已，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不知這小短命鬼接下來是福是禍。
“只不過，我剛才為她把脈，發現她這次中毒，也算是因禍得福。”
“她的身體在毒性的催使下，才會導致大量吐血，但剛好這些血都是毒血，也就是她之前中美人醉的殘存毒素。”
謝硯之俊眉微蹙，試探地問道：“你是說，下毒之人歪打正着，反而幫顧嬌排出了體內的所有毒素？”
慕頤媚笑一聲，嬌柔地回道：“對的，就是這個意思。”
一時間，屋內安靜無聲，坐在床邊的李潛突然說道：“或許，不是歪打正着，而是刻意為之。”
此時，屋內的所有人，除了慕頤，他們心中突然湧現了一個名字，江敬霆。
只是，他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
他不是想毀了顧家嗎？他不是想要殺了顧欄和顧嬌嗎？又為什麽出手幫顧嬌解毒？
若真是他所為，那當初在四方館投毒就有江敬霆的手筆。
“如此說來，早在京城時，江敬霆就已經和夷國密謀合作了。”謝硯之說道。
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能說通了。
只是，江敬霆和慕棄聯手，不僅是漠城，恐怕大歷很快就要變天了。
思及此，謝硯之轉而看向一旁的慕頤，想了想，“五公主，本王有事相求。”
慕頤聞言一樂，略帶調笑地問道：“臨安王，有何事啊？”
謝硯之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如今漠城百姓突然中毒，正是夷國之毒，美人醉，本王希望五公主能幫忙救治百姓。”
“我為什麽要幫你們救人？”慕頤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擺弄着自己的衣裙。
李潛緊盯着慕頤，說道：“五公主以為孤為何要将你帶到漠城？”
“當初，長寧懇求孤設法将你留在京城，是為了保你一命。彼時，夷國君王未死，你回去卻是必死無疑，不是嗎？”
慕頤一頓，随即莞爾一笑，“大歷陛下這是說什麽話呢？世人皆知，我慕頤是夷國最受百姓愛戴的天聖公主，我父王對我也十分疼愛。”
“若是真如五公主所言，那當日在四方館，你也不會一起中毒。”李潛諷刺地看着她，口中的話沒留半分情面。
“孤派人将你帶到漠城，一來是請你為百姓解毒，二來是想與你合作。”李潛說道。
慕頤心思微動，随即端坐好，眼神妩媚勾人地看向李潛，“不知大歷陛下想與奴家談什麽合作？”
李潛瞥向一邊，忽視慕頤刻意的勾引，“堂堂外邦公主，從小卻被以風塵之相教養，學得勾引獻媚之術。難道五公主就不想為你自己報仇嗎？”
李潛接着說道，“又或者說，孤可以向你承諾，只要你救下我大歷百姓，孤會助你殺回夷國王室，救出你的母妃，如何？”
慕頤臉色一變，臉上的妩媚風情瞬間轉而狠辣淩厲，“大歷陛下果真有能耐，竟能探查出我夷國王室秘事。”
李潛此時扭頭看着慕頤，時刻注意着她的神情，“五公主可是答應了？就算你不答應與孤合作，你以為你那三王兄就會放過你？”
“你，你在威脅我……”慕頤咬牙切齒地說道。
“孤無意為難你，只是眼下形勢危急，五公主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李潛看出慕頤眼中的猶豫，接着說道：“孤也可以向你承諾，屆時慕棄交由你處置。你想殺便殺，想留便留。”
慕頤聞言瞬即擡頭看向李潛，她察覺出李潛話中深意。慕頤愣了一下，很快便笑出聲來。
“好，我答應。”慕頤說道。
李潛贊許地點點頭，轉而看向臨安王謝硯之，“煩請舅舅帶五公主去救治百姓，之前發狂的百姓已經被聚集到城北。”
“好，我們這就去。”謝硯之應道。
“五公主，請。”
慕頤起身随謝硯之準備離開，剛走沒兩步，她突然轉過頭看向李潛，輕聲說道。
“大歷陛下，不管你知道了什麽，慕棄他只是我王兄，而我只想他死，從未想他活着。”
慕頤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屋內的李潛若有所思。
李潛看着守在屋內的暗一，吩咐道：“去派人保護好臨安王和五公主，他們不能出事。”
“是。”
只是王兄？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若你真的想他死，只怕慕棄早已屍骨無存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
夷國演兵場內，夷國士兵嚴陣以待，整個校場內顯得格外肅穆冷冽，寒風吹過，帶起一片片枯葉。
同樣都是這鬼天氣，為何他們夷國就只能蜷縮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慕棄環顧四周，所見之處皆是一片蕭瑟荒涼，眺望遠處，正是夷國象征着至高無上權力的地方——夷國王殿。
當年他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三王子，這詭異血腥的夷國王殿裏，最不缺的便是乖巧聽話的王子。
慕棄會想着小時候，他冷眼看着自己虛僞冷血的父王寵幸一個又一個妃子，他的弟弟一個又一個的出生。
而他的母親也不過是被強行擄來的新鮮玩物，最終，他的母妃死在了這暗無天日的王殿之中。
從那時起，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一步步登上那王殿，成為王殿之主。
不過，這條路真的不好走啊。
還好，這一路上，他把那些礙眼的絆腳石一個個清除。
盡管無奈受制于人，迫于江敬霆的威壓，但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
“君王，所有士兵已經集結完畢。”侍衛來報。
慕棄手執彎刀，慢慢走向中央，舉起手中的刀，大聲喊道：“大歷欺我夷國已久，如今還将五公主禁锢在漠城。”
“夷國的勇士們！可願随本王一起救回公主？！”
“救公主！救公主！救公主！”士兵們慷慨激昂，群情激憤。
在他們眼中，五公主慕頤是天聖公主，高潔如雪。
早在他們得知自己尊崇的公主被當作人質留在大歷時，就憤怒不已。
守在慕棄身旁的護衛夷僵，是他的唯一的心腹。
在慕棄剛從大歷京城回來時，他便一路護送慕棄安全返回了夷國。
“君王，還是您有辦法。利用這些士兵和百姓對五公主的尊崇，來攻打漠城。”夷僵說道。
慕棄冷笑一聲，随即說道：“五公主？就她也配是本王的妹妹？”
“不過是個禁/脔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