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傾身送她入位後,才閑閑坐定。
但焦點人物,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人群中不乏有人議論紛紛,直說慕昶峰的女伴分外眼熟。市井坊間是女人八卦的天下,然市場上的男人其實并不比女人安分多少。半響終于有人想起什麽,說:"慕二少的女伴不正是幾年前的那位?"
"啧啧,看來本事不小,叫慕二少吃回頭草,真新鮮了!"
"的确,想想當年的岑佩如,還不是一樣被扔了。"
……
簡殊離得遠,并不能聽清什麽,卻也不必去猜,反正知道不會是好話。只是人人的目光都往這邊落,當真叫她有些不自在。
慕昶峰低眸湊近她,問:"簡殊,你不高興?"
她搖搖頭,微笑着回答他:"怎麽會,不過是覺得無聊罷了。這不也正是慕先生你極為厭惡宴會的原因?"
她今晚特別打扮過,平日始終梳起的頭發,此刻正呈波浪躺在肩上,眉眼稍垂,恰露出好看的唇色;至于禮服,大片的道奇藍上裝配雕花镂空長裙,帶着複古的優雅,一眼瞥過去,怕是沒人能收得回目光。
慕昶峰亦是,即便是此刻被她揶揄,仍笑得迷人:"今晚不一樣,果然宴會這種事情,還是要看女伴的。"
這時,人群中又有騷/動,起先留意她的那些閑話客,也都轉移目光。她遠遠地瞧了一眼,不禁皺眉:來人是慕璟琛,只他一人也就算了,可他旁邊的女伴–不正是她的表妹,歐慧敏?
簡殊并不覺得慕璟琛有足夠的理由帶歐慧敏出席這個場合,要知道滿場的工商要員,只看下女伴即可猜測個八九不離十。他這麽做,只能是故意的!
慕昶峰順着她的視線,也看清來人,眉梢一挺:"是你表妹,要去打個招呼?"恰巧旁桌有人朝慕昶峰舉杯致意,說:"慕二少,恭喜拿下東聯!"慕昶峰點頭,回敬一杯,繼而看向她:"簡殊?"
她這才回神,"哦"了一聲,道:"我想先去下洗手間,稍後再說吧。"
一路恍惚,蹙起的眉頭始終不曾輕松。
她需要一個機會,找到慕璟琛正式問他意欲何為。不同于自己,歐慧敏太單純,常年在國外,早把她塑造成一個無憂無慮,性格開放的女孩子,如果慕璟琛真的是拿她們姐妹倆做文章,那麽受傷最重的那個,一定是慧敏!
她站在洗手臺前,聽着嘩嘩的水聲,思緒一片混亂。
鏡中的人像,面色慘白,加之唇色鮮紅,正面地看起來頗顯凄豔,一點都不像她,卻分明就是她……那種陌生的感覺,使她胸口一緊,惶然無措。
隔了許久,她方關掉水龍頭,稍整情緒,出了洗手間。
葉家的別墅格局随意,不似本城人注重風水。廊道的天花板色彩濃厚,圖案抽象,直引向大廳一側;而大廳門開正中,偏廳又在一旁,她從偏廳經過,還沒走近大廳,便聽見瑣碎的聲響從偏廳傳過來,窸窸窣窣,竟像是有人說話的聲音。她腳步一頓,想了一想,還是湊近了幾步。
偏廳裏的聲音很耳熟,簡殊第一次在電話裏聽到時,已經猜出是誰,這一次自然不會例外。她站在原地,隔着半面牆,聽到葉淑儀低啞的笑聲,一面說:"你還真把她帶來了,我看不止是為了讓我吃醋。"
對方沒有說話,只有她一人咄咄逼問:"不過我向來喜歡争取,你是知道的。我可以配合你去演一出戲,也可以做些對自己毫無益處的事情,因為我想打贏這一次,至少要比信手拈來要有趣。"
她頓了一頓,又道:"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有沒有碰她?"
簡殊眉頭深粗,手心已經握成一團,甚至牙齒都咬得緊緊的,只怕一切順應自己不敢确定的揣測……緊張,不安,身體驟冷,只有手心是熱的,生出些許細汗。
但這時,她咄咄逼問的人終于開口,聲音不夾一絲不耐,像是笑吟吟地:"有,或者沒有,區別很大麽?"
葉淑儀哼笑一聲:"原則上……很大。"
她的聲音,帶着強烈的征服欲:"璟琛,你是我的!"
Part(34)
慕璟琛仍是笑着:"淑儀,你很自信。"
葉淑儀亦是笑面相對:"對你,我從來自信。"
簡殊終于再忍不住,一手扶着牆壁,踉跄着繞過偏廳,不停地走,好像只要不停下,就一定能走出困境似的。直到出了大廳正門,迎面涼風襲來,她方瞬間清醒,擡眼看向人群,試圖找到歐慧敏。
沒有多餘的想法,饒是心有顧忌,也不得不在這一刻全都卸下。她需做的,就是找到表妹,帶她離開這裏,離開慕氏的一切糾紛。
但幾步邁出,不見慧敏人影,反倒是手背一暖,被人拉了過去。慕昶峰蹙眉低語,覆在她耳邊,極顯親昵:"在找什麽,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簡殊眸光微動,想了下,還是搖頭說:"沒有,是在找我表妹,我去的久了一點,回來就不見她人影了。"
慕昶峰眉頭未松,靜靜看了她幾眼:"真的沒事?"
直到她再次點頭确認,慕昶峰才牽了她的手,将她帶到餐桌那邊。果然長桌旁,歐慧敏娉婷而立,她素來粗枝大葉,鮮少穿這麽正式的衣服,故而姿勢有些怪異,一面品嘗甜點,一面左顧右盼,像在找人。
簡殊走過去,叫她的名字,歐慧敏見到她倒是并不意外,眼睛一彎,笑道:"小殊姐,慕先生!"順勢挽住她的手臂,"我剛才還在找你,慕璟琛說你跟慕先生也在受邀之列,我就跟來湊湊熱鬧。"
果然還是因為自己,簡殊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聲音淡淡:"怎麽就剩你一個人?"
不待歐慧敏回答,身後已經有人代答,抑揚頓挫,高傲自持:"不好意思,把老同學借去了一會兒,現在完璧歸趙。"歐慧敏不以為意,只說:"你們這麽快就聊完了?不用太顧及我,記得來餐桌這邊找我就好。"
葉淑儀笑笑:"歐小姐真是可愛。"
慕璟琛亦是被她逗笑,幾步走近,先是叫了聲"二叔",慕昶峰點頭,象征性地問:"大哥今晚沒來?"
"父親近期在a城忙碌酒店投資的事,如今還在a城。"
慕昶峰"嗯"了一聲:"金融危機頻襲之下,富康還能有今日成績,與你功不可沒,做的不錯。"
慕璟琛笑答:"比起二叔創建九龍行,還差得遠,以後要跟二叔學的還多。"歐慧敏亦來幫腔,随手掙開簡殊,跑到慕璟琛旁邊去:"他常跟我提起,說慕先生您就是他的目标和動力。"
慕昶峰聞聲笑而不語。
做後輩的榜樣固然是好,但也需好好思量下,後輩是否也拿自己當了日後旗鼓相當的對手。劍拔弩張起來,誰還會想起當年是否也曾追逐仰望過?
他要不要過早地将這個競争對手看在眼裏,不但是自己要考慮的問題,亦在謝碧文的精心算計之中,不然,她就不必塞過來一個葉淑儀,以盡"人情"了。
當晚,在回去的路上,慕昶峰便将這個問題抛給簡殊,問她:"你覺得璟琛如何?"
簡殊思緒飄逸,只"哦"了一下,說:"青年才俊,确實不錯。"
慕昶峰想了一下,又問:"那麽,你覺得我父親最為器重哪個後輩?"
不必深思,簡殊已答:"自然是你。"
"你知道為什麽?"
"無論哪個人都會這麽回答,你始終是慕家最優秀的。"
慕昶峰不以為然:"這不盡然,慕氏內部盤根錯節,父親要去評斷一個人的能力,除了江湖上的評價,還有自己的估算。若說開源搶盡風頭,節流的豈不是要怄氣半生?父親從未安排我去做前鋒,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然不得不說,離了本部開拓九龍行,對于父親來說,失望多過驚喜。"
簡殊接道:"怕你功高蓋主,存有異心?"
慕昶峰繼續道:"不會這麽簡單,我這樣做,固然叫父親失望,但是于衆他不會說出來,反而還要拿我做教材,諄諄教誨璟琛;大哥不必說,三十歲看到老,急功近利,凡事投機,卻難得善終。所以,父親無法對我施壓,又看不上大哥,能去左右的,只有他惟一的孫子。"
簡殊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
慕昶峰彎唇而笑:"簡殊,無論家業還是婚姻,請相信我,你只需過我這一關;至于你表妹,請放心,父親對于最為器重的人,放些自由權利是應該的。"
原來他說了這麽多,是為了寬慰自己,話題從接班突然轉到感情,倒也沒什麽不妥之處。但問題正在于慕璟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