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戀色 - 第 1 章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我不要賠償,把機場翻遍了也請把我的行李找出來!”

城海市機場的行李傳送帶旁,因為女人不小的怒喝聲而變得格外矚目,不一會兒就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乘客。

丢失了行李的姑娘看起來還很年輕,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燙了一頭大波浪卷發,聽聞自己托運的行李中丢個一個存放着重要東西的箱子,着急的和工作人員争辯起來。

喬景延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等待司機先生去取行李,耳邊關于這女人的聲音依然橫沖直撞的往耳朵裏鑽:

“這就是南音航空的服務,那麽大的行李箱,它能飛了不成?”

“這不是金錢能解決的問題,我看起來缺錢花嗎?”

喬景延的司機先生幫他去拿箱子之前,咕哝了一句:

“這火爆脾氣,八成剛剛失戀呢。”

喬景延不喜歡八卦,只無奈的挑眉,讓司機先生快去快回,自己則是站在不遠處,側着耳朵聽女孩子和機組人員的争吵。

喬景延看不見,并不能看到那姑娘是什麽模樣,一切全靠耳朵和感官來辨別周圍的情況,聽聞她說話的語氣尖酸刻薄,下意識的離遠了一些,不過一會兒,喬景延就察覺到機場來了別的安保人員,小姑娘往他那邊退了幾步,又說:

“幹嘛呢,你們這是什麽服務态度?!”

大抵是姑娘形影單薄,被突然出現的安保吓到,幾句話便往他這邊靠,他原本還想往後退幾步,卻不想突然間聞到她身上那抹熟悉又懷舊的味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如同在春日和風裏,漫步在櫻花樹下的熟悉味道,一瞬間就喚醒他內心深處的回憶,他還在發愣中,便已經被那個姑娘撞掉了手裏的墨鏡……

雲暖最近事事不順,這才回國第一天,來接她的車堵在來機場的路上不說,現在還直接弄丢了一個裝着無價之寶的箱子,眼看機場安保人多勢衆,雲暖慌了陣腳,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男人……

她忙轉過身去,看到男人掉在地上的墨鏡,撿起來,先鞠躬道歉:

“抱歉。”

雲暖一擡頭,撞見的便是這樣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被卷翹的長睫毛映襯着,像是被廣袤的宇宙包圍住的美麗星球,有光落在那深邃的眼眸裏,映着雲暖的吃驚又無措的模樣……她被男人那雙黑色深邃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像是沉進了黑色的宇宙裏,然後咚的一聲,悄無聲息的碰撞在她的心尖上。

她長那麽大,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的眼睛會長的這樣特別,

唯一不足的,是這雙眼睛看起來失了些神采。

他是個盲人。

————

和機場工作人員磨了半天嘴皮子的雲暖一無所獲,直到第二天機場安檢才遺憾的告知她的行李箱下落不明,願意走賠償流程,雲暖從搬家公司的車上下來,壓着怒火說了一句:

“我還不想那麽快走賠償流程,請繼續再幫我找找,那副畫對我太重要了。”

雲暖丢失的那只行李箱,裝着一副對她意義非凡的油畫。

現在東西丢了,雲暖連搬家都有些晃神,閨蜜童佳音幫忙找的房子雖然臨近地鐵站,卻異常的狹隘和擁擠,戶型不太合雲暖的心意,她只想把這裏定為暫時落腳的地方,随意打掃了幾下布滿灰塵的房間,拿了伴手禮,準備去和隔壁鄰居打個招呼。

按過門鈴,雲暖在門口等了許久,直到對門的鄰居大媽好心的打開門提醒了一句:

“這家的先生剛剛出門了,小姑娘,你是新搬來的吧?”

雲暖把伴手禮交給對門的鄰居大媽,和他聊了幾句,再返回來就困的不行,在鍋裏滴了幾滴白醋消毒,雲暖把拖鞋一甩,便倒在沙發上刷起了微博。

雲暖玩微博年限久遠,微博上有不少粉絲,早年在格拉斯求學時,野心頗大的雲暖便在淘寶上開了一家香水店鋪,小店一直反響平平,直到去年年底她店鋪裏的一款香水成了網紅推薦款,作為香水店的美女店主也因此一炮而紅……

時差還未倒過來的雲暖,索性把手機一關,直接窩在了溫暖的沙發上。

她睡的很沉,仿佛還身處美麗的格拉斯小鎮,鄰居太太喜歡玉米濃湯,總是喜歡多煮一份給她。奇怪的是,今日的玉米濃湯再也沒有以往夢境中的那種清甜甘醇,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奇怪觸覺,雲暖皺着眉頭,因為長期習慣用嗅覺觀察世界,聞不到熟悉的味道,一張口,就被滿屋子的煙嗆的直咳嗽。

她記得在廚房的鍋裏滴了白醋消毒來着,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爐子上燒着的,是不是早就已經是糊了的鍋子。

雲暖被門外響起來的急促敲門聲打斷,掙紮着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頓時慌了神,被屋子裏的煙味吓了一頭冷汗,從沙發上跌了下去,嗆得咳嗽了幾聲……

剛剛在腦海裏回想起來的急促敲門聲早已消失殆盡,她四肢無力的擡起眼睛看了一眼,只見從隔壁陽臺爬過來個男人,只聽得陽臺傳來一聲悶響,陳舊的鎖被撞開,男人急匆匆的進來,先撞翻了擺在進口處的一個大花盆……

那是雲暖第二次見到他。

那個眼睛裏藏着宇宙的男人。

她以為失去了眼睛的盲人,先天就必須淪為被人照顧的人,卻不想這人進了屋以後,用手作為視線,聞着氣味,扶着牆壁小心的往廚房走,準确找到煤氣的位置擡手關掉,順手把廚房的窗子打開。

雲暖張着嘴巴,貪婪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恢複了些意識,這才撐着玻璃茶幾站起來,還未說話,就聽聞那個人說到:

“自殺的時候請考慮一下周圍居住的人。”

雲暖愣了一下,趕緊擺手:

“我只是忘記火上燒着東西了,謝謝你。”

喬景延以為她是自殺的,畢竟在門口敲了幾分鐘的門,屋子裏濃煙滾滾,她卻毫無察覺,聽聞對方說話的聲音,喬景延才想起,這就是在機場偶遇的,身上帶着櫻花氣息的姑娘。

他改用手肘撫摸着牆壁,一步一步移到她面前,蹲下身,察覺到她已經爬起來坐到沙發上,知道是沒什麽大問題,這才放心,說了一句:

“我姓喬,住在你隔壁。”

雲暖坐的筆直,趕緊擡手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頭發,搓着手指頭,準備做個高大上的自我介紹。

喬景延察覺到對面的人突然間緊張起來,連撫弄頭發的動作也被他捕捉到,沒聞到她身上有櫻花的香味,便猜想她今日一定格外的狼狽,微微揚了揚嘴角,說道:

“我是盲人,看不到的。”

雲暖在肚子裏打好的腹稿被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打斷,察覺到對方知道自己在理頭發,面色有些微紅,趕緊伸手過去,習慣和人說話先要握手,開口說道:

“你好,喬先生,我叫……”

她的手剛剛伸過去,對面的男人就很明顯的縮了縮手,她這才發現他手上滿是油畫顏料:

“喬先生,在繪畫?”

雲暖沒能碰到他的手,倒是因為他退縮的夠快,和他的指尖擦過,留下些溫熱的觸感。她搓了搓那只手指頭,準備去冰箱裏翻一些啤酒,那個人的背上像是長了一雙眼睛,主動開口說了話:

“不好意思,不知你家的牆面上是不是留下些印記。”

經由這人提醒,雲暖扭頭往客廳到陽臺的牆面上看了一眼,從陽臺到客廳的牆面上,果然能看到一條線,五色的油畫顏料抹在牆面上,圍着客廳轉了一圈,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到男人的半個指印。

她看那人睜着眼睛等待她回答,被他臉上垂着眉眼的抱歉模樣擊中心髒,笑着說道:

“我還沒裝修我的牆面,沒關系。”

比起善意的撒個謊,說明情況大概更讓他感到愉快。

她從冰箱裏翻出兩罐啤酒,遞了一罐給他,自己先打開喝了一口,為了慶祝劫後餘生,也為了慶祝自己成為這個人的鄰居。

喬景延握着冰冷的啤酒,聽聞易拉罐被打開的聲音,鼻子頃刻間就聞到酒精的氣味,他不怎麽喜歡喝酒,更何況還是在滿手沾滿顏料的情況下,可是面前那位“櫻花小姐”卻豁達又開朗的接過他手裏的易拉罐打開,然後遞給他,輕輕碰了一下:

“又活了一次啊,真好。”

她突然間笑起來的聲音,伴随着大口喝酒的聲音混在耳朵裏,如同在夏日海邊嬉鬧的少女,他在她的心裏,像是突然間又從機場初遇那個尖酸刻薄女人,變為了一個開朗的小姑娘。

他仿佛又聞到她身上那抹若有似無的味道,不禁在心裏更加好奇,她究竟是什麽模樣。

——

哪怕喬景延在心裏好奇她的鄰居是個什麽模樣的姑娘,也從未想過兩個人之間會有什麽交集,直到周一他照常去公司報道,原本準備泡好茶讓助理駱沅送上樓,誰想剛剛倒了熱水下去,就被上樓遞交文件的駱沅就打擾了雅興,提到:

“今天恐怕要勞煩喬先生跑一趟人事部,董事長那邊有幾位通過初試的候選助理,需要你定奪。”

喬景延小心把茶杯放在玻璃桌上,起身随着駱沅身後出去,進了電梯,無所謂的提到:

“我的事情一向由他單方面做主。”

他不過是個瞎子,應聘的事情,他能做的了什麽主?

駱沅跟在喬景延身邊已經有九年,從大一到現在從未離開過他,這次因為調職的事情,駱沅不再擔任他的貼身助理,喬老爺子尋思着,在網絡上重金招聘助理,前幾輪面試都是喬老爺子層層把關,輪到最終會,不知道喬老爺子打的什麽主意,讓喬景延親自去挑。

喬景延的日常生活單調簡單,全靠駱沅一人陪在身側,每日對他管轄的小部門彙報情況,他偶爾提點工作上的建議和看法,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窩在辦公室裏,哪裏也去不了。

從辦公室到人事部要下三層電梯,僅管喬景延熟悉公司各部門的路線,駱沅還是小心跟在身後,遇到公司員工,大家往往都是小心避開,喊一聲:

“喬先生,早上好。”

喬景延習慣了公司裏的一切,聽聞這些聲音便能辨別都出誰是誰,一一點頭示意,跟在駱沅身後進去,他随手放下盲杖豎在牆邊,目光往前一落,察覺到喬老爺子存在,開口喊了一聲:

“喬董。”

駱沅一進門,就被面前齊刷刷站成一排的女性吃驚到,他愣了一會兒,看喬景延毫無察覺,還未開口提及,喬老爺子已經走到喬景延身側,挽着他的胳膊,好脾氣的說了一句:

“我讓她們每人說一段簡單的自我介紹,你聽聽聲音,憑直覺選吧。”

喬景延不急着坐下,從喬老爺子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往應聘者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被傳進鼻腔裏的各種香水味刺激到鼻子,皺起了眉頭。

他這才察覺到,此時此刻自己面前,至少站着七八個年輕而漂亮的姑娘。

喬老爺子并未察覺到他臉上越發沉重的臉色,從桌子上遞了茶給他,提到:

“我都幫你看過簡歷了,随便一個都是優秀的高材生……”

他話沒說完,只聽得安靜的會議室裏,忽地響起一聲悶響。

喬景延擡手一揮,把杯子摔到了角落……

這是記憶裏喬景延第二次在駱沅面前發火,被無情甩出去的杯子像是默默無聞的抗議,跌在角落摔的七零八落,他把目光落到那個背影上,只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被窗外夕陽透進來的光影拉扯着,投了一個微小的剪影在牆壁上,他抿着薄唇,無助而憤怒的盯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女人們,擡着下巴說了一句:

“需要我親自請你們出去?”

因為喬景延毫無征兆的發了脾氣,把通過層層挑選上來的姑娘們吓了不輕,姑娘們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不明白為什麽這位盲人先生會突然間大發脾氣,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話,喬景延看幾個姑娘不走,臉色更駭人。

喬老爺子看他火氣發的很大,趕緊揮手轟人,說道:

“回去等通知。”

有的姑娘在來之前已經打聽過喬氏有一個盲人公子哥,助理這個稱呼本來就有點暧昧不清,看這次前來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又看喬先生脾氣不小,自知沒戲,紛紛排隊往門口走,喬景延一動不動的站在哪裏,像尊雕塑一樣,在心裏默數着這次面試的人選有幾個,恍惚中,他的鼻腔裏突然闖進一抹熟悉的味道。

那時候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喬景延突然擡手,拉住了那個人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人會是雲暖嗎,敬請期待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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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微博:@-九月鳶尾-

新的CP:雲暖&喬景延

相信你們都知道喬景延的副業了吧,盲人畫家,那麽女主角的專業你們猜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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