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情窦初開這模樣太難放在我身上了。
我發現土匪丁先生跟我有一個很致命的特性。
吐槽。
忍不住吐槽。
沒有了吐槽生活不能自理。
簡直就是從不吐槽會死星出來的好嗎?
于是我頓感欣慰,從此堅定不移地沿着吐槽的道路前進。
現在,我們倆坐在一家火鍋店裏,我感嘆,終于實現來火鍋店約會的夢想了。
“我們,分手吧。”落地窗外的男人對着身邊的女人說道。
我将毛肚放入鍋中,邊放邊說:“看穿着,看語氣,保準是男人有新歡了。”
“而且新歡一定長得更漂亮。”塗緋丁放入一盤火腿。
“呵,撞見你跟那個狐貍精,我也沒什麽胃口再來看你了。”女人冷笑着。
“□□意識的最高體現是用食欲來衡量,不管是有關上半身的還是下半身的。”塗緋丁又放入牛肉。
我贊同道:“兩個瀕臨分手冊境地的男女,總是會說出一些超出自身邏輯的話。”繼而放入藕片。
“既然這樣,那大家好聚好散。”男人退後一步。
塗緋丁将醋倒進油碟裏,“現在分手的話語偏向大衆化,已經發展成一個模式了。”
“我不認為兩個分手的人能真正做到好聚好散。”我用長勺攪了攪鍋,将早就放進去的鴨腸撈起來。
“好啊,就此作罷,盛祈,你最好不要後悔。”女人轉過身,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我夾起幾根金針菇,眼神迷離到:“情節會發展得如金針菇一樣。”
塗緋丁放進一些豆皮,點點頭道:“難以消化。”
真是一次愉快的約會。
我收到了我爹的回信,為什麽是回信呢,因為我爹是個腼腆的人。
哼,我怎麽會說是因為他發了郵件我也不一定會看得到。
電話號碼已經換得讓他不忍心去查了,Twitter也很少再用,所以他只有用這種樸實無華的方式,讓我能離他更近一些。
他的第一句話是:Rabbit roll to me back quickly.
直譯應是:兔子快給我滾回來,但以一個正常父親的角度來說,我認為應該是:小兔崽子快給我滾回來。
這麽思念我啊。我并不想用尋常的角度去思考這句話。
他寄來了幾瓶紅酒,應該不是用快遞,不然不會這麽迅速。
我沒有在嘲諷快遞好嗎。
他還附上了電話號碼,沒錯,沒變,他期望我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所以不曾變過。
他期望我在去倫敦的第一天就給他打電話,從第一天到第二天再到第三天,然後是整整八年。
正因為是八年,所以我才忍不住給他做一套西裝。
八歲時,姑姑離世,八年後,居住在中國的外祖母離世,我來中國讀了兩個月的高中,而後回家讀了兩年高中,從此離家去倫敦讀書。
按照他的說法是,我連高中都還沒念完。
我忍住國際長途的疼痛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
這是我爹的聲音,不過我是不會描寫具體情況的,頂多就是聊些後代問題。
沒錯,後代問題,自從他跟我媽産生了分歧之後,我就一直勸他去找我媽,也是為自己做打算。
你看,他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應該有會被玩壞的覺悟。
我爹在我用家鄉話喋喋不休地罵了他十分鐘後,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的家鄉話罵人麽……實在不适合放入屏幕,總之就是一句話。
這是一種說好了能漲氣勢的語言,絕對能讓人聽出你在罵人,不過一但放入屏幕,這将成為足以讓人噴飯的笑點。
我曾經看到一位天府的同學在網絡上評價天府火鍋與渝州火鍋,他列了一大片出來,言論中的偏頗略明顯,于是一些比較熱愛自己家鄉的火鍋的同學也開始在下面吵了起來。
這件事的誰的對錯性不論,更多的人則是被評論吸引了來,我試着讀了幾條,內心的草泥馬瞬間在不停的打滾,其搞笑程度可見一斑。
我曾祖父給他的後代的教育是不能忘本,于是我們家的人既要學普通話又要學家鄉話。
但是怎麽可能會有我這個生活在這裏的人用得純熟,我爹大概是人生第一次被我罵懵了。
基都語言高大上啊。
我祈禱我爹的精力再盛一點,這樣我就能免去許多麻煩了。
晚上,塗緋丁約我出去看電影,恩,由漫威電影公司出品的的《The Amazing Spider-man 2》,也就是超凡蟲子2。
主要是近期都沒有重口一點的電影,先看看這個度過緩沖期。
其實我們的口味更偏向重口。
我與塗緋丁讨論過,有關各類重口片的,我喜歡《Saw》的血腥,他喜歡《Identity》的分裂。
我說他這個心外科醫生對着精神病也有着很大的探索欲,他認為我可以去剖腹産的手術室看看痛苦與血肉的交割。
這一次看的是巨幕,入場時,我憐惜地看了看一二三排努力仰起頭的觀衆,繼續向上走去。
我的旁邊坐了兩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塗緋丁身邊坐了兩個年輕男人。
我怎麽覺得我們倆這種異性搭配才顯得詭異呢。
電影還沒開始,燈光也還沒暗下來,我的餘光瞟到其中一個高個的男人開始窩在較矮的那位身上,兩個人打情罵俏,好不樂哉。
基都不負盛名。
不知道是不是有個定律,反派一般是長得最帥氣的,正派活得久,可收獲的關愛一定沒有反派多,我是指影迷的關愛。
但是一旦兩個人對上了,就會讓部分影迷出現這個狀态——
“其實我覺得他們兩個才配一些,為什麽要有女主這種東西的存在啊?”我隔壁那個女孩開始用僅我們四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話。
話說這音量到底是怎麽控制的。
“對啊!哈利好帥啊!”另一個女孩開始搖起剛開始說話的那個女孩的手臂,全身微微顫抖,眼神中泵發出小警花說到英劇時的光彩,是綠色的。
我鎮定地看了看前方,Harry擁住了Peter,請求他幫忙獲得蟲子的血液。
其實我認為蟲子這話唠跟小綠魔的情誼發展的太曲折了,本來多好的一對小夥伴,看着多賞心悅目啊,偏偏因為誤會而分散,可以說,這就是斷背山上發生的小言,更何況最後小綠魔還為蟲子而死了。
最重要的是,Harry變成小綠魔後很難看好嗎!
不想再回憶小時候看的漫畫了。
Harry在說話,我卻聽到的是隔壁兩個女孩血液沸騰的聲音。
據說腐女的這種思想也是一種精神疾病,是源自于想要去探索□□關系又想要去看到美好的事物,但知道這對于她們來說是不對的,從而寄托到兩個男人身上。
所以一般腐女都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成熟女性有那個資本去自由,便不會壓抑自己了。
但是——我看了看隔壁兩個你侬我侬的男人,這個就不算作臆想了。
看完以後,我跟塗緋丁交流感想。
“我認為這部電影最終目标是用Harry與Peter的感情線為主線。”塗緋丁大概是想到了我身邊的那兩位妹子。
“我認為導演如果不把小綠魔的樣子變回來且不讓他跟蟲子有交流的話,女性觀衆會損失很多。”我扔掉吃完的曲奇盒子。
恩,很好,交流完畢。
我覺得我跟塗緋丁之間還是有些小尴尬的地方在。
比如我們倆看慣了周圍人的小言,導致自己不知道該怎麽開始了。
晚餐時間,我們坐在購物街的一家粥店裏。
“我認為我們可以适當參照稍微正常一點的情節,然後自己創造。”我看了看塗緋丁。
塗緋丁舀起一勺蝦仁清粥,淡淡地說:“這樣跟有些抄襲的作者沒有區別。”
我瞬間敗下陣來,吐槽慣了別人,不想聽到別人用相同的語言吐槽自己。
我不介意受到別人的吐槽,我介意的是我要把以前自已吐槽的事加注到自己身上。
“我認為我們順其自然就好,你不用吐槽我這句話說了當沒說,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怎麽辦,我覺得後面這句話仍然說了當沒說。
“好,那我們先按正常生活走一個月。”我不大确定我們是不是能一直這樣,畢竟才認識幾周。
“其實你大可放心。”塗緋丁遞給我一張餐巾紙,“兩個人一起生活一部分在于喜歡、欣賞,一部分在于适合。”
也就是說,如果都怕跟自己靠近的人會變成情節的主角的話,我們兩恐怕是最适合的了。
我點點頭,算是認可了。
一如我之前所說,這家夥長得人面獸心,樣貌不差,升高過了一米八,然後又跟我一樣離家出走,的确合适。
話說,離家出走?
“你之前說你也是離家出走的?”
“嗯。”
“什麽原因?”我有些冒失的問。
塗緋丁卻回答了:“我不想子承父業。”
太好了。
我又用一種見同胞的眼神看向他:“我也是。”
“為此我還收到過無數知道我情況的人給我的‘這逗比是不是病了’還有‘學什麽電視劇追求夢想’的話語。”塗緋丁扶額。
我很了解這種境地,于是說道:“我現在看到吐槽《奮鬥》的那群人就感覺他們在吐槽我。”
又一次握手。
設計Lawrence電影服裝最艱難的那段時期過去了,幾位主角的常用服成品由總經理派人送過去,設計稿也已經交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一些主角配角服裝的設計稿了。
不要說時間倉促,本來拍電影就很忙了,怎麽可能再因為服裝問題耽擱個幾個月。
總經理的話是,不管這次服裝有沒有驚豔到影迷,我都能獲取相應的利益。
設計費是小事,主要是知名度可以提高,身價也可以提高。在此之前,我的服裝只存在與英國的聖馬丁與中國部分市場,那部分還是因為需要緩沖時裝設計費用,所以勉強設計的生活服裝,但那畢竟不是我設計的主體。
又是一個适合八卦滿天飛的中午時光,據說是跟一個普通公務員在一起了的戚椋又拉着我一起吃飯。
普通公務員?我想了想最近戚椋拉我吃飯的次數,覺得此事另有玄機。
“小莢,你什麽時候成為Lawrence電影服飾的設計師了啊?”戚椋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總經理這家夥居然沒放出一點風聲,要我怎麽跟她們解釋。
“在設計學院的作品被Lawrence看中了。”
“哦,那你的未來可能會發展的更好了。”戚椋也不顧什麽形象了,一口将牛肉三明治塞進嘴裏。
我發現她最近……恩,豪放了許多。
就如果女主被形象改造一般,戚椋原本就生得極好,如今有人将她的氣質變得更加獨立了,額,獨立。
看來還真不是普通公務員。
吃過飯,總經理老人家又叫我去她辦公室一趟。
“最近公司的情侶人數增多,熟悉的情節也增多了。”總經理心平氣和地端起花茶,“随之而來的是源源不斷的投資與設計。”
你到底是想損我還是想誇我。
“我想說的是,你回國這兩年很少再出去旅游,我們公司準備組織一次國外集體旅游,你覺得去哪個國家好?”
總經理你不知道集體旅游是最花錢不讨好的嗎,發獎金明顯會比較實在好吧。
哦,對了,是準備通過集體旅游與部分職員的情侶商讨生意吧,這樣就可以更方便又更好疏通關系了。
“你那恍然大悟的表情都是多虧了你父親啊。”
我遞給總經理一個白眼。
我認真地思考了總經理從未公開的身價與她家的底蘊,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歐洲。
“我們可以去歐洲的一些小國玩。”
因為大國在讀大學的時候就玩遍了,導師經常因為找不到我們而臭罵我們一通。
總經理轉了轉手上的筆,說到:“我們不準備走得太遠。”
問這個問題有意義麽,亞洲能旅游的國家又有幾個。
“不管怎樣,不能去韓國。”這是我的底線。
難道你要讓我為韓國的影視事業提供素材麽。
“恩。”總經理想了想,“那就去韓國吧。”
總經理你是不是一直拿我當反面教材,還是說你一直在逗我。
“總經理,雖然我知道你組織這次旅游不能沒有我的參與,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不去可以不扣工資嗎?”
總經理閉上眼睛小憩。
我給總經理的評價由渣女成功升級到一個屌絲無比的渣女。
“你要去韓國旅游?”塗緋丁的嘴角微抽,“這樣我們的情況可能更糟糕,雖然我不認為韓國的富二代像□□那樣腦回路奇特。”
“但是他們的中二病顯然更嚴重。”我憂愁地接過柳橙汁,“不過你也必須跟我去。”
塗緋丁以一種意料之中的表情點點頭,還說到:“去韓國旅游會有一個弊端,就是回來以後絕對會被人懷疑純天然程度。”
這一點是真理,我嚴肅地喝着柳橙汁。
露天小店裝潢得精巧清新,然而這種地方最終只會淪為小言多發地點。
看到柳浔羽坐在隔壁的那張桌子上,我就有預感一定會發生什麽。
塗緋丁看着我身後,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到:“目測馬上會有一場戰争。”
那麽身後來的肯定是楊遲了,柳菁染應該還在住院。
楊遲從我身邊走過,坐在柳浔羽對面,兩個人的對話我們聽得不清楚,但能猜得出來。
“八成是來興師問罪了,那車子也許被人動了手腳。”我按照一般情節猜測。
塗緋丁右手撐着下巴,詭秘地笑了笑,依舊看着我身後,說:“你永遠無法理解情節的發展有多麽變态。”
恩?二次進化?我怔了怔,看到了從我身邊走過的總經理。
總經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此時柳浔羽的目光真如小說般寫的那樣,涼薄得如初春的雪,冰冷而又美麗。
等等,這種奇怪的描寫是怎麽混入我的大腦的?
楊遲站起身來,皺起眉頭,與總經理争執着什麽,柳浔羽的拳頭緊握,似乎要一拳掄上去。
這才是我的風格沒錯,我差點內牛滿面。
塗緋丁偏轉過頭,看着隔壁的一切,幽幽道:“男主角的作死性格遲早會給他帶來一個生動美麗而又清脆響亮的耳光。”
剛說完,柳浔羽也站了起來,給了楊遲一個漂亮的耳光。
我吸了兩口柳橙汁,道:“總經理要是不做點什麽真對不起她渣女的身份。”
于是,我看到總經理眯了眯眼睛,把桌上的冰拿鐵潑到楊遲身上,還從包裏拿出一張嫩綠毛爺爺,摔在楊遲身上。
總經理的吝啬程度從她身上的各個角落都得到了體現。
塗緋丁又轉過頭來看我,我們倆沉默了兩秒,伸出右手,擊掌。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渣女有時候還是靠得住的。”我看了看拉走柳浔羽的總經理。
“更簡單地說,這就是女配逆襲記。”塗緋丁看了看愣在原地的楊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