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血脈

我的女主光環呢 - 第 23 章 血脈

“阿檸,你父母有沒有什麽特殊喜好,比如賭錢的時候我可以故意輸兩把——”

“阿檸,你家人是不是也聽到了許多關于我的傳言,壞了我小姨也在,他們聽得應該更多了——”

“阿檸,我是不是應該穿得更莊重一些,表現嚴肅,你姥爺對我沒有偏見吧——”

我無奈地放下報紙,宛轉勸他:“也不急于一時,你不如先回上海,等下次再和我去南京,待會到了南京站,你就快坐火車回去吧,我只是太久沒回家,家裏人突然想起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在蘇州養病的時候,哥哥與我說,接到了南京家裏的電話,常年被遺忘在外,甚至春節都不必回家的我終于擁有了存在感,讓我病好之後就安安穩穩直接回家,別再惹什麽幺蛾子,誰知通話時林諒也在旁邊,順口問了句他小姨的情況,這兩人就聊了起來,最終林諒以探望小姨為借口也要随我們一道回南京。

傻子都明白他打的什麽主意,我感覺家裏的刀應該磨好了……

“我是擔心萬一到時候萬事俱備,卻被你家人拒之門外,所以提前來探探口風,伸手不打笑臉人。”

當林諒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我沒忍住笑了,然後瞥了一眼對面哥哥的臉色,笑到一半戛然而止。

低氣壓真的好冷……我裹緊了衣服,望向窗外飛速掠過後退的平野,也許是長久以往被我忽略的一切,又或許是将來遙不可及的奢求,我仿佛要把這一切印到腦子裏,專注地盯着。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東北三省哀鴻遍野,卻絲毫不影響上海繁華一片,一股陰冷突然狠狠刺入我的骨髓深處,徹骨寒冷之後是劇痛入心。

我……也曾是其中一員,裝作看不見、聽不見的瞎子聾子,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就可以視若無睹,日複一日地欺瞞自己。

現在,我看見了,也聽見了,卻被另一種深切的無助、痛苦所糾纏,從這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

我很愛它,我的國家,即使它從軍閥割據到被侵略屠殺的殘破,我依舊愛它。

我愛壯麗山河,也愛家門前的一株薄荷樹,我愛保家衛國的壯志軍人,也愛巷口常給我柿子吃的慈祥奶奶,從什麽時候起,我割舍不掉這份感情,這也是回國的真相。

我可以很坦然地說,回到這裏,面對未知的一切,無關風月愛情,只是因為……一腔熱血。

即使我在這場毫無作為,我也寧願,最後的歸宿是在故國,故鄉。

“你幫我看看吧。”

“看一看未來的局勢,會不會發生逆轉。”

那個陌生男人的話,又一次撞進我的腦海,我隐隐可以猜出他的立場,卻不能确定他的屬性。

但這句話,給我一絲期盼。

到途中站點的時候,羅桦淡淡看了我一眼,語氣平靜道:“跟我來。”

我一臉莫名地起身,回想了一下這一路并沒有和林諒的肢體接觸,卻仍然忐忑地跟了上去,一路随着他下了火車,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哥哥,你不會是想下了火車,一路從這裏走回南京吧。”我随口找着話題。

“你确定了?”他停下腳步,背對着我。

“什麽?”

“你确定就是林諒,不會變了?”

車站周圍嘈雜的聲音我仿佛都聽不見了,耳中只餘下他這句清冷的問話。

——你确定要找的人就是林諒,心意不會變了?

提到他的名字,我的唇邊露出了一絲笑,帶着柔和溫軟的語調,我說:“不變了。”

羅桦漆黑的眸中沒有意外,他點頭:“确認了,就打個電話把事情和家裏交代一下,也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知道你們此行的目的。”

我驚奇地看向他,他別過了臉,依舊冷聲道:“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我不會幫你們說話的。”

“哥哥,謝謝你。”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他,從分別多年,不知怎麽相處,可有可無的關系,真正轉化為親人。

我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來到了電話亭前,撥出了一串銘記于心的號碼。

通了。

“喂,請問是哪位,找誰?”

我的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哽咽道:“姥姥……”

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盡管我明白這時不該哭泣,但腦海中不受控般浮現出從小到大,姥姥給我的關愛,她是全家最疼我的人,若是我犯了錯,氣得父母牙直癢癢,只要躲到她的身後,就能躲去所有風波,而且,她待我和表弟一樣好,該有的一切我全有,甚至我和表弟有矛盾的時候,她不像別人家要求讓着弟弟,而是誰對誰錯,心如明鏡。

“哎呦,怎麽哭啦,這是被誰欺負了?沒事了沒事了,有人欺負你,就告訴你哥哥,你哥會護着你。”

“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好想你們,剛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控制不住了……家裏都還好嗎?”

“好,你姥爺天天提着鳥籠出去遛彎,你弟弟最近還在報紙上發布了幾首詩呢,你父母昨晚還提到你的,說你怎麽還沒回來。”

“我已經搭上火車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家。”我停頓了一下,口吻鄭重道,“我帶林諒一起回來了。”

“是林家那個孩子?你舅媽和我提過,說那孩子的人品是很可靠的,我一直想要見見他,你們一起回來也好,帶他回家吧。”

我垂首而笑,心中的患得患失一掃而空:“姥爺他……沒有生氣吧?”

“他看誰都生氣,你別理他,對了,前幾日衛家的人往家裏打了通電話,是找你的,似乎還挺着急,你有空的話回過去問問,是不是阿窈找你有事。”

衛窈……自我來到蘇州後遇到一連串的事,确實沒有和她聯系過,不過之前三年沒聯系都相安無事,怎麽這會突然火急火燎起來了?

我沒放在心上,應了兩句:“好,那我閑了就打個電話給她,明天到南京你們別過來接,我們直接坐車回去。”

“想吃什麽飯菜?”

“紅燒獅子頭!還有糖醋鯉魚,蔥爆大蝦!”

停靠休息的時間已經結束,乘務催着快上火車,我依依話別,轉身時看見羅桦仍在原地站着,耐心地等待,我走了過去。

“上火車吧。”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卻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男人愣住,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我将頭靠在他胸前,鼻子酸了酸,也沒有說話。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刻,初春的陽光溫暖,莺飛草長,春風拂面,在車站裏,我和他相擁而立,這是我有記憶以來,我們最接近的距離,在這一瞬,我清楚的感覺到身體裏與他相同的血液,在脈脈流動。

這是……親情。

這是我哥哥,我一輩子的家人。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真實。

許久,他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動作卻異常僵硬,仿佛不适合與女孩子相處。

“哥哥,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其實也是嘴硬心軟的性格

不知道将來便宜哪個嫂子了

啊啊啊真的好想要一個這樣的哥哥

獨生子女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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