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天天憔悴,一天天比原來更老了幾分。入夏以後,秦桑開始幫小糖豆聯系在申城上學的事情,其餘時間便都陪在外婆的身邊,想盡力照顧好她的身體。
可是,噩耗還是說來就來了,某一天的清晨,秦桑叫外婆起來吃早餐,卻再也沒有把老人家叫醒。
秦家的各人全都因為這件事情又聚集在了一起,除了已經去到國外的二舅一家,就連在海城忙得焦頭爛額的秦碧月都趕了回來,後者回來看到外婆的靈堂,只沉默了幾秒,便大笑起來。
三舅是最先看不過眼的人,過來喚了她一聲“姐姐”,說:“你這樣笑好沒道理。”
秦碧月卻是懶得理他,只挑高了眉看正披麻戴孝忙得人前人後的秦桑,過去便用力扯了一把她的手臂,“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我媽不需要你這個不肖子孫在這裏!”
秦碧月的動靜不小,靈堂是公墓前的靈堂,專門用于即将入主後園公墓的逝者家屬吊唁。這時間為了吊唁外婆,那些多年的老鄰居和老街坊,以及後輩的單位同事等等來了一大堆,所以到處都是人看着。
秦桑沒有想到秦碧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拉扯她的手,只是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冷着聲道:“你要發瘋也請換個地方,別讓外婆看到你最醜陋的樣子。”
秦碧月一聽便笑得更是猖狂,“我醜陋的樣子?我再醜能有你醜,在海城混了一屁股葷腥,現在跑回申城來洗底,以為這裏就沒人知道你在海城幹的那些個破事?先是嫁給老爸然後又勾搭兒子,為了錢你兩父子的床都爬過,現在人兒子結了婚了你也不放過,讓人把妻子撂在海城不管,自己在申城建起個小家,你醜不醜?你要臉不要臉?”
秦碧月說話的聲音極大,似是就為了說給周圍這許多人聽的,所以趾高氣揚的模樣,像是恨不得這周圍的人都立刻拿起刀子去捅秦桑,或者成為道德的審判者把秦桑鄙視到死,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旁邊立刻有人開始議論,說什麽的都有,秦碧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繼續對秦桑道:“所以,懂了嗎?這裏是我媽的地方,我媽有我們幾個正派的子孫後代就可以了,用不着你這種小三兒狐貍精來吊唁,簡直是丢我們家的人。”
保姆适時捂住小糖豆的耳朵,想要将後者拉到人潮少一點的地方,可是小姑娘偏偏不願意避開,聽到有人這麽說秦桑,也不管有沒有聽懂,立刻便飛撲上去用力撞了秦碧月一下,“你不準欺負我小姨!不準!不準!你是個壞人!”
“哎喲!這是哪來的野孩子,太沒教養了!”秦碧月驚呼一聲往後退開,左腳絆着右腳的高跟鞋直接向下摔倒,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摔坐在地時,唯恐天下不亂的三舅媽突然沖了過來一把将秦碧月給扶住了。
秦桑害怕他們這麽多人會傷害孩子,只得先顧着孩子,将小糖豆抓抱進懷裏。
三舅媽卻繼續添亂道:“秦桑,你媽媽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破壞別人的婚姻,為了錢做人家的小三兒?!”
秦桑等把小糖豆護在懷裏以後,才擡眸冷冷望了過去,“實情你不是知道嗎,這會兒在這裝影帝?”
三舅媽的老臉挂不住了,立刻伸手指向靈堂的大門,“你給我走!我們秦家門楣正派,雖然算不上什麽大富之家,但我們家的人都是有底線知羞恥的!我媽剛去,我本來不想在這裏說這些事情,可你秦桑做人也不能太霸道了,你自己做了這些不要臉的事,還搶了你表妹的男朋友!為了搶男人,你逼自己的親人出國,逼他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重新開始,我們秦家沒你這樣的後輩,你趕緊給我走,別在這丢人現眼!”
秦桑在确定小糖豆沒什麽事後,又低聲同後者說了兩句,才安撫着将她交到保姆的手裏。
等保姆帶着小家夥出去以後,秦桑才站定身子挺直腰板望着面前義憤填膺的兩個人,望着望着,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這樣可真是難看,為了聯合起來打擊我,真是什麽胡話都敢說,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你們。”
原來她們說的是胡話……周圍再次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秦桑繼續道:“還有三舅媽,你這演技可真差,不就因為‘大成’現在正在打擊‘高氏’,而‘高氏’是你跟我三舅的主要業務來源,你因為害怕秦碧月不給你生意做,所以才在我面前演這一出,可你這演技真是不行,得花時間練練了。”
三舅媽還要叫嚣,秦碧月已經冷笑出聲道:“我知道你嘴皮子厲害,可就算再厲害,這裏也是講理的地方!你上對不起你外婆,害她老年還要忍受與自己生活多年的兒子分別的痛苦,以至于落下病根撒手人寰;橫對不起你已故的兩任丈夫,不要臉地到處給人做小三兒;下對不起你兩個妹妹,一個是小語一個就是我的敏惠,你為了跟她們搶男人簡直用盡手段,先是害得敏惠流産,後又害得小語背井離鄉!像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人我們秦家要不起也不想要,所以你趕緊給我離開!”
秦碧月厲聲指控,那義正言辭的模樣,那聲色俱厲的樣子,真像是一下登上了道德法庭的審判席,揮斥方遒之間主宰的都是世間正義。
秦碧月說完了話,仰高了脖子望住秦桑,只等看後者怎麽在她的打擊下慌亂無措,以致慌不擇路,然後落荒而逃的樣子。
秦碧月光是想着此時此刻還能當着衆人羞辱秦桑一把,整個人便覺得莫名興奮,簡直快要到了High點,可是,面前的秦桑不僅沒有慌亂,反而笑了起來。
秦桑笑着鼓了兩下掌道:“媽,您可真是厲害,我這輩子能夠遇到您這樣的母親,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不然當真沒有本事知道,這世上還會有如此惡毒的母親。”
秦碧月一怔,她不是應該慌亂嗎?
可秦桑卻輕描淡寫的,用一句話激得現場一陣騷亂,私語着秦桑說的話好像才是對的,就算一個女兒做了再惡劣和再無法令人容忍的事情,一個正常的母親都不會在公開場合說這樣的話,有問題的是秦碧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