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暖沒想過這件事情,會是喬景延自己提出來的。
她不是愚笨的姑娘,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喬景延大概是心軟了,願意給她一個工作機會,可是這份工作具體需要做些什麽,礙于有陳奚妍在,雲暖并沒有多問。
直到晚飯以後,她送喬景延出來,關上自家的門,說了一句:
“作為喬先生的貼身助理,有沒有附加條件?”
她沒忘記在公司裏遇見喬景延,她和一堆前來應聘的女性站在一起的壯觀場面,哪怕是喬景延親自開口,她始終還是對這份工作,抱有些懷疑。
喬景延以為,能說出那種大膽又豪放話的女人,應該會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她的反應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偏過頭對身後的人說了一句:
“我沒有惡趣味和不良嗜好,如果你覺得這是個好的工作機會,明天來報道就行。”
雲暖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像是天上掉了個大餅,一下子就被砸的暈頭轉向。
和喬先生一起工作,了解她的日常和生活,這大概是半年以來,雲暖覺得最幸運的一件事情。
第二天,雲暖前腳剛剛見到喬景延的司機先生來接他,後腳便進了地鐵,踏上了去喬氏的路程。
喬氏位于北市區最高的商務樓,周邊地段繁華,商業區修建起來也不過短短兩年,這是喬氏修建的大樓,也是雲暖今後和喬景延工作的地方。
或許喬景延昨晚就已經把她要來公司的事情通知過前臺,她抵達前臺報了自己名字,接待她的人事部部長就親自從樓上下來接應,應聘的時候兩個人就見過,這下再見面,部長知道她是喬景延欽點的助理,客氣了不少,在電梯裏就和她說:
“作為喬先生身邊唯一的一位的女助理,雲小姐實在是太幸運。”
喬景延從進入喬氏開始,他的身邊就只有駱沅一位助理,這麽多年深居簡出,在喬氏像個擺設,只因為最近換助理一事,鬧了些動靜。
雲暖作為第一天來報道就無比矚目的新職員,在第一天入職時就傳遍了各大部門:
“聽聞喬先生的新助理是個女孩子,一米七,腰細腿長,很有氣質,穿着黑色的正裝往喬先生身邊一站,氣場十足。”
“聽說原來的女助理早就內定了的,結果喬景延臨時變了卦,欽點了雲小姐。”
“又聽說雲小姐是城海市大學的化學系高材生,那麽說能進喬氏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喬景延習慣每日早上給樓上的喬老爺子送茶,自己一個人從樓上返回來的時候,關于雲暖的謠言,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漂亮大方,化學系高材生,這是喬景延從那麽多閑言碎語裏挑揀出來的關鍵詞。
喬氏內部的裝飾和擺設,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從不輕易改動,喬景延在喬氏呆了很長時間,從董事長室到自己的辦公室,是一條在熟悉不過的路程,剛剛走到門口,聽覺一向不錯的喬景延就聽聞雲暖在他的辦公室裏請教駱沅的聲音。
駱沅的辦公室和喬景延同一層,他剛剛升職,需要辦的事情肯定很多,雲暖并不敢當然太久,一開口便問駱沅:
“駱先生,你平日裏都是怎麽照顧他的?”
“不是照顧他,是幫助,他偶爾需要我幫忙看點東西,說說新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駱沅糾正雲暖來這裏的态度:
“喬先生的生活能自理,他需要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駱沅是喬景延最信任的人,他跟在他身邊那麽多年,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性格,短期不可能讓雲暖接觸喬氏的生意往來,就像是古時候的伴讀書童,雲暖反而更像是來學習的。
雲暖謙遜,因為前輩的提點馬上鞠躬感謝,認真看駱沅交給她的注意事項,看的出來,喬景延的日常并不多,每天早上的列會喬景延是必須要去的,每周五的總結也必須抵達,其餘的只選擇在喬景延所管轄的部門內安排。
他掌管喬氏的核心骨,顏料。
一個看不見的盲人,究竟是怎麽去管理這些美麗的色彩的,這讓雲暖滿是好奇。
——
雲暖在喬景延身邊的工作,比她想象中的輕松很多,第一天,他除了偶爾幫喬景延端茶遞水,關于業務合同方面,全由公司裏專人翻譯成盲文,讓他細細研究閱讀。
喬景延存在于喬氏,就像個特殊而怪異的存在,有個專門為他服務的部門,給他翻譯最新的公司業務狀況和財務分化,他看不到,一切全靠除了視覺以往的感官,用清晰冷靜的思維去處理和計算。
但是他所有的文案企劃,或是感想,全部都要經過喬老爺子的審閱,爺孫倆像是工作多年的夥伴,喬老爺子為此專門學了盲文,便是為了和他交流的更輕松。
雲暖陪在他的身側,果真像個伴讀書童,直至中午三點,喬景延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她才全部抱上樓,去了董事長室。
這一天下來,關于新助理雲暖的事情早就不知道在喬老爺子耳朵邊盤旋了幾遍,看到雲暖進來,他知道她就是那天被喬景延拉住的人,便推了推鼻梁骨上的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
雲暖站直了身體,大方的笑了笑:
“喬董放心,我會照顧好喬先生的。”
老爺子不急着看雲暖交上來的文件,見雲暖大方得體,看過她的應聘簡歷,哦了一聲:
“你是化學專業的高材生,對顏色應該有了解過的吧?”
雲暖沒有提及自己在格拉斯的求學經歷,點了點頭,和喬老爺子攀談氣了自己在學校的經歷。
而另一邊,關于雲暖在格拉斯求學的經歷,不過在短短半天之內,就被喬景延翻了出來,駱沅昨晚就聽聞喬景延決定了新的助理,哪裏知道,喬景延親自打電話給他,會是讓他幫忙調查她的背景。
喬景延的手指尖停在某一處簡介上,來來回回的摸了好幾次,擡起頭問駱沅:
“她是香水師?”
“是的,去年還就讀于有名的格拉斯香水學院,今年不知道為什麽選擇了休學,她名下有一家規模不大的香水工作室,和一家金鑽淘寶店,今年在微博上非常火的香水‘櫻花小姐’,就是她的代表作。”
說完這話,駱沅從兜裏掏出一小瓶香水,随意在屋子裏噴了一下,喬景延的鼻尖剛剛嗅到那抹熟悉的味道,就愣住了,這就是他總是在她身上嗅到的那股味道,猶如春日賞櫻時節,彌漫着滿山遍野的櫻花。
駱沅看他對雲暖這人的背景調查的非常認真,便問喬景延:
“先生是什麽時候發現她有問題的?”
喬景延摸着擺在自己面前的盲文,一行一行的摸下去,仿佛早就在心裏知道雲暖有些行為怪異,說道:
“我以為和她三番兩次的偶遇是緣分,直到聽到她介紹自己叫雲暖。”
喬景延摸到雲暖的家族史,修長的手指停頓了片刻,又摸了摸,和駱沅說:
“他妹妹曾經提過讓她去支錢,家裏有公司的話才會習慣性說支錢,她偏偏又裝出自己很窮的樣子,提及要去擺地攤……”
喬景延端起面前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落到窗外泛着光芒的位置,勾着唇角,說道:
“如果這時候我還不提及讓她進喬氏,是不是有點不配合她的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