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當年此時 - 第 26 章

二十六

裴砺中午說晚上帶她去個地兒,阮蓁想當然地以為他是找了個什麽清雅浪漫的去處,晚上要帶着她去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談人生哲學。

誰知吃完晚飯從飯店出來,她問:“咱們現在到底去哪?”

裴砺也沒跟她賣關子,“去看大夫。”

阮蓁有些意外,“看大夫?晚上?”但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好意外的,托熟人介紹,晚上找名醫專家利用私人時間看診好像也并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所以她沒再多問。

裴砺去看大夫肯帶她一塊兒,她還是很高興的。高二那年暑假,阮蓁爸爸出過一場車禍,致命傷沒有,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媽媽要上班,出院後幾乎每次換藥都是阮蓁陪她爸爸去的,阮蓁心細而且有耐心,每次看診硬是連大夫随口說的各種不是無關緊要、又不是那麽緊要的注意事項都記得一字不落,并且嚴格督促她爸爸照做,幾個月下來,她爸爸腿骨折恢複的速度和程度連大夫都吃驚。

而今天,她要陪着裴砺去了,阮蓁不禁挺直腰杆在副駕座上正襟危坐,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奇怪的使命感。

夜色中車駛離市中心的繁華,很快開上湖濱半山蒼翠草木掩映中的清幽山道,前頭隐約能看見湖濱別墅山莊大門前的燈火,聊着聊着,裴砺突然話鋒一轉,“乖,待會兒大夫問什麽,你照實答就是了,不要害羞,知道嗎?”

“哎?”好像有哪裏不對。

車子駛進別墅大門,裴砺接着說道:“周老是有名的……嗯,千金國手,你那毛病,吃他幾服藥再好好調養,保管給你治得再無後顧之憂。”

阮蓁這下蒙了,不是來找大夫看裴砺的胃病嗎?怎麽這會兒是看她的……痛經?不是,她也不算嚴重,忍忍更健康不是嗎?而且,她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跟着人,還是跟着個男人,來……

阮蓁手下意識揪住裙擺,“我……我不用看大夫。”

裴砺眼光專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不容置喙道:“諱疾忌醫?都到這了,就由不得你了。”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從小到大在他媽和其他家太太的談話中耳聞目染“女人無小病”,阮蓁那晚上疼成那樣,自己還覺着正常?

聽見阮蓁輕輕地哼了一聲,裴砺心裏想他這也算是婚還沒結上,就操起了當爹的心,車穩穩停在路邊,轉過頭,正巧看見阮蓁垂頭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子。

像是感應到他的目光,阮蓁側頭睨了他一眼,她潔白勝雪的雙頰,隐有彤雲浮現,水波清泠的雙眼明眸善睐,又含嗔帶怨。恰如夏初,嬌媚而剔透的薔薇。裴砺心頭一蕩,立刻就覺得渾身熱血又刷刷地奔湧到一個地方去了。

不能說他禽獸,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還非常健康,那天問他哥打聽今天這位大夫時,連他哥都問:“你別是搞出人命了吧?”

搞出人命當然沒有,甚至,他們交往這麽久,連能搞出人命的實質都沒發生過,裴砺這個正常的健康男人,說他不想,那真是撒謊撒得慘無人道了。

那天在他家頻臨失控時戛然而止,今天下午在辦公室他從身後抱住阮蓁的時候,心裏都恨不得當場就把她給辦了……

裴砺給阮蓁解開安全帶,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聽話,早就約好的。”

阮蓁倒也沒再跟他犟,說到底,她只是第一次看婦科需要一些時間做心理建設,裴砺把她時時放在心上記挂着,她心裏還是十分受用的。

裴砺說的不假,今晚之行的确是提前預約的,別墅門口,他按一下門鈴,很快有個中年男人出來開門。

中年男人看向裴砺,“您就是,裴先生嗎?”

裴砺點一下頭,男人迅速打開鐵門,“請進,周老已經在小書房等着了。”

被男人領着走進小書房,阮蓁看見的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面目也算和藹,但她握住裴砺的手還是緊了又緊,裴砺拍一下她的腰,“去吧。”

真到這時候,阮蓁也就不怎麽怕了,接下來,望聞問切,老人說了些“腎陽虛弱,沖任、胞宮先煦,虛寒滞血”之類的她聽不懂的話,接着,提筆刷刷在紙上書寫藥方。

最後周老招來了替他們開門那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拿着藥方又謄寫一份:“明天我拿到藥房蜜炙成丸,一周後來取,今後按量日服就行。”

“做成藥丸,效果能比得上現熬的湯藥嗎?”裴砺立刻問。

阮蓁在身後拉住他的衣袖,他伸手握住阮蓁的手。

中年男人看他們一眼,“這是個調理方,關系不大。”

一直出了門,阮蓁兩手挽住裴砺的胳膊,“做成藥丸多方便,我住學校沒處熬藥,自己帶着藥回家熬着喝的話,我媽非吓死不可。”

裴砺轉頭看着她笑了笑,她想得到的,他能想不到嗎?他原本就沒指望她自己拿回去煮,譴人熬藥送藥又不是多大的事,基本上,花點錢就能解決的事都不算事兒,阮蓁好像并沒有這個意識。

不過,這也正是她的可貴之處。

手臂擦過若有若無的柔軟觸感,裴砺只覺得身子裏那股熱量又突地升騰起來了,他看一眼身邊渾然不覺的阮蓁,突然轉身伸展手臂把阮蓁抱進懷裏,顧不得還有零星來往行人,灼熱的唇猛地覆上去。

他們在路燈下不顧一切地擁吻,直到阮蓁連呼吸都無以為繼。裴砺放開她的時候,他沉沉目光裏熱度和光芒她幾乎不敢直視,被裴砺牽着手拉上車,阮蓁覺得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就算再天真,她也能明白,裴砺要帶她回家,他要做完上周那晚沒能完成的事,她一時間心跳如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忐忑,可是,她不想拒絕,也無法拒絕。

車子開出別墅山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暧昧在晦暗的車廂裏無聲流動着,阮蓁都能腦子暈沉沉的,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混沌感,恍若夢中一般。

直到一聲清脆的鈴聲,在安靜的車廂裏猝然想起,她還沒回過神,恍惚中掏出手機劃開屏幕,是葉琪,她想都沒想就按下接聽。

而後,葉琪說完一句話她就瞬間清醒了,葉琪的聲音很急,“軟軟,你快回來,老李下午提前回學校了,剛才通知明天交論文。”

宛如一陣涼風吹散迷夢,阮蓁幾乎打了個激靈,清醒後她轉頭看着裴砺為難地不知道怎麽開口,但封閉的車廂,葉琪剛才的話裴砺全聽清了,他沉默片刻,沒等阮蓁開口就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哈,“我還是送你回去吧,老李是個狠角色,當年我們那屆,他連市長的兒子都照抓不誤。”

阮蓁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心底湧起一陣空洞的異樣,又好像,是失望。但也沒等她細細體查,車身突然往右側打輪,車子停在道邊樹叢,裴砺轉身一步跨過來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緊壓在椅背上。

一直到裴砺的火熱的嘴唇再次封住她的呼吸,她也沒弄清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是怎麽發生的,椅背很快被放下,裴砺含住她的嘴唇瘋狂地噬咬着,力道大得她無法回應,只能予取予求。在她皮膚上游走的手掌,溫度幾乎是滾燙。

阮蓁全身都顫抖起來,裴砺像是一只狂熱的野獸,甚至比上次更加癡迷,更加狂野,就像是要把她嚼碎,整個吞入腹中,喘息間隙他開口時聲音粗啞如砂礫,“軟軟,我等不了了。”

阮蓁只覺得身體裏騰出一陣濕熱的空虛,她喘息着攀住裴砺堅實的背,指腹下強健的肌肉在狂亂動作中劇烈收縮緊繃……

……

阮蓁後來每每想起這一晚都還是覺得慶幸。,也對,她的第一夜,怎麽能是發生在山野樹林,黑暗的車廂裏。她及時叫停,也虧得裴砺沒有禽獸到底。

但他也不是一點禽獸行為都沒有,急促呼吸還未平靜,裴砺抽了一疊紙,握住阮蓁的手,把她掌心的濕滑用力擦淨,接着,獎賞似的,重重吻一下她的臉頰。

裴砺收拾好自己,躺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大汗淋漓,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但唇角的笑意,竟然還是餍足的。

聊勝于無?

而阮蓁整個人怔忪得久久回不過神啊,車開在送她回學校的路上,她放在腿上的手,右手一直保持着掌心朝上的姿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手心還是火辣辣的。趁着裴砺沒注意,時不時地低頭看一下,車廂這種光線,掌心的紋路她其實根本看不清,但是,剛才,手心裏的那種觸感,天啦!太刷下限了!

走進宿舍時,葉琪跳着迎上來,她剛要拉阮蓁的手,還沒碰到,阮蓁像觸了電似的右手緊握成拳背到了身後。

葉琪一下奇了:“藏什麽?你手裏有什麽?”

阮蓁紅着一張臉沒說話,她手心裏現在什麽都沒有,但剛才有過什麽,說出來她真怕吓死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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