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當年此時 - 第 27 章

二十七

最後藥還是葉琪陪着阮蓁去取的,原因無他,裴砺又出差了。

古樸雅致的盒子裏裝着一排五支精巧的青瓷藥瓶,阮蓁蓋上盒蓋,收起來小心地放進繪制雲紋的紙袋,葉琪湊到她耳邊手捂着嘴神秘兮兮地問:“喂,裴砺連這種事都管,你們到哪一步了?

阮蓁眼光轉到一邊,“什麽叫哪一步,就這樣呗。”但想到那一晚的事,還是覺得臉像燒起來似的。

兩個人并肩走在馬路邊,葉琪知道她害羞也不再多問,倒是發自內心地說:“不過他對你還真好。”

好是确實,連阮蓁自己都覺得裴砺好像是把她當孩子疼了,但是想到什麽,還是嘆了口氣,秀眉微颦,“我前一陣才知道,他還有個前女友。”

“所以你那兩天就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看她的表情,葉琪一時恍然。

阮蓁朝前走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葉琪兩步追上她,“他前女友還纏着他?”

“不,”阮蓁搖下頭,“那個人在外地。”

“他前女友比你更漂亮?”

阮蓁又搖頭,“沒見過。”

“那你到底哪裏不自信?”葉琪問。

“哎?”阮蓁懵了,她不自信?

攥着阮蓁的胳膊,葉琪停下腳步認真看着阮蓁,“從咱們本科到現在,拿你當女神的男生,就我知道的,都得從東大門排到西側門了,這說明你的長相是讓大多數異性都容易動心的類型。”

“然後呢?你性情也讨人喜歡。你不是應該有足夠的信心秒殺裴砺方圓五裏內一切雌性生物嗎?怎麽會他裴砺一個遠在外地的前女友,就讓你變得沒有安全感?”

阮蓁一時語塞,她不自信,她沒安全感嗎?

可能是吧。

也可能是裴砺太優秀。

也可能,只有遇到一個讓自己一往情深、愛不忍釋的人,才能懂得什麽叫做,患得患失。

阮蓁笑得有幾分自嘲,挽住葉琪的胳膊,“不說這個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琪眼睛一下亮了,“哦?吃什麽?”

阮蓁一腳踏上購物中心廣場階梯,“上次,裴砺帶我去四樓一家餐廳吃過飯,裏邊甜品做得特別好,份小,品種多。”

葉琪調侃地笑笑,“又是裴砺。”

阮蓁挽着葉琪走進購物中心大廳廣場,還沒走上自動扶梯,眼神在廣場随意逡巡,目光掠過廣場一側等着電梯的人群時,突然忙不疊地把手裏藥盒紙袋藏在身後。

“怎麽了?”葉琪問。

阮蓁遠遠望着電梯門,“我好像看見我爸了。”

“哪?”葉琪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電梯門剛好合上。

阮蓁狐疑地看向電梯緊緊合上的金屬門,剛才那個和她父親背影極為相似的身影已然不見了,應該不是她爸吧,阮蓁想,因為那個男人跟一個年輕的長發女人,手牽着手。

一定,是她看錯了。

裴砺是周五回的,這次他飛機一落地就被召回了家,但他跟阮蓁正如膠似漆,又哪裏忍得住,吃晚飯回房就打電話給阮蓁,說了他安排周末一塊兒開車去海邊的事。

阮蓁接電話時,正在家裏自己房間收拾行李。

毛衣折起來放進旅行箱,“我周日要動身去日本,你忘了嗎?”

她說的是S大跟日本北海道某大學間的參觀交流項目,為期8天,阮蓁這次也在赴日名單中。

裴砺這會兒想起來了,不禁有些興味索然,稍作思忖,表示阮蓁可以明天早晨跟着他去,他晚上再開車把她送回來,兩個小時的車程,并不算遠,晚上送阮蓁回家,第二天中午的飛機一定誤不了。

知道周或他們也要去,本來從上次那晚的事後,阮蓁是不太想跟他碰面的,但是,裴砺這麽希望她能同行,她還是覺得很窩心,她喜歡這種被裴砺迫切需要的感覺。思索了不到半分鐘,“好吧,明天早上你來接我。”

兩個人又黏糊幾句,才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晨,他們人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阮蓁吃了一驚。

李旬和白明亮還沒來,裴砺開車載着她,可是,周或他身邊副駕座上的那個女人是誰?Jeralyn嗎?

一直到車門打開,Jeralyn從車裏走出來,周或笑眯眯地向他們正式介紹,阮蓁才敢确定是她。

Jeralyn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合體貼身長褲紮在短靴裏,依然是那一頭風姿綽約的卷發,豔麗的紅唇,整個人顯得飒爽又明豔,只是,那一對鳳眼,眼角微微上揚,也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孤傲清冷。

阮蓁豈止是吃驚,正好,周或去加油,她保持着愕然的姿态睜大眼睛看了Jeralyn半晌。

Jeralyn還是那種睥睨衆生的姿态,但是,從阮蓁身側走過的時候,她冷冷開口,“看什麽?電話號碼是你給他的。今天,我就算還你人情了。”

阮蓁真是百口莫辯,周或跟Jeralyn真是哪哪都不合适,周或上次問她電話號碼,她沒拒絕,不過是覺得一個電話號碼無關緊要,成不成事都在人。

這回兒Jeralyn要來不來怎麽成了還她人情了,她根本想都沒想過讓Jeralyn還什麽人情。況且,這種事是能拿來交換的嗎?

轉頭正好看着周或雙手捧着一紙杯咖啡滿臉堆笑地奉到Jeralyn面前,Jeralyn兩只手臂抱着胸,揚着下巴波瀾不驚地掃了他一眼,手都沒伸就兀自朝着車停的方向走去。

這樣也好,阮蓁想,有女王大人在,周或今天是再沒功夫針對她了吧。

等到李旬和白明亮開着車姍姍來遲,他們一行人踏上了去海邊的旅程,阮蓁仰靠在椅背上看着路邊紛紛後倒的樹影,問裴砺,“你說他倆能成嗎?”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而且,周或也沒那麽差吧?”裴砺說完哼笑一聲,“女人嘛……”

他話沒說完,但這聲輕笑後的感嘆似乎帶着不屑,讓阮蓁心裏有些不舒服。

裴砺很快察覺自己失言,側頭瞥一眼阮蓁,“當然,我的軟軟就不一樣了。”

阮蓁這才展顏。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中午十一點,落腳處是一棟剛建好不久的海濱度假屋,午飯時桌上的海味非常新鮮,中午剛吃過飯,大家坐在庭院裏,Jeralyn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周或在女王面前繼續扮演着他的奴顏卑膝,阮蓁坐在那跟李旬和白明亮閑聊,其實也就是沒話找話說。

裴砺從屋子裏出來,朝着大夥說:“今兒中午幫忙做飯的是附近的漁民,晚上人可就自己回家沒空管我們了。”

“就是說晚飯我們自己做?”阮蓁問。

裴砺在她身邊坐下,“這位小姐,你最近智商見漲啊。”

知道他在揶揄自己,阮蓁想了想也嗆回去,“你不用笑我,你前些天不是才說你認識我以後圓周率也只能數兩位了嗎?”

然後裴砺愣了,不光他,在場的幾個男人都愣了,大約十秒鐘詭異的沉默,而後李旬和白明亮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他們一邊笑,一邊對着裴砺豎起大拇指。

裴砺翹腿坐在沙灘椅上,手扶着額頭,一手攬過阮蓁的肩:“寶貝兒,私房話咱們以後留着私下說,好嗎?”

阮蓁也覺得不對了,她湊近裴砺些許,壓低聲音問,“你說認識我之後圓周率只能數兩位,不就是近墨者黑的意思嗎?”

這會兒高貴冷豔如Jeralyn也忍不住嘴角抽動幾下,阮蓁還是一頭霧水,在他們背後,周或看着她冷嗤一聲。

結果阮蓁這天還是沒能弄清圓周率到底是個什麽梗,裴砺不告訴她,她也不太好意思再去問其他人。

下午他們去海灘走了一會兒,回到度假屋的時候,阮蓁突然想到什麽,看着李旬獨自坐在庭院中,拎起包走過去,從包裏掏出訂成一疊的手稿,遞到他面前,“差點忘了,你要的手繪。”

這是上次阮蓁幫他做的那個別墅花園的手繪稿,李旬左右環顧四下無人,這才伸出手想要接過,但是一個沒拿穩,手稿錯手而過被海風吹了好遠。

阮蓁想要去撿,腳剛邁出去就看見Jeralyn走了進來,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向自己腳下,Jeralyn彎腰把雪白的稿紙拾了起來。

她抖抖稿紙上的灰塵,低頭翻看了幾頁。

“私活兒。“她揚一下眉,開口時并不是詢問,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而後看一眼李旬,又看向阮蓁,冷笑着問:“你幫他做的?他給你多少錢?”

李旬坐在那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阮蓁急忙走上去從Jeralyn手上拿過稿紙,“就是幫忙畫幾幅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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