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頁

婚後童話 - 第 177 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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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姑為什麽會這樣想呢?你和我說說嘛。”女孩猶豫了下,伸手摟住男人的脖頸,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問出口,梁津罕見地沉默。

梁西元和梁洵東,都是梁岱山強硬父權下的“犧牲品”。梁岱山對孩子們奉行“棍棒教育”,生性散漫放縱的梁洵東,因為無法接受父親嚴酷的教育和打壓,終日沉溺于溫柔鄉之中,最後竟然在一次海上游艇觀光中溺亡。

梁西元曾經夢想過成為一名畫家,師從海城着名的新中式畫家學畫,還報考了藝術系院校。梁岱山知道後,連夜驅車去了那所藝術院校,驚動校長,強行轉變學籍,讓女兒出國讀金融。

梁西元的繪畫夢想,就此折戟。

畢業後,梁西元遵從梁岱山的安排,進入梁氏公司內部,從基層做起,協管梁氏的珠寶業務。梁洵東意外死亡後,梁西元更是被迫接過了原先屬于梁洵東的重擔。

一言以蔽之。早期的梁西元,或許為她自己而活過。之後,她注定只能為梁氏家族而活。

她是梁岱山父權制的受害者,卻也不自覺地沿襲着梁岱山的強硬作風,只因這套作風,在過去三十年,行之有效,保住了梁氏,将梁氏的基本盤越攤越大。

“姑姑的情況就是這樣子。她身上,不自覺地帶着爺爺行事的作風。”

梁津簡短地概括了來龍去脈。

作為晚輩,他只客觀地敘述,并不對此做出評價。

周萱聽完後,久久難以回神。

她代入了一下。要是她讀大學時,原本報的“動物科學”專業,被周墨勳和張靜女士自作主張地改成了“金融學”,她不僅鼻子會被氣歪,還會永遠都不想認這兩位當父母。

想到這裏,她完全原諒了梁西元說的那番傷人話。

都說,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長大的。梁西元不自覺地帶上了梁岱山的性格,這性格像金庸小說裏的五傷拳,每打一拳,既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

就連梁洵東和梁西元都生活在這樣的重壓之下,那梁津呢?

梁津是梁岱山一手帶大的,他所受到的壓力,肯定只大不小。

“爺爺好可怕。你當他的孫子,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女孩說着,忍不住伸手,輕輕觸碰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只是,那些幼年時受過的傷害,她如今想再撫平,還有機會嗎?

她一雙杏兒眼中含着憐惜。

男人在她目光的注視下,修長的眼睫顫動了下。她眼神中的憐惜太過明顯。他一向對別人的憐惜嗤之以鼻。

都說男人想最快獲得女人好感的方式之一,是在女人面前袒露脆弱。盡情地展現不堪、艱辛、痛苦,好喚醒女人的母姓,讓女人心生憐惜,久而久之,她會分辨不出,這究竟是憐惜還是愛。

梁津也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他不習慣展露脆弱,不習慣剖開內心。他早已不習慣袒露傷口和疤痕。他習慣消化一切,習慣用鐵血手腕,去解決一切。

但是,這份感情漸漸地超脫他的控制了。迎着她憐惜的目光,他定定地回望,接受。

女孩沒有說話,她張開雙臂摟住了男人,正好摟住他胸膛的位置。他畢竟比她大了十歲,又是常年健身,男人的軀體,成熟、硬朗、飽滿。一瞬間,倒不是她在安慰他,而是她像一個失祜的孩子去尋求安全感。兩人抱在一起,像兩株并排而生的橡樹。他高大些,而她幼小些,卻也努力撐開枝桠,期盼和他分擔寒潮、風雷、雨露。共享霧霭、流岚、虹霓。*

男人沉默地回抱住女孩。

這一瞬間,他們胸腔中所跳動的心正奇異地共鳴着。

漸漸地,這個擁抱用力了起來。女孩覺得,自己被他用力地按進懷裏,他好似要将她揉進骨血中。

“你說,爺爺愛不愛你?”

她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問題,像是一個危險的試探,試探他那層層封嚴、戒備的心房是否允許她小小地看一眼。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女孩感覺,男人的脊背一下子繃緊,僵硬。

“愛對你很重要嗎?”男人問女孩。

因為被他按在懷裏,所以他的聲音她聽着并不分明,有層層疊疊的回音。女孩勉強從男人懷裏擡頭,仰着俏麗的下巴,靜靜等待一個回答。

“重要的。”女孩輕聲,當然重要。

梁津凝視着她的眼睛。這個小女孩——從某種程度而言,她情感充沛,她善于被人愛着,也善于尋找愛。她對于愛,落落大方。

幼年時的他,帶着滿頭滿身的墨漬和傷痕,從書房中走出時,也忍不住發問:爺爺愛不愛我。為什麽愛帶來了疤痕、肉.體上的痛楚。為什麽愛帶來了傷害。

直到他大權在握,肆意地取用爺爺留給他的資源,繼承爺爺給他的權力和人脈,讓那些曾嘲弄他是“私生子”的人成為手下敗将之後,他不再在意“愛不愛”這個幼稚的問題。

愛與恨,都不是那麽重要。愛能折現嗎?愛能變成金錢、權力和財富嗎?愛不重要,能實打實地兌換成實物的東西更重要。

一以貫之地,他對她也是如此。他可以給她錦衣玉食,給她陽光、鮮花和彩虹。但是現在,或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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