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和墨看見她滿是期待的雙眼，心裏得意了一會兒，便小心翼翼攤開雙掌，螢火蟲從他掌間緩緩飛起。

楊徽看了一會，皺眉說：“它怎麽不亮了？”

和墨也覺得奇怪了，螢火蟲在河邊的時候，閃着綠色的光芒，可明亮了，怎麽現在不亮了？他思索了片刻，發現問題所在，便讓楊徽去熄滅了床頭的煤油燈。

燈滅了一會兒，綠瑩瑩的螢火之光便閃爍起來了。

“哇……真好看吶。”

楊徽仰頭，望見那如星子一般的光芒在黑夜中緩緩地移動，心底仿佛也有一道光在閃爍。

“我說的沒錯吧，”和墨得意地說，“它飛不出帳子的，今晚都會在這裏亮着。”

楊徽點頭，由衷地誇贊和墨：“哥哥，你好聰明的吶。”

和墨微怔，過了一會松了口氣，心想，還好四周黑黑的，楊徽看不見他羞紅的雙臉。他還只是個孩子，被誇了也會害羞的。

螢火蟲閃着它的光芒在狹小的帳子裏飛舞，也不知閃爍了多久，兩個孩子已經熟睡。待楊建國進屋來找孩子時，看到的便是黑漆漆的房間裏，那抹綠色熒火閃亮其中。

楊建國笑笑，出去找正在收拾竈臺的和鴻說起這事，忽而無比感慨地憶起往事：“我小的時候怕黑，我爸就把螢火蟲抓到屋子裏，我看到它們在那裏飛，就不怕了。”

和鴻倒是沒有什麽抓螢火蟲的經歷，麗江地勢高，氣候濕寒，怕是不适宜螢火蟲栖息。不過他倒是有捉蟋蟀的經歷，便和楊建國說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兩人笑笑，都覺得大概童年便是這樣的，那些童年裏重要而有趣的事情，在成長的年月裏逐漸被模糊與遺忘，但總會不經意想起，想起時，嘴角便會微微上揚。那些事情，讓無論處于何種境地的人們一旦想起，便還能記得那段時光裏的無憂無慮，心懷希望。

那個夏天的風，總是會吹過寂寥而艱難的歲月流年。

*

八月底，臨近開學，天氣卻越發熱了。楊徽喂了豬回來，見和墨坐在屋外寫作業，便蹦過去看他在做什麽題。

和墨在做老師布置的一套數學試卷，剛算完一個乘法題，擡頭看見楊徽盯着他瞧，皺了眉頭說：“你自己去玩，不要打擾我做作業。”

楊徽奇怪了，她沒說話，也沒動手，怎麽會打擾和墨？她看看和墨似乎生氣了的模樣，便退到一邊去，從竈裏拿了塊小木炭出來，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和墨又寫了會兒作業，見楊徽沒動靜了，擡頭去找她，見她在地面上畫了個九宮格，心裏好奇，便走過去問她在做什麽。

“哥哥你會這個嗎？把從一到九的數字填進去，橫的三個豎的三個斜的三個數加起來相等。”

這道題是楊徽從李清華那裏聽來的，前不久陳曦與李清華又來了趟三平壩，勸說馮子賢去上學。那時楊徽正在屋外頭做算術題，李清華見了，便給她出了這個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