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拆他臺,一家人在公衆面前唱反調,惹人笑話。”
華韶光突然覺得心痛。
“哥哥,他們是一家人,不能在公衆面前鬧內讧丢臉,我就不是他們的家人嗎?他們都不肯維護我,都沒有把我當成家人。”華绮夢這次沒有哭,只是聲音又小又沉,似乎含着無限疲憊,“如果他們不能接納我,我又何必腆着臉往他們家裏擠,自己過也不會餓死。”
“哥哥,我累了。”
華韶光抱着華绮夢,久久不語。
門外的柳韶華,似乎被遺忘了,就那樣站着,徘徊,蹲下,又起來。聽不見裏面的聲音,看不見思念的人,所有的煩擾像正在凝聚的松脂,逐漸成型,凝固,讓人窒息,失去掙紮的能力。
歷劫無數後,那扇門終于打開,華韶光緩緩地走出來。
“夢夢怎麽樣了?”柳韶華連忙上前一步問,許是站得太久,他踉跄了一下。
華韶光搖搖頭:“她說想吃榨菜肉絲面,我去給她買。”
柳韶華急于為華绮夢做些什麽:“讓我去吧。”
華韶光笑笑:“不用了,夢夢一定要我去買。”又低聲說,“趁這個機會,你……”簡單地将華绮夢勃然大怒的根源告訴了柳韶華。
柳韶華心中百味雜陳,有心痛,有懊悔,也有一絲寬慰,感激地看了大舅兄一眼,用嘴型說了句:“謝謝。”
華韶光的腳步聲逐漸遠不可聞了,華绮夢将埋在抱枕裏的臉救出來,冷聲說:“天黑了,你走吧。”
柳韶華這才透過幾層窗戶看外面的世界,真的已經被夜幕籠罩啊。
“夢夢,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的道歉,絕不是一句話而已。你不是想要起訴薛倩倩抄襲嗎?我去作證,讓顧佳穎和爸爸也都去作證,一定還你公道,好不好?”
華绮夢拍着抱枕說:“不好!不好!這算是什麽補償,這是你們應該做的。你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嗎?門都沒有!你和你爸已經嚴重傷害了我的感情,暴露了你們不重視我,沒有把我看成家庭成員的真實态度。我一定要跟你離婚,我不跟不把我看成家人的人一起過日子。”
“夢夢!”柳韶華覺得呼吸都是痛的,“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
裏面沒有聲音傳來,不知道華绮夢在做什麽,柳韶華只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華韶光提着飯盒出現在樓梯口。
柳韶華現在看華韶光就跟看救世主似的,迎上去,頗有些無措和委屈的意味說:“她不出聲,也不開門。”
華韶光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吧,門沒栓,夢夢更不可能從床上起來栓門。”伸手去擰把手,“咔噠”一聲,門開了。
柳韶華臉上的表情,那是一個精彩。華韶光推門進去,平安無事。輪到柳韶華,他才出現在門縫,一只茶杯就飛了過來。柳韶華下意識地躲閃,下一秒,“嘭”地一聲,門再度關上了。
“夢夢!”柳韶華拍着門喊道,“讓我進去,好不好?”
華绮夢冷哼:“柳韶華,我說不讓你進了嗎?門沒鎖,你自己不擰開,你自己不肯進門,怪我啊!”
柳韶華那個悔恨啊:“夢夢,我,我就是怕我強行進去,你不高興。”
“你就不怕你能進來不進來,我生氣!你就不怕你試都不試就說我不讓你進,我生氣。”華绮夢生氣地喊道。#####
147底線
華韶光強忍着超高分貝的噪音,溫和地含笑推推飯盒,柔聲說:“快吃吧,面條要糊了。”
華绮夢将飯盒推開:“不吃!氣都氣飽了。”
“吃吧,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懲罰自己的胃,不值當的。”華韶光的聲音不小。
“就是!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我幹嘛在意。”華绮夢刻意擡高聲音。
門外的柳韶華一臉懵逼,有些搞不清大舅子的立場,正在那邊傻站着,手機響了。
華韶光的短信:門沒鎖。
柳韶華大喜,恨不得給華韶光一個愛的擁抱。深呼吸一口,推門進去,看到的卻是——
華绮夢正把玩着華韶光的手機,歪着腦袋,含着邪笑看着門口的方向。而華韶光,正在洗水果。
短信顯然是某個小女人發的,柳韶華莫名覺得壓力山大,腆着臉走向華绮夢。
“停!就站在那裏。”華绮夢命令道。
柳韶華乖乖站在那裏,無比馴服。
“左走三步,坐下。”
柳韶華依言行動,坐在沙發上。
華绮夢往椅背上潇灑一躺,翻轉着手機說:“隔着門吵架不盡興,還累得慌,現在,開始吧。”
“夢夢,”柳韶華無奈地叫了一聲,“我們不吵架,我是來接受懲罰的。”
華绮夢嗤笑:“我懲罰你?我是誰啊?你是誰啊?我憑什麽懲罰你?呵呵。”
柳韶華下意識地看了華韶光一眼,華韶光正聚精會神地洗水果,好像在做這事上最吸引人的事情。
柳韶華的心理負擔小了一些,涎皮賴臉地說:“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啊,老公沒保護好老婆,理應受懲罰。”
他這副模樣,倒像是年谷禾上身,跟他往日矜持貴公子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他也不在意。開玩笑啊!老婆都要沒了,誰還管形象不形象的。
可惜華绮夢根本不買賬,冷冷淡淡地說:“算了吧,韶華,我們不要吵鬧了,也不存在誰懲罰誰。”
她說得也算心平氣和,柳韶華卻越聽越心驚,華韶光也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聽見華绮夢語氣平靜無波地說:“我們離婚吧。”
“咣當~”華韶光手裏的水盆掉在地上。
華绮夢連眼皮都沒動一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
柳韶華倒不是多震驚,他太了解華绮夢了,早就做好心裏建設來面對她這句話了,只是,心痛得厲害。
“夢夢,你竟不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嗎?”柳韶華可憐兮兮地看着華绮夢。
華绮夢疲憊地捏捏眉心:“這事與改過無關。我這麽生氣,提出離婚,不是因為你犯了什麽簡單的過錯,而是底線問題。韶華,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談離婚的事情,真不是我在跟你鬧騰,也不是我有意在作,而是你和你家人的作為,觸及了我的底線。”
“過錯可以被原諒,但是底線,決不能觸及。”
柳韶華握拳,緊緊地閉上眼。
面條已經糊了,華绮夢喝了一口面湯,輕緩地問:“韶華,你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麽嗎?”
柳韶華想了想,說:“小老虎。”平日生活的點點滴滴早已證明,華绮夢對小老虎的愛比對小老虎爸爸媽媽的愛都多。
華绮夢低頭輕笑:“小老虎?韶華,你還真是不了解我。我的底線從來都不是誰,而是我自己不會輕易被舍棄。”
爸爸媽媽曾經多愛她啊,将她寵得自以為是公主,結果離婚的法庭上,他們還是選擇了能夠傳宗接代的男孩子。付承熙也曾與她兩情相悅花前月下,但最後他選擇了名門閨秀。柳韶華也曾對她無微不至海誓山盟,最終卻為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将她棄之不顧。
所有人都覺得她鬧騰不休很吵吵,可是誰知道她的無助。誰知道她從失望到絕望,經歷了怎樣的折磨。最得意的作品被抄襲,好友公公丈夫卻無一人肯支持她維護她,甚至根本不把她看成家人……
心傷了冷了,成了千瘡百孔的沼澤地,希望之火再無法在那裏點燃傳播,只餘惡魔之花瘋狂滋生。
現在,充斥在華绮夢心中的全是悔恨——她不該留下小老虎,然後将自己輕易地嫁了,嫁的人卻不是真正願意接納自己的人;她不該将自己人生的主動權交給他人,她怎麽能忘了一次次慘遭抛棄之後總結出來的血淋淋的經驗:要讓自己成長為重要的人,這樣才不會輕易被抛棄,而且若自己有能耐,就算別人抛棄自己,她也有能力将自己撿起來,放在自己構建的神探上繼續供奉。
柳韶華痛心地握拳,指甲掐到肉裏,卻沒有絲毫痛感。他真的後悔了,好後悔好後悔:“夢夢,我沒有要舍棄你。”
華绮夢毫不客氣地接了一句:“你只是要我去舍棄我最愛的作品而已。”
柳韶華走向前,單膝跪在華绮夢跟前,将頭埋在她膝蓋上:“老婆,我錯了,再給我次機會吧,好嗎?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善後,加倍補償你。”
華绮夢推開他,起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點點繁星與街燈,淡漠無力地說:“覆水難收,人死不能複活。”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柳韶華,他真的無能為力了,因為他娶的人是華绮夢,不會回頭的華绮夢。
“夢夢,為了小老虎,再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