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汐韻去又拿了兩塊蛋糕，這地方早餐不好，也沒人看他們，成汐韻用大餐巾紙包了兩個蘋果兩個面包，外加兩塊蛋糕回房間。

成汐韻一進房間就問，“你上次說，如果直接開車到阿瑪菲，中間還要停一晚上。”

韓蘊說，“對，這一晚咱們停在羅馬，我找地方。”

成汐韻哼着歌開始收拾東西。

心裏想，她今晚月經第二天，晚上一定很難過，不知道露宿羅馬能不能找到廁所。

哼着“車到山前必有路”她走到洗手間收拾東西，把沒用的沐浴露和洗發水裝在袋子裏。又擠了擠旁邊正洗手的韓蘊，“酒店的沐浴露洗發膏，你再去要點可以嗎？”

韓蘊用毛巾擦着手，沒說話。

“不想去？”成汐韻從鏡子看到他，忽然轉身，擡手，摸着韓蘊的臉，“你都長胡子了，要不你去超市買個剃須刀吧。那個實在便宜，沒什麽好省的。”

韓蘊弄掉她的手，擡手摸了一下臉，有點尴尬，就點頭，“退房一起去買吧。萬一你要買別的……”

他說的很含蓄，顯然怕成汐韻什麽東西不夠又禍害他。

成汐韻搖頭，語氣輕快地說，“不用啦，我的東西都夠用，你自己去吧。”

韓蘊說，“那你要什麽吃的嗎？”

“什麽都不要。”成汐韻很幹脆，又說，“先不退房，回頭你回來還可以用一下洗手間。這裏有熱水。”

韓蘊一想極對，就去超市買了個一次性的剃須刀。

回來刮了胡子，果然清爽多了。

他剛擦幹臉，成汐韻就擠到了洗手間，拿起他的剃須刀問，“用完了？”

韓蘊點頭。

成汐韻說，“你不是要查郵件嗎？現在去。我看會電視。”

韓蘊有點奇怪，她平時都不看電視，因為她看不懂呀。

但也沒多說，“東西都收拾好了？”他拿起那一次性的剃須刀，裏面好幾個。

成汐韻一把奪過去，“我來收拾就行。”

她反常的賢惠令韓蘊很不适應，但是上網是正事，牽扯他們下面的行程安排。他合上房間門，一邊下樓一邊又想，等會中午可以不吃飯，晚上到了羅馬還是要吃的……

忽然他停下腳步，一想不對。

成汐韻今天真的反常，總想把他打發走，她不會想把他騙去上網，等會留張紙條出去賣藝吧？

她真敢，她還會覺得那是給他驚喜呢。

韓蘊轉身就往樓上跑，他可不敢小看成汐韻的創意精神。

到了房間沒刷卡直接進，一下沖到房間果然沒人。

再一推洗手間。

他立時傻眼了。

成汐韻也傻眼。

她站在裏面，倒不是光着，但她左手揪着一把頭發，右手的剃須刀對着耳側的位置正在刮，洗手臺上，還有已經刮下來的頭發。

一尺長的一縷。

韓蘊大驚失色，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幹什麽？”

成汐韻拍了拍心口說，“吓死我了。這樣沖進來。短發好洗呀，後面也沒有洗發水，等會和酒店要一點，長發洗一次兩瓶，我短發一瓶可以洗兩次。”

韓蘊被她驚呆了。

站着不會動，也不願松手。

成汐韻掙了一下，把他推出去，“外頭等我。”

韓蘊像傻了一樣。

站在洗手間門口。

片刻他猛然發覺不對，進去一把揪住成汐韻的手，“不對，你有話沒告訴我，都要去阿瑪菲，馬上要有錢了，你還嫌什麽頭發長？”

他的疾言厲色帶着肯定，成汐韻一下變了臉色。

“沒，沒有。”

韓蘊說，“你一直磨磨蹭蹭，不想直接去阿瑪菲……”韓蘊猛然就反應了過來，驚詫地盯着成汐韻，一字一句說，“你男朋友知道，你的終點站要去阿瑪菲？”

每一個字的咬牙切齒，都帶着異常肯定。

成汐韻喪氣地垂下頭，無精打采地說，“是。”

韓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所以說阿瑪菲不能去了。是不是？”

成汐韻低頭認罪，左腳并着右腳嘟囔，“所以我建議去賣藝養活你。”

韓蘊氣的要死，擡手，使勁揉着她的頭發，真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對着一個人會無計可施。把她栓到腰上都不踏實。

這才幾天，她把思想自由已經放飛到天外去了。

可他能怎麽辦？

要去阿瑪菲當然可以，但是要扔下她。

留下她，沒錢，語言不通，長得還不錯，讓他怎麽把她扔在這裏……

*******

韓夫人疾言厲色對着自己面前的東西，都是從韓蘊房間弄來的。

韓蘊的衣服，還有成汐韻的。

還有女士香煙。

她厭惡地皺着眉頭，這什麽女的，她還抽煙？

有人輕敲門進來，低聲說，“确實一晚上沒有回來。也沒有檢查郵箱。”

韓夫人問，“表呢？”

“已經裝好了定位。要和這些東西一樣放回房間嗎？”

韓夫人點頭，“他們為什麽忽然不回來？難道是發現你們跟他？”

“絕對不可能。”那人說，“咱們國內得到消息直接過來，小韓先生不可能知道。”

韓夫人點頭，“這裏派人守着，也許他昨天心血來潮去了別的地方。他以前也會這樣。”

那人點頭應了。

出去的時候，在走廊遇上兩個中國男人。

那倆中國人和他面對面走過。

他心裏略微詫異，現在真是到什麽地方都可以遇上同胞。

那倆人卻是姚駿的人，在韓蘊和成汐韻的房間門口轉悠過後，去和姚駿報告。

“東西都被韓家拿走了。包括咱們成小姐的東西。”

姚駿手裏拿着手機，“還有呢？”

一個保安說，“韓家也等了一夜。韓蘊也沒有查郵件。不過韓家給韓蘊的手表上補了一個定位，回頭估計韓蘊會回來找。”

姚駿沉思片刻，想通關鍵，說道，“韓蘊不知道他家裏找到了這裏，以為你們都是找汐韻的。那既然這樣，說不定他會回來……咱們也先不離開。反正大使館那邊有人。”

承平趕緊應了。

*******

成汐韻和韓蘊在洗手間僵持着，她的頭發已經刮掉了兩縷，此時左邊耳側成了滑稽的短發。

韓蘊說，“我真的服氣你了。我一輩子，沒有服氣過任何人。”

成汐韻低頭，不好意思地說，“這事情太痛苦了，我不舍得說真相，想讓你多輕松一會。”

“不是這個問題。”韓蘊點着她的腦袋，“你的誠信出了問題你知道嗎？”

“沒那麽嚴重。”成汐韻說，“就是這個之前忘說了，早上你忽然提到直接過去，我才想起來。又不想直接說影響你吃飯。上樓後，我又怕你生氣。我最近已經氣你好多次了。我不舍得你再為了這點事情生氣。”

這話說的太實在。

還不舍得。

他們倆相依為命淪落天涯的情誼，韓蘊相信成汐韻倒真的是會不舍得他生氣的。氣死他，沒人給她當司機兼跑腿了。

韓蘊哭笑不得。

“你，”他用手指點着成汐韻的額頭，讓她擡起來頭，“昨晚上，咱倆來酒店以前，是不是約法三章，說真話，不隐瞞，有事實話實說。”

成汐韻說，“這個不算，因為我原本準備弄完頭發就和你說的。你看到我頭發都剪掉了，就沒那麽生氣了。”

韓蘊看着那慘不忍睹的短發，實在不知道成汐韻這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豪情是怎麽養成的。

他推開她的頭，“那現在怎麽辦？”

韓蘊看着成汐韻又說一遍，又左右撥拉着她的腦袋，“你自己說，你說怎麽辦？”

成汐韻推着他往外去，陪着笑臉說，“總得先把頭發弄短，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去查郵件吧。”

洗手間門關上。

韓蘊站在外頭，覺得好生疲憊。

女孩不是都最愛惜頭發嗎？他真沒見過這樣的。

作為人類，他怎麽覺得無法掌握她的思路。

他心煩意亂地推開門，對上成汐韻略煩躁的表情。他伸手搶過那剃須刀，“我來。不知道你自己等會弄成什麽樣。”

成汐韻很配合地遞給他，然後說，“你能幫忙簡直太好了，後面，後面稍稍長一點，好綁。”

樣子好說話的不得了。

韓蘊氣的敲了下她的頭。

******

姚駿穿上衣服，“車都準備好了？”

“好了，”承平說。

旁邊桌上擺着三層蛋糕塔，裏面滿滿精致小巧的蛋糕，讓喜歡甜食的客人早餐多點選擇。

姚駿不愛吃甜，只是承平習慣定了成汐韻的口味。

他拿過桌上的鑰匙，成汐韻的包，還有她之前的東西。他現在已經不介意成汐韻知道是他收回了她的東西，他要帶她回家。

他要去看看成汐韻昨天和韓蘊去的地方。

“老板。”保安負責人推門進來，“韓家那邊有消息。韓蘊上網了。”

姚駿一愣，拿起成汐韻的包就走。

保安負責人先一步推門出去，引着路說，“他們已經出發。但咱們昨晚訂酒店考慮了這個問題，這個位置出去上高速更快，可以比韓家早十五分鐘到。”

姚駿說，“見了人，全都先抓了。包括韓蘊。”

他急速地下樓梯，來不及坐電梯。

後面的保安都收到消息下來，大家一串魚貫跟着姚駿，速度極快地繞着大樓梯下樓，停車場拿車，飛奔上高速公路，揚起一片灰塵。

不到半個小時，

幾輛車圍着酒店停下，承平一馬當先跳下來，“你們幾個去看看，看這地方有沒有後門。”

姚駿下了車，周圍很荒涼，沒什麽景觀。

這地方都更像家庭式旅館。

他擡腳往裏走，如果遇上韓蘊，他也不介意和他對個臉。

他現在什麽都不在乎了。

這麽小的酒店，他都懶得多看一眼，有人推開門，他直接大步進去。

酒店前臺的小姐有點惶恐，這麽多人一起來，他們生意很久沒有這麽好了。

小王去翻譯，“兩個中國人，一男一女。”

承平直接照片遞上，這時候争分奪秒，只要韓家人不來，堵上倆人一間房，今天韓蘊就只剩下倒黴。

那服務員卻不認識。

又叫了一個人來，早上餐廳服務的。

餐廳服務員認出來，說了房間號。

電梯狹窄，兩個人擠滿。

大家都從樓梯往上沖。

幾步沖到房間外，保安左右就把門堵上，全都熱血沸騰，這種老板掏錢請他們國外捉奸的好事，真是祖上燒香才能在職場碰上。

服務員過來直接開了門。

這令他們有點意外，國外人也太不注重*了。國內捉奸都沒這麽容易。

但大家心裏想法不影響行動，門一開，他們就擠了進去。

一堆人沖進去，直接傻眼。

空的！

和國內标間差不多的格局，門口洗手間。

幹幹淨淨，什麽都沒。

床都整理好了。

姚駿壓着憤怒看向小王。

小王連忙用意大利語問那個服務員，“人呢？”

服務員說，“非常明顯，他們已經走了。”

承平跳出來幫姚駿先發制人，“既然退房了，為什麽剛剛樓下不說。”

小王直譯給服務員聽，聽了服務員的回話，他直接翻譯回來，“她說怕說了咱們也不信。”說完怕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老板忘了這邊酒店程序，解釋說，“這邊酒店退房不用像國內一樣等着檢查。所以客人想走就能走。”

承平打斷他追問道，“走了多久？”

“不到二十分鐘。”

姚駿閉了閉眼，他覺得這一星期，讓他老了十幾歲。

他轉身往外走，一邊喊，“承平。”

承平連忙拿出錢給小王，“用這錢堵着她的嘴，還有樓下那個。不要說咱們來過了。等會韓家的人還要來。”

追上姚駿，承平說，“今天40度。這兩天會特別熱。成姐要是沒錢住酒店，這在外頭才受罪。”

姚駿說，“早上韓蘊查郵件看了什麽？”

“只看了一封，是阿瑪菲那邊有個富豪請他過去。”承平說。

“阿瑪菲？”姚駿站在酒店門口。

阿瑪菲，成汐韻最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