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成汐韻無精打采。

“這是不公平的。你不讓我去賣藝，硬要我餓肚子。”

韓蘊說，“人家流浪的人都有綜合技能，一般不會只有賣藝一種手段。也可以賣慘之類的……”

“我才不會賣慘！”成汐韻說，“特別還是對你賣慘！昨晚上已經賣夠了！”

韓蘊哈哈笑起來。

他擡手又想揉成汐韻的頭發。成汐韻躲了一下，心情不好，不讓他動。

韓蘊有些不情願地收回手。

成汐韻又故意看他一眼，那眼神說，你不給我吃飯，以後都別想碰我的頭發。

韓蘊忍着笑意說，“……你昨天晚上和我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你換成大實話再和我說一次，也許我就改變主意了。”

成汐韻裝聽不懂，“什麽話？”

韓蘊說，“你說以前，我明白。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等着你告訴我。”

成汐韻左看右看，就是不搭話。

韓蘊在口袋掏了掏，拿出一個兩歐的硬幣，“咦，這裏有個錢。”

成汐韻明知韓蘊故意在逗她，還是一把搶了過去。

韓蘊搖頭說，“我這是有機會能開眼了。今天早上日出已經變成荷包蛋。現在只有兩歐，你要怎麽吃飯？”

成汐韻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立刻說，“那邊有麥當勞，咱們去買一杯茶吧，那兒有奶，這樣就可以變成兩杯，加點糖，可以頂飽。”

韓蘊驚訝地看着她，而後擡手搭上她的肩膀，“統籌聰明，走！”

“你這完全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是嗎？”成汐韻反問他。

韓蘊摟着她說，“我就是看看能激發你多少創造力。”

成汐韻甩掉他的手，很有氣節的沒有因為二十塊錢讓某些人搭肩膀。

韓蘊又伸手，趁她不注意摟上她，圈着成汐韻脖子說，“你昨晚上拐彎抹角，告訴我你和以前的男朋友怎麽認識的，不就想我別問其他的。你承認嗎？你承認我就給你買早餐。”

成汐韻頓時轉身，手就向他褲袋摸去，“你又藏私房錢。”

韓蘊大吃一驚，連忙扔開她躲後兩步，“你怎麽動手！”

成汐韻用調侃的眼神挖了他兩眼，心滿意足往洗手間方向去了，“要吃飯，先洗手。”

韓蘊跟在幾步遠後面，也去洗了手。

洗完手，韓蘊沒有多待，直接出去了，在門口等成汐韻。

成汐韻不會說意大利語，英語也糟糕。

等會她得出來求他進去幫忙點奶茶。

他望着天，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沒吃飯，怎麽不餓。

成汐韻從後面出來了，果然手裏沒有奶茶。

韓蘊佯裝沒發現問題，說，“不想喝奶茶了嗎？那走吧。”

成汐韻伸手揪住他，低聲說，“你剛剛看到了嗎？這裏的麥當勞喪心病狂，竟然有賣龍蝦漢堡的。”

韓蘊瞪大眼睛，吃驚地說，“真的嗎？我沒看見。”

然後說完還不甘心，他又很理解的語氣說，“那一定很好吃。”

成汐韻急了，拉着他開始哼唧，“你還有錢呢。你給我買，你明明……還有錢的對不對？”

她鬧人的時候，真是和以往判若兩人。

韓蘊說，“你這技能用的還挺熟練。”

成汐韻晃着他說，“以前我總給我爸用這招。後來他不再，沒機會用了。”

韓蘊沒問為什麽對以前的男朋友沒用。看她這一天天恨不能上天的架勢就知道，估計給人家用了也沒用。或者用過一次，人家拒絕了。她以後就此路不通不再用了。

他一愣神的功夫又被搖晃了七倒八歪，他到底心軟了，“好好，但不能吃龍蝦漢堡。那個太貴了。吃一頓要花十幾歐。後面兩天怎麽辦？”

成汐韻拉着他往裏走，“不用吃龍蝦的，買包薯條就可以了。”

“你看看。”韓蘊反手搭上她肩膀，低聲說，“你說說你自己，才餓了一頓早餐就跳腳了。還想流浪呢。”

*******

過了十分鐘。

韓蘊看着對面的成汐韻，她正在大口大口吃龍蝦漢堡，她對韓蘊說，“真奢侈呀。我這一頓，把咱們倆的未來就吃掉了。”

韓蘊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說，“你昨天說的那個……要什麽東西一定要以退為進，剛剛你說要薯條，也是一樣吧。”

成汐韻誠懇地說，“所以我換來了一個龍蝦漢堡。”

韓蘊一點不驚訝，他心甘情願上鈎的。他擡手支着自己的腦袋，看着成汐韻。

成汐韻的短發很有氣質。

他覺得是自己的審美出了問題，如果客觀說，他不是專業的，這頭發自然是沒有發型的。勉強不像狗啃的而已，雖然他會畫畫，不代表拿把剃須刀他就能變發型師。

但怎麽就看着那麽好看，發尾因為用了刮刀，還多了點清湯挂面的自然。他擡手，捏了捏成汐韻發梢的短發，“這邊好像長一點點，今天到了酒店修一下。”

成汐韻說，“咱們今晚要住店了嗎？”

“那不然呢。”韓蘊說，“我怕你趁我不注意，真的跑到街上去拉琴了。”

成汐韻笑，把漢堡遞給他吃。

倆人只夠錢買一個。

韓蘊搖頭，推回給她。

“你看我已經妥協了，準備帶你去住店。那麽再給你一個優惠你考慮一下，最後一次機會，你告訴我和他到底有什麽問題，以後頓頓有好吃的。再也不用餓肚子。”

成汐韻說，“那你先告訴我，你有什麽辦法？”

韓蘊看了她一會，改變了主意，“好。我先說。”

他擡起手，“你沒發現我少了什麽東西嗎？”

成汐韻看着他有力的手臂，怔怔想了幾秒，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表？”

韓蘊收回手，“在上一家酒店。咱們訂了四天，不住，但是東西還在。”

成汐韻一下跳了起來，“你故意不告訴我。”

韓蘊擡手壓下她。

成汐韻立刻挪位置，坐到韓蘊旁邊，把他堵到卡座裏頭。

“給你吃。”她拿着龍蝦漢堡往韓蘊嘴裏塞。

“誰要吃你剩下的。”韓蘊用力推她，“我從來不吃別人的剩飯。”

“我分好的。這是你的一半。”成汐韻使勁往他嘴裏送，“我沒有傳染病。”

韓蘊，“……”

成汐韻說，“我剛剛逗你的，怎麽可能吃獨食。這一半是你的，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這裏人很多，旁邊國外的用餐客人都看到他們。

韓蘊無奈又悲憤地吃了成汐韻的剩飯。

口袋裏還有十歐元，生生不敢再拿出來。

拿出來，成汐韻再買一個，也要同甘共苦，還給他吃一半剩的怎麽辦？

******

他一口一口不大愉快地喝着奶茶，看成汐韻靠在旁邊，吃薯條。

她吃一根，眼神在盒子裏選下一根。

心無旁骛地用皇帝選妃的目光在選她的薯條。

韓蘊見不得她快活般，又故意說，“成汐韻，你說，你前未婚夫，為什麽能找到你？”

成汐韻咬着薯條搖頭，“這我怎麽知道。上次追到漁村已經夠神奇。這次竟然還追到錫耶納。也許他在我身上按了跟蹤器。”

韓蘊連忙疑惑地上下打量她，手又在她頭發裏摸了摸。

這次成汐韻很配合，還轉着臉問，“耳朵裏可能嗎？”

韓蘊搖頭，收回手正色說，“這不可能。”

成汐韻聳聳肩，繼續吃她的薯條。一副難題交給韓蘊的模樣。

韓蘊說，“這事說起來确實奇怪，我想了兩天，還是覺得無法理解，沒有理由被找到。找到漁村，還找到錫耶納。他們偷你行李那次，那時候你還有手機，這個倒是可以理解。”

成汐韻揉了薯條盒子，喝了兩口可樂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怕他們找我，連上網查郵件都不敢。”

韓蘊的目光凝在她臉上，“上網查郵件怎麽了？”

“你忘了。”成汐韻拿着可樂又喝了一口，“上網登錄地點可以查到。”

韓蘊愣了一會，擡手揉着她的頭發，有點不敢相信地說，“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什麽樣？”成汐韻想不到。

韓蘊卻不想多解釋，沉下臉說，“汐韻，咱們不應該被他們這樣追的慌不擇路。”

“那你要幹什麽？”成汐韻半點不怕，反而狼狽為奸地靠近他。

韓蘊一看她這樣，心裏多了種沒由來的欣慰。殺人也有人遞刀子，那種無條件的信任。大抵，就是這種吧。

他伸手搭上成汐韻的肩膀，慢慢靠過去，在她耳邊說，“首先得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找到你的。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