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1)

俏奴兒有理 - 第 13 章 (1)

才入冬,半夜下起的初雪連着下了兩日,天地一片銀裝素裹,連園子裏的老松也被積雪壓得低垂了頭

一早天氣才放晴,天色卻依舊灰蒙蒙的,宋珞淳沒時間細看園中雪景,匆匆跟着福如嬷嬷進了宮

一進皇宮,待皇帝早朝後,她立即求見聖上,表明心中想望,未料,皇帝只是讓太監回了話——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宇文凜,盡避只是見一面也不許

聽了太監回傳的話,福如嬷嬷神情沮喪地嘆道:“唉!看來這回皇上是鐵了心,要給王爺一個刻骨銘心的懲罰”

宋珞淳卻無法接受皇帝如此嚴苛的對待

她不懂,她只是想見宇文凜一面,沒別的要求,皇上為何如此不通情理?

“不,我不接受”她輕擰眉、微抿唇,略顯蒼白的清冷俏臉上,盡是不願接受聖上決定的倔氣

瞧她那堅定的模樣,福如嬷嬷慌聲道:“好丫頭,沒人能駁皇上的旨意,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嬷嬷,也許皇上還在氣頭上,所以才連這麽一件小事也不願同意,我想……

是不是可以再堅持一次?”

在她說話的同時,早歇的雪又紛紛落下,冷凜的空氣又多添了幾分寒意

埃如嬷嬷思忖了片刻才道:“淳兒,你別和皇上鬥這氣啊!下雪了,我們先回去,晚些我再找太後商議”

那日的離別來得太倉促,宋珞淳怎麽也沒想到,還沒再見一面,宇文凜就這麽進了宗人府

她不知道若再拖下去,要到幾時才能見到他……難道真的要等到三年後才能見他?

思及這個可能,夾雜着不安與恐懼的酸楚緩緩由心底滿溢,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宇文凜一面,她才能放心啊!

打定主意,她懷抱着希望說道:“我請公公再替我求見一次,說不準皇上與我見着面、談了話,會答應也不一定”

見她如此堅持,蕩漾着淚光的眸底有着倔強與無悔,福如嬷嬷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宋珞淳見雪愈下愈大,又見福如嬷嬷臉上透着疲憊,于是催促道:“嬷嬷,太後那邊可要麻煩你去探探,看有沒有法子可以通融一回若真的沒法兒,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別管我了”

“好吧!太後那兒我會去探探口風,你就再試一回,若皇上真的不見,你也別硬使着,撇開這冷天凍人不說,萬一惹惱了皇上可不好”

她颔了颔首

“我知道,會有分寸的”

埃如嬷嬷不放心地離開,她走後,宋珞淳又硬着頭皮請太監通傳了一回,靜靜地站在禦書房前候着

禦書房中,日理萬機的皇帝仍專心批着朝臣呈上的奏折,房中除了振筆直書的書寫聲響,四周一片靜谧

驀地,一聲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叫喚聲,伴随着送上的茶水打斷皇帝疾飛的思緒

“皇上,罄郡王府那個奴婢又求見了一回,皇上……見是不見?”

皇帝手中的筆一頓,片刻,頭也沒擡開口便道:“不見!讓她回去吧!”話一說完,手中的筆持續移動着

紅顏禍水,在宇文凜犯下這錯事時,他便私下派人去查問過,大抵知曉,就是這丫頭惹出的禍事

這回他下令将宇文凜監禁三年,為的是要他靜心思過,若再讓他見着這丫頭,又不知會鬧出什麽事來

就算她,再請太監通傳,他也會硬下心不召見,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太監聞言,滿心惶恐地應道:“是!”回了話不敢多逗留,快步走出門外

掌燈時分,一盞盞宮燈亮起,仍飄着雪的阗黑天色中,只見一抹纖影直挺挺地站着,他急忙走近

聽到腳步聲,宋珞淳擡起頭,暗暗籲了口氣,等得七上八下、忐忑難安的心終是落了地

天氣凜寒,雪紛紛擾擾下個不停,她出門前雖多加了件外氅,卻還是覺得空氣裏的寒意穿膚入骨,一股寒氣不斷由腳底板兒直往上竄,讓她怎麽也感覺不到暖意

天色愈來愈暗,事情若能早些有個答覆,她或許可以趁夜更深前去探探宇文凜,和他說上幾句話

太監腳步一定,見她的帽上、纖肩上覆了層雪,也明白是杵在原地候了許久所致,心裏不免有些同情

“姑娘,皇上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你還是走吧!”

呼吸陡地滞在胸口,宋珞淳心裏的小小希冀被太監一句話給掩熄,她萬念俱灰地顫着唇問:“所以……皇上……真的不能……讓我見他一面……真的不能嗎?”

看着她的臉色瞬間褪得如雪般透明,一雙瞠大的眸子盈着淚,太監為難道:“皇上決定的事,沒人能讓他改變心意,姑娘還是別浪費時間,早早回去歇息”

聽着太監滿是同情的勸阻,她大受打擊地想舉步離開,那站得幾乎僵麻的雙腿卻陡地一軟,整個人撲跪在雪地上

冷冷的雪貼在頰上,寒得她連打了幾個哆嗉,她想撐起身子,但月複間一股彷佛要将她撕裂的痛驀地襲來,她疼得全身迸出冷汗,發出難忍痛吟

“姑娘!你沒事吧?”

太監見她倒下,上前想扶她,卻見她腿間有一股液體流出,染濕了她的裙,在皎白雪地上形成觸目驚心的血流

瞧那可怕的情景,太監臉色發青,吓得險些沒了魂……那……那不是血嗎?!怎麽無緣無故流了那麽多血?!

宋珞淳渾身使不出力氣地癱軟在地,她知道自己流了血,震驚的程度與太監不相上下

她呆愣了半晌……反覆思索後,一個念頭陡然浮現,緊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跟着湧上心頭

她的月信已經遲了好一陣子……

難道是因為……想到那個可能,她的心緊緊一揪,她伸手抓住太監的腳

“公公,幫幫我……拜托……”

肚月複間的疼痛愈來愈劇烈,她臉色煞白地喘着氣,許久才擠出一句哀求,眼淚汩汩直落

“好……我會……來、來人,快來人啊!”

靶覺意識如同墜入茫茫迷霧之中,讓她怎麽也抓不回,再聽到太監高呼的聲音,以及紛沓而來的腳步聲,宋珞淳恐懼不已,不斷在心中祈求着上天

若她真的懷了宇文凜的孩子,千萬要保住孩子……她不想要失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暗夜沉沉,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汁味,進進出出的宮人為寧靜的雪夜添了一分緊張的氛圍

“現在是什麽狀況?”

在宋珞淳堅持再見皇上一面後,福如嬷嬷轉而進靜福宮觐見皇太後,沒幾個時辰便聽到太監急捎來的消息

因為事出突然,太監請示過皇帝後,将宋珞淳暫且安置在後宮偏殿,并差請禦醫診治

埃如嬷嬷聽過太監細述的狀況,臉色瞬間一沉,心裏有了譜,心急如焚地禀明太後

皇太後知道孫兒身邊有這麽一個女子,再聽聞她極有可能懷了孩子,跟着急擺駕,浩浩蕩蕩地移駕到錦華殿

“禀太後,禦醫已經為姑娘診治許久了”

狀況太不尋常了,皇太後不由得輕擰起眉問道:“不是早喚禦醫入內診治,為何還沒瞧出個結果?”

由她的寝殿到錦華殿有段距離,怎麽也都該有個結果才是

“奴才……奴才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

皇太後尚不及開口再問,福如嬷嬷出聲道:“太後,還是讓奴才進去瞧瞧狀況,您坐着歇一會兒吧!”

說着,攙着她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安置好皇太後,福如嬷嬷才準備進內寝,便見禦醫匆匆走了出來,于是焦急地問:“杜禦醫,現在是什麽狀況,姑娘還好嗎?”

“起初血止不住,但狀況已經穩下,只不過姑娘身子骨虛寒,滑胎後一定得費心調養才成”

埃如嬷嬷聽禦醫這麽一說,大驚失色,皇太後在一旁聽了動靜,沉着臉起身走往內寝

她方才聽了福如說起宋珞淳這丫頭的身世,身分雖卑微,但知書達禮,到凜兒身邊伺候後,時常勸戒凜兒,對他影響甚劇

唉,才歡喜她懷了宇文家的子嗣不過片刻,卻驚聞滑胎的消息,太後一顆心被擾得七上八下,更感受到她對孫兒的一片癡心于情于理,她都該進去瞧瞧那丫頭啊!

見皇太後準備進入內寝,福如嬷嬷驚聲開口

“太後……”

“我進去瞧瞧那丫頭,你跟着杜禦醫,需要用上什麽名貴的藥材盡避用上”

“奴才明白了”

埃如嬷嬷福了福身後跟着杜禦醫離開,一雙眼卻仍不放心地望着內寝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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