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宿醉了。
連昨晚怎麽回來的都不清楚,腦袋裏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卻始終連不成線,越想越疼。
以我的酒量兩杯紅酒都足以上頭,更別提白酒黃酒之類的烈性酒精,我扶了扶暈沉沉的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會和林諒出去吃宵夜。
居心不良。
擡了擡眼皮,屋外還是一片黑暗,窗簾随風微微輕揚,路燈的光倒影在上面,柔軟的枕頭真舒服啊,我拉了拉被子遮住臉,又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但是卻意外摸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
咦?
我乍然睜開雙眼,神智這一瞬盡數回歸,猶豫地掀開被子。
小少爺裸着上半身,膚色白皙,身上沒有一絲贅肉,但比三年前有料多了,而鎖骨精致性感,一頭小卷毛有些微炸,睫毛纖長卷曲,睡容乖巧極了。
我卻僵住了,目光呆滞地緩慢往自己身上看去,是一件白色睡裙,不是我昨晚出門穿的那件。
我的手臂與脖頸間盡是暧昧的痕跡,他的情況好一些,胸膛卻有一道血痕,似乎是我的指甲所為。
我的腦袋裏閃過一些畫面,似乎是昨晚他抱着我回到了家,然後一起陷入了床上,糾纏的時候衣衫半解,我的手指拂過他的發間,男人的喘息聲一聲重過一聲,畫面到此為止,不禁令人浮想聯翩。
比起羞澀,此刻我的心裏,委屈更甚。
雖然林諒平時很不正經,情話擁吻更是猝不及防,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碰過我。
而因為這荒唐的一晚,我們保持了許久的平衡被打破了,婚期搖搖不定,而我們之後的情況,我不知該如何相處。
我越想越委屈,淚珠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很快淋濕了身下的一小片被單。
林諒的睫毛閃了閃,慢慢睜開雙眼,起初有些茫然地眨了眨,見我哭了,便突然坐了起來,一臉焦灼地靠過來:“阿檸,怎麽了?”
我哭得更厲害了:“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有數。”
他了悟地點點頭,将我的手臂塞回被子裏,又将我圈在懷裏,牢牢抱着我的腰,語氣低沉道:阿檸,你後悔了嗎?”
我被他這一句堵得啞口無言,是了,要拒絕早就拒絕了,何必現在做出矯情的模樣,但心下更加委屈,怕衛窈以前說的話是真的,他一旦得到了就會舍棄。
半晌,他突然輕笑一聲:“騙你的,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我一想到昨晚香豔的畫面,有些不信:“昨晚都那樣了,你怎麽可能忍住。”
他笑的更厲害了:“你這是對我的把控力沒有信任啊,只是……你的語氣怎麽有點失望?”
我淚眼朦胧地瞪着他:“那昨晚什麽情況。”
“昨晚啊,我們都脫衣解帶,就差那關鍵的一步了……”他的嗓音暧昧暗啞,将頭靠在我肩上蹭了蹭,“但是你卻睡過去了。”
一陣微弱的電流劃過我的後背,我抿了抿唇不語。
直覺告訴我,不會這麽簡單。
“所以啊,我就蹭了蹭然後去洗了個澡……”
“林諒!”我臉色緋紅,一把推開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翻身故意不去看他。
他又可憐兮兮地黏了上來:“阿檸你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即使隔着一層被子,我也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真是要命。
雖然對于昨晚的事我放下心,但并不代表今早不會發生什麽,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警告:“今天我可是要陪你母親逛街,你別……啊……”
他的手伸進被子裏,輕輕攬上我的腰,我一顫。
他卻再沒有了動作,只是用頭抵着我的背,癢癢的。
我的手緩緩下移,覆在他的手上,旋即他扣緊了我,慵懶道:“再睡會吧,待會我叫你。”
“好。”我方才哭了一會,将力氣用盡,确實困倦,見他變乖了,也就放心沉沉入睡。
夢裏,沒有軍閥混戰,沒有強敵侵略,當真是歌舞升平,海晏河清。
我和林諒舉辦了婚禮,在教堂神父交換對戒,他掀開我的頭紗,吻在我的唇上。
親友之間,觥籌交錯。
只是賓客群裏,衛窈懶洋洋翻了一個白眼給我。
卻又妥帖無奈的樣子。
我笑出了聲。
這一覺睡了很久,我是被電話吵醒的,半夢半醒間擡頭看去,天已經大亮,林諒卻不在了,我掀開被子下地,渾身還是一陣酸疼,除了林諒的關系,大概是醉酒後遺症,我走到電話邊,拎起話筒,語氣惺忪地問:“哪位?”
“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如果她和我聯系的話一定及時告訴你們。”
放下話筒,我的困意徹底沒了,微微笑了笑。
衛窈出逃了,我絲毫不意外。
其實早在第一次探望的時候,衛伯母給我鑰匙的時候,我就偷偷将它按在了模子裏,回去後找鎖匠鑄造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只是因為她漠然的态度,令我始終猶豫要不要送出。
但是第二次探望,我将鑰匙偷偷塞在了送去的甜品裏面,用言語動作暗示。
如此一來去,也與衛伯母徹底無關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但至少對于自己,問心無愧了,其他人怎麽想,與我無關。
門口有動靜,我懶懶地沒有動,過了一陣,林諒拎着油條豆漿回來了,見我醒了有些意外:“是我吵到你了嗎?”
我搖搖頭,轉身去梳洗換衣服,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将早餐擺滿了桌子,尚有餘溫。
我揪了半根油條,啃得津津有味,果然過了這麽多年,比起索然無味的面包,我還是更愛國內的早點,林諒順手将豆漿往我手邊推了推,眼神卻在我身上停住了。
我挑了挑眉,剛剛在洗手間換了一件襯衫,還是遮不住脖頸上的紅印,一看就知什麽情況。
他是屬狼的嗎?我不禁懷疑。
果然林諒頓了一陣,去拿來了一條絲巾,輕輕柔柔地替我束在脖子上,我揶揄:“原來你也有怕的人呀。”
他沖我痞氣一笑:“是啊,我怕我母親指責我,不該你有了孩子還不知節制。”
我笑不出來了,白了他一眼:“我疼。”
小少爺立刻手忙腳亂:“哪裏疼?可是我昨晚沒有啊……是不是病了啊。”
“我頭疼你安靜。”
“我也疼。”
“???”
“你昨晚用指甲抓的我很疼,還有傷口。”他無病呻吟,不要臉地湊上來,“你看你看。”
非禮勿視,我心虛地立刻別開視線,心裏卻在回憶早上看見的一幕,我不會抓得真的很用力吧,但我下一刻看見他的表情,就明白又是陷阱。
我真的生氣了。
中午陪林阿姨逛街的時候,我有意忽略林諒,只當他不存在,他也是發現了,向我投來無辜的眼神,像被遺棄的貓兒,可憐兮兮,我有些心軟,但想到昨夜,就硬下了心腸不理不睬。
林阿姨十分活絡,與林諒的性格很像,我們之間完全沒有冷場,外人看來像是一對親生母女,她和我說着悄悄話:“他是不是招惹你了?”
我郁悶地點點頭。
她回頭看了一眼林諒,笑道:“他也是該,那就晾他幾日,讓他嘗嘗心神不寧的滋味,再不濟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用麻煩您了。”
林阿姨一笑就露出兩個梨渦,真是絕代美人,縱然是年華老去,骨子裏也照舊美豔優雅。
可惜早年息影,熒幕上再無她的身影。
我不由惋惜,問:“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您當時正值大火,影片受人追捧,在此時機選擇隐退,現在一點也不後悔嗎?”
她雙手環胸,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對我說:“其實也有點後悔,但是在名利和婚姻裏我選擇了後者,沖動了一把也沒有回頭路啦,但是如果我選擇了名利,現在你再見我的時候可能有截然不同的命運,也就沒有林諒了。”
的确是這個道理。
有的時候所謂後悔,不過是因為自己不幸福的一種猜測,如果當年選了另一條路又會怎樣,但是可能無論如何,都無法如願。
看她現在微笑的模樣,我倒是覺得,她一點也沒有後悔。
“阿檸。”
“嗯?”
“你會後悔和林諒結婚嗎?”
我回眸看了一眼林諒,正巧與他對視,我才知道他一直在身後注視看我。
“不會,永遠不會後悔。”
我微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想象中的男主母親就是傳統民國電影的容貌
美豔絕倫,又不失莊重典雅
林諒也是遺傳了其中優點
太奶了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