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2)

俏奴兒有理 - 第 18 章 (2)

那句“凱旋歸來”讓他的胸口一郁,差一點就要嘔得吐出血來

他要聽的不是這個!

他要她在乎他、心疼他,讓他可以清楚感覺她對他的情意,而不是他娶誰都與她無關!

勉強抑下內心沸動的情緒,他神色郁郁地沉着嗓問:“你不問我,是不是要順應聖意,娶霍家小姐?”

威震将軍帶着女兒登門造訪,就算她沒出現,也應該聽到下人們的耳語,若聽到了,還會如此平靜無所謂嗎?

她瞅着他,不敢置信他居然會對她如此殘忍,非得要她親口說出祝福他們的話嗎?

許久,她才抑下滿心苦澀,柔聲淡道:“如果這是王爺的決定,奴婢樂見其成”

他不會曉得,她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但心裏其實淌着血

有哪個女人會希望心愛的男子娶別的女人呢?

皇上已經有了讓他娶霍如晴的打算,她再如此不識相癡纏不休,丢的是他的面子與她的自尊啊!

但她又能如何呢?她的身分卑微,比不上霍如晴是事實,既是事實,她只能坦然接受

或者……她命該如此,曾經擁有過他的愛,便已足夠了……

宇文凜憤憤地瞪着她,企圖想由她臉上找出一絲言不由衷,但他在那張清冷俏顏上找不出半分情緒

冷冷的、淡淡的,事不關己的模樣,像她剛來到自己身邊伺候時,是足以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情

他該像當時那樣,纏着她、鬧着她,逼她說出心裏真正的想法,但偏偏明日就要随軍啓程至西北,他還有太多事沒處理,沒辦法将心思只放在她一個人身上

突然間他恨起她的冷情,卻不想讓自己有所遺憾,在跟随着大軍離開前,他得把所有的事都辦妥

“既是如此,你過幾日就先遷出我的院子吧!”

他的話讓宋珞淳的心重重一凜,她明明知道他不再讓她住在這裏的原因,卻忍不住問:“為什麽?”

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她心中占有多少分量,他故意将話說得模棱兩可

“成親後寝房總是要大一些才夠用”

宋珞淳聞言心裏一揪,卻直覺地揚起笑,掩去真正的情緒

“王爺放心,奴婢會在王爺凱旋歸來前遷出去的”

聽她的回答,宇文凜沒有探出她半點情緒,滿腔的怒火因此燒得更熾

“随便你!”

話一說完,宇文凜不等她反應,憤然轉身離去

宋珞淳不明就裏地看着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心裏五味雜陳

他到底在氣什麽?

明日他就要離開了,這一去兇險難測,不知幾時才能再見面,他們為什麽要把氣氛搞得這麽僵?

她連一句願他平安都還沒對他說……

想到這點,眼淚澀澀地掉了下來

或許她得好好靜下心想想,待他凱旋歸來、準備娶妻後,她該何去何從?

天初亮,一夜輾轉難眠的宋珞淳立即醒了過來

昨夜因為與宇文凜的那一番談話後,她睡得不好,腦中交錯着許多過往畫面,讓她難過傷心了一整夜

這會兒,她仍感覺眼睛有些腫痛

下了榻,腳尖一觸及冰冷的石子地,她突然驚覺,昨晚她竟沒問宇文凜幾時出門,更忘了自己仍是他的貼身奴婢,合該幫他整理行裝

懊惱地輕咒了聲,她顧不得沒穿鞋就匆匆推門奔往他的寝房

腳步才定,宋珞淳便發現,房中一片靜寂,連床榻也平整得像是一整夜沒睡過

宋珞淳不解地擰眉想着,昨夜與她不歡而散後,他到哪兒去了?

思索之際又去翻看他的衣櫃,赫然發現他的衣物少了些,而她送他的藏青厚氅也不見蹤影

心念電轉,想到他可能已經出門了,于是她顧不得腳還未穿上鞋,便一股腦兒地沖了出去

遠遠的,她便瞧見一群仆役已經送完王爺,準備回到各自崗位,開始一天的活兒

她焦心地疾步上前,顧不得衆人對她投以奇怪的目光,走出大門,腳步一定,只見亮晃晃的曙光穿透雲層灑落,晨曦中的薄霧散去,鮮明街景盡收眼底,卻早不見宇文凜的身影

她幽幽地望着遠方,神情是既懊惱又沮喪,怎麽也沒想到會錯過為他送行的時間

而這一別,她又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他?

即便清楚待他凱旋歸來後将面臨的,她還是無法狠下心,告訴自己,別再在這個男人身上放心思了

“淳兒你沒事吧?”

一聲詢問打斷她的愁思,她回過神,只見府裏衆人關心地望着她

宋珞淳搖了搖頭,長壽笑道:“大夥兒剛才還覺得奇怪,怎麽不見淳兒來為王爺送行,後來想想,應該是王爺心疼淳兒,想讓你多睡會兒,才沒喚醒你”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個丫頭搶着道:“長壽你說廢話嗎?王爺疼淳兒姊是衆所皆知的事,還用得着你把話敞明着說嗎?”

“就是!就是!”

大夥兒理所當然地說,嘻笑間為她能得到王爺的厚愛而歡喜,也理所當然把她急沖出門尋王爺的行徑,當成舍不得他離開、情難自禁的反應

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宋珞淳即使神色黯然,閃過一絲不自在,雙頰仍無法自制地泛起羞意

宇文凜從前的确是寵她,但明明大家都知道,他将來會娶霍如晴,怎麽還會認為她仍蒙受憐寵呢?

她勉為其難地朝衆人扯出一抹笑,才強振起精神問:“嬷嬷的藥送到房中了嗎?”

伺候福如嬷嬷的倩兒聞言驚呼

“唉呀!忙着要給王爺送行,藥還在爐上煨着呢!”

“不急,既是慢火煨着,就不怕藥汁焦幹掉”

宋珞淳邊說邊跟在倩兒身後交代

“我回去打理一下,等會兒去伺候嬷嬷吃藥”

倩兒明白地點了點頭應道:“淳兒姊先回去将鞋給穿上,奴婢等會兒就把藥送去嬷嬷房裏”

罄郡王府的許多下人都把她當未來主母看待,不自覺也以奴婢自稱,這讓宋珞淳聽了總覺得別扭

她的名分并未落實,甚至未必當得成主母,嚴格說來,就算真的嫁給宇文凜當側室,她的身分也沒有高貴到哪兒去

盡避她總是這麽對他們說,但大夥兒并未理睬她,依舊對她又愛又敬,不敢逾越

每每只要思及這些,她總強迫自己要适應……但今時今日看來,她沒法兒與另一個女人共侍一夫,倒省得再去适應這些……

她輕嘆了口氣,加快腳步回房洗了腳穿上鞋後,立即前往福如嬷嬷的院落

才進門,她便見福如嬷嬷半靠在榻上,一見着她,便眉開眼笑地說道:“你們小倆口還真有默契,這一前一後來瞧我,可讓嬷嬷我開心極了”

“王爺來過?”接過丫頭遞來的湯藥,宋珞淳走到床榻邊,喂嬷嬷喝下,邊與她閑聊

“是啊!王爺一早就來給我辭行……這還是我頭一回見他要去那麽遠、那麽危險的地方啊!”

原本福如嬷嬷還擔心王爺随軍出征是否能平安歸來?豈料王爺一早便來到她房中,安撫她那顆忐忑難安的心

苞着罄郡王這麽多年,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充滿男兒氣概卻又溫柔體貼的他,心裏是既安慰又感動

聽出福如嬷嬷語氣裏的欣慰與擔憂,宋珞淳安慰道:“嬷嬷放心,王爺這些年來長進了,懂得保護自己,會立功、平安歸來的!”

埃如嬷嬷颔首微笑,無限感慨地道:“好淳兒,王爺會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勞啊!”

宋珞淳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柔笑,心頭卻嘗到那濃得化不開的苦澀,怎麽也沒辦法多說

瞧她眼眉帶着淡愁,福如嬷嬷錯認為那是她擔心王爺的緣故,心裏對她有着滿滿的憐惜

兩人有情,先是有三年圈禁,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年,王爺又不得不遠赴沙場,這一別,怕又是三、五個月的漫長等待,也真苦了淳兒得耐着性子一再守候

“你們還年輕,起初也許會為聚少離多感到難受,只要苦個幾年,後頭的日子便輕松快活了”

聞言,宋珞淳的心更酸澀了,卻又不忍駁了福如嬷嬷的好意,說自己也許不會嫁的掃興話語,于是颔了颔首,表示認同她的話

說了一會兒話,福如嬷嬷真的累了,卻不忘在躺下休息前提醒她

“滑胎後你的身子一直不好,願了空就多歇一會兒吧!”

靶受長者真心誠意的關切,她柔聲應:“我會的嬷嬷不用擔心奴婢,只管靜心養好自己的身子便是”

聽她這一答,福如嬷嬷沒好氣地笑嘆

“唉!咱們兩人一個老一個弱,實在沒資格關心別人,還是顧着自己比較重要”

兩人相視而笑,宋珞淳替她掖好被子後,才若有所思地拿着空藥碗踏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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