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風起

我的女主光環呢 - 第 116 章 風起

九月十八號。

農歷七月廿七。

大兇。

唐家。

衛窈剛剛離開,我懷疑她愛上了傭人泡的紅茶,每天都來見我,見面只喝茶卻又不說些好話,每次聽完她說話,我心裏刺刺得難受極了,明着暗着下了許多次逐客令,她都裝作沒有聽見,每天照舊準點登門拜訪,風雨無阻。

我懷疑是周舜光失勢了,她才想通過我的關系求助唐川,但是又從傭人那裏打聽到消息,周家依舊在上海灘擁有着穩重的地位,我對她的這段行為迷惑不解。

我也為難地和唐川婉轉提過這件事,但他态度溫和地讓我不要多想,等度過這段時間就帶我去試婚紗,可是這一段時間就是一個月,并且還在過渡期。

也許是衛窈的關系,我最近精神越來越差,總是覺得胸口憋着一股悶氣,面對越來越近的婚事也越發焦灼,羅榆還是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我思考了一下,明天要不去酒店再找找露易絲,問問她近日有沒有再見到羅榆,與她商量一下将來的事,她也不能總是毫無準信地留在中國,無限期停留。

抱定了主意,我就吃了一片安眠藥,躺到床上準備入睡。

唐川之前就與我打了電話,說今夜宿在辦公室,有一些文件緊待處理,不回來了。

傭人已經提前放下了窗簾,幾道白光乍然從簾子上劃過,遠方傳來沉悶的雷聲,我愣愣地望着窗簾不語,預料今夜一定有一場暴風雨。

但是,這場暴雨我無法目睹并體驗,因為藥效的緣故,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并且一覺到天亮。

……

76號。

檔案室。

宋子清拿出小鏡子仔細端詳着自己的臉,發現由于沒有睡好眼角出現了一條細紋,她趕緊拿出粉撲,往臉上撲了撲,遮蓋住那個瑕疵,然後又去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等待的時候,她聽見同事們圍在一起唉聲嘆氣。

“今晚到底是什麽事呀,還讓大家都必須留在這裏。”宋子清捋了捋鬓邊散亂的碎發,走到那群人身後,出聲詢問。

“據說是行動處正在抓捕一個共/黨,為了防止消息透露出去,才讓我們在這裏停留一晚。”

“難道處座是在懷疑我們嗎?”

“這可難說,上次那個偷檔案的軍統特務你們還記得嗎,如果沒有我們內部人員的幫助,他怎麽能成功拿到?要不是那晚謝隊長正好回來拿衣服,與他當場相遇,那份文件就要落在軍統手上了!”

“對啊對啊,子清,關于那件事的後續,處座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宋子清眼神有些飄渺,顯得心不在焉:“就是讓我小心保管鑰匙,不要再讓無關人等進來了,也沒什麽事情,都不重要。”

“你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麽了?”

她嘆了口氣,眉眼憂愁地說:“剛剛都已經打雷了,如果要出任務的話,他會不會被淋濕啊。”

一群人面色古怪,愣了三秒,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剛走進茶水間的林諒聳聳肩,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埋汰道:“明明都是一樣出任務,怎麽就沒有人關心我會不會淋濕感冒?果然貌不如人,就低人一等啊。”

宋子清嘴角挑起一絲笑,另有深意地說:“等你感冒了,正好适合有人過來噓寒問暖。”

她沒有明說,後半句隐了下去,一切盡在不言中,同事之間紛紛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整個76號誰不知道那位秋山小姐一直追着林諒跑,甚至放下豪言壯志遲早要把他拐到床上。

宋子清表示,能第一次看見這位吊兒郎當的纨绔子弟露出頭疼的樣子,真是喜聞樂見。

……

倉庫。

外面黑雲壓得很低,不見一絲皎潔月光,炫目白光接連不斷地閃過墨黑天際,雷聲震耳,仿佛末日審判般的場景,令人心中莫名生出不安。

南卿跟着一個引路人,走到倉庫門前,那個人的身材欣長,容貌掩蓋在鬥篷和兜帽之下,一路并不多話,沉默着指了指倉庫裏頭。

南卿沒有猶豫,立即推開了倉庫的鐵門,鏽跡斑斑的門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響,由于裏面常年不見陽光,一股腐朽的氣息驟然襲來,她皺了皺眉,用衣袖掩住口鼻,悄然走了進去。

一聲悶響,大門在她身後再次合上,倉庫裏并不黑暗,不遠處有一絲明亮的光,她立即走了過去,毫不意外地看見那個如同清風明月的男人,即使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他依舊雲淡風輕,像是在種滿綠植的家裏,對她清朗溫潤地微笑。

“你來了。”

南卿一路走來有些氣喘,但她直入主題:“今天這麽緊急,出了什麽事?”

男人緩緩扶了扶眼鏡,白光從他的鏡片上一閃而過,他從容道:“到時候了。”

“什麽?”

“啓動那個計劃吧。”

南卿愣在了原地,她的大腦像是被雷劈中了,有好幾秒全是空白,渾身的血液似乎被瞬間凝結,整個人如墜冰窟,她愣了幾秒,追問:“她……?”

男人搖搖頭,眼梢低落黯然了幾分。

南卿後退一步,臉上血色瞬間消退,她如同被卡住了喉嚨說不出一句話,眼中逐漸水霧頓起,遮擋了視線。

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塊幹淨手帕,遞給她,南卿沒有接過,眼眶通紅地追問:“已經無法挽回了嗎?”

男人沒有說話,眼神溫和而包容地看着她,一抹悲憫慢慢蔓延,外面雷聲愈來愈大,有清脆雨聲濺落地面的聲響,他并不畏懼雷聲,但是聽着聽着,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心髒卻慢慢收緊,某處鑽痛不止,但臉上神情仍波瀾不驚。

半晌,南卿頹然地垂下頭,如同認命,她咬着唇,感受到牙齒尖銳的弧度,心中刺痛,卻沉聲說:“我明白了。”

沉重的鐵門阻隔了裏面的對話,門外穿着鬥篷的人摸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燃了它,紅光閃爍,他幽幽吐出一口霧,看着它消散在一片雨霧氤氲中,然後拍了拍被雨水染濕的衣角,厭惡地皺起眉。

他總是憎惡下雨天。

這些濺到自己身上臉上的雨水總是讓他無法遏制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如同……血液四濺一般。

他扔掉香煙,用皮鞋踩過,更加謹慎地将兜帽往下拉了拉,遮蓋住自己的整張臉。

他聞到了血液的腥味,還是滾燙剛剛從血管中流淌出來的,混雜在空氣與雨聲中,向着這裏逐步逼近。

這個夜晚,看來不會那麽輕易過去了。

……

酒店。

黎绾在一樓大廳和百無聊賴的前臺小姐打了兩把撲克牌,經過這大半年的時間她們已經混得得熟,前臺小姐打了個哈欠,不解地問:“你一直在這裏,是在等什麽人嗎?”

黎绾臉上笑意甜美,毫不猶豫地應道:“對啊,我在等我的夢中情人。”

前臺小姐嗤笑一聲,揭露:“那是誰前幾天和新來的服務員勾搭在一起,哦——前陣子她還一直賄賂我,為了三樓那位相貌英俊的客人個人信息。”

黎绾笑了笑,轉移話題:“你需要占蔔一局嗎,免費的。”

“非常樂意。”

黎绾随手将一沓撲克牌在桌上反着揮成一排,手法幹淨利落:“抽一張,親愛的。”

前臺小姐将信将疑地從裏面拿了一張,黎绾将它正面翻開,眼中色彩一凝。

“怎麽了,這是好還是不好?”

黎绾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玄之又玄道:“這上面說,恐怕你不久之後就會遇見畢生真愛,但是經歷了重重磨難之後……”

“修成正果?”

“不,是一別兩寬。”黎绾遺憾道,毫不意外被憤怒的前臺小姐趕走了。

她笑着做了一個飛吻的姿勢,轉身上樓,手中緊緊攥着一個東西,等回到屋裏,才展開手心,露出被汗水沾濕的……那張牌。

外面雨聲嘈雜,噼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并且有一些雨水透過窗戶的小口,落入窗邊的地上,很快聚起一片水漬,黎绾立刻走過去關了窗戶。

她視線一滑,看見樓下幾輛黑色的轎車迅速開過,濺起一片污水,卻沒有路人敢于咒罵,她認真看着氤氲在煙雨中的車牌號,皺起了眉。

今晚……大概無法安枕了。

除了雨聲的緣故,還有一道女聲在走廊斷斷續續唱着歌,她的口音真是熟悉,有種德式中文的感覺,黎绾帶着這份莫名的心境,将門開了一條縫觀察,果不其然看見隔壁的隔壁,一個淺金發色的女人蜷曲着身子倒在門口,身邊還放了一瓶紅酒。

很快,金發女人就被收到其他客人投訴的服務員攙扶着進入屋子,再沒了動靜。

她若有所思,輕聲合上了門。

……

街道。

雷聲中似乎夾雜了無數人倉促的腳步聲,四面八方地圍了過來,一聲槍響掩蓋在雷聲之下,附近的居民并沒有聽見,翻了個身繼續沉眠,對于今晚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女子扶着斑駁髒污的牆壁,踉跄着跑着,她渾身已經濕透,原本柔順靓麗的長發濕噠噠地垂在胸前,一雙驚慌的眼眸像極了受驚的小鹿,血汩汩從她的小腿滴落,與雨水混合在一起,身後的路已是一片血污。

女子一邊匆忙回頭查看情況,一邊握緊了手/槍,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不遠處的轉角突然跳出一個黑衣人,面色欣喜地就要叫人,女人驚駭到了極點,條件反射地舉起槍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黑衣人瞪大雙眼倒在了地上。

女人臉色像是要哭出來,但是她無法繼續停留,匆匆繞過他,迅速逃離了這裏。

她離開不久,容貌俊雅的男人從剛才的拐角走了出來,他手中撐着一把黑傘,衣着發型完美得像是要去參加一場宴會,他跨過地上的屍體,信步走到路口的一輛轎車邊,對着裏面的人低聲說:“一切順利。”

車窗慢慢搖下,唐川好整以暇地坐在後座,眯起的雙眸中盈滿冷意。

“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只魚餌究竟能幫我們找到多大的魚。”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結束了

盒飯已經在快遞中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