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章節

昨夜西風 - 第 31 章 章節

冗長的等待,終于開機完畢,無數短信蹦出,全是慕昶峰打來的未接提醒。她手心一緊,迅速點下退出,撥了簡繁的號碼。

簡繁亦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這個時間打過去,她大抵仍在辦公。果然,電話接通了,便聽她聲音略顯憔悴,語帶驚異:"簡殊,是你麽?"

她心跳沉沉,呼吸愈顯急促:"為什麽要幫他?"

簡繁一怔:"你在說什麽?"

她咬字加重,又說了一遍:"慕奇峰被控洗錢,你為什麽要幫他?"

簡繁聲音略略發虛,只說:"這些你不必管,我自己有打算。"

"打算就是替他詭辯,拿你這麽多年的聲望跟他陪葬?"簡殊冷笑一聲,"還是你到現在都不敢承認,其實他就是我生父。"

她用的陳述句,語音冷澀,一句話将簡繁堵住,半響未答。

良久,方聽簡繁嘆息似的笑了一下:"簡殊,你不知道……"

簡殊亦是笑了,将她打斷:"我确實不知道,包括你拼死不叫我跟慕昶峰在一起的原因,原來就是這個對麽?"

或許生活總愛這樣開人玩笑,前一刻還覺得回家就好,這一刻突然被人一個巴掌扇過來,告訴她:別做夢了,現實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你想逃避,沒門!

這種冷寂的感覺,比被人玩弄還要可怕。

前無路,後受阻,流浪兒尚且無所顧忌,可她不行,除了自己,除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必然還要顧及到簡繁與歐慧敏。

簡殊閉了閉眼,一字一句:"我已經跟慕昶峰分手,所以媽……你能不能不要再攙和慕家的事情?"

簡繁隔了許久才答:"簡殊,我沒有辦法。他是被算計的!"

走廊裏十分空蕩,這一句話像是産生回音似的,在她耳邊回蕩。他是被算計的,被算計的,被算計的……她後背貼在牆壁上,冰冰涼涼,感官忽而變得敏感,卻鼻尖澀澀,無法開口反駁。

"富康的賬簿,一直由持牌人監管,警方沒法确認慕奇峰是否知情,只要持牌人肯做污點證人,曝光加密賬簿,檢方才能定罪。簡殊,富康的持牌人與慕奇峰幾十年的交情,怎麽會出賣他?"

她聲音低低的,像是無可奈克:"原諒我,我想賭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我們一起離開香港,好嗎?"

簡殊怔怔地聽着,面無表情,可是仍有濕濕的東西落在衣襟上,用手一抹,才發現是淚,她連話都不想說,只有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壓抑而難過。

眼淚洶湧而至,眼前一片模糊,她終于聽見自己低啞的聲音,像是隐忍:"媽,為什麽你要這麽自私,你一直替他考慮,你有沒有想過我?

我懷孕了……孩子是慕昶峰的。"

Part(45)

辦公室一如往常的安靜,紙張翻動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何景年又遞來一份檔,略帶不安地看了一眼正在埋頭辦公的慕昶峰,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把心中疑慮說出來:"二少,真的要這樣?"

何景年跟了慕昶峰這麽多年,素來唱紅臉,慕昶峰一句話駁回的案子,到他這裏從不扼要,而是處理極為得當,要人更加信服。這也是慕昶峰十幾年來,一直看重他的原因。

用人須補其短,說的就是何景年。

就好比現在,一句話卡在這裏,明知慕昶峰的意思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偏又提出諸多顧慮。如此地細致,也的确是他的行事風格。

而慕昶峰,仍是頭都沒有擡一下:"就按我說的。"

"可是之前簽訂的協議書不就白費了。"

"不必考慮這些,"慕昶峰頓了一頓,将鋼筆撂下,随手摸出一支煙來點上,"作繭自縛,違法亂綱,一切都是他應有的報應。"

何景年沉默片刻,應了一聲"是",也便再無異議,只是公式般地彙報:"明日大少洗錢一案開審,簡繁受任辯方律師,事情比較棘手。"

慕昶峰瞥他一眼:"人證物證都在,量他無力回天。我說過,如若他真的這麽做了,我不會再給他留情面。"

"但是簡小姐那邊……"

何景年忽而說不下去了,面上神情也頗顯無奈:"二少,你這又是何必。總之是誤會一場,如果她知道你去馬來西亞是為了……"

"不用說了,"慕昶峰将他打斷,"我自有分寸,你盯好富康的動靜,尤其是鐵娘子,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何景年這方點頭,笑道:"富康出事,前陣子與日本銀行談妥的貸款融資也岌岌可危,不管能不能搬倒大少,這一仗,九龍行已經勝了。"

慕昶峰面無波瀾地吐出一口煙:"贏了富康,輸了父親的贊許,算是打平。"

待何景年離開後,他又重新陷入沉默。

一支煙抽完了,又點了一支,仿佛只有香煙才能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

活到這個年紀,他不得不再次審視自己,他的想法,他的決定,是不是全都正确,包括對簡殊的态度,大概是太自信了吧,以為一切只會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實則被命運狠狠地擺了一道,痛而打擊!

當何景年告訴他,院方透露簡殊拼死不想要這個孩子,選擇藥流的時候,他一顆心都沉了。不止是出于一個成年人遇事的失落,更多的,是失望。

她不再義無反顧地相信他,甚至要去傷害他們的孩子,因為一方抨擊,便亂了陣腳,腦袋都快被洗空了似的,與他争吵,決裂。

他以前常說她可憐,帶着幾分寵溺的味道。她在他身邊,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永遠看似小心翼翼,最開始,他以為慕奇峰看走了眼,竟派來一個這麽笨拙的女人,可是長時間的相處,使他相信,她的小心翼翼,其實完全是因為膽怯,因為愛。

還是在三年前,他帶她去應酬,滿場的工商要員無不對她揶揄玩笑,她聽了總是面色一紅,話都說不利索,可是只要他低低斜她一眼,她一定會展開一個微笑,把話說下去。那麽勉強,卻始終堅持。

後來有人要她唱歌助興,她霎時面色慘白,只顧推辭,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接過話筒,替她唱了一首歌。

他不唱歌,從不。年輕的時候被人推上舞臺唱歌都會手抖,唱完了還會聽人說"原來慕二少唱歌走調"……那種被人從頭到腳打量的感覺,說實話,真不好受,就如同在表演–可即便是演戲,在這個圈子,在慕家,他還演得不夠麽?

他終還是将煙撚滅,皺着眉頭撥了何景年的內線:"把那份協議書燒了,別再跟任何人提起。"

燒了,或許就真的能一了百了。

最好連他那份"在乎"也燒掉,全都一了百了。

當年他選擇她,因為合适,心有眷戀,那麽現在,就當是眷戀都消失殆盡了吧。

PS:慕昶峰這個名字,其實寓意非常好。昶,拆開即為:永+日,即表永遠有太陽之意,希望白天能夠長久,亦有永遠高升之意。今天還跟小沐玩笑說,後頭再加一個"峰"字,達到頂峰,在古代那可是做皇帝的料子。

好吧,閑話一句。下章小簡就要跟峰哥直面了~呱唧呱唧~還有這章提到的協議書是神馬啊神馬啊~

Part(46)

慕昶峰看向窗外,隐隐山色裏,幾乎與國金中心齊高的山頂路段。

好像從馬來西亞返港後,便一直留在辦公室裏,還未回去過。其實也沒什麽差別,她走了,偌大的別墅只他一人獨眠,家不成家,不如留在公司。

他這麽一想,又不自覺地點了支煙,仿佛只要停下來,沒事做,就忍不住想抽煙似的。

門口傳來敲門聲,不輕不重的三下,随後推門而入。而他背身而立,脊背挺直,周身煙霧缭繞,竟也無動于衷。

來人終于開口,聲音低啞:"慕先生,我來遞交辭呈。"

慕昶峰并沒有回答她,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仍是以之前的姿勢立在那裏。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心內愈發地慌,只好又問:"慕先生……"

"簡殊,如果你來的目的是為遞交辭呈,那我同意,你可以走了。"他終于轉身,打斷她的問話。

他眼裏一片深邃,只這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顯得深不可測。簡殊倒真的無措起來,硬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我已經知道了,關于慕奇峰并不是慕家人的事情。"

慕昶峰撣了下煙灰,不鹹不淡道:"所以呢?"

"他已經不是慕家人,你又何必将他逼到絕路?何況,你這幾年來一直對此隐瞞,把我當傻子一樣,算我償還可以嗎?放過他……"

她垂下眼眸,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慕家遲早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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