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怎麽突然就客氣了,你知道我跟你開玩笑的。"
"我記得你說過香港女人刻薄,"她仰面看向他,分明的輪廓,硬朗的線條,與慕昶峰一樣的形容詞,卻不是一樣的外貌,頓了一頓,又說,"現在,是給你機會改觀而已。"
展聿恒隐隐失笑,正巧服務生送來菜單,推薦店內新品,他方以不熟悉為由,叫簡殊點餐:"你不是說想吃飯團,你來點吧,反正我不挑食。"
簡殊"嗯"了一聲,大略掃了一眼菜單,點了招牌的飯團。
因為過了中午時段,店裏客人極少,沒多久,服務生便将飯團呈上。展聿恒眉頭一蹙,像是好奇:"不是點了兩只,還有送?"
簡殊只是扯了個笑容,說:"可能是促銷手段吧。來嘗嘗,味道還不錯。"
可是,真的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裏,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時的味道,心裏執拗着尋求結果,甚至連是否加了當時的配料都想去比較。反複咀嚼,反複無果;反複尋求,反複失望……她還是放下筷子,神色有些不濟。
"簡殊,你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帶你去醫院?"
展聿恒注意到她的異樣,亦是撂下筷子不再吃了,轉而問她:"還是,你心裏有事?"
簡殊沒有說話,想笑又笑不出。
她想起那天慕昶峰帶她過來,她信誓旦旦地對他說:"慕先生,您饒了我,但我發誓,我簡殊是清清白白的,從沒跟任何男人來這吃過東西–除了你。"
那句"除了你",在這一刻回憶起來,真是諷刺!
她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卻聽門口玄關一響,服務生熱切地招呼說"歡迎光臨",然後逆着光,微眯着雙眼,看見一抹高瘦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是慕昶峰,穿一身黑色西裝,嚴肅而古板,隔着十幾步的距離坐下,不近不遠,但就是看不清輪廓與表情。展聿恒順着她的視線側頭,轉瞬又看向她,叫她的名字,緊張又小心。
沒想到她會選擇低下頭,重拾起筷子,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似的,低聲問他:"還不錯吧,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來這邊,好吃又實惠。"
她又擡起頭,像是在笑:"不過你不要介意,我拿飯團為你踐行。"
展聿恒喉嚨緊緊的,一時間無言以對,許久才回了一句"不會",一雙眼睛瞟到不遠的地方,慕昶峰一人獨坐,似乎在講電話,眉心蹙着,隐有不悅。
但沒多久,玄關處又動了一下,進來一個年輕女孩,學生模樣,笑吟吟地走到慕昶峰旁邊,低喃地說了句什麽,竟換來對方一笑。
簡殊自然也是看到了,沖展聿恒笑道:"你看到了,分手而已,幹脆利落,不會妨礙任何一方再談感情。"
"你說香港女人刻薄,其實還有一點你不知道,一般香港女人失戀後,都能很快走出低谷,畢竟……年輕嘛,誰不會經歷幾段感情,"她笑着,面上表情舒放松"展總,你信不信?"
展聿恒看着她,點了點頭,說:"我信的,如果這份信任能叫你舒服一點。"
Part(51)
簡殊與展聿恒很快吃完,離開了料理店。
一人側頭,一人低眉,樣子親昵而不引人注目。服務生仍舊态度熱切,說:"歡迎下次光臨",話音落下,竟也沒了兩人的影子。
慕昶峰這方撂下筷子,眼睛望向玄關處,面部緊繃,嘴唇抿得僵直,好似懸冰。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子,不安地看他一眼,咬了咬嘴唇,說:"那個我……"
"你走吧。"他眸光一瞥,語氣疏冷。
直到看着對方離開料理店,慕昶峰才起身結賬,出了店門。
何景年候在門外,頭壓得低低的,後背微動,像在忍耐什麽。慕昶峰走近了,呵斥了一聲:"笑什麽?"何景年立馬站直了,替他打開車門,說:"二少,慕氏晚上有慈善晚會,你是不是準備一下?"
慕昶峰坐進車子裏,低聲"嗯"了一下,何景年緊随其後,坐到旁側,囑咐司機開車,一面說:"不過二少,你是否還需要一個女伴?"
這話換來對方一記冷眼,何景年不以為意,繼續道:"你看葉小姐如何,早前葉小姐曾打來電話,有意……"
"誰告訴你,我與她有什麽關系了?"慕昶峰忍不住打斷他,眉心皺起,"你辦事一向妥當,我不想流言從九龍行傳出去。"
何景年一怔:"可是二少,我也是聽人說起……流言是從外頭傳到九龍行的,包括你與簡小姐分手的原因,是否與葉小姐有關,也在流言之中。"
慕昶峰明顯一怔,面色更差了,隔了半響才點燃一支煙,吐了句:"多事!"
慕家的慈善晚會本是為了慶賀慕啓元生辰,不想其長子慕奇峰突然身陷洗錢案,竟一下子氣得慕啓元舊病複發,再次卧床。好在日前慕奇峰獲判無罪,慕啓元方百勸之下,答應出席晚會。
這晚,各界名流齊聚四季酒店宴會廳,所謂衣香鬓影,冠蓋雲集,亦是毫不為過。
除了主辦方慕氏集團,協辦方四季酒店外,金x局總裁葉柏剛亦是親自攜女捧場,給足了面子。作為主角,慕啓元在慕莊秉珍的陪同下,與來賓一一握手寒暄,極盡熱鬧。
來人中不乏有人跟風致賀,說:"恭喜您,慕先生!是您吉星高照,才保慕氏鴻運多年!"往來寒暄,卻無一人提及富康財務洗錢一案,足以證明如今市場之上,慕氏之位,仍是無人可撼動。
真正的拍賣會将于半小時後起航,故而賓客多零散而站,相互交談。慕昶峰坐在宴會一角,低調而安靜,周遭的人更像是特意為他營造環境似的,沒人上前搭讪。
當然,除了天地不懼的官家小姐葉淑儀。
他目光低垂,顧自倒了一杯酒,才輕啜一口,耳邊已經傳來葉淑儀低啞性感的聲音,叫他"慕二少",随即坐在旁邊。
"自斟自酌,是失戀之态,沒想到二少如此鋒芒,也有尋常男人的失落。"
慕昶峰眼皮一擡,顯然是不願與她對話,葉淑儀卻笑了笑又道:"我當然知道慕二少的生意不是誰都能做的,但論及條件結果,于你于我,兩方互惠互利,有何不可呢?"
他将酒杯放下,眸光一冷:"葉小姐,話我說的明确,請勿叨擾!"
葉淑儀咯咯一笑,身體自然後仰,靠在了椅背上。身上的黑色禮服冷豔動人,镂空的碎花隐隐遮住白皙的手臂,別具一番風情。她舉起一杯酒,笑容未褪:"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就是這樣……所謂方法,有結果才值得推崇,二少你說是不是?"
慕昶峰聽她這樣一說,反倒笑了一下:"我說過,鬥氣不是拿一輩子的幸福做賭注的,葉小姐是聰明人,至少懂得什麽是多說無益。"
葉淑儀這方止了笑,狀似無所謂地飲了一口酒,道:"我不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沒算計的愛情。"
"那要看算計多少,凡事計較利多利空,自然談不上真感情。"慕昶峰瞥她一眼,面色無波。
葉淑儀不再接話,然眸底幽幽的,不知在想寫什麽。
宴會廳裏音樂柔緩,麗影翩翩,周遭突然沒人說話,倒顯得極為安靜。但兩個人分開來坐,已是場內焦點,何況如今同坐一桌,于是更加引人側目。
果不其然,沒多久,便聽有人叫了聲"峰哥",一面攜着美女,過來敬酒。
是莊智城,一身西裝規矩而正式,卻仍舊掩不住骨子裏的風流氣,開口便是戲谑:"這不是葉小姐,我看令尊夾在一幹老友之間,還在尋你,怎麽就心心念念地跑來陪着我表哥了?"
慕昶峰別他一眼:"葉小姐是在談正事,你別口無遮攔。"
莊智城只是笑:"難得本城近期的新聞不再是我,我也得窺點內幕才是。葉小姐是大家千金,哪還會禁不住幾句玩笑話,是不是?"
葉淑儀亦是笑道:"自然,我看是莊少爺久居八卦新聞頭條,對目前流言四起搶占風頭極為不滿,才來玩笑的吧……"明眸皓齒,看到對方面色一滞,才又道,"莊少爺別當真,我也是玩笑。"
旋即撂下酒杯,深黑長裙一擰,從椅中側身而出:"既然家父尋我,我便不再打擾二位聯絡兄弟感情了,再見。"
莊智城美女在懷,被葉淑儀嗆了一句,也早就恢複常态,見她走遠,不禁哼笑了一聲:"這葉家妮子還真是嗆,哪如簡小姐溫柔體貼!"
不待慕昶峰表态,莊智城又想起什麽似的,說:"不過女人嘛,全都一個樣子,今日親密,明日疏遠……今日下午才見簡小姐與一幹姐妹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