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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她唯有對何景年笑了下,說:"多謝提醒,我已經有所打算。如果何秘書必須見我一面,可以由你決定時間地點。"
何景年笑了笑:"自然以簡小姐方便為先。"
簡殊這方說了自己的所在地,随即挂斷了電話。她沖展聿恒扯了個笑容,說:"慕昶峰的秘書要見我,我把位置告訴他了。"
展聿恒不無緊張:"是什麽事?"
"不知道,"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像在自我放松似的,"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沒有親自找我,便是無意與我糾纏下去的。"
展聿恒怔怔地喝了口茶,道:"是啊,還是你了解他。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回a城……以後,你多保重。"
展聿恒走後沒多久,何景年便趕到了,茶餐廳裏四周嘈雜,食客進進出出的,頗顯混亂。他掃視一眼,方道:"簡小姐,是否方便換個場所?"
簡殊點頭,要了個包廂,随意點了兩杯茶,也就将服務員打發出去了。
何景年看她兩眼,終于開口:"今天下午我們見過,你與展先生從料理店出來的時候,我就在外頭。"簡殊"嗯"了一聲,繼續聽他說,"其實是二少打電話叫我去的,準确說是叫我找個女人過去,還要求年輕漂亮。"
他笑意漸深,卻隐含苦澀:"我覺得莫名其妙,至少跟了二少這十年來,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直到你與展先生一同走出來,我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最近公司業務繁多,二少幾乎從早忙到晚,包括一些創業板的IPO業務,他都親自參與,像要做回十幾年前的工作。從馬來西亞返港後,他還未回過山頂,基本上就在公司睡,這兩天才去了淺水灣的酒店休憩。而且,他的胃一直不好,你該知道,如今三餐不定,又多飲酒,絕對有害無益……
"簡小姐,我信人有良心,二少待你如何,不需我多說什麽,如果你仍要介意他不肯将你身世告知,那麽,我只問你一句,如果可以選擇,在你與二少沒有血緣的情況下,你是否永遠不想知道這個消息?"
簡殊一怔,雙眸下意識地望進何景年的眼裏,妄圖窺探些什麽。何景年不過是嘆息一聲,從文件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簡小姐,我要說的只有這麽多,這份檔,二少曾叫我把它燒了,但我沒辦法這樣做,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夠理解。"
她手指微顫,心中疑惑頗深,有些不安地接過那份檔,緩緩翻開了第一頁。
是一份私人協議書,一式兩份,慕昶峰全都簽了名字,再看內容條款,不過幾行字而已,可是還未看完,眼前便已開始模糊。她從不是脆弱愛哭的人,遇事最多慌而不亂,無論如何,面上也要佯裝過去。但這次不一樣,她實在沒有足夠的理由再去欺騙自己,說她不信,說她不在乎……
"MJ要與大少同歸于盡,劫了大少的人,是二少答應以九成高價收掉他手裏的不記名債券(一般來說,3成就差不多了),他才肯把大少參與走私的賬簿拿出來。至于這份協議,我想你看得很清楚,只要大少答應把你的身世變成秘密,二少就會把那份加密賬簿燒了……"
何景年搖搖頭:"該燒的,是那份賬簿,而不是這份協議。但是事情總是發生的太突然,沒想到大少不動聲色,倒是鐵娘子等人坐不住了。"
簡殊單手捂住嘴,話都說不出來。
只有眼淚破了栓,順着臉頰流到嘴角,絲絲滲透,似苦又鹹。
Part(54)
還記得那天在富康的樓梯拐角處,她蹲在地上,也是這樣捂着臉哭泣的。思緒變得混亂,幾乎想盡了一切不好的事情,甚至問他:"Malaysia/Jason,就是MJ對不對?"
受了慕璟琛的誤導,把他當罪犯一樣質問。
她從沒有想過,原來他去馬來西亞,所做一切會是為了她。
何景年說的對,如果可以選擇,她一定不願知道自己的身世,哪怕繼續誤以謝景文是她父親,至少那樣的委屈與不甘,她還能承擔的起。但事到如今,她倒真成了慕昶峰口中的可憐人,被生父生母利用,何談親情?
當簡繁求她去拿賬簿的時候,她是真的絕望了。
從小媽媽便教她,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罔顧法紀。作為律師,這是她多年秉承的信仰,可是因為慕奇峰,一個背棄她們母女,又參與走私洗錢的人,簡繁怎麽能亵渎法律尊嚴,容忍自己替罪犯詭辯?
也許,太盲目的愛情終會叫人失掉原則。
而她,為人子女,亦是內心不夠強大,才會被逼着違背意願。
但慕昶峰沒有,早在十年前他就說過,完備的法律體系與充足的金融人才構成香港沖擊國際金融中心的條件,然發展不是賽馬,有信仰更須約束,經濟發展必須被規管,方能防止脫缰。所以在她心裏,慕昶峰始終都是存着良心的商人,是愛國愛港的商人。
是啊,這樣的他,又怎麽會與走私犯勾結呢?
她捂着嘴巴,哭得淚眼模糊,長久不敢說話,何景年似乎是安慰,靜靜地遞來一條手帕:"簡小姐,容我以長輩的角度說一句,你年紀還輕,可能不懂二少為什麽這麽做,但是在我看來,你還只是個小姑娘,需要被人保護與照顧,二少之所以瞞着你把一切都打點好,也不過是這個意思。"
"誰人相愛都不容易,何況你們之間差了十歲,你要理解他。"
簡殊接過何景年的手帕,擦了眼角的淚,一面微仰起臉,看向對方:"你說,他現在在淺水灣?"
何景年微笑地看着她,點點頭:"二少是個很別扭的人,他其實很想見你。"
不必再說什麽了,簡殊道了聲謝,立馬起身,抓了皮包便往包廂外走去,何景年又叫住她,笑道:"司機就在外面,會直接将你送到淺水灣的酒店,簡小姐,再見。"
半個小時後,簡殊方到達慕昶峰下榻的那間酒店。
何景年做事素來妥當,這一行程被安排的井井有條,無所纰漏。并告訴她,慕昶峰今晚宴會歸來,有些醉酒,并且胃痛發作,如今正在房間休息。
等到她真的站在他房門前,反倒沒了臨行的勇氣,變得踟蹰。
她需要一個開場白,更需要一個面對他的姿态。何景年說慕昶峰別扭,那麽,在愛情中的人,有誰是不別扭的呢?褪去社會光環,他不過是男人,她亦不過是一個女人,僅此而已。
進退兩難的時候,是housekeeping從後面追過來,替她打開了房門。
不得不佩服何景年的辦事效率,她沖housekeeping點頭致謝,伸手推開了房門。
套間的客廳并未開燈,顯得漆黑一片,卧室半掩着房門,隐隐有光溢出,仍是昏暗。走近了,悄聲推門而入,才見慕昶峰背身立在窗前抽煙,周身白霧彌漫。他穿的還是公司正裝,可能宴會歸來後,就一直站在這裏抽煙……煙味倒是真的濃烈,撲鼻而來,她的眼淚都快嗆出來了。
"你來做什麽?"
她一怔,忽而局促起來,卻見他轉過身來,眉心微蹙地看向她:"我看着你進酒店的,找我什麽事?"
換做三年前,她或許還有勇氣走過去抱他、吻她,但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早不是當年的稚氣小女孩,而他–
簡殊還是嘆了口氣,決定坦白:"何秘書找過我,給我看了那份協議書。"頓了一頓,繼續道,"你不要怪他,至少,我很感激。"
慕昶峰眉心皺得更深了,呼吸漸沉,一支煙夾在指間半響,都忘了吸。
"我知道你可能很失望,包括我自己,去問你要賬簿的時候,也很失望。我覺得我沒辦法去接受自己做罔顧法紀的事情,雖然我知道我們沒有血緣……"
一句話卡在喉嚨裏,考驗的是她的勇氣。短暫的沉默後,終于還是緊緊閉了下眼睛,再次開口:"昶峰,對不……"
可是話未說完,手臂驟然一緊,竟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那麽高,将她拖過去,剛好抵在他胸口,聽見心跳頻頻。
香煙掉地,手掌向上游移,最終覆在她發上,像是摩挲:"……我說過,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簡殊亦是兩臂将他抱住,側臉貼在他胸膛,低着頭,聲音哝哝地:"你還說過別的,你要我別與你做對,其他悉聽尊便。"
他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吻在她唇上。漱口水和煙草味,從他舌尖灌進她嘴裏,動作緩而下力;兩唇相貼,呼吸相對,如此熱切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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