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些詳細資料,以便找打兇手。"
昨天早上,簡繁還打來電話提醒她,不要與慕昶峰繼續交往;在挂斷電話之前,簡繁還說,她是她媽媽,她不會害她……怎麽可能才一天過去,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幾個警察中有女警員安慰道:"簡小姐,節哀順變。你表妹已經在警局做筆錄,希望你配合警方。"
陽光從窗外打進辦公室裏,亮而暖,幾道影子重疊,一面是黑的,一面是白的,偏偏周遭渲染了一層淡淡的金黃,那麽不真實,那麽飄渺,她眼睛發/漲,有些看不清東西,只在口中喃喃重複着:"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帶到警局的,有警員問她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她全都回答不上來,包括媽媽什麽時候離開家,最近又與什麽人有過節。
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數畫面翻湧,最多的是簡繁帶着哭腔說"離開慕昶峰,莊秉珍不會放過你,我是你媽媽,我不會騙你的",也有很小的時候,簡繁抱着她,坐在家裏的陽臺上,唱蔡國權的《童年》給她聽……
她垂着眼睛,慢慢滲出淚來,唯有一遍遍回答說:"我不知道。"
幾個警察面面相觑,大概并不相信,于是問:"簡小姐,外面很多流言,稱您與慕昶峰先生交往甚密,并且一直住在其施勳道的別墅裏,而你母親對此并不認可,請問是不是這樣?"
她無神的雙眼終于亮了一下,擡起頭來,聲音微冷:"你們什麽意思?"
這時,筆錄室的門被人敲開,那人走進來,沖做筆錄的警員低語了幾句,方沖簡殊說:"簡小姐,警方已經備案,會全面調查這起謀殺案。請節哀,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也很難過。"
說完,将她帶離筆錄室,迎面看到歐慧敏紅着眼睛,哽咽着撲進她懷裏。
"小殊姐,怎麽會這樣……"
可是這個問題,誰能回答呢,簡殊垂着手臂,任由歐慧敏抱着她,眼眸始終呆滞,一言不發。方才的淚已經幹涸在眼角,像是真的哭不出來了……她想起看過的一部電影,死了愛人的女主角站在風裏,說的一句話就是,慘了,哭不出來。
也許只有到一個人最無助的時候,眼淚才會逆向而行,要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耳邊的聲響逐漸模糊,思緒也開始輕飄,指尖無力輕擡,只顫了那麽幾下,眼前竟然一白,徹底失力地倒了下去。
……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
四肢酸軟,渾身冰涼,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幫她量體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本能地要去推開醫生。
卻有人先她之前,推開醫生,湊近握住她的手。
醫生識趣似的離開了病房,她眼皮一擡,看到慕昶峰面色緊張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她終于忍不住,喉嚨發出哽咽的聲音,一頭紮進他胸口。再多的話都不必去說,只有哭,像是發洩,更像是尋覓一個可靠的安慰。
慕昶峰的手大而寬厚,在她背上輕撫,低聲叫她的名字,說"別怕,我在"。
他說明天下午返港,誰人通知他這個消息的,她不去猜曉,只有這一刻,與他緊擁,互取體溫,方以抵禦內心的恐懼和無助。
總以為沉默是解決任何事情的通用辦法,很小的時候,放學回來,看到媽媽在和謝景文争吵,她便乖乖跑到自己的房間裏,關好門做作業。簡繁就曾與朋友說抱怨:"這孩子沉穩得叫我不放心,每天低着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就算是當年的慕昶峰吧,凡從她眼裏讀出異樣,不過是拿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問她:"在想什麽,我以為這個時候你該專心一點。"
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小到大,總有太多的顧慮不能出口問,不能表露,不能發洩,而隐忍與壓抑,在這時候,終于不再頑強。
慕昶峰的唇落在她眉心,低聲說:"你還有我跟孩子,別哭。"
一句話,她卻哭得更兇了。
Part(60)
三天後,簡繁下葬。
警方也已備案,全面調查這起謀殺案。只是案情撲朔迷離,人證物證全都不足,怕是短時間也不會出來結果。
簡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多數時候都在發呆,一遍一遍地聽些老歌,說:"人皆尋夢,夢裏不分西東,片刻春風得意,未知景物朦胧;人生如夢,夢裏輾轉吉兇,尋樂不堪苦困,未識苦與樂同。"
她也想當過去發生的都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同昨。
可是,呼吸、脈搏、心跳,全都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而她必須面對。
慕昶峰這幾日專心在家陪她,直到今天接了一通電話後,才安排歐慧敏過來,安撫她不要多想,匆忙出了家門。
他沒有叫司機接送,而是親自驅車趕到慕公館。
一路面色冷凝,步履匆促,傭人見了都要吓一跳,不曾想素來冷靜低調的二少爺,也有怒氣沖沖的時候。他直接奔向慕莊秉珍的書房,門都不必去敲,直接推開:"你這幾天找過簡殊,是不是?"
慕莊秉珍坐在長案旁,動作緩慢優雅地倒了杯茶,一面笑道:"我想,不會是她親自告狀,有智無膽,永遠是這女子的弱點。"
一杯茶斟完了,方擡起眼皮:"老二,我說過,她不配進慕家門,如今你叫她懷裏你的骨肉,我自然不會冷血無情地趕她走,不過你需懂得,她要做我兒媳可以,但先要當我是她婆婆。"
慕昶峰怒意仍存,但表情已趨平靜,他冷着聲音,甚至不願叫她一聲母親:"這些年,你處心積慮,就是為了這一天。如果沒有簡殊,你是否就要親自站出來,逼死父親,逼死大哥?"
"昶峰!你是我的兒子,這是港島人人皆知的事實!"她手裏一震,将茶杯推到一邊。卻聽他答:"如我所說,從今以後,我不必再為慕二少。"
慕莊秉珍拍案:"你這是要與我決裂,學你父親與我決裂?"
"我是認真的。"
"在娶謝碧文之前,你大哥也說對那位簡律師是認真的,可是結果你看見了。我養你三十幾年,就算不是你生母,仍是你姑母,他日慕氏莊氏,還不都是你的?兒子,你怎麽能目光這麽短淺!"
慕昶峰神色複雜,隔了半響,才說:"我曾說過,無意追求溫莎公爵美名,但是不可否認,比起慕氏家業,我更在乎我的妻兒。我想你永遠不會明白,為保他們安全,我不惜拿九龍行作博。"
他說完,轉身離開這間書房。
剩慕莊秉珍坐在案旁,牙齒緊繃,周身氣得顫抖。
她确實不明白,從丈夫背叛自己,到兄長迫于家族幹涉,放棄兒子,本城哪個大家族真存愛情了?或許以前她也是信的,以為慕啓元對自己的殷勤是愛慕,是追逐,可是最後呢?
還不是幹笑一聲,斥罵自己笨得要命。
幾十年的積怨,怎麽可能一朝看淡,不,那絕不可能!
慕莊秉珍站起身來,打電話叫司機送她去慕啓元所在的私家醫院,一面拿了手包,繞過黑色長案,臉色陰郁地出了書房。
她一路不語,司機也不敢搭話,直到車子停下,司機方替她打開車門,說:"夫人,到了。"
進了醫院,慕啓元的特別看護看到她,沖她微笑:"慕夫人,今天又來看慕老先生?"
慕莊秉珍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側頭問:"最近啓元身體如何,是否按時吃藥?"對方不由嘆息一聲:"慕老先生這幾日情況不太好,咳嗽嚴重,脾氣也有些暴躁。上次周秘書帶了律師來商議什麽事情,先生還為此發了脾氣。"
"辛苦你了。"她不鹹不淡說完這句,繼續走向病房,推門而入。
慕啓元卧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見門聲扔不為所動,慕莊秉珍走近了坐到床邊,似笑非笑地叫了他的名字:"啓元,看護說你這幾日脾氣暴躁,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
慕啓元低低哼道:"一些雜事而已,你呢,這個時候想起看我?"
慕莊秉珍低低笑了下:"你可知,那位簡律師近日被報導謀殺,棄屍海裏。"
慕啓元這方睜開雙眼,瞥她一下:"已是舊新聞,說來做什麽?"
她不過替他倒了杯水,眸光複雜:"老大與這女子什麽關系,你清楚,遲早警方查到慕家頭上,總不是好消息。"
"這是什麽話!"慕啓元冷哼。
"你大可以覺得我所言不妥,不過啓元,你不能否認這些年來,你這長子确實無所作為。你叫他做盤數還行,把慕氏交給他,呵,那絕對是說笑。"
慕啓元輕嘆了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