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值得，什麽東西不值得我心裏清楚，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
她抓着他衣服的小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小戰是你那麽好的朋友，你可以信他，他也會全心全意幫你。”
“若我不會總像現在這樣陪着你？”
“……那我便誰都不要，因為，誰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
戰捷臨回雲城之前，還是與秦桑見了個面。
彼時正在海城的蘇宅裏，前者換過一身筆挺的軍裝，正是最飒爽英姿的樣子，左手拿着軍帽，站在一樓的樓梯口等秦桑從樓上下來。
秦桑穿着居家的長裙，知道他了，也不拘謹，正一邊擡高了手挽發一邊踏着樓梯下來。
戰捷就站在樓梯口仰頭，見那個長發飄飄的女子将頭發自然束在腦後。
秦桑匆匆下來，說：“抱歉，最近我總是睡不醒，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一直想睡。”
“沒關系，我也才來一會兒。”戰捷說着，擡頭又去望了眼樓上，“他讓我來的嗎？”
秦桑搖頭，“不是，是我想見你，跟他沒有關系。”
戰捷的唇角挂起一絲苦笑，“我都多少年沒進過蘇家的大門了？我還記得那時候打架，我砸歪了他的鼻子，他把我腿給打瘸了，害我差一點就做不成軍人，我爸氣得回去又把我給打了一頓，再然後我跟他的關系就交惡了，就連父輩也不來往，現在想想，這裏我真是很久不曾來過了。”
秦桑下樓，屋裏的管家便連忙過來，招呼着兩人到大廳坐下，然後進廚房倒茶。
戰捷環顧過四周一遍以後才道：“這次回來，感覺真是不同。”
“怎麽不同？”
“你不同了，這裏的環境也不同了。小桑，以前在這屋子裏面你總讓我感覺你特別自卑，可是這次，你卻像是這裏的女主人。”
秦桑淡笑不語，沒有接話，戰捷才又道：“‘物是人非’，今天我才算理解過來這四個字的含義，原來我們都已經長大，跟小時候不同了。”
“小戰，楠笙他現在的情況，我希望你能夠出面幫幫他，這是我今天叫你來這裏的目的。”
戰捷搖了搖頭道：“我幫不了他。雖然我同他之間，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是，倘若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卻偏偏是這一回，他得罪的人是林湛，林湛代表的是中央的勢力，而我父輩已經遷居雲城多年，很多事情就算有心，也使不上力。”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制衡林湛了嗎？”
“除非你能找到距離中央更近的關系，而這個關系，恰恰又是能制衡得了林湛的關系。”
“據我所知，以林湛目前在中央的發展勢頭來看，能夠壓得住他的沒有幾個。”
戰捷喝了一口杯中茶才道：“夏家認你做幹女兒的事情，連我父親都已經知道，倘若你能讓那位夏總理站過來幫你，那林湛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動你。”
秦桑苦笑了一下，沒有接話。自上次秦碧月跑到馬場去跟夏明懷說了那許多亂七八糟的話後，大概是惹了夏明懷的不高興，夏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跟她聯系，甚至也不接她打過去的電話。
戰捷見秦桑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可我們心裏又都清楚，夏家之所以會認你做幹女兒，是因為你同霍家的婚事。倘若你一心想要幫助楠笙，卻搞壞了同霍家的關系，那麽，最終只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這個道理你該懂。”
秦桑點了點頭，“我懂。”
“你既然懂，那我便想要問問你，現在與他這樣，到底算怎麽回事情？”
秦桑沒有接話，戰捷又道：“他是有婦之夫，而你也即将成為有夫之婦。我不是想要幹涉你們的生活方式，可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若他要你，就要不起整個蘇家，若你要他也是一樣的。”
秦桑苦笑起來，“這可和你當初在雲城與我說的那番話不太同啊！我記得那時你還鼓勵我勇敢追愛來着。”
“那時是那時，與這時候不同。那時候他還沒有同林家結親，你也還沒有跟霍夏兩家扯上關系。”
秦桑：“……”
“小桑，‘大成’的情況我不曉得你知道多少，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的就是，如果楠笙他再沒了林家這一層關系，那麽，蘇家必完。”
秦桑點頭，“這個我知道。”
“還有，昨天他也委托了我一件事情，我們分道揚镳這許多年，這是他第一次那麽認真地拜托我這件事情。”
秦桑仰起頭來，看着戰捷。
“他讓我，下周就送你回申城去。”
……
半夜裏蘇楠笙起來過幾回。
前幾回秦桑還能閉着眼，聽他接起電話對那邊“唔唔啊嗯”，後來他徑自便起了身，陽臺上那樣冷，可他還是打開中間的隔斷門走了出去，暗夜裏她睡不着覺，便只能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在陽臺上的身影。
蘇楠笙講完電話進來，才透過室內的微光看見秦桑睜開的眼睛。
他把手機放下，重新從身後去攬她，“我把你吵醒？”
“誰的電話？”
“……公司的事情。”
她突然便生了一絲悶氣，為着剛才明明在他電話裏聽到的秦語的聲音。
知道應該要相信他，但秦桑還是把他箍在她腰間的大手拿了下來，重新閉上眼睛。
蘇楠笙怔忪了一下，正準備再次上前，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徑自便将電話接起，這次一接起來就聽見秦語的哭聲，說是一個人在京城太害怕了，尤其是每到深夜，沒有他在身邊她根本睡不着什麽的。
秦桑突然便掀被下床，也不等蘇楠笙反應，光着腳下地，打開房門便往外走，“我去客房休息。”
等将電話講完，蘇楠笙轉了一圈才在書房裏看見正蜷縮着兩條腿抵住下巴的秦桑，正坐在電腦前的大班椅上，兩只小手在電腦鍵盤上快速地敲擊，然後等他開了門便去抓鼠标，關閉了什麽東西。
蘇楠笙靜靜地看着，靠在門邊從微光裏望她，“不是說去客房休息？”
秦桑仰起頭來，“你也會管我的事情？”
知道她又開始鬧小情緒了，他上前便握住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拉拽進懷裏。
秦桑心裏有氣，故意側過身去不與他正視。
他的大手用力攬在她腰間，将她緊緊地貼住自己，低頭的時候去吻她的耳邊，“就算你生氣，我也還是喜歡你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