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姚開門進屋，入目是雖然面積不大卻格外溫馨的小家。
“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是雙份的。
雙份的枕頭，雙份的水杯，雙份的牙刷和拖鞋。
與門正對的，是一堵照片牆，那上面全是兩個人的合照，每張照片的右下角都用彩色鉛字筆寫着：“卓小姚愛江少容”。
她把背包放下，找了支筆出來，在每張照片的“卓”字上都打了個叉叉，改成“姚”字，再把每個“愛”字都塗成了一塊黑疤。
做完這一切她才開始收拾東西，找來一只大的箱子，把江少容所有的東西都裝在裏面。正拿膠帶準備封口再給他寄過去的時候，她忽然又一想，他那麽有錢，怎麽還會在乎這些東西啊？
反正都是垃圾，反正到最後都得扔的，所以，為了省快遞費，她還是決定不寄了。
一個人推着幾個大紙箱出來，到樓道口正準備丢棄，碰見同樣出來倒垃圾的鄰居。
鄰居說：“哎呀！你丢的這些可是好東西啊！”
“不要了，再好的東西都是垃圾。”
“這些東西看上去怎麽像你男朋友的啊？”
“哈哈，這麽明顯的嗎？”
“你看看這個，是高仿的吧？要是真貨沒有小一萬估計都拿不下的。還有這個，和這個，這兩個都是品牌限量，不是VIP都拿不到的貨。”
姚小姚蹲在紙箱旁邊，翻出一件東西拿在手上，“那這是什麽，你再說給我聽一下。”
鄰居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看着姚小姚道：“你男朋友是賣高仿的嗎？”
“他說他是賣車的。”
“哦！汽車中介啊！他一看就不是這裏的學生，他比你大很多吧？”
“大幾歲吧！”
“大幾歲能買得起這麽多名牌和限量？你這幾箱東西若都是真的，随便小幾十萬上下呢！”
姚小姚一推，“那就都給你吧！”
“你确定嗎？就算這些都是高仿，加在一塊兒也要好幾萬塊。”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反正我們都已經分手了，我想他也不會再要這些東西了。”
鄰居張大了嘴巴，“不會吧？我看你男朋友對你可好了，他這麽愛你怎麽會舍得跟你分手啊？”
姚小姚撅着嘴搖頭，“那你就看錯了，其實嚴格算起來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當我是雞呢！一個陪他睡了一年的雞，嘻嘻嘻……”
“……”
鄰居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仿佛踩了地雷，推着箱子趕緊跑了。
姚小姚回到屋子裏，把與江少容有關的東西全都丢掉以後，再看一眼屋子，剩下來的東西還真是不多，原來以前同他在一起的時候，這屋子裏的那麽多東西都是他買的。
沒了那些，她就一無所有。
天明以前房門被人敲響，她以為是房東來清點了，剛打開門，就見一臉寒霜的江少容站在門口。
她身上穿着純棉吊帶的睡裙，一下床就冷得瑟瑟發抖。估計他這趟來，一時半會兒也走不掉，所以她趕忙奔回床上，用棉被将自己裹住。
江少容進門就見小小的屋子從未有過的整齊幹淨，所有與他相關的東西，都被她給清理得一幹二淨。
他進去，在她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下。
她迷迷糊糊裹着被子，眼睛都沒有睜開，“你再等我一下，等我睡醒了再跟你做，行嗎？”
“……”
屋子裏面長時間的安靜。
安靜到，好像除了彼此的呼吸，就再沒了別的動靜。
江少容徑自起身，先脫外套，再扯領帶，然後是身上的襯衣。
他窸窣脫衣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姚小姚心髒一緊，趕忙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身後的被子被人掀開，位置也塌陷了下去。
他的手從棉被上伸了過來，将她連同被子一塊兒抱在懷裏，他的唇也落了下來，先是壓在她後腦勺的長發之間，然後慢慢摩挲向前，先吻她的耳後，再到順着曲線蜿蜒下去——
姚小姚深呼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我跟別的男人做過……原來不是你也行……”
江少容霍然從床上坐起，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
姚小姚慢慢從床鋪上坐起，任長發披散了一肩。
她眉眼彎彎，容顏嬌媚如昔，只是皮膚比往日要稍微黑了一點。
她說：“我也不想跟你做了，以後都不跟你做了！就算我是雞，那也是一只有尊嚴又惡心你的雞！我現在只要一想到曾經與你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有看見這房子裏的一切我就惡心！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可你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因為我也有別的男人，我也有本事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脫衣服！”
江少容大喝一聲，沒等她把話說完，已經揪着她後腦勺的頭發将她從床上抓起。
姚小姚拼了命地擡手打他，卻是不管她如何使勁，就是無法擺脫他的桎梏。
兩個人在床前一陣扭打，均是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氣的。
到後來，突然的一記巴掌，他重重将她甩向床鋪——
姚小姚衣衫淩亂頭發更是亂得披散在臉上，臉頰紅腫，顯然他那一巴掌真真是用了力的。
她俯在床上怔楞了一會兒，突然開始大笑。
江少容怒不可遏，抓着她的頭頂用力将她按壓進床鋪，直到她快沒有辦法呼吸的時候，才聽見他覆在她耳邊的聲音：“既然你想把自己賣個好價錢，那我就成全你，起來吧！”
……
是被江少容給抓進江家的。
她一下車就被他從身後用力推搡了一把，等面前那扇雙開的精致雕花木門打開，江心月就站在門邊笑望道：“早聽少容說你要搬回家住，阿姨真是太開心了。”
姚小姚面無表情地往裏面走。
江心月伸手來攬她的時候，江少容就站在她的身後，任穿着制服的女傭上前，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外套。
姚小姚只是笑卻并不說話，這時候二樓又下來一個人，是穿着開襟睡袍的卓振雄，本是叫着江心月的名字的，卻在下樓的時候撞見了站在門口的女兒。
“小姚？”
卓振雄微微一愣，門前的江少容已經冷笑出聲。
姚小姚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睜開，喚：“爸爸。”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江心月嗔怪，“你瞧你，女兒好不容易到家裏來一趟，這說的都是什麽話？”
“是我讓她到這裏來的。”
江少容說着，上前從身後推了姚小姚一把，将她帶到卓振雄的跟前。
“你，少容……”
“今天晚上我們公司有個酒會，正好我身邊還差個作陪的，有她在，正合适。”
“不是，少容，小姚她今年還沒到十八歲……”
“再沒到十八歲她也是個性成熟的，更何況，想要成為我們江家的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江心月這時候微笑着上前，“對啊！振雄，有少容在這裏照顧小姚，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放心交給他吧！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卓振雄再想說些什麽，江少容已經從身後用力推搡了姚小姚一把，逼她往前走。
她從頭到尾面無表情，任他怎麽推就怎麽走。
一直到去了他的房間，他甚至連門都沒關便上前來扯她的衣服。
她紅着眼睛擡頭看他，已經見他冷笑着道：“別告訴我你還知道廉恥，反正這屋子裏誰不知道你跟你爸都是賣的？只不過你爸賣的人是我媽，你賣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他笑她也跟着笑了起來。
等他再伸手來扯她身上的衣服，姚小姚已經用力将他的大手給推開，然後自動自發地脫起身上的衣服。
脫到一絲不挂，脫到面無表情地仰頭看他。
江少容還是那副恨不得即刻便将她弄死的表情，一把抓住她頭頂的發将她往浴室裏拽。
其實再想裝作默然，也終究是不敵他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姚小姚發起瘋來，同他在浴室裏一頓纏打，等到被他壓住肩頭一把摁進水池裏時，她才停下所有的掙紮，簡直恨不得就這樣死過去算了。
呼吸越來越平穩，越來越弱——她睜開眼睛望着水面上的他，那個狠狠将她摁在水池裏然後用大毛刷去刷她身體的他，心痛到無以複加。
閉上眼睛不想說話也不想掙紮，想着就這樣死過去算了。
可是，就在意識逐漸飄忽以前，他忽然一把将她從水下拽起，然後去吻她冰涼的雙唇。
“是真跟別的男人做過了嗎？”
他微笑的模樣，他輕聲細語同她說話的模樣——若不是剛剛經歷過那樣的暴行，她大概真的以為一切都沒有變過，他還是那個會把她抱在懷裏輕聲給她念書，然後在她困頓時将她的小臉揉進他頸窩裏的男人。
“當然，我們做得可開心了。”
重重的一記巴掌将她扇倒在浴池邊上。
姚小姚的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側面翻過去的時候，額頭正好撞在水池邊的瓷磚上。
頭立刻就有些暈了，眼睛被額頭下來的水漬浸染，開始她以為是池水，等到一滴一滴鮮紅在水面上漫開，她才發現是流血了。
因為是背對着他，所以他看不見她伴随着鮮血流下的，還有連串珠子般的眼淚。
姚小姚就默默哭着，一聲不吭地掉着眼淚，眼睜睜地看着那些鮮紅在水面漫開，然後越散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