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亮亮出現了】

高門遺珠 - 第 17 章 亮亮出現了】

風塵仆仆返回京城,剛進宮見過大老板,侯一燦不急着回鎮國公府,而是先策馬往城郊去。

爹和大哥下個月就可以回來了,祖父進宮向皇上求得賜婚,侯葉兩家将要成為親家。

他知道葉将軍,是老爹的左右臂膀,聽說孔武有力、有謀有智,在戰場上立下不少軍功,返京後定能升個一、兩級,三品将軍的嫡女配大哥,挺不錯的婚事。

侯一燦總覺得大哥是賀鈞棠投的胎,雖然長相不同、腦袋不同、職業想法統統不同,但是對他維護的心意都是相同的,明明嘴上說讨厭,還是忍不住保護他,忍不住把好的全往他跟前送,相當矛盾的情結。

他們這對雙生子和關宥慈、關宥善那對完全不一樣。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關宥慈,他的笑容從眼角延伸到嘴角。

他非常非常想她,還沒回到京城,就滿腦子想着要帶她去哪裏吃喝玩樂。

借口寫作需要豐富閱歷,凡是留在京城,他無論去到哪裏都帶上她,但其實他是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

她是女子,不會武功,身板又這般纖細,別說保護他,就是抓來當擋箭牌她都沒有資格,可是仿佛只要她在身旁,他的心就定了。

不知道安溪送去的那兩箱東西她會不會喜歡?

心飛揚起來,提着缰繩,他快步前往城門方向。

一名女子從布莊走出來,她彎着眉同身邊的丫頭說笑,遠遠地迎面而來。

侯一燦一眼掃過,只是不經意的一眼,他傻了。

那是他的亮亮!

他急扯缰繩,翻身下馬,利落流暢的動作贏得路人一聲贊,他快步朝女子走去,一顆心咚咚咚跳個不停。

葉梓亮與他對望,有些愣住了,不是說下個月才能返京?是因為她,他才加緊趕路嗎?

念頭一起,她的臉上喜意更甚,她快步迎上前,可是看着他的眉飛色舞,他上挑的桃花眼,她知道自己認錯人了。

真尴尬,他不是侯一鈞,而是侯一燦,葉梓亮停下腳步,臉微微泛紅。

她的表情太明顯,明顯到候一燦确定她認得自己,他一陣狂喜,亮亮也穿越了?她的上輩子給了賀鈞棠,所以這輩子能夠與他相伴?

三步距離,無數的想像在他腦中成形,喜悅在胸中喧嚣,止不住的心髒狂跳,忍不住的幸福飛揚,這一刻他多想跪下來,對老天爺大喊一聲感激。

他終于站到她面前,他細細看着她的眉眼鼻唇。

沒錯,是亮亮的唇、亮亮的鼻子、亮亮很溫暖的眼睛,她是他的亮亮,獨一無二的小太陽。

他是個痞子,也是個商人,他習慣靠嘴巴賺錢,男人一天平均說七千個字,但他可以無限延伸,可是這樣的他,在她面前居然激動得開不了口。

葉梓亮看着他,忍不住想笑,果然是雙生兄弟,連發呆的表情都一模一樣,會不會往他們頭上砸一棍子,喊痛的表情也是一個模樣?

終于,侯一燦壓下胸口的激昂,問道:“你認識我?”

這是傻話,她已經表現得再明白不過,只是他挑不出更聰明的話來講。

“是啊!”怎麽會不認識呢?未來的小叔子呀。

葉梓亮想起留在家裏的徐宥菲,她和徐宥菲的關系不錯,徐宥菲既體貼又溫柔,對誰都和顏悅色,說不定再過不久,她會成為鎮國公府的二少奶奶,到時妯娌間的感情肯定很好。

“你叫做亮亮?”他又問。

她微皺眉,侯一鈞還真是不拘小節,女子的小名怎麽可以到處說,即使是他的親弟弟,幸好她在邊關長大,不似京城女子那般拘謹,她微微一笑,輕聲更正,“我叫葉梓亮。”

侯一燦想跳起來,果然是亮亮,一樣的小名、一樣的大名、一樣的長相、一樣的溫暖,他的亮亮終于來到他面前了,他卻只會傻笑。

他的傻樣兒讓葉梓亮松了眉眼,她無奈的搖搖頭,這對兄弟啊……

“我有許多話想問你,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他提議道。

葉梓亮想起侯一鈞說過,他明明是哥哥,可是侯一燦老覺得他是個沒成算的傻子,把埋了黃金的莊子一個個往他手上塞,好像沒有他,自己這輩子就會會窮困潦倒似的。

所以侯一燦是想确保她能不能善待他哥哥?能不能與他哥哥琴瑟和鳴、夫妻一心?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羞赧一笑。

“今日我有其它的事要辦,不如我們約後日辰時一刻,好嗎?”

到時她把徐宥菲帶上,讓這對故人見上一面,看看自己的猜測有沒有錯。

侯一燦雖然迫不及待,可是她人都已經在他面前了,也約了時間,她不會再跑掉了,于是他用力點頭,“你知道同文齋嗎?就在這條街上……”

葉梓亮接下他的話,“我知道,很有名的書鋪子,我本就想找個時間過去逛逛,這下子剛好。”

那也是侯一燦的産業?盡管侯一鈞不同意弟弟把心力擺在商事上,但提起把鋪子開滿大周朝的弟弟,也是忍不住滿臉驕傲。

“嗯,那……”他撓撓頭發,又傻了。

“後日辰時一刻見。”她笑着朝他點點頭,與他錯身而過。

侯一燦猛地轉身,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上了馬車,直到馬車駛出他的視線,他開心的跳着大叫一聲。

侯一燦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想狂叫,想去高空彈跳,他想坐上滑翔翼飛到天上,但礙于科技問題,後兩者不可行,他只能試着用狂叫來宣洩情緒。

為了滿足這個欲望,最正确的做法是策馬到那片草原,對着山壁大肆吼叫,可是他沒這麽做,他繼續往關家莊子策馬狂奔。

到了莊子大門前,他利落下了馬,掄起拳頭叩着門板,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是愛的敲敲,可見得他有多雀躍、多歡喜。

關宥慈剛剛送走殷盼盼,新劇本修改完畢,殷盼盼忙着回去排新戲,人還沒走回屋裏,敲門聲又把她引回門後。

門被打開,俏生生的小臉從門後露出來,侯一燦咧嘴一笑,兩個月不見,她長大了一點,也漂亮了很多點,如果把她擺在同文齋當門面,男客的生意肯定會提升一百個百分點,但是他不肯讓她去造成騷動,比起讓她出去吸引目光,他更想獨自收藏。

可是他滿臉的興奮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因為……

不由分說,他一把抱起她高興地轉圈圈。

關宥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他轉得很用力,他的心跳很急,他的呼吸喘促,她甚至感受到他微微的顫栗。

這是因為……想念?

她沒有推開他,因為喜悅,更因為不舍,他越來越忙,她已經有整整兩個月沒有見着他了,所以每次見面她都分外珍惜。

盡管明白他始終在尋找他的小太陽;盡管清楚兩人的家世注定讓他們無法走在同一條路上;盡管确定他們的關系到最後只會徒留一聲嘆息,她依然無法停止對他的喜歡,而且對他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濃烈。

關宥慈很困擾,她是個黑白分明、清清楚楚的個性,她不喜歡犯錯,不喜歡徒勞無功,唯獨對侯一燦,她無法堅持原則,只能一天混過一天,刻意忽略問題,裝假明天會更好。

終于,侯一燦稍微冷靜下來了,他的腦袋又能正常運轉,他放下她,笑容可掏地道:“猜猜,我遇見誰了?”

她搖搖頭,她從來不在他的交際圈裏面,他的生活五彩缤紛,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她怎麽知道他遇見了誰?

“我遇見亮亮了!找了二十年的小太陽,終于讓我找到了!”他得意非凡、歡天喜地的大聲宣布。

關宥慈的心瞬間停止跳動,笑容也跟着僵凝。

命運安排他不喝孟婆湯,他安排自己不愛上其它女子,兩份無比的堅持,終于讓他等到再度重逢?他成功了,而她……

她突然無法呼吸,突然變得窘迫,突然覺得自己被千絲萬縷的繩索緊緊捆綁,無論再怎麽掙紮都掙脫不出。

她很痛、很怕、很慌,她的牙關在打顫,她覺得自己快要滅亡。

不對啊,她很早就知道的呀,他只是喜歡她的信任與依賴,并不是喜歡她這個人,他只是在她身上尋找相似的熟悉感,并不代表她能夠取代亮亮。

她都知道的,憑什麽慌?憑什麽害怕?他本來就不屬于她,她憑什麽擔心失去他?

對,是因為她貪心了,因為她惡毒的希冀,因為不該存在的念頭,讓她誤以為日子可以這樣一直過下去。

她怎麽就這麽傻,凡人怎麽鬥得過命運?

關宥慈告訴自己要用力笑,恭喜他美夢成真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但是好難啊,她說不出違心之論。

她用力咬住下唇,用力回抱着他,她可惡地在他身上榨取最後一次的甜蜜能量,終于,她能夠開口了,“我就知道有志者事竟成,我就知道上天不會苛待爺這樣的好人,我就知道小太陽早晚會來到爺的身邊,爺……一定一定要開心。”

她的違心之論甜了侯一燦的心,這會兒他才曉得,為什麽自己要一路快馬奔到她面前,因為他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

他再次抱住她,笑得滿臉桃花,再也舍不得把她從懷中推出去,他在她的耳邊說道:“這次,我會好好把握,再不會把她推開,我要把天地間最好的統統捧到她面前,我要替她解決生活中所有的不平順,像上輩子那樣,我要保護她,讓任何人都傷不了她。”

他對小太陽的每一句承諾,都像把斧子,狠狠砍在關宥慈的胸口,她覺得她的心四分五裂了,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可是她不能哀傷,只能笑着點頭。

侯一燦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離自己,眼睛緊追着她的視線,問道:“你相信我會做得到嗎?”

她笑得有些麻木,用力點頭,“會的,爺會做得到。”

如今他的好有了真正該給予的對象,她不能再奢求了,可是她被他寵慣了,失去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麽,只曉得自己會傷痕累累。

“你相信我和亮亮會一起幸福的,對嗎?”突然間,他失去信心,有些急切的問道。

真是荒謬,他竟然需要她的肯定,可是早說過的,只要有她在,他就會心定。

“當然,延續兩世的愛情,怎麽會不幸福?”她平白撿來的幸福已經走入尾聲了。

“我可以帶給她最淋漓盡致的快樂,可以讓她的人生從此不同,對不?”

她沒有讓他失望,附和道:“對,爺能讓所有人都感覺快樂。”

侯一燦的信心在她的鼓吹之下飛漲。“你準備準備,後天一早到同文齋,我約了亮亮,我想讓你們見見彼此。”

關宥慈難掩詫異。

“你當然要見她,你是我的義妹,日後姑嫂之間要培養感情,好好相處。”他興致勃勃地道。

原來她的角色是義妹,她明白了,若不想決裂,不想就此成為陌路,點頭是她唯一的選項,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她暫時不想面對這件事,于是她試着轉移話題,“別站在門口說話,進去坐坐?”

“不,我要去挑幾樣東西送給亮亮,前世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替她挑選各地特色的禮物……”侯一燦突然想起什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上次我帶回來那套銀制嫁衣……”

關宥慈明白他的意思。“我把它找出來,用盒子裝好,讓爺送給亮亮姑娘?”

他用力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宥慈,謝謝你!”

“應該的。”為了他洋溢的快樂,應該的。

侯一燦轉身離去,但跑了幾步又轉回來,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問道:“你說,我是做了什麽好事才能找到亮亮?”

“嗯,爺救國救民?濟弱扶傾?哦,我曉得,爺拯救了銀河系。”

他哈哈大笑,天底下有這麽棒的學生嗎?懂的可以融會貫通,不懂的就背,把自己的痞樣學了個十成十。“說得好,往後爺得試着拯救太陽系,那麽下輩子我就能再遇到你。”丢下話,他翻身上馬,揚鞭,策馬離開。

關宥慈靠在門板上,望着遠去的一人一騎,忍不住失笑,她在開心什麽?就因為爺說為了想再遇見她,企圖拯救太陽系?

傻瓜!

她轉身回屋,滿臉掩不住的失落哀愁,她伸出手指,試着在臉上壓出一朵笑容,可惜,僵硬得令人不忍卒睹。

“小姐,這梅子腌得好極了,你試試味道。”雙玉端着瓷盤走到她面前。

這是今年春天梅樹結的果實,在廚娘的帶領下,雇上附近農婦,三十幾個人花了大半個月才腌好二、三十甕的腌梅子以及五十甕的梅酒。

姐說,待梅酒釀成,得給爺送上幾甕,再幫爺做做人情,他們家小姐有什麽好東西都緊着爺。

關宥慈撚起一顆梅子嘗味兒,細細咀嚼,她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

雙玉見她表情古怪,問道:“怎麽了,小姐?”

“沒事,只是梅子又苦又澀,腌壞了。”揮揮手,關宥慈往屋裏走。

雙玉撚起一顆試味兒,小姐怎麽搞的,明明甜得很?!

關宥慈很難過,卻硬是憋着忍着。

過去兩天,她的書一個字都沒寫,半本帳簿都沒看,她把自己關在屋裏,對着銅鏡,不斷說服自己。

她必須明白自己的角色,必須确定她的幸運只是暫時盜來的快樂,她必須一再提醒自己,侯一燦不是她可以觊觎的男人。

他曾經教過她,一件事,認真想一千遍,就會成真。

那時她問道:“如果我想一千次我要當皇後娘娘,也會成真?”

他曲指彈了她的額頭一下,沒好氣的道:“傻瓜才想當皇後娘娘。”

“胡扯!天下女子,只要有身份、有姿色,誰不想要那個尊貴的位置?”

他卻道:“後宮乍看是繁花似錦,實則是風口浪尖,後宮女子各個修煉成精,你這種只想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女子,怎比得過她們的權謀算計?不想粉身碎骨的話,就別幻想那塊地兒。”

她在他身上學到很多,學會放任想像力奔放,學會放縱性情,學會快樂,她真心感激他,真心把他的幸福做為第一考慮。

關宥慈不斷地說服自己,終于在相約的那一天擺正心态,抱起裝着銀制嫁衣的禮盒,領着雪球坐上馬車。

她把禮盒放在一旁,抱緊雪球,問道:“我會沒事的,對不?”

雪球似是知曉她的難過,舔舔她的臉。

她蹭蹭它的頭,自己回答“是的,我不會有事。”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同文齋停下。

看見關宥慈進門,李想快步走近,低聲問道:“主子爺是怎麽了?”

侯一燦的事業越做越大,如今這間鋪子由李想負責,李念、李夢負責另外兩間分鋪,楊掌櫃已經很少過來。

“哪裏不對嗎?”

“我也不清楚,爺一大早就來了,逼着大家把鋪子裏裏外外打掃一遍,非要纖塵不染才行,還讓孫嬸去買了一堆菜,要孫嬸弄出十二道菜呢。”

關宥慈苦笑,他這是想給小太陽最熱烈的歡迎吧!“爺呢?”

“在後頭。”

“我去看看。”

她把禮盒交給李想,轉到後頭,雪球尾随其後。

一到樓前,雪球熟門熟路地進倉庫找孫叔,關宥慈則是走進廚房,看見侯一燦在裏頭指手劃腳,也不曉得是真懂還是不懂。

他惹得孫嬸生氣,一手抓着鏟子,一手将他往外推,她滿臉無奈地道:“爺,您在這兒我沒辦法做事,饒了我吧!”孫嬸看見站在門口的關宥慈,如釋重負。“你來得恰恰好,快把爺帶出去,否則待會兒我拿刀就來不及了。”

關宥慈失笑,拉起侯一燦往外走。

他看着她,有些緊張急切地問道:“我看起來怎樣?這身衣服如何?”

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認真回道:“衣服搭配得很好,頭發梳得很好,瑪瑙腰飾很襯這件長衫,不花俏卻讓人覺得很精神。”

“我的臉呢?看起來怎樣?”

“一如以往,豐神俊朗、風流倜傥,是女人都要被迷得亂七八糟。”

侯一燦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昨晚緊張得睡不着。”

就算她是蠢蛋也明白了亮亮在

他心中有多重要,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李想匆匆走到後院,說道:“主子爺,有位葉姑娘想見你。”

來了!侯一燦倒抽氣,拉起關宥慈的手急道:“再看一次,我有沒有哪裏不好?”

“沒有,每個地方都很好,爺快去吧,別讓葉姑娘等太久。”

“嗯,你随我來。”

可以拒絕嗎?當然不可以,她知道他有多在意今天的會面,她挂起一臉笑,聽話的跟在他身後。 關宥慈終于見到亮亮本人,侯一燦沒說錯,她的容貌并不令人驚豔,只算得上清秀,但那雙眼睛透出和善溫暖。

看着他在亮亮面前手足無措的模樣,關宥慈心酸得厲害,因為明白他有多傻,就有多在乎、多重視。

“你看,我帶了誰過來?”葉梓亮退到一旁,露出身後的徐宥菲。

關宥慈猛地倒抽口氣,她怎麽會來京城?

徐宥菲滿臉嬌羞,早在馬車出事、和侯一燦初遇時,她的一顆芳心已然交上,如今再見,是不是代表他們有緣?是啊,否則怎會迢迢千裏在京城相遇?

她激動上前,不管不顧地攥住侯一燦的衣袖,驀地紅了眼眶。

侯一燦擔心亮亮誤會,甩開她的手,低聲道:“徐姑娘自重。”

葉梓亮迎上前,拉起徐宥菲的手,柔聲道:“侯二少爺,徐姑娘是你的故人,對吧?”

“有一面之緣。”他連忙澄清。

一面之緣就相贈玉佩?葉梓亮不解,她指指徐宥菲腰間的玉佩,問道:“難道這不是侯二少爺的貼身之物?”

侯一燦記得關宥慈發現米奇玉佩遺失後很是懊惱,一路從濟州悶到京城,原來是被這個女人撿走了。

“玉佩是我贈給義妹的。”向亮亮解釋過後,他伸手向徐宥菲讨要。“還請徐姑娘将玉佩還給我。”

徐宥菲相當窘迫,臉色青白交錯,可是在他的注目下,她不敢不還。

“義妹?”葉梓亮一臉疑惑,所以她弄錯人了?

“對,宥慈過來,我跟你介紹……”侯一燦轉身,打算把玉佩還給關宥慈,卻發現她臉色蒼白,身體微顫。

徐宥菲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葉梓亮的同情,往後她在京城的生活還得靠葉梓亮,于是她飛快上前,一把握住關宥慈的雙手,轉頭對葉梓亮說道:“亮亮,她叫宥慈,是我的姊姊,她把玉佩贈給了我,我說的故人就是姊姊。”

又來了,就只會裝弱扮可憐這一招嗎?那麽多年過去,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關宥慈忍不住反胃作嘔,一把甩開她的手,怒道:“離我遠一點,我不認識你。”

她太激動了,突兀的動作讓葉梓亮和侯一燦都吓了一跳。

徐宥菲接連後退兩步,小腿撞上椅子,摔倒在地,她哽咽地道:“姊,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對不起……”

“對不起?你說得還真輕省。”娘的命就只值這三個字?

“我明白你怨恨爹和姨娘,可那是家裏揭不開鍋了,才會想把你嫁給錢大富,你離開之後,家裏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凄慘,爹和姨娘也想把我嫁給錢大富啊,我和姊姊一樣怨恨,可……那終究是我們的生身父母,再怨再恨,也得原諒不是?姊,你別氣了,好不好?”徐宥菲把所有的錯全推到父母身上一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好不可憐。

關宥慈冷笑,她不同情徐宥菲,原來逼到最後,再疼愛的女兒也可以出賣,趙姨娘啊趙姨娘,你的心是什麽做的?“我終于相信,天底下确實有報應兩字。”

聞言,葉梓亮皺起眉頭,父母之過,為什麽要牽扯到妹妹頭上,她也是受害者呀,她心有不忍,走上前扶起徐宥菲,柔聲勸道

“宥慈姑娘,你別把長輩的錯算到妹妹頭上,若當初她有能力阻止這樁婚姻,又怎會離家出走?身為長姊,應該疼惜妹妹,而非落井下石。”

關宥慈與葉梓亮對望,她什麽都不知情,就敢跳出來主持公道,她真以為自己是太陽,可以照亮每個陰暗角落?她冷哼道:“奉勸葉姑娘一句,同情心得擺對地方,免得讓人當槍使,還以為自己很善良。”

“宥慈!”侯一燦拉過她,對她搖頭。

“我有說錯嗎?官府判案還得找證據呢,葉姑娘光聽一面之詞就妄下結論,會不會太武斷了?”

“再怎樣她都是你的親妹妹。”他咬牙道。今天是他和亮亮第一次見面,他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堪。

“親妹妹?爺有沒有說錯?爺不是親耳聽見徐國儒說,我和善善并非他的孩子。”

“他不過是為了避禍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我确實不屑徐國儒的品性,但你妹妹有什麽錯?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根本無法阻止長輩加諸在你們身上的事。”他是知道徐宥菲的性子不大好,不過他認為姑娘家大多都有些個小手段,但還不至于會做出什麽大壞事。

“光憑一面之緣,爺就能确定她是個弱女子?這麽主觀啊,如果我說她才是那個落井下石的人呢?如果我說她心腸歹毒呢?如果我說她不是小白花而是罂粟花呢?如果我是爺,我就不會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表評論。”

徐宥菲見侯一燦為自己說話,馬上順勢哭着跪倒在關宥慈跟前,“姊,我錯了,當初我不該勸你為孝順妥協的,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那麽在乎名聲,可那是我們的爹,我能怎麽辦?姊姊,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願意做牛做馬,彌補我的過錯。”

關宥慈冷冷的睨着她,演技真真是出類拔萃,若不是她的長相不行,真該把她收進冰山美人的。

見徐宥菲這般委曲求全,關宥慈仍是不動如山,侯一燦怒道:“不管你心中有再多的怨恨,血緣關系是斷不了的。”

“我姓關,她姓徐,我們之間沒有一毛錢關系,若不是殺人會髒了我的手,我很樂意親手送她下地獄。”關宥慈說得決絕,她恨徐宥菲,但凡她有一點點能力,就會不顧一切讨回公道,她越想越憤恨,提腳踢去。

徐宥菲往後跌,後腦撞上桌腳,發出叩的很大一聲。

葉梓亮吓了一大跳,連忙彎身扶起徐宥菲,關心的問道:“宥菲,你有沒有受傷?”

徐宥菲微弱地回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侯一燦不懂關宥慈這麽聰慧,怎麽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頭會拎不清?“關宥慈,你夠了,越說越不像話!”

“我不過說得難聽,爺就不舍了?爺曉不曉得,有人做得更難看呢!”關宥慈冷眼看着徐宥菲演戲。

“姊……求求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徐宥菲說完,暈了過去。

侯一燦嘆氣,搖搖頭,清冷的目光望向關宥慈,低聲道:“你讓我很失望。”說完,他彎下腰抱起徐宥菲,對亮亮說道:“我們送她去看大夫。”

葉梓亮點點頭,臨出門前,皺眉看了關宥慈一眼。

關宥慈站定在原地,咬緊牙關,她不允許淚水往下流,可是侯一燦最後的那句話不斷在她耳邊回響。

她從未讓他失望過,沒想到她不願意對殺母兇手低頭,他就對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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