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rly Archive 2025年1月20日

第 21 章 3

第6章 3

楊建國從衣服口袋裏抓了一包煙絲出來,煙絲袋子裏放了一些薄紙,他撕了一小塊薄紙下來,卷了煙絲,動作娴熟得很。

“紅河噶,很長的一條河,流過雲南很多地方,也流到越南。你以後要是去河口,就能看到我們和越南之間隔了一條河,叫南溪河,這條南溪河要到越南那邊,就跟紅河一道了。”

楊建國說話間,已經擦燃了火柴,點上煙,抽上一口,煙氣圈出來,他心滿意足地眯了眯眼。

陳曦和李清華沒去過河口,也沒聽人跟他們講過這些,聽得稀奇。又聊了一會兒,陳曦看看蹲在一旁玩丢石子的兩個孩子,問道:“孩子多大了?我在學校沒見到他們唉。”

南溪鎮小學的學生不多,陳曦剛來兩三個月,記得那裏的每一個孩子。

和鴻開口回道:“我家和墨今年本來應該上學的,都快八歲了。怪我,今年拿不出學費,明年肯定可以了。”

具體的和鴻沒說,和鴻作為“二拐”,預付了一部分收購香蕉的錢款給村民。原本他打算九月份拿到梁老板還來的墊付款和回扣,帶和墨去學校報名,哪裏知道梁老板說資金動不了,等最後一批香蕉收了才有錢給他。和鴻不能與梁老板撕破臉皮,以後給他做事的日子還久,丢了這份活,他與和墨日後的生活都不好過。他也給和墨父母寄了挂號信,那邊一直沒有回應,只能等來年了。

陳曦聽見和鴻這麽說,有些遺憾:“明年一定要帶他來報名啊,孩子已經過了上學的年紀,再晚幾年,和同學就不好相處了。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來南溪鎮小學找我,跟他們說找陳曦老師就可以了。”

他的目光落在與和墨一同玩耍的楊徽身上,又說道:“小女孩到了上學的年齡,也要送到學校啊,這裏的女孩,只有上學才能有出路。”

楊建國的心尖疼了一下,連連點頭。

陳曦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泛着光,他的真誠與善意讓和鴻心裏暖和。和鴻謝過他。

兩夫婦離開的時候,陳曦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與和鴻說,一定要帶兩個孩子去報名,有困難就去找他。

陳曦的話一直繞在楊建國的腦子裏,他抽完兩只煙,瞧見楊徽蹲在一旁與和墨玩丢石子,心中只覺得沉甸甸的。楊徽還小,可她已漸漸懂事,很快她會知道,她所處的環境不會給她太多的選擇,她最後還是會被困在山裏,這個貧瘠的山裏。

如果他們這一代,不能讓這裏發生改變,下代也無法做出改變,那麽世世代代的人,都只會被困在貧窮之中。

和鴻見楊建國臉色微變,走過來找他卷了只煙抽,問他怎麽了。

楊建國嘆了口氣說:“楊徽她爸媽出去打工能做什麽?賺了錢回來,這裏就能變好了?去了兩年多,錢沒見寄回來多少,孩子都要不認得爸媽了。”

和鴻從楊建國的話裏聽出來了,楊建國想改變的,不只是他與楊徽的生活,還有三平壩。和鴻抽完煙,滅了沫子,過去牽兩個孩子:“走,帶你們去潔嬢嬢那裏玩。”

第 8 章 ☆、Chapter 8

看韓蘊接了收據,劉嘉還有點意外,嘆着氣說,“你說說你,怎麽連我也不信了。”

韓蘊沒理他。劉嘉一肚子假話,一會說帶自己上來取錢,可下了車,家門都沒進,就遇上了那女孩。轉頭就敢說已經墊錢給那女孩。

——懶得當面揭穿他。

“這裏面怎麽還有東西沒拿給她?”大陶看着車後備箱問劉嘉。

劉嘉說,“她不是還沒給錢嘛,我總得押她點東西。你別管,她剛剛都忘問了,明天再說。”

“那你咋不押她的托運行李。Rimowa的箱子。”大陶壓上後備箱的蓋子,大笑起來。

“你不懂。”劉嘉說。他轉頭對韓蘊說,“我家就在那上面。”

韓蘊在後面走着。對于劉嘉做出押人家東西這樣的事情,他一點不奇怪。這人一向幹的就是投機倒把的事情。

大陶跟過來說,“這多傻才用這種箱子,那些偷行李的,頭一個就瞄這牌子的箱子。她還是個單身女孩,搶她都正常。要不要給她提個醒?”

“何止……”劉嘉冷笑了一聲,上了樓梯。

陡峭的石臺階,韓蘊走在中間。

他知道劉嘉冷笑什麽,那箱子,衣服,都太紮眼了。他們常年四處跑,比起來外在的符號,出行順利,不讓閑事上門是他們的标準。

而這種渾身名牌的,顯然和他們想的不同。

門開了,一室一廳的格局,有個閣樓。

劉嘉指着樓上說,“讓給你住,我和大陶在樓下擠一擠。”

韓蘊扔下包,問,“洗澡的地方在哪兒?”

他這一天可是加長版的。

洗了澡,韓蘊站在二樓陽臺晾頭發。

心裏梳理着奇怪的感覺。

劉嘉這樣……是想算計什麽?

他擡手撥拉着短發,水四散,落在面前的石頭欄杆上,那石欄杆斑駁,一塊塊,都是被風吹雨打,歲月侵蝕過,卻依舊堅固的姿态。

他的手摸上去,有點心疼今天被車強行剮蹭過的石牆。

身後多了聲響,劉嘉拿着煙出來,“來,抽支煙。”

面前對了一支煙。

韓蘊沒接,說,“已經刷牙了。”

“生氣了。”劉嘉又遞了遞,手碰着韓蘊的手臂,“我還不是想多留你一天。”

韓蘊說,“兩句話中間有一個假:錢一直都在你身上?還是你根本沒有給那女孩墊錢?”

劉嘉愣了半刻,收回煙,笑起來。

這次的笑有點被抓現行,尴尬至極的意思。

他帶韓蘊上來的借口是拿錢。可是遇上女孩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後來直接去車行,卻說把錢已經墊給人家。

他越想越有趣,投降般地說,“糊塗了,糊塗了,只想着把你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忘了這茬。”

他把煙塞回煙盒裏,自己也沒抽。

指着遠處說,“那邊,那女孩住的地方,看到沒有?”

夜深人靜,看的很遠,彎彎扭扭的小路口,一樓的房子亮着燈。

劉嘉看着那邊說,“我就是難死心,想讓你畫那幅畫。明天一定把錢給你。我這等一個消息,明天消息收到,一定能說服你。”

他的煙盒在石頭欄杆上敲了敲,不等韓蘊說話就進屋了,一邊下樓,一邊喊着說,“大陶,東西收拾完沒,累了一天早點睡。”

劉嘉閃的飛快,韓蘊也沒追問的打算。

剛剛的話他半句不信。

反正他也正想看看,劉嘉到底想坑的是誰?

下面夜路茫茫,路燈映暈。

這裏地勢确實高,只有兩處民居依舊亮燈,一處在他這邊,一處是那邊女孩的住處。

劉嘉賊尖溜滑,絕對不會随便幫人。

那他為什麽幫這女孩墊錢?

如果說因為那女孩長的不錯,那也不可能。

國外漂亮的女孩多如牛毛。不止中國的,還有其他血統的。

不過……

韓蘊看向遠處的小巷,再想想,劉嘉當然沒膽子坑他。那就只能是那個用Rimowa箱子,穿Chanel套裝,收一本子罰單都不皺眉頭的有錢小姐。

劉嘉想怎麽坑她?坑她什麽?

******

成汐韻倒在床上,渾身和散了架一樣。

躺了好一會,神魂才歸位。

石頭的房子,裏面刷的白色,看着還幹淨。應該是旅行季節才整修過。大約十平米,門口就是剛剛開上來,可以過車的那種小路,被入室搶劫極其方便,所以裝着防盜鐵門。

屋裏有一張沙發床,白天是沙發,晚上拉開是床。左邊突出去一點點,做成了開放式廚房。

她木頭人一樣,強迫自己翻了一個身,眼睛對上床邊的旅行箱。

高跟鞋掉在地上。腳底板一陣火燒火燎。她想到早前從車裏爬出來的一刻,要不是脫了鞋,她想從車前蓋上滾到地上。

長途司機,真是世上最艱難的工作呀。

她緩過幾口氣,又爬着坐起來。

看着床單,仔細離近看,也還算幹淨。

她放了心,又一頭栽倒。

這房子,連空調都沒……訂好的酒店,那是準備和姚駿住的,她自然全都放棄。開車亂走,只知道要向南。南邊,走到頭,就是阿瑪菲了。

出國一次這麽貴,以後她不知道還會不會來。這地方和姚駿分了手,以後想到意大利,也許都是不愉快,所以她出于不浪費的精神,還是要去阿瑪菲。

閉上眼,她又想。

以前聽人說,和男朋友在麥當勞分手,每次路過麥當勞看到都好傷心。

她覺得自己好幸運,是在意大利分手,不用每天出門都看見。

成汐韻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她還在床上,原姿勢。

天已經亮了。

門口有車經過的聲響。

她的胸腔發疼,挪了挪,呼出半口氣,神魂歸位。她拿過手機,看到上面的時間。

已經早上了。

她連忙起來,約了別人要中午前見面。

她洗了澡,渾身肌肉和火燒一樣。

她顧不得嬌氣,開始在行李中找衣服穿。又想到昨天見過的人,三個男的,兩個幫忙比較熱情的,看着像在這邊住的。另一個,穿的特別好,襯衫的顏色很華貴。

沒有和她說過話。

她想到自己昨天丢人的事情,當她說自己不會英文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安靜。她想找地縫。

雖然她已經累的木納了,可那一刻的羞恥,她也感受的清楚。

特別是那個男的,他一瞬間的低頭,看不清他有沒有笑。只看到那門楣上的燈光,落在他身上衣料的領子上,那衣料矜貴的好像禮服。

把她和他們,拉成遙不可及的距離。

那人也是……明明什麽話也沒說,卻令她覺出一種壓力。好像對于人家那種人來說,和自己說話都是浪費時間。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算面對姚駿那些特別的有錢朋友時,她也沒有過這樣的壓力。

不能再次讓人看輕了。

她想到這裏,就從箱子裏翻出了一條長襯裙,這種真絲的襯裙,只有在裝“上等人”的時候她才穿。

而後,外面套了那條姚駿為她出行定制的白色長裙。

這條“高貴”的裙子,希望可以挽回她昨天無知的形象。

她一般也不會那麽出醜的,關鍵昨天腦子已經轉不動,只想那人快點說完讓她找地方去睡覺,誰又知道會接連出醜。

她這樣想着,對鏡化妝,盤了頭發……這個盤發不是為臭美。是天實在太熱了,不盤頭脖子後面會長痱子的。

她很機靈地多了一個領悟,“又要冒充‘上流社會’,不被人輕視。又想舒服,原來那是不可能的。”

然後又從首飾包裏掏出戒指戴上。這個現在可以再用用。

耳環,戒指,手鏈,脖子裏的“打臉王後”實在不舍得換,反正放在裙子裏面也沒人看到。

挑了一個她最貴的包,蓋上一個寬邊的“貴小姐”太陽帽,然後深吸幾口氣,帶着完整的裝備出門。

鐵門別別扭扭鎖上,她不大會用。轉了好幾下,又猛推,确定推不開,鎖踏實了。

才邁步去找路。

天氣又悶又熱,看來是想下雨。她壓着太陽帽,左右打量,天不是很藍,看不到太陽,卻覺得熱浪滾滾,小路好像都有點熱的軟,她踩着走的小心。

昨晚沒仔細看這裏,有貼牆開的薔薇。

全是石房子。

有些家門口收拾的很精致。

昨天……完全是鬼使神差開了上來,她累的無法思考,看到這座小城,遙望的時候,和失落的城池一般,她只想做一點平時不會做的事情,去一個,不在計劃裏的地方。

就來了。

這地方,比她想象中還要好,寧靜,深邃,平和又與世無争。

一路來到噴泉邊。

涓涓細流,瞬間引她小跑了過去。

手伸到水下,又冰又涼,還有些輕軟。

她的心上柔情萬千,湧入很缱绻的感情。

恨不能整個人都鑽進細水中去……

******

不遠處的餐廳,大陶碰了碰劉嘉,“她來了。”

劉嘉看過去,笑起來。

中世紀的小廣場,噴泉邊站着一個身條極佳的女孩。

她這會穿着白色長裙,大大的白色遮陽帽,款式時尚無可挑剔,昨晚的“淺薄”感又淡了點。

他站起來說,“長得是還行,只要別說話。如果今天不賣蠢,和這樣的女孩吃飯,我原本是願意掏錢的。”

韓蘊看向他,眼神沉沉。

劉嘉已經極快地迎了出去。

韓蘊轉了視線,男人在女人看不見的地方,怎麽說她們,女孩永遠不會知道。

看向遠處的女孩。

風吹着她的裙擺飄,她用手壓在頭頂,姿态可愛地壓着自己的帽子。

看上去又有教養,又無害。

韓蘊看着她的裙子……衣料的質感說明一切:

哦,這“香奈兒小姐”覺得自己還不夠貼切地展示“肥羊”這個詞,今天高定都穿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正常日更。就是說明天也有更~~~

文中的衣服,箱子,能被選上當道具的,都是有用的哈。

第 20 章 2

第6章 2

“媽媽!”

楊徽又叫了一聲,聲音響亮而顫抖。

她拔腿便朝那道身影跑去。

和墨反應不及,被她掙脫了,趕緊拔腿跟上去。

楊徽一路叫着“媽媽”,追上了那道身影,撲上去抱住女人的一只腿。

女人頓住腳步,回過身來。

和墨追上來,伸手去拉楊徽,拉不動她,他聽見楊徽叫了兩聲“媽媽”,驚訝地擡頭去看眼前的女人。

李清華不知道這個抱着她腿的小女孩打哪來的,那雙眼睛望向她,眸子裏充滿了喜悅與期待,水汪汪的就要溢出眼淚來了。她蹲下身去與楊徽平視,問道:“小朋友,你找不到媽媽了嗎?”

李清華的聲音親和而溫柔,軟軟地揉在楊徽的心間,令她心底的那份期望又多了許多。

她記憶中屬于媽媽的影像已經模糊得遙不可及,很多時候她努力地去回憶關于父母的一切,可那些支離片碎的光影交錯在一起,也拼不出夢中完整的面容。可在她的想象中,媽媽的聲音就應該這樣,溫溫柔柔的,能夠撫平她心中的丘壑,予她陽光,予她雨露。

楊徽依舊抱着李清華的腿,眼睛凝望着她問:“你是我媽媽嗎?”

楊徽的聲音裏蘊藏太多情緒,李清華覺着,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她輕輕拍了拍楊徽的後背,有些心疼:“小朋友,我不是你媽媽,你和媽媽走散了嗎?阿姨幫你找好不好?”

楊徽能聽懂李清華在說什麽。

李清華看到小女孩眼中有道光暗了下去,小女孩松手,放開她的腿。

“……”和墨上前來,握了楊徽的手,轉頭去和李清華道歉。

李清華笑笑:“沒關系。你是她哥哥嗎?你們爸爸媽媽呢?”李清華還未得到答案,和鴻便趕了過來,彎身一手将楊徽抱起來。

“對不起,我們家小朋友走遠了。”和鴻與李清華道歉。

李清華起身,搖頭表示無事,她身側也剛走過來一人,是個戴眼鏡的青年,穿了件深棕色毛線衣,斯斯文文的。他瞧瞧和鴻幾人,又瞧瞧李清華,問:“有什麽事情嗎?”

李清華轉頭去回他:“沒事的,這個小妹妹把我錯認成她的媽媽了。”

和鴻抱着楊徽,心裏沉了沉。

楊徽這一次錯認,倒是讓原本不相識的幾個大人認識了一番。和鴻請這對青年男女去楊建國的包谷面攤坐一坐聊一聊,兩人也不推辭。

聊下來,才知道這兩人是一對新婚夫婦,原本是師範學校的老師,自願申請到貧困地區支教,今年九月被分派來河口,李清華在南溪民族中學任教,她的丈夫陳曦在南溪小學任教。

楊建國聽罷,了然地說,難怪這兩人看着面生,也不像河口這邊的本地人,原來是來支教的老師。

幾個人聊了許久,楊建國向這對夫婦介紹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也解答他們一些疑問。聊了一會,陳曦有些慚愧地笑笑:“我們剛聽到要派我們到紅河的時候,還以為紅河只是一條河,沒想到還有個紅河州。”

第 19 章 趕街,認錯了媽媽

第6章 趕街,認錯了媽媽

周日,楊建國和和鴻帶了兩個孩子去南溪鎮上趕街。河口縣這邊半個月會有一次集市,在幾個鎮子間輪換,三四個月便會輪到南溪鎮一次。

趕街這天,附近村寨的人會帶着各樣東西到集市上進行買賣,不同季節買賣的東西略有不同,春季多買賣果苗、種子,秋後便有許多人扛了糧食、包谷去賣,換些過冬的衣裳或其他物件回來。當然,也有一年四季都買賣的物件,簍子、鏟子、鍋碗瓢盆什麽的。

楊建國扛了包谷,到隔壁壩吉5隊打成六十多公斤的包谷面,留了十幾公斤自家吃,其他的紮在麻袋裏,堆到和鴻的三輪車後方,和鴻開車拖他們到南溪鎮上。

南溪鎮的集市已經擺滿貨物擠滿人,穿了苗族百褶裙的女人和穿了瑤族青藍色長衣的女人背了背簍,穿插人群中,左看看右瞧瞧。

楊建國與和鴻找了塊空地,賣包谷面,一公斤賣三毛錢,要是今天能把這袋包谷面賣完,能得十幾塊,給楊徽買套棉衣棉褲是沒問題的。

楊徽沒來趕過街,更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道路兩邊擺滿了攤子,賣什麽的都有。有一些楊徽見過,許多卻是她沒見過的。小孩子玩心大,她在楊建國身邊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東張西望,但又不敢亂跑,怕楊建國說她。

和鴻瞧見她動來動去的,叫來和墨:“和墨,你帶妹妹去玩一下,不要跑遠了,要看好妹妹,曉得不?”

和墨點頭答應,拉了楊徽到附近去玩。

楊徽朝着挂了許多衣裳的攤子走去,和墨牽着她的手,生怕一不留神被她掙開了。

攤子上挂了各種衣裳,有紅紅綠綠的棉衣,也有皮大衣,攤主是個穿着時髦的中年男人,一身皮大衣皮褲子,耳朵上穿了只耳環。男人大聲叫賣,說衣服是從廣東那邊運來的,便宜好穿,吸引了不少人。

兩個孩子個子小,很快就被湊過來的人群擠到一旁。但他們沒見過這種樣式的衣服,覺得新奇,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

“哥哥,你喜歡那個衣服嗎?”楊徽指了一件紅色的衣服。和墨搖頭,問她:“你喜歡嗎?”

楊徽點頭:“嗯,紅紅的,好看吶。”

和墨笑了聲。

兩人看了好一會兒,舍不得走,攤主注意到攤子旁邊站了兩個小孩,探頭過來問:“小朋友,想買衣服嗎?叫你們爸爸媽媽過來買啊!好看的喲!”

楊徽搖頭,也不說話。和墨瞧了她一眼,跟老板說:“我們不買。”拉了楊徽轉身就走。

老板嘀咕幾句,也不知在說什麽。

和墨把楊徽的手攥在掌心,攥出汗來,他轉頭去問楊徽:“我們去看吃的好不好?”

楊徽點頭。

人群湧動,楊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擡起頭,看到前方一個纖瘦的身影,穿了件粉色上衣,夾在一片青色與黑色的色彩中,尤為顯着。

“媽媽……”

楊徽張口叫了一聲,聲音很輕很輕,仿佛只能她自己聽到。

和墨轉頭去看她。

第 4 章 腳踏兩只船?

第4章 腳踏兩只船?

主任臉色瞬間一變,動了動嘴,明顯欲言又止。

正在此時,最後一排傳來一個男聲:“怎麽跟主任說話呢?”

沒人敢回頭,但每個人都知道是蔣超,餘檸也沒回頭,她聽到蔣超雲淡風輕的口吻說:“我為什麽把包子還給你,你心裏沒數嗎?一大早上往我桌子裏塞早餐,你知道我有沒有女朋友就給我獻殷勤?當着大家的面,我正式告訴你,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搞這麽多事引起我的注意,陸卓看不上你,想來找我罩着你?想美事想瘋了吧。”

打那之後,大家都知道了,餘檸喜歡陸卓,又偷偷勾搭蔣超,往蔣超書桌堂裏塞早餐,明面兒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背地裏其實賤的要死,愛搞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

餘檸想解釋,說她不喜歡陸卓,說她不是主動想給蔣超帶早餐,可是從何說起呢,大家肆無忌憚的嘲笑,主任睜眼瞎的縱容,以及…她自己一時的懦弱,她只能當被瘋狗給咬了一口。

仿佛一夕之間,餘檸從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變成了衆所周知的‘名人’,蔣超和陸卓有多出名,她就有多出名。

戶外活動,大家簡單做了熱身運動,就開始了自由活動,男生們奔赴籃球場和足球場,女生們也是三五成群的散開,有些去超市買東西,有些則準備回去,餘檸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吵吵鬧鬧的,各種吵雜聲和開關門的聲音,餘檸剛進來,就聽到一個關着門的隔間裏傳出陌生女孩的聲音:“你說怎麽會有這麽傻逼的人,也不看看自己長啥樣,還想一腳踏兩船。”

隔壁傳來女聲:“剛轉過來也不知道低調點兒,現在好了,成大家的笑柄了。”

“關鍵讓人當着面兒給戳穿了,要是我,真呆不下去了,哪有臉來?”

“人家剛轉過來,你就讓人轉走,你知道人家是因為什麽轉來的嗎?”

“哈,不會之前也這麽賤,待不下去才走的吧?”

肆無忌憚的對話,透過上下都不密封的薄薄擋板,洗手間裏人來人往,好多人都看見餘檸在,大多數人都在看笑話,只有少數人會無視餘檸,從她面前穿過,看都不看她一眼,當她是異類。

嘩啦啦的沖水聲,餘檸對面的隔間剛打開一條縫,餘檸面無表情的上前,用力一腳,伴随着‘砰’的一聲響,還有周遭衆多女生的驚呼和尖叫,餘檸進了隔間,不由分說的擡腳就往下踹,那女生剛被回彈的門撞倒在角落,沒等看清人,就被迎面撲來的人影按在角落處打,餘檸下手狠辣,絲毫沒留餘地,連女生抓花她的手背都沒知覺,更聽不見身後的叫聲。

有人喊了隔壁女生出來,女生見狀,上來就扯餘檸的頭發,餘檸吃痛,回手就是一肘,不是故意的,卻恰好打在女孩鼻子上,瞬間,鼻孔冒血。

所有人都驚呆了,原本就在洗手間裏的人,還有剛剛要進來的人,看到這副場面,皆是無語,餘檸停下來只覺得虛脫,心底的氣還沒散,可是沒有力氣了。

人群中也不知誰說了一句:“怎麽能打人呢?”

餘檸轉過臉,“誰說的?”

幾十張臉,有些略有熟悉,可大多數于餘檸而言,皆是陌生,剛開始沒有人接她的話茬,直到突然從外面沖進來四五個女生,她們是剛被餘檸打得那兩人的朋友。

幾人短暫目光相對,打頭的女孩罵了一聲,朝餘檸撲過來,餘檸也不會站着挨打,兩人瞬間有了肢體接觸,餘檸只覺得對方力氣很大,她要單打獨鬥都未必有百分百勝算,正想着,餘光瞥見一擁而上的其他幾個人。

群架,一對一幫,極度混亂的場面,餘檸中途有過幾次明顯疼痛,因為有人拽住她的頭發,她頭發很長,打架時最暴露的短板。

輔導員帶保安趕過來時,洗手間裏早已一片狼藉,地上倒着拖把,水桶也躺在角落,濕淋淋的地面,還有血跡,一幫人圍着一個人在連拉帶踹,仔細一看,不是一個,餘檸還揪着一個人。

輔導員都懵了,連聲說:“拉開拉開,趕緊拉開!”

女生們出洗手間的時候,被外面幾十上百雙眼睛注視着,一些沒辦法進女廁的男生們全都來案發現場看一手熱鬧,有人直着出來,有人被攙着出來,有人壓根兒走不了,被保安背在身上。

即便沒在洗手間裏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到底哪幾個是打架的,因為無一幸免,最輕的都是頭發像雞窩,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泥地裏滾過一樣。

餘檸傷得最重,白T恤變成了灰的,頭繩不知道掉到哪裏,披散着一頭及腰的黑發,她沒有低頭,更沒有垂眼,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露出一張青紅交錯的臉,還有兩條被抓花帶着血絲的手臂。

辦公室裏站了一排,兩個主任很快都到了,餘檸一個人,對方總共七個人,輔導員臉色難看的說:“來來來,好好看看!打架本來就是犯紀律,還一幫人打群架,我們拉都拉不開,怎麽着,都想當女流氓啊?”

其中一個女生道:“劉輔導,不怪我們,我倆好好的上廁所,沒找沒惹她,她跟瘋狗一樣上來就打人,我也是看我倆朋友受欺負了才上去幫的忙。”

兩個主任都是女的,一個站在餘檸身旁,另一個站在一排人身邊,聞言,輔導員看向傷得最重卻毫無悔意的餘檸,拉着臉道:“是你先動的手嗎?”

餘檸淡淡道:“她倆嘴欠。”

女生揚聲道:“你罵誰呢?我倆提你名提你姓了?你哪只耳朵聽見我倆說你了?”

主任看她一眼,低聲呵斥,“行了,有完沒完了?”

女生抿唇,狠狠地瞪了眼餘檸。

第 4 章 ☆、4.

蘇杞有些怕黑,作為班長她必須最後一個走,關窗關燈。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魔咒纏身,所有人走後,燈突然就跳掉了。一片黑暗的氣息讓蘇杞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

一個人都沒有,蘇杞只能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怕自己害怕的心理傾瀉出來。腦海裏想到某個人說過的話:“聽說,學校沒建以前都是墳墓哦~”

蘇杞不由抖了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鬼才相信他說的話呢,沿着牆壁,貼着下樓,一步兩步三步,然後撞上了一個硬硬的胸膛。蘇杞一下子吓得坐到臺階上,壓抑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按理說後面是需要搭檔才能演的,但是五個人都沒有喊停,宋漣在只能繼續演下去。想着那樣的場景,宋漣在對着空氣揮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停住。原因自然是被抓住了手腕。

“班長,原來你怕黑~”戲谑的聲音傳來。蘇杞一愣,接着手機上的手電筒打開,照到她的臉上。

蘇杞不由地拿手擋了一下。然後像是掩飾尴尬似的,“江淮遠,你居然帶手機。”

“怎麽班長要去告狀嗎?”慵懶地聲音響起,在昏暗的燈光下,江淮遠顯得高大,而有安全感。

蘇杞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江淮遠就着拉着蘇杞的手腕把她拉起來,然後轉身,開着手電筒,“走吧……”

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江淮遠只聽到蘇杞還帶着哭音的聲音像是掩飾般說:“我怕黑。”

後面應該是江淮遠說的:“那麽就不要放手吧。”

不過一直看宋漣在的表現的大叔喊了停。宋漣在頂着未幹的眼淚,向五個人鞠了一躬。然後那個坐在中間的女人笑了笑,對漣在說:“好的,你可以走了。”

漣在也沒多問什麽,又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後走出門外。

外面為數不多的人看着漣在頂着一張流淚的臉,只是暗暗竊喜,看樣子一個有力的競争對手失敗了。

拿出紙巾,擦幹眼淚,漣在就往學校趕了,下午還有課。這次試鏡她抱着能過就過,不能過就當鍛煉的心态,所以不怎麽緊張,這次試鏡算是超常發揮了。

……

下午上完課,漣在和薛寧寧以及龐笑悅回到宿舍,便受到她們的關心。

“漣在,你是不是受欺負了?”薛寧寧問道。

“對啊,你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我們很擔心你。”龐笑悅握住漣在的手。

看到舍友關心的神色,漣在想了想還是把實情說出來,“我今天參加《原來你還在那裏》的試鏡了。”

“什麽?!”

“什麽?!”

從來沒看過兩只舍友這麽統一過的漣在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宋漣在只得交代了自己想進娛樂圈的念頭。當然省略了某個不能說的目的。

“難怪你以前總往戲劇學院跑。”

其實是因為……

“漣在,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到現在才告訴我們!”

漣在默默縮了縮頭,“我也是才決定的嘛,而且我一試鏡完就告訴你們啦!”

“我們漣在這麽漂亮,一定能通過的,想想以後在電視上看到自家舍友的臉也是很玄幻啊!”龐笑悅幽幽地說。

突然薛寧寧舉手,“其實我也有話說,其實我畢業以後大概會去我家公司,也就是寧越集團學着管理……還有,其實我叔叔是申影的董事長,所以漣在你應該早點和我說的,說不定連這部劇的主角也可以定給你!”

宋漣在和龐笑悅瞪大雙眼,雖然平時從薛寧寧的花錢方式就可以看出她家家境很好,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好!

漣在回過神笑了笑,“寧寧雖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你覺得我是那種靠別人的人嗎?”

薛寧寧摸摸頭,也對。漣在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你介紹給我叔叔公司的。”

漣在沒有拒絕,只是模棱兩可,“還是等試鏡結果下來再說吧。”

這時候,龐笑悅舉手,“其實我也有話說!”

漣在和薛寧寧一齊看向笑悅。

“我打算出國了,大四畢業。”

突然大家都沉默了,雖然現在她們還是大三,但是時間過得很快,如果漣在進入娛樂圈,而笑悅忙着準備出國的托福和GRE等等,很可能相處時間也會變少,而大四也各奔東西去實習。畢業之後更是……

“不管以後會怎樣,我們都會很好的,對嗎?”薛寧寧把漣在和笑悅攬過來,三人湊在一起。

“會的,會一直好下去。”漣在輕聲說。

……

此時的漣在不知道,給她試鏡的導演,制片人等在讨論決定演員名單。

“我覺得衛涵不錯,演技成熟。”

“但是她比女主角葉沁只小一兩歲吧,我覺得會有争議。而且她的容貌不符合小說形象。我倒覺得那個叫宋漣在的小姑娘挺有靈氣的。”

“宋漣在是不錯,但是演技還是有些稚嫩,也不是科班出身。”

“不是科班出身怎麽了?衛涵也不是吧。”

“衛涵好歹也演過一些戲。要說宋漣在,她也太漂亮了,小說裏,對蘇杞的描寫也就是清秀啊。”

“但是我覺得宋漣在很有潛力啊。”

幾個大叔争吵着,最後不約而同轉向一直老神在在的良玉。

良玉,真名王藝琅,終于開口了:“我覺得,宋漣在能演出我心目中的蘇杞。”

最終,漣在成了良玉大大,這個作者兼任編劇的欽點蘇杞扮演者。

幾天後,宋漣在接到了劇組的電話,讓她去簽保密協議和合同。

挂了電話,宋漣在才抑制不住嘴邊的笑意,轉而告訴自己的舍友還有自家舅舅。

他們自然是替漣在開心的,但是陸以軒同時也澆了一盆冷水給漣在。如果自家太後知道了怎麽辦?

可能為了噱頭,劇組不會公布演員名字,但等宣傳的時候一定會公布的。就算太後不看這些娛樂,可能也會有她的好友在哪裏看到然後告訴她。

漣在想了一下,十月開機,十二月殺青,一月過年,二月開始宣傳,然後大概到明年四月播出。這麽一想,她必須在過年之前坦白咯?不過現在來個先斬後奏應該……應該也不要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評論嗎?求收藏求支持啊~

第 14 章 ☆14.第14章再次見面

第14章 再次見面

蘇曼半天才回過了神,“別跟我說這些無理的要求,你都答應了下來了?”

“我這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多餘的錢借我一點,我稿費下來了立刻還給你。”王小可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她其實也不想付這筆錢的,但一想到他所買的那些家具什麽的到時候給找個合理的理由給退了,其實錢還是可以要回來的,也就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了。

“什麽,這才第一天你就要傾家蕩産了,這種人你還留着他做什麽?”蘇曼大眼睛睜得老大。

王小可也無奈:“那我總不能把他給打死吧,看他那樣子背景還挺大的,我到時候更惹不起了。”

蘇曼很想給王小可出出氣,不過一想到她說的話,想想也有點道理,只能暫且把這口氣忍着,靜待後續發展了。

醫院內。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陳澤看着美女助理欲言又止的模樣說道。

“陳總,你不像是蠻不講理的人。”美女助理不解。

“你也知道風錦那女人跟老頭子有一腿,所以這次老頭子叫我來,其實不過就是想要幫那女人把王氏的産業給獨吞了。”陳澤冷笑。

“據我所知剛剛那位小姐是姓王。”

美女助理其實是想提醒陳澤他找錯了人,就算他陳澤再怎麽讨厭風錦也不該那姓王的撒氣,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我知道她姓王,所以與其讓王氏的産業都落到那女人手裏,不如我現在給她預留一點不是很好嗎?”陳澤大義凜然,一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着想的模樣。

你說的給她預留的那部分,就是把她的錢都拿到自己口袋幫忙消費嗎?美女助理吐槽。

王小可對于陳澤的來意完全不知,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向蘇曼側面打聽着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對了,你知道姓宋是誰嗎?”王小可心不在焉的扒着碗裏的飯菜。

蘇曼并沒有看出她的異常,只擡了擡眼皮,漫不經心地應道:“哦,你是宋先生啊。他是天娛公司的CEO啊。”

王小可停下扒飯的動作,“我是說他的名字。”

“宋易啊,怎麽啦?”蘇曼一臉奇怪,開玩笑道,:“你很少對別人有興趣的,這是覓得新歡了?”

“沒有,只是好奇問問。”王小可一臉淡然,心中卻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難道是同名同長相?這也太巧合了,王小可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難不成是失憶了?摸了摸下巴,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兩個人的性格也太不相同了,苦惱的撓了撓頭,再次否定。

那天那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個經商的厲害人物,跟今天這個氣質完全是兩個極端。

難道這人這天這番變态其實也是不想跟自己産生什麽糾葛的意思?但那天這家夥明明還逼着自己去領證的。

哎呀,不管了。反正那個家夥現在也不糾纏自己了,這點倒是上天對自己格外的照顧了。

一想到今日發生的種種,王小可決定以後還是跟這個人保持這上下屬的關系,事情想通之後也就沒什麽可糾結的了。

第二天,王小可一看鬧鐘距離上班時間就只差了十分鐘,匆匆洗涑後,也顧不得吃早餐就急急忙忙往公司趕。

宋易開着他那輛拉風的高級跑車,一身私人定制的黑色西裝,烏黑柔順向後梳去,不羁的氣質和精致的眉眼,所過之處無比的吸引女性的眼球。

“宋總好!”

“宋總好!”

……

宋易微微點頭回應,一路走來皆是各種年輕女性打招呼的聲音,燕瘦環肥,應有盡有。

王小可在電梯即将關上大最後一刻,以一種火星撞地球的速度沖了進去。

“你……”宋易看着飛奔進來的王小可,嘴巴微張,沒想到自己找了幾天的人就在這裏,一時間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第 1 章 (上)

在南下的97次列車上,六點剛過,車廂的燈就亮了,人們紛紛醒來。再喜歡睡懶覺的人,在火車的硬座上坐着睡,也不會貪睡,而只會盼着天快點亮,終點站快點到達,快點結束這旅途的勞累。人們紛紛排隊上廁所,接水刷牙洗臉的騷亂持續一個小時後,車廂漸漸地恢複了秩序,人們不管認不認識,開始天南海北地聊起來:

“你們聽說過沒有?前幾天,一個湖北的小夥子在廣州被□□打死了。”

“聽說這小夥是大學生。”

“大學生?犯什麽法被□□打死了?”

“犯啥法?就是沒暫住證。”

“不是□□打死的,是在醫院裏被犯人打死的。”

“醫院裏哪裏有犯人?是在收容所打死的。”

……

争來吵去幾個回合後,終于有幾個消息靈通者把最近這則新聞歸納清楚:一名名叫孫志剛、二十七歲、來自湖北的大學生,因為沒有暫住證被抓,在收容所被幾個同被收容的人員打死了。這一則爆炸性的新聞引起了人們的熱烈議論:

“如果打死的不是大學生誰會報道啊?”

“我跟你們說,不知有多少外地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這次死的是個大學生,事情才鬧得這樣大。”

“肯定是□□打的!打死了,就找了幾個替死鬼。”

“唉,聽說是個從農村考出來的大學生,剛開始賺錢就這樣慘死了,叫人家家裏怎麽過喲。”

“狗日的暫住證,憑什麽要老子們辦暫住證?沒有暫住證犯了哪條王法?”

……

議論的最後變成了大家一致對暫住證的聲讨。這時有列車員過來賣報紙,有人看到頭版上正是孫志剛被打死的消息,大聲招呼,快來看,還真上了報紙了!于是好多人掏錢買報,一節車廂報紙很快就賣光了,人們邊看報,邊嘆息,邊憤慨,車廂裏又是一陣喧嘩。

在這片喧嚣中,陳功始終不動聲色,靜如止水,一直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他從上車起就保持着這個狀态,已經十幾個小時了。他對這則聳人聽聞的消息并沒有表示過多的關注。他想,你們這麽激動幹啥?這年頭這檔子事還少?無非是死了個人,是個大學生罷了,接下來就是有關方面表示要嚴肅處理有關責任人;某些學者專家在媒體上讨論暫住證合不合理,該不該存在;有關報道會繼續深入到死者的生平及其家庭;之後就是死者的家屬得到一筆賠償,熱鬧一陣後一切照舊,時間久一點就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孫志剛這個普通的中國人名字,就像不曾發生過這回事一樣。所以啊,大家還是省省精力,把心思用在自己的生計活路上,該幹嘛幹嘛去。一群沒有話語權的枯老百姓,出門在外千難萬難的,災難沒降臨到自己頭上就自個偷偷慶幸去,這麽義憤填膺地瞎咋乎有誰聽你們的不成?

死個把人有個啥?生死由命,人的壽數到了哪樣不是個死?陳功就剛回老家給老頭辦了喪事。‘老頭’是陳功家鄉的叫法,相當于書面語‘父親’的意思;‘母親’在他老家叫‘老娘’。陳功知道,這邊的口語裏把他們那一帶的‘老頭’‘老娘’分別叫‘老爸’‘老媽’,而且這還是普通話的叫法,本地土話也有相應的叫法,大學畢業後來這邊已混了六個年頭的他當然是知道的。從陳功記事起,當了一輩子莊稼漢的老頭身體就沒出過毛病,老頭的死對他來說真是太突然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想到老頭窮苦勞累一輩子,沒享過一天福,就這麽一下子說沒就沒了,陳功非常難過,非常心酸。陳功記得,以前老頭說過,有福之人不出遠門。意思是,一個人能一輩子都生活在老家,并能終老在自家屋裏,是一種極大的福分。這一點老頭算是做到了,對比一下這個叫孫志剛的大學生,在外遭如此橫禍而慘死,老頭的死簡直可算安樂死了;再想一想自己出門在外這麽多年的艱辛,對老頭在老家守着那幾畝田地,勞碌一輩子,也不覺得那麽悲傷了。本來老頭死時家裏一個親人都沒有使陳功倍感凄慘,這麽對比着一想,陳功感覺好多了。

一個禮拜前,陳功接到了遠在浙江打工的姐姐的電話,姐姐言簡意赅,就像過去發電報一樣:老頭死了,速回!自從姐夫死後,姐姐對生死似乎看得很淡了。陳功也不多問,說好的,我馬上回。作為一個六十多歲、辛苦勞作了一輩子的農村老漢來說,老頭什麽時候死去都不會太出乎人的意料,盡管是如此突然,搞得陳功措手不及。陳功迫切要做的事是請假,買車票回家。而請假也只是個形式,因為不管批不批不都得回去嗎?陳功在一家臺灣老板的工廠做銷售業務,從一開始到這裏工作,每逢陳功要在非業務場合向人家提到自己的工作單位時,總是指稱其為“臺灣老板的廠子”或者說“給臺灣人打工”,而從不說“在一家臺資企業工作”,在這一點上他從不含糊。很長時間以後,蔡芳芳發現了這一點,私底下問他為什麽?蔡芳芳管着行政和人事,是臺灣老板的心腹,但對她陳功可無話不說,因為蔡芳芳和他之間有那麽點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朦朦胧胧的意思。兩年前還是蔡芳芳把他招進這家“臺灣老板的廠子”的。那時,陳功在十元店住了好些天都沒找到工作,正處在彈盡糧絕的關頭,當蔡芳芳通知他去上班時,陳功想,我的女神啊,你可救了我了。兩年來,陳功和這位女神之間發生了許多據蔡芳芳說令她終生難忘的故事,這使他們的關系日益親密到暧昧的程度,雖然陳功總是把這種關系控制在暧昧的程度,不使其任意發展下去。蔡芳芳說過這兩年來和他的交往值得她永遠去回味,可是如果蔡芳芳不提起的話,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好些陳功已記不太清了。

第 1 章 你罵得太髒了,閉嘴

你罵得太髒了,閉嘴

夜晚小區停電,男主熱得大罵,早已開了靈智的空調忍不住了,還嘴:“你罵得也太髒了,閉嘴!”

男主以為家裏進了小偷,手裏拿着掃把小心翼翼尋找,但是沒有找到,男主遂再次大罵。

女主:“再逼逼我就開熱風。”

男主現在可聽不得“熱”字。

男主借着月光尋聲看那挂在牆上的空調,吓得打了個擺子,驚恐地開始念上帝聖母瑪利亞。

月色朦胧中,空調化身一個袅娜的少女緩步而下。

還是個美少女戰士的造型。

男主手裏的掃把直接飛到女主的手上,女主持掃把而立,輕蔑道:“你讓外國的神管中國的空調?破壞外交啊你?”

室內溫度嗖嗖漲,男主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笑了,原來自己是熱得眼花了。

美少女戰士怎麽會拿着掃把呢?

女主見他不信,開始釋放冷氣:“涼不涼快?”

男主點頭:“嗯。”

男主思忖:這幻覺還帶溫度調控的,不錯,但是我是不是該看看病?

女主又把冷氣停了,問:“熱不熱。”

男主又“嗯。”我果然該看病了。

于是男主拿了鑰匙準備出門。

掃把橫檔在門前,只聽女主問:“你幹嘛去?”

男主:“哦,看病。我可能中暑了。”是的,已經出現幻覺了。

女主笑:“就這?我能治。”

室內瞬間溫度下降,涼氣都從門縫漫了出去,遇到熱空氣化作肉眼可見的白霧,然後消失不見。

男主搓搓胳膊,哆哆嗦嗦披上外套縮在沙發裏,抖着嘴唇說:“女俠收了神……神通吧,我……我好了,阿嚏!”

“你病好了?”女主湊近打量男主。

嗯?平時挂在高處看這小子只能看見一身蜜色肌肉和黑腦殼頂,今天近看長得還是不賴的嘛。

“好……好了。你,你離我遠點,求求了……”男主把沙發套子往身上攏,眼睫毛上已經挂了冰霜。

“哦。”女主退後,停了冷氣。

啪——啪——啪——男主有節奏地扇自己巴掌,但因為太冷,所以力度欠缺。

口中念念有詞:“快醒來,快醒來。”

女主知道,男主還是不信。

她不高興,準備再露一手,室內突然燈光大亮,來電了。

窗外傳來小區住戶的歡呼聲,然後歸于靜谧。

男主擡頭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主,精致冷豔的五官,白到發光的皮膚,墨發如瀑流到臀部。一身美少女戰士的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coser。

女主此刻正瞪着他。

男主悄悄用餘光瞅了一下地面,有影子,那就不是鬼,還好還好。

但是不是鬼那是什麽啊,會放冷氣的智能機器人嗎?

男主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在沙發套子的掩蓋下開始撥號。

然而這一切早已落到了女主眼中。

女主盯着撥打110的男主,手一伸,手機就飛到了她手上,“你病不是好了嗎?而且要治病也不是打110啊?”

女主一臉疑惑看他。

男主看着女主的腿呵呵笑了兩聲暈過去了。

女主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哦,來電了沒收住,腿變成空調了。

媽媽,有會變身的妖怪!

第 9 章 ☆、噬魂幫上

“雪,我們今晚去鬼魅看看吧!”藍茉瑤一邊擦着暗器,一邊看着弒魅雪。

“好啊好啊,我們都好久沒去哪兒了。”弒魅晨亢奮的叫着。

“那。。。好吧,不過得先去換身衣服。”弒魅雪往後看了看,繼續駕駛着車。

“我要加速喽!坐好。”弒魅雪用力踩下油門。

要知道弒魅雪的飚車速度可是一流的。

弒魅家——

弒魅雪僅僅用了5分鐘時間就到達了弒魅家。

安管家的開車門,藍茉瑤晃晃悠悠的下了車,“嘔,我想吐,雪一會車速要降低一點。”

弒魅雪和弒魅晨下了車,“好了,晨,瑤瑤,我們去換衣服吧。”

房間——

“大小姐、二小姐、藍小姐,來挑衣服吧!”小穗微笑着推過衣架。

弒魅雪挑了件黑色的泡泡裙和一個帶黑色蝴蝶結的發箍。

藍茉瑤挑了件帶小熊的藍色長衛衣和一條藍色打底褲。

弒魅晨挑了件紫色連衣裙,和一條紫薔薇項鏈。

幾分鐘後,她們換好了衣服,從更衣室裏走出來。

弒魅雪一襲黑色泡泡裙,黑色的直發散落在肩上,一個黑色的發箍,像一個冰冷的sd娃娃。

藍茉瑤一身可愛的裝扮,手上依然抱着心愛的泰迪熊。

弒魅晨一身紫色裝扮,如同紫薔薇一般。

“好了出發。”弒魅雪在裙擺裏放上蛇鞭。

鬼魅——

三個絕世MM坐在吧臺旁邊的吧椅上。

“一杯Denz,一杯FourRoses,一杯GreenTea。”弒魅雪冷漠的報着酒名。

酒吧服務員把酒放在吧臺上。

“不要碰我。”一個混混調戲着送酒的服務員。

“來,陪爺玩玩。”混混拉住服務員的手。

弒魅雪拿起酒小抿了一口,走上去。

“又來了個小妞,來來來,你也來陪我們玩玩。”另外幾個混混也淫蕩的笑起來。

“不知廉恥!”弒魅雪把酒灑在混混臉上。

“喲,挺兇的麽,告訴你我們可是噬魂幫的,你惹得起嗎?”混混鄙夷的望着弒魅雪。

“他們連雪都敢惹活的不難煩了。”藍茉瑤小聲嘀咕。

“好啊,我們去外面打,你們可以一起上哦!”弒魅雪故意讓讓他們。

“好。”三十多個混混從酒吧裏走出。

“雪,我們幫你。”藍茉瑤和弒魅晨放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