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早晨，陽光明媚，微風吹動着窗簾輕揚。

許無憂迷糊地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

一縷金色光芒從窗簾縫隙裏照射進來，灑在床榻上，她揉了揉眼睛，又眯了眯眼，适應了這光線。

昨天，她一整晚都在做夢。

夢見，路淼牽着她的手，在一片向日葵田中奔跑，他們的身後是她熟悉的場景，還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

他們在夢裏笑着喊她的名字，還在向着她招手并告訴她，他們現在過得很好。

不要挂念……

夢醒來，她的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唔……”她收回思緒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子，感受了下全身的力量，掀開被子下床。

她看向鏡中自己，蓬頭垢面，嘴角還沾着污漬，穿着睡衣，像是一個邋遢女鬼。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許無憂擡手擦了擦嘴角的污漬，打了個哈欠，她擡眼看到牆上的鬧鐘，心裏一慌，“糟糕，這個點了。”

昨天跟路淼說好要一起去看日落的。

她趕緊跑進衛生間洗漱，然後打開衣櫃翻找起衣服來。

許無憂把衣櫃裏的衣服全部拿出來，站在鏡子比劃着，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合适的。

看着床上的白襯衫黑褲子，還有一些衛衣和運動裝，她不禁皺起眉頭。

她的衣櫃裏根本沒有一條裙子。

正在她煩惱之際，房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緊接着她就聽見路淼那熟悉的聲音。

“許無憂，你起了嗎？”

“啊！馬上。”

“那你收拾完就出來吃早飯。”

“知道啦。”

路淼聽見她的聲音後，腳步聲漸行漸遠，許無憂這才松了口氣，趕忙随手拿了一套淺藍色的運動服換上，将她原本烏黑亮麗的頭發紮成了一束馬尾辮。

她快步走到梳妝臺前，考慮再三，還是從包裏拿出小麗昨天給她的粉餅，照貓畫虎似的往臉上塗抹。

随後又從包裏掏出眼線筆，睫毛膏，唇膏，對着鏡子一頓亂塗。

她一邊塗，一邊對着鏡子傻呵呵地笑。

“完美。”

一番折騰完畢，許無憂才滿意地看着鏡中的自己，這才走到門邊，打開門。

路淼聽見開門聲，便招呼着她，“過來吃早飯。”

說完，又去廚房盛碗粥放在桌上。

許無憂看見路淼也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松了口氣，趕緊走過去在桌邊坐下，端起白粥喝了起來。

路淼在廚房忙活了半天，這才邊脫着圍裙邊走到桌子旁邊，說道：“趕緊吃了，我們就出發。”

他說話間擡眼看見許無憂的臉上塗着厚重的粉底，嘴唇上還塗着大紅色的唇彩，眼睛也畫的像熊貓似的。

他便忍不住撲哧笑出來，指着她臉上的妝問：“你臉怎麽了？昨天晚上出門跟人打架了？還有你怎麽黑眼圈這麽重？”

許無憂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差點嗆到，瞪他着說道：“什麽打架，真是不懂欣賞。”

虧她還跟小麗借化妝品，真是個大直男！

路淼哈哈大笑起來，又伸手擦了擦她的臉，笑道：“吃完，去洗了，我們不是出門打架。”

“不洗。”許無憂拒絕，繼續趴着碗裏的粥。

“本來這張臉已經夠醜的了，你要是不洗就更醜了。”

說着，路淼又伸手擦着她的臉，語氣中帶着一絲寵溺，“聽話，吃完就去洗了。”

“說不洗就是不洗。”說罷，許無憂索性直接放棄吃東西，坐在位置看着路淼。

路淼看向她的臉，忍不住笑道：“不然你先去看看你的臉？”

許無憂被逼無奈，只好站起來去衛生間，一進門，就看見鏡子中的自己，頓時大聲喊道：“路淼！”

路淼坐在位置上端起喝粥，聽見叫喚，不由得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

許無憂氣呼呼地站在門口，瞪着他。

路淼騎着電瓶車從樓梯口拐進來，停下後，将頭盔遞給許無憂，說道：“趕緊戴上，到時候要趕不上了。”

“哼！”許無憂從他手裏拿過頭盔，戴上。

“我不是為了你好嘛，就你早上那個臉你想想能出來見人嗎？”

路淼說着，又看了看她的臉頰。

許無憂別過臉，坐在他的後座，不再理他。

路淼笑了笑，騎上電瓶車，“走喽。”

兩人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許無憂一下車就感覺迎面撲來一股熱浪，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到達山頂的時候，四周環境優雅，風景宜人。

今天天氣晴朗，太陽也不算毒辣，但是空氣中依舊彌漫着熱浪。

許無憂站在路邊，雲霧缭繞的山林間，仿佛是另一番景象。

“這裏空氣很不錯！”許無憂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贊嘆道。

路淼一手拉過許無憂，伸手摘下許無憂的頭盔，“你先上去，我去停車。”

“好。”

許無憂轉身往上山走去，走了幾步卻又轉身，“我還是等你，你快點。”

她的目光落在路淼的身上，眼睛裏洋溢着笑容。

路淼看她沖自己甜甜地笑着，心頭一熱，點了點頭，“好。”

路淼将車停靠在路邊，摘下頭盔走向許無憂。

她站在路邊踢着小石子，等着他。

路淼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低聲笑了笑，走到她身邊牽着她的手，“走吧。”

許無憂點了點頭，任由她拉着自己。

兩人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山林中的空氣十分清晰，耳邊萦繞着鳥兒叽叽喳喳的聲音，他們的腳步聲被山林中的回應聲淹沒。

許無憂的嘴角始終勾着一抹溫柔的微笑。

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讓她的心也變得安靜祥和。

這種感覺……

真好。

路淼拉着她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兩人停下了腳步。

許無憂側過臉看向他，問道：“怎麽了？”

“前面有個瀑布，想去看看嗎？”

“想看。”

兩人沿着蜿蜒的岩石小徑往前走去，走過一段距離之後，許無憂便看見前方的瀑布，水花飛濺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水簾，在陽光的反射下閃爍着七彩的顏色。

他們順着水簾往裏走，許無憂不斷觀望着瀑布。

“怎麽樣，好看嗎？”

“好看。”許無憂認真地回答。

路淼見她的模樣，嘴角忍不住輕揚，笑着說道：“你喜歡就好。”

說着，路淼帶着許無憂沿着水簾繼續朝山頂爬去。

路上，許無憂問道：“今天是要看日落？”

“嗯，想來帶你看。”

他說着，便繼續拉着許無憂繼續往前走去，許無憂的心情好似也被感染，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

傍晚時分。

許無憂跟着路淼來到山頂的懸崖邊，俯瞰着下方，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此時，太陽已經慢慢隐匿于山巅。

夕陽西下，天際泛起一層金黃色的霞光，天空中，雲朵飄着，一縷陽光從雲層中探出腦袋，散發着金色的餘晖。

山上的風徐徐吹來，帶來陣陣涼爽的感覺，許無憂的心情也跟着變得愉悅起來。

許無憂張開雙臂感受着山間帶來的清風，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眼眸裏倒映着夕陽下的山巒，感慨道：“這裏真美啊！”

路淼站在邊上，看着遠處如畫般的景色，嘴角含笑。

“這裏的星空應該很美。”

許無憂聞言，不由得轉頭看向他，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嘴角微微揚起，眼神卻透露着一絲感傷。

她忍不住地伸出右手，摸向他的臉頰，路淼轉頭，随即反手抓住她的右手。

許無憂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心跳不由加速。

她垂眸，臉頰微紅。

她剛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了。

兩人就在懸崖邊坐了下來。

夕陽漸漸消失，天際也随即暗淡下去，天空一片漆黑，唯剩下一輪皎潔的明月挂在天空，灑下萬丈銀輝，映襯着天際上璀璨的星辰。

山風拂來，吹動樹枝搖曳着發出沙沙的響聲。

許無憂站起身子，仰頭着天空，伸出雙手朝着遠處做了個喇叭狀，大喊道：“啊……”

一聲嘹亮的叫聲劃破夜空。

路淼側頭看她，只見她穿着藍色運動服，在夜風中肆意地飛舞着。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更濃。

許無憂的臉頰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拉着路淼的衣角，“你試試。”

他點頭，學着她的模樣大喊，“啊！”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間回蕩着，路淼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直到聲音變得沙啞，才停止。

他們在山頂上坐了許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淼這才拉起許無憂的手，朝着山腳下走去。

沿着小徑慢慢地往下，許無憂發現四周出現一些撲閃撲閃的亮光，擡頭一看，原來是螢火蟲，他們在天空中飛舞着，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許無憂伸出手掌，螢火蟲紛紛圍攏上來，飛入她的手心裏。

她看着手心裏的東西，不由得彎了彎唇角，淡淡道：“有人說螢火蟲是逝去的人的靈魂……”

路淼聽到她的話，不由得一愣。

他擡起頭，看着遠處閃爍着的螢火蟲沉默者，許久，低下頭。

許無憂繼續說道：“你要是心裏有什麽話想說，就在心裏說出來。”

“……”

路淼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手中的螢火蟲，心裏卻是一片茫然。

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能傳達到？

他們真的會聽得見嗎？

或許他應該試一試嗎？

許無憂看着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一陣風吹來，将許無憂手心裏的螢火蟲吹走，她看着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路淼伸手去觸碰。

恍惚間，他們似乎看見了路婆婆，奶奶，陳述，王姿，鹿野，甚至還看見章三春，董俊遠……

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許無憂擡頭看着遠處的螢火蟲，喃喃自語道：“我好想念你們。”

路淼聞言，同她一起擡頭，在心中低喃着，“我也想你們，願你們常來我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