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3

野火久溺 - 第 3 章 chapter3

十年前的報紙。

報紙極力渲染緊張恐怖的氛圍,标題不僅大,還用了刺目的紅色字體,字體底部盡是血滴圖案。

有夠誇張的。

周氤手裏拿着報紙,就那樣站着,昏暗的臺燈燈光照在報紙那螞蟻大小的鉛字上,她看得不太真切。

其實也不用看,這篇報道,周氤已經翻來覆去看過無數遍了。

無非就是說本市一樁懸案,兇手雨夜出沒,非常猖獗,專挑年輕漂亮的女性下手,連續作案三起,将受害者先打暈再奸殺,手法老練手段殘忍,案發現場不留線索,亦無人目擊。兇手作案到第四起時卻失突然失手,過程恰好被受害者母親撞見并阻止,受害者逃過一劫,她母親卻因此慘死,據受害者也是唯一的目擊者稱,兇手作案時手撐紅傘。

周氤搖頭,看着這份報紙冷笑。

标題起得很好,讓人看見便有讀下去的欲望,可惜報道的內容失真,說起來也不過是一篇捕風捉影的信口胡謅罷了。

因為周氤就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同時也是目擊證人。

可她從未說過兇手作案時手撐紅傘。

周氤和兇手周旋過,在他手裏掙紮過,還親眼看到了兇手殺害周世蘭的全過程。

可惜……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這段記憶就像是活生生從她腦子裏被剝離了一般。

周氤很多次嘗試回憶兇手的身形面貌,可出現在她腦海中的永遠只有一團黑影。

一團無神無形的黑影。

再深想下去,便只會頭痛欲裂。

她也曾尋醫問藥,但醫生告訴她:“沒用的,你這是PTSD,中文名稱創傷後應激綜合征,大腦對自身本能的保護讓你出現了選擇性遺忘。”

周氤不甘心:“那我還能想起來嗎?”

醫生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你走得出,你就想得起,走不出,它在你大腦裏永遠都是一團黑影。”

周氤沒走出。

當然,她也沒想起來。

盡管她現在已經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礙,對經常性的噩夢心如止水,別人談起這件事時她也無波無瀾,甚至回到這個城市,每天堅持走當年那條出事的小巷上下班。

可想不起就是想不起。

周氤把報紙放回抽屜,手突然觸碰到一個硬狀物體,她指尖動了動,鬼使神差将之拿了出來。

是一個獎杯,玻璃的,內側嵌着燙金大字。

——全國學校記憶錦标賽青少年組冠軍

很諷刺。

她是當年的記憶冠軍。

周氤看到這個獎杯,突然坐下來,将抽屜拉得更開,從裏面翻出一張照片來。

照片泛黃,也是很多年前的了。

照片主角是一男一女,少年模樣,兩個都手捧獎杯,女孩笑容燦爛,男孩面無表情。

周氤看着這張照片突然低頭笑了,是很開心的笑容。她愣愣地看了很久,直到客廳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失魂之人突然驚醒般,周氤止住笑,将照片和獎杯放回到原處,然後關好抽屜跑到客廳,腳步急促。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屏幕上瘋狂跳動着“張亞麗”三個字。

周氤毫不猶豫連忙接了起來。

“周氤,我媽讓你周六晚上來家裏吃飯。”她聲音爽朗。

張亞麗是周氤的表姐,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關系非常好。

她從小就一副男孩子樣,性格非常直爽,如今也在致一中學當老師,是教體育的。

周氤捏着酸痛脖頸回答:“行,正好周六沒課。”

張亞麗語速很快:“你第一天當班主任感覺怎麽樣,班上那群丫頭小子不好管吧?”

周氤:“才第一天,他們對我還算客氣。”

張亞麗拍着胸脯:“要是有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當姐姐的幫你揍他!”

其實張亞麗只比周氤大了半個月,可只要周氤有事,她都會以姐姐姿态站出來維護周氤。

周氤笑:“他們還沒那個膽子。”

挂了電話,周氤終于收拾好心情走進浴室。

她洗了個澡,任由溫暖的水流從頭開始淋遍全身。

洗漱完渾身舒暢,忙碌了整整一天的周氤困頓異常,頭剛沾枕頭便睡着了。

外面風雨交加,周氤也睡得很不安穩,她再一次于深夜醒來。

周氤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才淩晨3點15分。

臺燈開着,橘色燈光盈滿卧室。

周氤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走到窗邊看起雨景來。

換做平時這個點,對街應該是漆黑一片的,可今日與她對窗那戶人家的燈還亮着,窗口還站了個人。

周氤有些近視,眯起眼眸來想看清楚些,可由于燈光原因,她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黑影。

從身形看,他是個男人,從動作看,他正在喝東西,從角度看,他現在應該也正看着自己。

周氤心裏一驚,連忙拉好窗簾躺回床上。

似乎還不心安,周氤開了卧室的大燈,就這樣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夜。

天亮時分,她又小心翼翼起了床,将窗簾拉開條縫看了眼對窗那戶人家,燈是熄滅的,窗口也沒有人。

周氤身上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松開了。

可能只是自己太敏感了,估計人家那時也和她一樣睡不着,所以站窗邊看風景呢。

周氤轉身走到客廳,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頭又昏昏沉沉的。

她翻出感冒藥随便吃了幾粒,洗漱完便急匆匆出了門,樓下早點店裏買了份包子豆漿。

到學校,進辦公室,周氤将早餐放到辦公桌上。

旁邊,陳春華和政治老師劉曉英正在聊天,兩人都熱衷于養生,在熱切讨論吃生姜的好處。

周氤對養生沒有興趣,對生姜更沒有興趣,她打完招呼便坐下來看課表。

整個上午都有數學課,一二節是九班的,三四節是一班的。

周氤吃完早餐不到三分鐘,上課鈴便催魂奪命般響了起來,她拿上課本急匆匆往九班教室趕。

裏面吵吵嚷嚷的,周氤進去了還不得安靜,她面無表情,用課本狠拍了幾下講臺,這才安靜下來。

周氤放眼望去,今天的後排空了兩個座位。

周氤頭昏沉着,還是提高了音量問:“後面那兩空桌是誰的?”

剛說完後面便有個叫高展的男生大聲回答:“老師,是沈熙和何露華。”

沈熙沒來她知道,怎麽今天這個何露華也沒來?

周氤皺眉,面露疑色,問班長:“何露華怎麽沒來,請假了嗎?”

班長是個性格外向的女孩,叫劉妍,她站起身來搖頭:“老師,我不知道何露華為什麽沒來,她也沒請假。”

周氤揚了下手示意劉妍先坐下,看了眼時間,已經耽誤好幾分鐘了。

九班的進度本來就慢了,周氤思忖幾秒後決定先把課上了,沈熙和何露華的事課後再說。

她輕咳一聲潤了潤嗓子,然後強撐着高聲說道:“同學們把課本翻到79頁,今天我們來講直線與方程……”

第一節課結束後,周氤再次撥打了沈熙父母的號碼,這次倒好,兩個人都關機了。

周氤沒有辦法,又翻出何露華母親的號碼撥過去,終于有人接了。

何露華的母親是個細聲細氣的女人,她歉疚地和周氤解釋:“對不起啊周老師,何露華昨天淋了雨,晚上燒了一夜,還沒來得及請假。”

周氤問了下情況,得知何露華沒什麽事後便體諒地表示讓其在家好好休息。

滿滿當當一上午的課,周氤講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回辦公室後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勁來。

剛放下水杯,吳轍便風風火火進了門,他辦公室并不在這間。

吳轍徑直朝周氤走來,面上笑容有些羞澀,他結巴着開口:“周……周老師,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周氤不太舒服,笑着拒絕了:“我沒胃口,就不去了。”

吳轍關切詢問:“周老師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周氤聲音溫柔,“小感冒而已,我吃了藥,沒什麽大問題。”

“周老師,要不要……”

他話沒講完便被周氤打斷:“真不用,吳老師你去吃吧。”

周氤話中的拒絕之意非常明顯,吳轍也不好再堅持,他叮囑:“那周老師一定一定要注意休息,身體是最重要的。”

周氤笑着:“好。”

下午頭更痛了,好在沒課,周氤請了假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覺。

睡到半夜,意識迷糊之際,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周氤本不想理會,但手機鈴聲響了一陣又一陣,估計是有什麽要緊事。

周氤強撐着爬起來看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教導處劉主任。

周氤啞着嗓子有氣無力問:“劉主任,您有什麽事?”

劉主任的聲音又兇又急:“周氤啊,你班上出事了!”

周氤背上冷汗滲出:“出什麽事了?”

“那個沈熙出事了!警局那邊剛打電話過來,說是死了,被害了,被人扔在了離學校一公裏遠那石惠橋橋下的涵洞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想吃甜綠橘子 1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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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氤的胸腔裏像是卡了什麽異物,很難受。

她顫抖着聲音問:“被……什麽人害了?”

劉主任嘆氣:“具體情況我也還不清楚,警察那邊還在查呢。”

周氤坐起身,手指捏緊被角。

劉主任繼續:“周氤,你現在是沈熙的班主任,我估計明天他們就會過來找你問話,你這邊做好準備啊!”

他說完見周氤半天沒講話,以為她被吓到了,又連忙安慰:“周氤啊,你別害怕,也別太緊張了,畢竟你才接手這個班,有什麽情況如實說就行了。”

周氤長長籲氣:“行,劉主任,我明白的。”

電話挂斷,周氤遲遲沒有緩過神來,她起身在床邊坐着,心悸很久。

時間一點點流逝,周氤也逐漸平複了心情,她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沒喝,端着回了卧室。

習慣性的,周氤又來了窗邊,她下意識看向對面那戶人家,窗戶緊閉着,燈是亮着的,窗邊并沒有站人。

周氤抿了一口水,昂頭看着天空。

黑雲如墨。

她咳嗽了幾聲,将水放在床頭櫃旁,躺回床上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夜。

翌日,天還灰蒙着,周氤便起了床。

可能是吃了藥的緣故,周氤的頭沒昨天那麽昏沉了,但咳嗽症狀卻沒有減輕。

她心裏着急,洗漱完匆匆忙忙就趕到了學校。

才剛進辦公室的門,陳春華便沖她走過來急切詢問:“周老師,你知不知道你們班那個沈熙出事了啊”

他話音落下,劉曉英也湊了過來,聲音尖利着:“聽劉主任說,沈熙被害了!”

周氤将包放下,神情很凝重,她點頭回答:“我知道的,昨晚劉主任專門給我打過電話了。”

陳春華又自顧自說了起來:“聽說沈熙的死狀挺慘,屍體旁邊還放了把紅傘,這多滲人啊!我一下就想起十年前那起紅傘連環殺人案……”

陳春華說到此處時突然想到了什麽,話音驟停,先是小心翼翼瞥了周氤一眼,然後求救般地看了眼劉曉英。

片刻後,他神情懊惱語氣自責:“周氤……這真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提這茬的 ,我給忘了你媽媽就是拿起紅傘案的受害者……”

周氤手指瞬間捏緊,她很激動,也語氣急切,問陳春華:“陳老師,你剛剛說什麽?”

劉曉英連忙過來打圓場,她拍了拍周氤的肩膀,寬慰道:“周氤,你別激動,陳老師也是……”

周氤睜大雙眼:“不是,我問陳老師剛剛說什麽?”

陳春華看着周氤嚴肅的面孔,拿着保溫杯的手抖了一下。

他回答:“我說……你媽媽就是那起紅傘殺人案的受害者……”

她咬緊嘴唇又松開:“不是,上一句!”

陳春華思忖了幾秒:“我說沈熙死狀挺慘,屍體旁還放了把紅傘,這多……”

陳春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氤打斷:“沈熙屍體旁放了把紅傘?”

他愣了下,點頭。

“什麽樣的紅傘?”

陳春華搖頭,解釋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是聽學校門口那個賣手抓餅的大嬸說的,她說昨天警方勘察現場時她過去圍觀了。”

喉嚨裏像卡了魚刺,吞不下弄不出咽口水都疼。

周氤的呼吸都不暢快了,她指尖被自己捏得發白,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了好一陣。

劉曉英看着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擔心:“周氤啊,你沒事吧?”

周氤這才回神,臉色很差,額上已經覆上了一層細汗。

但她很勉強地抿了下唇:“我沒事。”

周氤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什麽精怪鬼魅吸幹了一般,她直愣愣坐下來,冷汗從後背滲出,一陣接着一陣,她裏衣的背部都汗透了。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稍微平複了心情。

沒三分鐘,教導處劉主任便從外面疾步走進來。

他揚了下手對周氤說:“周老師,警察來了,都在教務處呢,你現在趕快過去。”

周氤整個人都緊繃着,她站起身來:“好,我現在就過去。”

劉主任安慰似地拍了下周氤僵硬的肩膀:“小周啊,放松些,別太緊張了,和你關系不大。”

周氤勉強笑笑:“我知道的。”

她說完便心事重重出了辦公室的門,腳步都是虛浮的。

過走廊,有路過學生向她打招呼,周氤恍惚着回應。

到了教務處,門緊閉着,周氤整理好情緒,輕輕敲了幾下門。

緊接着,裏面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

——請進

周氤深吸口氣,伸手推門而入,然後低頭将門帶上。

她轉身,雙手交握在身前,有些局促。

“你是周老師吧?請坐。”

周氤循聲望過去,對她說話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挺年輕,長臉濃眉,看上去正氣凜然。

他繼續說:“我是負責沈熙案子的警察,我叫穆野,關于沈熙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麻煩了。”

周氤點頭,心裏的不安稍微緩和了些,她回答:“不麻煩,應該的。”

話音剛落,周氤便瞥到不遠處的沙發上還坐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西裝,面容冷峻,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嘴角似乎有些玩味的笑意,細看之下又好像只是自己的幻覺。

周氤覺得很眼熟,側過臉多看了幾眼,然後,那人的目光利刃一般投來。

太眼熟了!

這個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刻骨銘心。

周氤沒站穩,小小地往後趔趄了一下,好在後面就是門,她很快扶住,才沒有在那人面前丢臉地跌坐在地上。

江準這才起身,臉上神情淡漠,他的視線很随意地在周氤身上落了下,又很快挪開。

好幾秒後,江準才開口和周氤說話,他聲音很低沉,不帶一絲溫度與感情。

江準問她:“周老師,您沒事吧?”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直勾勾盯着周氤,像是要看穿她的內心。

周氤臉色難看,唇也蒼白,她沒回答,刻意低頭躲避江準的視線。

但江準不同,他一直盯着周氤,視線熾熱而放肆。

穆野向周氤介紹:“這是我們局裏新聘請的犯罪心理學專家江準江教授,協同我辦理此案。”

周氤咽口水,點了點頭。

穆野似乎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關切地詢問周氤:“周老師看上去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們……”

周氤勉強笑笑,“我沒事,”她說完擡腿走上前來,“有什麽情況需要了解,現在開始吧。”

“好,周老師,你坐這裏就行。”穆野指了指桌前那張黑色的座椅。

周氤手指攥緊衣角,坐下,很拘謹。

她沒擡眼,雙手放在桌上,頭一直低垂着。

然後,是椅子被拉開的聲音,緊接着,自己眼前落下陰影。

江準和穆野都坐在她對面。

穆野先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很清朗:“你是沈熙的班主任?”

周氤咽口水,并沒有擡頭:“是……”

穆野旋開筆蓋,低頭寫着字,又擡眼問:“沈熙平時在班上和誰關系比較好?”

周氤停頓片刻,搖頭:“我不清楚。”

穆野寫字的手不停,又問:“沈熙的性格怎麽樣?”

周氤又給了個不确定的答案:“我不太清楚……”

筆尖驟停,穆野停下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周氤,又問:“你不是沈熙的班主任嗎?”

“是……”周氤咬緊下嘴唇,“但我是因為同事休産假臨時接手這個班的,接手不到兩天,只對幾個同學比較熟悉,沈熙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更具體的情況你們應該去問王秀渠老師,她是沈熙之前的班主任。”

穆野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氤幾眼,試探性問道:“我這邊了解到,你是十年前927雨夜連環案的幸存者?”

周氤:“是。”

“你還是那起案子唯一的目擊證人?”

周氤:“是。”

穆野停頓幾秒,向旁邊的江準投去一個請示的目光。

江準輕咳一聲。

“周小姐,你作為十年前927雨夜連環案唯一的目擊證人,我想讓你再次向我描述當年的場景。”

周氤這才擡眼,與江準視線相交。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稚氣,現在的他西裝革履,面容英俊冷冽,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透過鏡片的目光太過凜然。

周氤不敢直視。

她開始回憶,然後像個機器人一般機械開口,“紅傘,雨衣,怪物,面具,Q……”說到這裏時她咽了下口水,“其他的我忘了。”

“忘了?”他尾音揚起,語氣裏懷疑的意味非常明顯。

周氤一怔,點頭:“是,忘了。”

江準冷笑一聲:“我了解到你曾經拿過全國記憶大賽的冠軍,一副撲克牌打亂放你手裏,你只用看三分鐘就能将順序完整地說出來,現在你告訴我,你忘了?”

周氤有些恍惚:“是……”

江準後背随意往後靠去,他看着周氤,視線陰沉。

他說:“而那幾個詞你在十年前就對辦案人員說過了,沒有其他的了?”

周氤額上全是冷汗,她低頭:“有。”

然後又擡眸凝視江準,擲地有聲:“案發時,我還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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