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華绮夢還是吃不下任何東西，吃一點吐一點，幹脆不吃了。醫生見這情況，直接給家屬打電話，對象，自然是華韶光。

“華先生，華小姐的情況很不好，從昨天到現在滴水不進，靠打點滴維持體力，這不長久之法，這樣下去，孩子會有危險，大人的身體也會極度虛弱。”

昨天華韶光回家之後，又忙活到下一點才去睡，這會兒七八點鐘起來，準備去醫院呢，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慌了。

“醫生，那該怎麽辦？拜托您想想辦法吧。”

“我是醫生，自然會為病人想辦法，只是孕婦能用的藥本來就少，該想的治療方案也都想了，病人病情還是沒有見輕。”醫生說了一大通，最後一句才是重點，“我建議您轉院。”

孕婦都金貴，出了事情他承擔不起責任。寧願承認自己醫術不濟，也不想回頭醫鬧，被暴打一頓。

“我知道了，”華韶光愁眉緊鎖，“我馬上去醫院辦理手續，此前請您不要告訴病人，免得她情緒激動。”

挂斷電話，華韶光都快哭了，這得病多重，才能被醫院往外趕！在他看來，醫院也是盈利單位，只要病人能治療，肯定不會往外趕！

他摸出手機，想給柳韶華打電話，想到之前因為自己的攪合，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又放下了。算了，他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轉院啊！這裏醫生醫術不濟，不代表別的地方的醫生也束手無策。

華韶光心急火燎地往醫院趕，這連日來的奔波已經讓他疲憊不堪，加上擔憂妹妹的身體，不住地胡思亂想，在過擁擠的十字路口時，他的車刮倒了一個中年婦女的電瓶車。

年谷禾端着一份粥，桌子上還擺着三份不同的粥：“夢夢，這個是山楂粥，山楂消食開胃，你嘗嘗？”

華绮夢接過碗：“我自己喝吧。”

年谷禾看着她細細地喝了幾口，沒有要吐的征兆，才放下心來。不由得想到，酸兒辣女，這肚裏不會是個臭小子吧，想到一個跟柳韶華長得很像，很能折騰人的臭小子，他不由得想打人。他這麽用心地伺候柳韶華的孩子，算什麽事啊！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年谷禾拿出手機一看，是華韶光的電話，不由得挑挑眉。這臭小子知道他的手機號？他知道華韶光的手機號，是自己查來的，不過一次也沒打過，就那麽存在手機裏。真沒想到這個號碼會在手機屏幕上亮起來，有趣。

有趣！不接！

年谷禾就那麽看着手機響，直到屏幕暗下去，聲音也沒了。

過了一會，手機又亮了，這次是短信：年少，我是華韶光，接電話，有急事。

手機又響了，年谷禾對華绮夢示意：我出去接電話。

華绮夢邊喝粥邊點點頭。

年谷禾出去，并沒走遠就接通了電話：“喂？華韶光，真稀罕，你會給我打電話！”

華韶光焦急地說：“我不跟你開玩笑，年少，拜托你給妹妹轉院。”

“轉院？為什麽這麽突然？”

華韶光簡單地說這是醫生的建議。

年谷禾忍不住罵道：“現在的醫生都是業務員了嗎？治病還要挑肥揀瘦的。成，我給她轉院。你什麽時候過來？”

“我——”華韶光哽咽了一聲，“我可能過不去了，妹妹就拜托你了。”

年谷禾覺出了不對勁：“出什麽事了？告訴我！”

華韶光淡淡地說：“也沒什麽，你照顧好妹妹。”

“華韶光！”怕病房裏的華绮夢會聽到，年谷禾往前走幾步，走進樓梯間，“你他媽腦子清醒點！這是你耍清高玩骨氣的時候嗎？你妹妹還在醫院裏呢！出院這麽大的事情你不來，她不會胡思亂想嗎？如果你真疼你妹妹，告訴我怎麽回事！”

華韶光低聲說：“我來的時候撞人了。”

“什麽？出車禍了？”年谷禾心頭一跳，“出人命了？”如果出了人命，只怕事情就大條了，他也不敢硬撈人。

“沒有。對方受傷不會太重，只是——”華韶光說話非常氣短。

年谷禾呵斥道：“什麽叫不會太重！你跟我說說當時是什麽情況！”

當時，華韶光開着車南北向過紅綠燈，他沒有違規駕駛，正常走綠燈。因為早高峰，開得也并不快。一個中年婦女開着電瓶車東西向闖紅燈，速度還不慢，刮在了華韶光的車尾，被甩倒在地。

年谷禾聽了他的述說，笑了：“這沒什麽事，只要不是太倒黴，那婦女也就是皮外傷，包賠損失私了就得了。”

華韶光無奈地說：“可是，這婦女認識官員，非要說我主責，要我蹲看守所，我都願意賠償了，她還是揪着不放。”

年谷禾輕蔑地笑了：“放心吧，讓你蹲看守所是吓唬你，還是想要你多拿錢。得了，這麽簡單的事情我去讓人處理一下。”

華韶光抿嘴：“謝謝你。”

年谷禾賤痞賤痞地說：“少年，你該叫我哥哥！”

華韶光挂斷了電話，年谷禾笑得很開心。

樂極會生悲的，就比如現在，年谷禾讨了便宜笑得很開心，一擡頭就看到華绮夢怔怔地站在樓梯間門口。

“啊呀！”年谷禾吓得拍拍胸口，“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病房嗎？”

“我是孕吐，不是腿廢了。”華绮夢面無表情地說，“年谷禾，謝謝你。”

年谷禾擺擺手：“得了吧，謝我什麽！這件事本來就不是華韶光的主責，電動車違反交通規則，這麽簡單的事情還不好判嘛。”

華绮夢搖搖頭：“那是因為我們都站在哥哥的立場上，如果交警認定哥哥疲勞駕駛呢？事情就另一種判法了。”#####

109決定流産

華绮夢這話說得年谷禾也是一驚：“他昨天回去那麽早，怎麽會疲勞駕駛呢！”

“回去早不代表好好休息了，不過疲勞駕駛不那麽容易判定，你親自過去一趟吧，我剛吃了飯，這裏沒什麽事。”

年谷禾只是覺得這會兒的華绮夢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裏怪，判定華韶光的麻煩比較緊迫，也就離開去解決最緊迫的問題了。

年谷禾一離開，華绮夢就坐在病床上發呆。哥哥的車技很好的，如果不是太累太忙亂，不至于躲不過去。她給哥哥添了很多麻煩了，真的要為了不愛自己的柳韶華的孩子，累死那麽愛自己的哥哥嗎？

華绮夢心中痛得直抽搐，拿手捂住小腹：孩子，你既然這麽不争氣，這麽愛折騰，就不愛怪我不愛你了。

交警大隊，關于誰主責的扯皮還在繼續，年谷禾一進去，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年谷禾二話不說拉起華韶光來：“各位，這件事不如聽聽年谷禾的建議吧，二十萬，私了。”向隊長，“我有事，借他走一段時間，如果還有異議，我把人還給你，怎麽樣！”

隊長有些猶豫：“這，年少，我們在執法，請您不要擾亂公務。”

年谷禾冷笑：“好，我不擾亂。傷員呢？送去醫院做傷勢鑒定，華韶光，醫藥費你全出。”

華韶光點頭：“我就是這樣講的。”

他就是這樣講的，卻還被扣在這裏，事情就很明顯了。

年谷禾狠狠說道：“好，真好啊！隊長大人，我建議将電瓶車和轎車也做損傷鑒定，電瓶車的損傷，華韶光付！轎車的損傷，則有事故的另一方負擔維修費用。”

轎車的維修費用，動辄數萬，可以買好多電瓶車了，藥也可以買一大籮筐了。

“這——”隊長不敢做決定，“我們需要讨論一下。”

年谷禾嗤笑着點頭：“對啊！你們自然要讨論一下，別人可不能代替你們做決定，去吧，我們恭候。”

交警大隊大院裏，華韶光問年谷禾：“為什麽他們死活咬着不肯放？私了也不行。”

年谷禾輕蔑地說：“誰知道！可能上面又有什麽政策，要他們抓典型吧。也是你倒黴，大清早就遇到這破事。你但凡再出門晚點，等到他們抓到了典型，有故事可以報新聞寫進典型案例裏了，就安全了。”

“我還不是擔心妹妹。”華韶光又問，“你親自來了，那妹妹怎麽樣了？”

“她又不是不能自理，還用人一直看着嗎？”年谷禾不以為意地說，“倒是你，趕緊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吧，好讓你妹妹放心。”

華韶光立刻緊張起來了：“你是說妹妹知道了？”

年谷禾只得把當時的情況跟華韶光說了一遍，末了又說：“我以為她會又哭又鬧呢，沒想到那麽安靜，還那麽冷靜地吩咐我過來。啧啧，這心裏素質真不錯！”

“糟了糟了！”華韶光吓得臉都變色了，“孩子！孩子有危險。”慌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