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獅子頭,蔥爆大蝦,糖醋鯉魚,大閘蟹,還有兩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食物的熱氣緩緩上升模糊,每一個人的臉卻又如此清晰。
一個家,一頓飯,十個人終于整整齊齊地坐在了這裏。
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終于過去了。
因為有性情活絡的舅媽,林諒的存在并不尴尬,也許是剛剛一番話令姥爺對他改觀,飯桌上一反常态沒有挑刺,一頓飯在和樂融融的氣氛下結束了。
“哥哥,我都沒有問你,回來後打算找什麽工作?”
自從回到南京,羅桦就恢複了生人勿近的冷漠臉色,在剛才的家宴中也是一直沉默寡言,洗了碗後,我匆匆叫住他,糾結着開口。
“沒決定。”
“哥哥,你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一定是風雲人物,有沒有喜歡上的女孩,或者有沒有女孩在追求你?”
“沒有。”
“哥哥……你是不是有社交恐懼症啊?不用擔心現在醫療這麽好,一定會解決的。”我看着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心下一急,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靜默,一陣令人難堪的靜默。
我閉緊嘴巴,無辜地看着他,好像剛剛說那句話的人不是我。
他定定地瞧着我,半晌古怪道:“好好留在家裏吧。”
“我又不是羅榆那樣的闖禍精,你別用那麽不放心的語氣,再說了,不在家我能去哪裏?”我不在意地湊了過去,“反倒是哥哥你好久不回家,才最應該留在家裏好好陪着父母。”
“哎,哥哥你別走啊,我們多年不見不用促進一下感情嗎?”
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後,我郁悶地回房收拾行李,将剛放好的衣服重新從衣櫃裏拿出來疊好,放進箱子裏。
在疊一件大衣的時候,我的手指不經意摁到了口袋,鼓鼓囊囊,似乎塞着什麽東西,我拿出一看,意外發現是一枚膠卷,但是它是什麽時候放在口袋裏的呢?我沒有回憶出結果,順手塞進了抽屜。
我沒有和哥哥說實話,其實這回我無法好好留在家裏了。
飯前的那通電話,令我決意回到上海,而這一切,我要瞞住所有人,除了林諒。
“叩叩叩”——
房門敲了三下,是我和他剛交代的暗號,飯後半小時來屋裏找我,商量避開所有家人,一起回上海的具體事宜。
林諒進了屋,見散了一地的衣服,微愣:“你這是把夏天的衣服也找出來了,打算長期離開?”
“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回來了,上海那邊的事應該挺棘手,不然她也不會給我打這麽一通電話,而且我還答應幫忙找一個人,要實現承諾。”我長籲短嘆,背對着他疊衣服。
“還以為是因為我呢。”他小聲嘀咕一句,問,“你不是說她都要離開上海了嗎,怎麽還會自尋煩惱?”
“她一向口是心非,你也不是第一回知道了。”
我悶悶不樂,才剛回到家,明天卻又要離開,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突然他的臂膀從後面伸過來,摟在我,他的氣息萦繞在我周圍,清朗猶如陽光,令我貪戀着迷。
“阿檸,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不,我說的是真正意義上的。”他的嗓音微啞,呼出的氣掃在我的後頸,一陣酥癢,“阿檸,我不想再等了……”
我沒時間想這句話下隐藏的深意,就被他轉正了身子,唇上一軟,旋即火熱。
他的手臂禁锢住我的腰身,我們貼的很近,能感受到彼此身體上升的溫度。
我沉迷于他的攻城略地,腦袋完全防空,等到再有意識的時候肩帶一松,已有什麽東西落地。
林諒依依不舍地離開我的唇,擡手抱起我,向床上走去,我靠在他胸前,雙頰微紅,眸色潋滟,鏡中映出另一面的嬌豔。
我們陷入柔軟的床上,他将我壓在身下,眼中彌漫起情/欲,擁有別一般的魅力。
他擡頭看我,四目相對,盡是誘惑暧昧。
林諒的手指自我腰帶上拂過,解開扔到一邊,眼中嘴角盡是笑意,我倒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微窘:“看你這熟練程度,老實說以前有過幾次?啊……”
身上衣物一空,被他揚手扔下,這回,是坦誠相見了。
“那待會阿檸試試,就知道了。”青年惡劣而笑,一手撐在我邊上,一手解着自己上衣的扣子,露出極精致的鎖骨,以及胸膛。
這時的林諒與平常不同,少了幾分舒朗,多了幾分魅惑,我看着他緩緩脫下的上衣,心跳更快了。
“阿檸,你若喜歡,我天天脫了給你看……”
“誰要看你……德國人的身材可比你好多了……”
“什麽?你什麽時候看過德國人的身材???”
“身材?看誰的身材?”
一道突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幾分天真探究,關鍵是該死的耳熟,我和林諒同時僵住。
“堂姐,我表哥是不是在裏面,我剛剛聽見他聲音了,我進來了啊。”
“等等——我正在換衣服你不許進來!”
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我斷然道,順手把林諒推到一旁,速度拾起一件大衣裹住全身。
門開了一條小縫,燈光爬了進來,我躲在門後,屏氣凝神。
“那為什麽你換衣服表哥可以在裏面?不行——你讓他也出來。”
這個問題……我呆滞的和林諒對視一眼,他懶洋洋地說道:“我和你堂姐都求婚了,就不能有點私人空間,待會再和你說上海的事。”
“那你快點吧,被爺爺知道我知情不報就慘了。”門輕輕合上,我快步去上了門鎖,松了口氣,轉頭卻看見林諒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他的眼眸中有愛意,有渴望,我卻因為突然事件被吓到心髒差點停止,此刻也不想多招惹麻煩,平複了一下心情,催促他:“趕緊過去吧,孩子等你呢。”見他沒動,我納悶地又催了一回。
林諒嘆了口氣:“阿檸,我只是想到……如果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一定也是這樣。”
我愣了愣,有些恍惚:“也許吧。”
也許幾個月真的改變不了什麽,我們還是會一樣相愛,那麽,我還有什麽可憂慮的。
在他穿好衣服準備開門的時候,我聽見樓下羅榆的笑聲,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這種情緒在每次離家前都有,只是這次格外強烈。
仿佛在預示着什麽不詳即将降臨。
但我卻不能回頭了。
“明天一早的火車我已經托人買好了,早點休息。”
門輕輕合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拉燈劇情——
表弟沒有買票不能進
這一章算是為以後立Flag
離家之前多想想
說不定就是今生最後一次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