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rly Archive 2025年1月22日

第 6 章 章節

各類頭條的“國民老公”,他的名字流傳于社會的各個階層。

“請進。”柳韶華拿出一往的溫和,說。然而他話音未落,年谷禾已經推門而入。柳韶華看到一個有點肥碩的身軀移動到室內,大喇喇地一屁股蹲在沙發上,可憐真皮沙發瞬間凹陷了一個隕石坑,心裏頓時如同遇到了日食,全都是陰影。

柳韶華擰眉,在心裏吐槽年谷禾真是一個又胖又沒禮貌的家夥。他強迫症加潔癖,不喜歡看到胖子,在他看來,滿身皮膚下都是肥嘟嘟的油很髒,不能把自己的身材管理到合适的程度決不能容忍。年谷禾其實不算胖子,最多有點微微圓潤,在柳韶華看來卻是十惡不赦的!

強壓下心中的不滿,柳韶華伸出手,依舊溫潤地說:“年先生,我是柳韶華,幸會。”

“幸會吧。”年谷禾伸手跟柳韶華碰了一下,懶懶散散地斜靠在沙發上,“你找我談合作?”小赤佬,以為讓哥上門就先在談判桌上贏了一個回合?開玩笑!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瞬間大戰三百回合。#####

010不要拒絕綠燈

年谷禾的別墅裏,浮誇的土豪金裝修風格帶着歐洲中世紀宮廷風的典雅與厚重,大理石地面上鋪着羊絨地毯,走起路來靜悄悄的,不會影響到室內安眠的人兒。大到誇張的地中海公主床上,華绮夢四仰八叉地睡着,一翻滾,露出瑩白的大腿。

“咔噠”一聲,門被從外面打開,年谷禾叼着雪茄推開門,看到華绮夢的睡相,咽了下口水。

年谷禾屈指敲敲門:“小情人er~,你睡成這個樣子是為了誘惑我嗎?”

“gun!”華绮夢驚醒,猛地坐起來,摸起枕頭擲向年谷禾。

年谷禾駕輕就熟地接住抱枕,念着:“吃我的睡我的還打我,有我這麽大的冤大頭嗎?”

華绮夢無所謂地說:“那我走好了。”

年谷禾吊兒郎當地走進去,坐在沙發上:“別啊!外面記者都圍堵你呢,你這樣出去會被吃了。付承熙又不要你了,哥是你男人,你不留在哥這留在哪?”

一句“付承熙不要你了”,讓華绮夢痛到窒息,心頭好像被堵了棉花插了針,可年谷禾粗枝大葉慣了,哪裏知道她的痛苦。

默默深吸一口氣,華绮夢翻個白眼,問:“柳韶華找你談合作,你做嗎?”

年谷禾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語氣無限哀傷哀怨:“這事不能做啊!”

被子下面,華绮夢的手握成拳,心不住地往下沉,嘴上卻依舊兇巴巴的:“再說不能做?”

“做是能做,就是代價有點大。柳韶華查出了賭拳的案子,想把B市權利圈攪亂,然後渾水摸魚盈利,又不想入權利争鬥中去。于是找上深愛你的我,拿我當槍使,他就知道我上輩子欠了你的,為了你再大的風險哥也願意承擔。”

年谷禾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堆,華绮夢沉默以對,認真地沉默着。

他真的願意為她做吃力不讨好,有很大風險的事情?她以為付承熙之後,不會再有人對她好了。

華绮夢靜靜走在喧鬧的馬路邊,夕陽的餘晖鋪下,下班的人們倦鳥歸林,她放空思緒,期待什麽突然進入自己的世界。

“吱——”一輛白色邁巴赫停在她身邊。

車窗劃落,可見駕駛座上俊朗的男人,他沒有看她,專注地注視着前方,似乎那裏有什麽讓他着迷。

華绮夢見到柳韶華,有些詫異,猶豫了一下,拉開車門做到副駕駛座上:“你找我?”

柳韶華開車,老神在在地說:“嗯,你需要我。”

華绮夢挑眉:“哦?我需要你?”

柳韶華對華绮夢的挑釁一笑置之:“FBANW服裝設計公司助理設計師一職的offer,你或許需要。”

華绮夢心動,設計師,是她一直想做的職業,卻依舊嘴硬:“我是需要,但是不需要你給啊,不過是個助理,我自己去面試也能做到的。”

“Areyousure?”柳韶華嗤笑,“我說的是助理設計師,不是設計師助理。”

“……”華绮夢一噎,她還真做不到!

“為什麽要幫我?”

柳韶華回想起那一夜,如玉的臉龐微醺:“沒有理由就不接受?”

華绮夢針鋒相對:“怕你再把我從路上帶走,大半夜遇到讨債的,心髒會受不了。”

柳韶華溫和一笑:“放心吧,你沒有什麽值得我圖謀的。”

“我身邊的人呢?比如年谷禾?”華绮夢認真地看着柳韶華,“他有值得你圖謀的地方吧!你在利用他!”

爸爸媽媽離婚後,對她好的人只剩了付承熙,後來又有了賤痞賤痞的年谷禾,以及教練和朋友們。她以為她是不孤獨的,幸福的。沒想到轉眼之間,所有人都轉身了,對她好的人,只剩下年谷禾了。

于是,她懂了要愈發珍惜身邊對自己好的人。

柳韶華靠近華绮夢,太近了,甚至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起。

華绮夢看着眼前的俊臉,盡量往後退:“你幹嘛?”

“呵呵。”柳韶華低低地笑了,“華绮夢,年谷禾在你心裏是什麽?一無是處的浪子嗎?”

華绮夢微冷:“當然不是。”年混蛋看起來玩世不恭,實則比誰都精明。

“那他自然不會吃虧,不會被我騙,不會純粹被我利用,你又在擔心什麽呢?”

“……”

是啊!年谷禾是誰,怎麽會讓自己置身危險中呢。

思及此,華绮夢面色好轉:“是我多慮了,如果你們在達成自己目的的同時,順帶解決了我的麻煩,我感激不盡。不過,柳先生,”她一字一頓認真地說,“我喜歡設計,我會靠自己的努力走進這個行業,你——”

“小姑娘,先別急着拒絕。”紅燈亮了,柳韶華的車停在紅路燈口,“你看,人生就像是都市裏開車,一路上可能遇到紅燈也可能遇到路燈,而你趕時間。在你以後的路上,多得是需要人幫你但不會有人願意幫你,或者幫不了你,那是人生的紅燈,那時候你別無選擇,只能靠自己;人生紅燈已經夠多了,現在有人給你綠燈,你,要拒絕嗎?”

華绮夢沉默,側頭看向車窗外,十字路口上,一方車停住,另一方車流如川。

如果闖紅燈,會死吧。不能闖紅燈,又想早點到,就要珍惜路燈啊####

011顧佳穎是FBANW創始人

華绮夢穿着維多利亞最新款的米色職業套裝,踏着一雙紀梵希的坡跟鞋,拎着愛馬仕的小包包走進FBANW服裝設計公司的辦公樓,這身裝扮是年谷禾丢給她的。

他賤痞賤痞地說:“諾,拿着!別輸給敵人。”

華绮夢不以為意地說:“我又不是去打仗,哪來的敵人!”

年谷禾伸手去捏華绮夢的臉,被華绮夢下意識地躲過,他涎笑:“哥最了解女人了,女人跟女人就是天敵,美女尤其是所有女人的天敵,小情人,有沒有膽量做女人們的天敵?”

華绮夢瞪了他一眼:“我華绮夢缺什麽都不缺膽量。”

“好膽量,那你自己化妝吧。”

華绮夢噠噠地走進辦公室,借着玻璃門照了照自己,臉上的妝沒花,衣服沒皺,身材凹凸有致,完美!

“您好,請問您找誰?”美麗的前臺小姐其實問。

華绮夢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沒辦法,華绮夢太高了),沒我漂亮:“我是華绮夢。”

“哦!我知道您,顧總正在會議室等您,請随我來。”

顧總?華绮夢微微蹙眉,從前天開始,她不喜歡“顧”這個姓,因為付承熙愛上了一個姓顧的女人。

前臺扣響會議室玻璃門:“顧總,華小姐來了。”

“請進。”門內傳來的聲音隐隐有些熟悉。

“華小姐,請進吧,我給您倒茶。”

華绮夢站在門口有些愣怔,這個聲音怎麽這麽像顧佳穎!

門被前臺小姐推開,華绮夢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妝容精致,氣場十足,正是她。

華绮夢有點瑟縮,顧佳穎的妝容是油畫大師的成熟作品,而自己的則是兒童的信筆塗鴉;她的氣場源于骨髓血脈,宛若天成,相比之下,她努力堆砌出來的氣質不過是矯揉造作,東施效颦。

顧佳穎笑着起身:“夢夢,你來了。”

華绮夢聽到自己傻傻地問:“怎麽是你?”

顧佳穎沒有回答,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她說:“你輔修過服裝設計,也很有靈性,我們公司可以好好培養你。”

“不需要!”華绮夢有些尖銳地說,“顧佳穎,我知道我不如你,你搶走承熙哥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這樣羞辱我!有意思嗎?”

她沖出辦公

第 4 章

陳奚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很是委屈的瞪了一眼雲暖,這才把行李箱拉開,很嫌棄的說道:

“你這一室一廳的戶型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啊。”

雲暖冷着臉從飲水機旁邊接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

“你是來求我給你留宿的,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沙發展開就是床,不許進我的卧室!”

陳奚妍看雲暖摔門進了卧室,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走到她的卧室門口,問她:

“喂,話說你怎麽回國了,不是明年才畢業嗎?”

陳奚妍沒聽到雲暖說話,又趴在門上,聒噪的和她說話:

“你的香水工作室是轉給童佳音了嗎,你果然像爸爸說的一樣,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

陳奚妍害怕雲暖發火,可是嘴皮子又經常犯賤,沒聽到雲暖說話,膽子更加大了起來:

“你要不要回雲氏啊?”

雲暖被屋外叽叽喳喳個沒完的陳奚妍擾的心煩意亂,皺着眉打開門,指着她的鼻子:

“我怎麽過我的生活不要你插足,在說話我就把你拖出去。”

陳奚妍見好就收,聳了聳肩,看雲暖開門,伸出雙手說了一聲:

“給我床被子。”

雲暖把自己的被子裹起來,丢到陳奚妍伸出來的手臂上,把門關了上鎖,裹着衣服躺回床上,她的床頭櫃上,還有格拉斯香水學院的休學申請,她翻開那份申請,認真仔細的看了一遍,最後才疊好,夾在床頭櫃已經很久沒有再翻閱過的專業書籍裏。

雲暖家裏沒有多餘的被子,晚上就着羽絨服将就了一夜,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被一個響亮的噴嚏吵醒,她吸着鼻子從床上爬起來,準備中午去一趟超市。

陳奚妍沒去學校,窩在廚房裏煮泡面,看她披頭散發的出來,嘴裏塞滿東西,問她:

“吃泡面嗎?”

雲暖沒回應她,頭疼的捏着眉心,剛剛準備洗漱,又被來電鈴聲打斷,她只得接起來,喂了一聲:

“暖暖,奚妍是不是在你哪,這丫頭,怎麽跑去你那邊了,打擾你多不好。”

雲暖哦了一聲,一邊刷牙,一邊說道:

“你也知道打擾我了,那什麽時候來把她接走?”

自從妹妹陳奚妍出生,雲暖和父親雲岩的關系更加惡劣。不懂大女兒雲暖心裏需求的雲岩從未想過要去彌補,以至于雲暖變得越來越冷淡,連陳奚妍也一起讨厭了起來。

雲岩有點不好意思的在電話裏輕咳了一聲:

“這丫頭跟家裏人鬧矛盾,先麻煩在你那邊住幾天,你幫着照顧照顧?”

雲暖沒在電話裏聽到半句關心自己的話語,連為什麽休學也不問,直接挂了電話。

從洗漱間出去,雲暖看陳奚妍還在廚房吃早點,便靠着廚房的門,把臉一沉:

“你現在歸我管了,吃完馬上滾去學校,我不想看到你邋邋遢遢的樣子。”

雲暖在陳奚妍的眼裏一點兒姐姐的做派都沒有,像個随時随地都會抓狂的小貓,這種脾氣尤其在她從格拉斯休學之後,表現的更加神經質。她自知雲暖雖然不喜歡自己,卻又不得不管教自己,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面和她抗衡,點了點頭,吃了早餐收拾好書包,便跑的無影無蹤。

屋子裏突然間多了一個人,雲暖不得不把找工作的事情提上日常,在去超市之前,一連在各大招聘網上發了十多封求職信息,她目前只想趕緊找個工作落腳,有了正常的上下班生活,就再也不用和陳奚妍硬碰硬。

距離她所在的小區附近,最近的購物中心只需要走十幾分鐘便能抵達,雲暖把陳奚妍的日常用品也算在今日的采購範圍內。

求職信息發出去沒多久,雲暖手機上就收到了不少短信,但無一例外,全是娛樂會所和TKV的短信,她把短信一條一條删除,關了靜音把手機丢到包包裏,一擡起頭,就在視線範圍不遠處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喬景延戴着黑色的墨鏡,全憑盲杖引導,在食品區采購食物,這人對黑色像是情有獨鐘,今日穿的黑色襯衫領口繡着些精細的刺繡,有些中國風的味道,他無法推行購物車,只在手上握了個小籃子,在蔬菜區挑水果,全手感和嗅覺去辨別,偶爾有營業員走上前和他搭讪,大概是想幫幫他,均被他這人禮貌的搖頭拒絕。

雲暖從沒見過生活自理那麽強的盲人。

她推了購物車,小心的往他那邊走去,和他保持禮貌距離,默默的觀察者他的日常。

然而她跟在他身後走了沒多久,便看到前面的人停下來,轉過身對她說了一句:

“雲小姐,也來這裏采購?”

果不其然,他身上有着某種異于常人的天賦,就是這樣也能辨別的出她在他的身後,像是有特異功能。

雲暖勾着唇角笑了笑,把耳邊的碎發頭發勾至而後,和他并肩:

“是的,家裏來了個讨厭鬼。”

雲暖毫不掩飾自己對陳奚妍的讨厭,挑選了一個品相完美的橘子丢到他的購物袋裏,自己也站在他的身側,随意挑了幾個橘子在自己的袋子裏。

在喬景延面前的雲暖,和昨天還對着陳奚妍發火的模樣大相徑庭,雲暖不會讓彼此之間的談話冷場,面對冷漠的喬景延,總是一副熱情主動的模樣,半個多小時以後,兩個人逛到了家紡區,雲暖在樣品床邊停留了一會兒,摸了摸床上的喜慶十足的大紅色蚊帳,服務員馬上就熱情的走過來:

“小姐,這是今年最好賣的一個款,買去結婚正好。”服務員察覺到喬景延是個盲人,以為他們是買去結婚,便從床頭拿了個抱枕,塞到喬景延手上:

“這款被套也很特別,是人工刺繡,好幾對新婚的夫妻都選擇這個來鋪婚床。”

喬景延沒說話,只是擡手摸了摸枕套,大概是個四方形的小抱枕,上面繡的,正是鴛鴦戲水的意境。

被服務員誤會的雲暖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解釋了一句:“不是結婚用。”

“那也沒關系,平日裏鋪床也很漂亮。”

雲暖臉更紅,倒是突然間聽聞身側的人輕輕笑了一聲,看向服務員所在的方向:

“我們看起來那麽有夫妻相?”

她第一次聽聞他的笑聲,細膩的,帶着低沉磁性的尾音,輕輕的落在了心尖上,雲暖轉過去看了一眼,見他笑着把枕套遞給服務員:

“你誤會了。”

服務員尴尬的不行,問了雲暖喜歡的花色,說是重新給她翻新的花色。熱情的服務員一走,雲暖才感覺松了口氣,又看了一樣面前中國風十足的床品,倒在樣品床上,看着大紅色的床幔,喜慶的紅色,根本就不合适她覺得自己已經喪志了的人生。

她靠在枕頭上沉默了一會兒,正想起來,一直在摸抱枕上花紋的喬景延突然走到了床頭,摩挲着把抱枕放回原處,随即倒在床上,準備體驗一番。

她半支着身子,正想起來,被面前突然躺下的喬景延吓到,一動也不敢動,就保持着那個姿勢看着他,大概是根本沒察覺到她躺在床上,喬景延側躺着,閉着眼睛用手在床幔上細細的撫摸着,過了好一會兒,那個人摘掉墨鏡,往她所在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說道:

“這套床品的顏色,應該挺适合你。”

她半支着身子,看着身側的男人勾着唇角,目光剛好落在她那邊,一瞬間被他躺在床上的睡姿吸引了注意力,索性不要臉的,默默躺回去:

“紅色?喬先生為什麽會覺得,我是紅色的?”

兩個人就躺在一張床上,彼此不過二十幾厘米的距離,雲暖大着膽子的和他面對面躺着,沒聽聞他說出個理由,便又小聲的“嗯”了一下,往他那邊靠了靠:“是因為紅色,熱情,張揚,魅惑……”

那個人閉着眼睛,手指尖撫摸着床單上的紋路,察覺到雲暖大着膽子躺在他的身側,便睜開眼睛,往她那邊落去,說的有些不太肯定:

“大概。”說是大概,是因為他并沒真正的去了解透徹她。

雲暖臉皮厚,不過是一時色起,認為哪怕他看不到也能幻想得到,一個女人躺在身側,得有多大的誘惑力,直到她對上那雙睜開的黑色眼眸,被眸子裏深邃的星光吸走了魂魄,一時間,心跳驟然加快……

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喜歡他的眼睛。

第 28 章 頁

第28頁

周萱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最後決定,梁老爺子怎麽看待她當飼養員這件事先往後放一放。

張靜女士還說了什麽來着?

對,她說夫妻應該睡同一張被窩。

好像挺有道理。

将一切東西都收拾打包完畢後,周萱心事重重地坐上徐正階的車。

徐正階在駕駛座上,瞄了一眼後視鏡裏嘟着嘴的“總裁夫人”,心裏嘆了一口氣。作為梁津的管家,他其實對這門聯姻不甚滿意。

這個總裁夫人還是太小了。一團孩子氣,自己拿不定主意。

她媽看起來又像是個攪渾水的。而且,這門聯姻,周二小姐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心甘情願。

徐正階緩緩發動汽車。

周萱坐在車裏玩手機。忽然有消息進來找她。

是黎若昭發來的。

昭昭:「萱萱,我看你這幾天定位在海城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和我說一聲??不是說你在躲你爸你媽嗎?這是被他們抓到了?斜眼笑/」

萱:「嘆氣//別說了,梁津他親自去把我抓回來的。」

昭昭:「什麽什麽??梁津去抓的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萱:「扶額//不僅上趕着來抓我,現在我們已經扯完證了,現在他是我,嗯,是我老公。」

周萱發完這條消息,那邊頓了一會都沒有回信。周萱都能想象到黎若昭被震驚得一口老血吐出來的樣子。

昭昭:「什麽什麽?這才短短的三天吶!三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算是坐火箭也沒有這麽快吧!!」

在這句話後,跟了一堆小藍人瘋狂亂舞的表情包,接連不斷地發過來。

萱:「嘆氣//我也覺得太快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揣上小紅本本了。」

昭昭:「你今天有什麽要忙的?沒有待會一起出來玩吧,我有太多問題想問你了,你也把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實交代。壞笑/壞笑/壞笑。」

看見黎若昭發的消息,周萱愉快地回了一個「好」字。

“徐叔,你在明意公館停一下,我去找我同學玩。我的行李就麻煩你幫我運回去了。”周萱對徐正階道。

“好的。我會把行李放到別墅的儲藏室內。夫人要和同學玩多久?幾點回家?”

“夫人”這個稱呼,讓周萱震驚了一下。她才20歲,就成夫人了?這樣叫把她叫得好老啊。

“不确定要玩多久,到時候再看吧。”

“好的,夫人,請手機保持開機,晚上我會聯系您,把您接回去。還有您的婚禮策劃和安排,策劃公司那邊已經提前出了方案,您要提前看看嗎?”

“在哪?”一聽說這個,周萱就來了興趣。

“副駕駛座上。”徐正階說。

周萱從兩個駕駛座的縫隙中探出頭,将那本婚禮策劃書抱了回來。

這本書極厚,是用銅版紙印刷而成。她翻開書看了兩眼,這書是全新的,紙張摸在手裏,有一種厚實的質感。

“這裏燈光太昏暗,還是回去再看吧。”徐正階忍不住出聲提醒。

周萱“唰”地合上策劃書。

“徐叔,我可不可以把這本書拿去和同學一起看?”

“可以。”

坐在舒服的車後座,吹着空調,摸着策劃書的厚實銅版紙,周萱有些恍惚。

梁津昨晚上說定婚禮的事,今天就都安排好了。

他真的挺貼心。

原來嫁入豪門就是這種感覺嗎?做什麽事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雖說周家橫豎也算一個小豪門,但是周墨勳夫妻是一路創業艱辛過來的。

周萱覺得,她爸才沒有這樣貼心。每一次她爸她媽帶她姐姐出去旅游,都是張靜女士提前早早規劃好線路,又訂機票又訂酒店。

而周墨勳只要往沙發上一躺,什麽都不用管,自己玩手機就行。玩完手機機票和酒店也訂好了,拍拍屁股就出發。

這也招致了張靜女士的很多抱怨。

想到這裏,周萱有點感慨于梁津的貼心——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她剛想到,他就幫她安排好了。

車到了明意公館門前。

周萱熟門熟路地找到黎若昭家的別墅。黎若昭已經讓阿姨擺好了飯菜。黎若昭最近在減肥,桌子上準備的是沙拉。

“萱萱,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黎若昭打量着周萱說。

“哪裏不一樣?”

“好像變成熟了。”黎若昭打趣道。

“婚姻催人老吶。”周萱感慨了一句。其實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她其實沒感覺這門婚姻讓她操心變老的,但是當飼養員這件事确實因為婚姻變得阻力重重,這讓她有點不爽。

來玩了就把這點不爽抛到腦後了。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你從頭到尾跟我講一下。”黎若昭一邊撕開盒子上的沙拉一邊說。

“就是,上周五我不是跟你說,讓你千萬別告訴我爸媽我在錦城嘛,結果第二天,我正在幫我的八寶清理塑料袋,忽然迎面就看到了我姐夫。他說他要來帶我回去,跟他一起領證。。。”

“卧槽。你怎麽還管他叫姐夫啊?他現在不是你老公麽。”黎若昭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萱撓撓頭。“習慣了,口誤,一下子沒改過來。”

“叫姐夫好像也挺有情趣。”黎若昭說完,捂着嘴格格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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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Chapter 10

劉嘉和大陶都用毫不避諱的“興味”眼神看着成汐韻,要不是她穿的正經,他們還以為她在借故“撩”韓蘊。

韓蘊圈裏面名氣大,才氣縱橫,想纏的女人多了去,他們見怪不怪。

可也喜歡看人碰釘子。

但這個顯然不一樣,等了幾秒,發現她真的只想要那盤吃的。

韓蘊放下叉子,用餐布擦着嘴,他面前是一盤Tortelloni,這種和他要飯的,他還真的沒遇上過。

但讓他怎麽和她換?她的面,她剛明明都吃過了。

還有他這份,他也已經吃了。

其實換做平時,他覺得自己就會說,“不要了,重新點。”但此時人家說要,他這樣說,就帶上了看不起人。可讓她吃他的飯……他也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怪”。

他看向成汐韻,剛想拒絕,卻對上了一雙難掩熱切的眼神。

他猛然反應過來,昨晚到現在,她一直沒吃飯,一定也餓的狠了。

加上……哦,對了,加上他們三個男的是陌生人,她大概想大吃一頓,重新點菜還覺不好意思。

韓蘊朝成汐韻伸過去手,什麽也不說了。

她趕忙遞過來自己的意大利面,表情冷淡,但眼神閃動,帶着千言萬語的謝意。

他心裏生出好笑的感覺來,卻順手端起劉嘉面前的盤子給她。

那是碟新的,也是意大利馄饨,還沒人碰過。

成汐韻端着盤子愣住,一時不知道這是別人的維護之意,還是嫌棄。

躊躇的,不知道要不要開吃。

劉嘉當然明白韓蘊的意思,不認識的女的,想吃他的剩飯,都沒門。他假模假樣地笑着客氣道,“你吃吧,吃吧。——是不是我叫的東西不合你胃口?”

擡手叫過來服務生,又問成汐韻,“你還要吃什麽,重新給你叫。”

卻再下一秒轉頭看着韓蘊說,“我剛沒看你怎麽點這個?”他推開韓蘊的盤子說,“換一種,換一種!”

韓蘊靠向椅背,沒反對。

昨晚到現在,中間一來一去,劉嘉墊補了多少假話,他不問已經是寬厚。劉嘉讨好他,也是正常的。

*******

高闊的酒店房間,窗明幾淨。

穿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後面跟着一個人,他說,“姚先生,見到人了。”

站在窗前的姚駿正在擦頭發,進來的承平是他的助理,出事後剛剛被叫來。後面跟着是分公司的一個副經理。

姚駿問,“是不是在那兒?”

“是。”承平說,“已經見到人了。”

姚駿扔掉擦頭發的毛巾,笑起來,“她忘關手機定位了。”

他搖着頭,拿起桌上蛋糕盤裏的蛋糕,看了看,卻又意興闌珊放了回去。都是他給成汐韻訂好的東西,為了帶她來,酒店,包括客房服務的餐單都準備好了,可有什麽用。

“那是不是去把成小姐接回來?”承平問。

姚駿點頭,承平立刻對旁邊的人吩咐說,“你去安排,咱們倆……”

“等等!”姚駿擡手叫停了他,“先別急。”

承平靜靜看着他,不明白有什麽好等的。

姚駿在屋裏走了幾步,“不能接。——至少得多兩天。”

她沒了他,根本不行。

平時他不給她手機充電,她的電話都會沒電。

他不看着,她吃飯都會不好好吃。

這一次,自己開車去了那麽遠,不知道路上吃了多少苦,這都兩天了,竟然撐了下來。她沒什麽朋友,更沒家人。關系最好的沐陽也沒本事對她提供幫助。

那件事……那件事是他那天沒處理好,不怪她。

“不能接。”姚駿擡手,“你們都先出去,我想想。”

也許他應該自己去接?或者裝着和她不期而遇?還是……等她再吃點苦頭,他再出現。

承平等了一會,看他難得地拿不到主意,不敢多說。

“那我去外頭等。”他示意旁邊副經理先行。

那人也有眼色,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那什麽時候接,她現在正在和三個中國男人吃飯。吃完飯之後的打算咱們不知道。”

“等等。”姚駿叫住他,“剛剛怎麽不早說。”

副經理磕巴地望着他。

“什麽男人?”姚駿又問。

承平立刻說,“聽說,是昨天成小姐開車走錯路,卡在巷子裏,正好有三個中國人路過,都是本地的,就幫她把車開了出來。”

“還有呢?”姚駿問。

“就這麽多吧……”承平看着旁邊人,語氣不确定。見成汐韻的可是分公司的員工,歸這個副經理管的。

副經理當然知道這眼神中推卸責任的意味,只能硬着頭皮說,“就這麽多。”

姚駿果然冷下臉說,“那再去查呀。看都是什麽人,什麽背景?”

副經理呆住!

姚駿卻根本不在意他的躊躇,想到成汐韻那冷冷的樣子,被卡在巷子裏。又想到她對着鏡子辮小辮子,和他消極抵抗……用着不多的小心思,她那麽愛他,對他好。

這次是他錯了,所以讓她回頭這步棋,一定不能錯。

他捏緊手裏的手機,說,“把她的東西都搬走,一件不留。等她給我打電話。”

成汐韻沒有家人,他是她唯一的,她真的吃苦的時候,只能給他打電話。

承平跟他好幾年,立時猜測着這個“搬走”的意思,那一定是要裝成“入室偷竊”了。

如果知道是他們搬的,那成汐韻是寧可在外要飯,也不會給他們打電話的吧。

但這是大事,他得和老板确認一下,他說,“這種事情,一般旅行時候不小心,遇上入室偷竊被洗劫一空的,也正常。”

姚駿說,“你廢話怎麽那麽多。”

承平這下确定了老板的意思,帶着滿心詫異的副經理出來。

副經理開始以為是個可以巴結老板的好機會,現在才發現是個“坑。”

他小聲地和承平抱怨道,“老板怎麽這樣安排。咱們又不是黑社會,到了國外手眼通天。昨天也是我在公司問,正好有個員工旅行走到那邊,你說說,人家放假還要加班。我已經過意不去。怎麽安排人去查?這要怎麽查?”

承平說,“還管那些幹什麽。沒聽老板說,先把東西搬走再說。你能安排誰去入室偷竊,有人選嗎?”

副經理崩潰地看着他,“我老婆剛剛生了孩子!”

承平,“……”

******

吃了飯,大家一前一後從餐廳出來。

成汐韻又戴上了她大大的太陽帽,走在前面。

天好,她心情極好。

走下臺階,風吹着她的裙子,布料貼身,勾出亭亭玉立的身條。

劉嘉看着她,說,“一起去洗個溫泉吧,可以游泳,不熱,特別舒服。”然後看着韓蘊說,“一定要去。”

韓蘊又看了成汐韻一眼,說,“我不去了。”

“這就要走?”劉嘉問,語氣可惜,卻再沒有挽留的意思。

韓蘊點頭,問,“這地方怎麽租車,我要租個車走。”

成汐韻正在無聊地欣賞石板地,繞了幾步,走到他旁邊說,“那先和我回家去拿錢吧。”

還差一千。

韓蘊想說算了,又覺得斷沒有這個道理。不過劉嘉叫她去溫泉明顯不懷好意,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

劉嘉卻插嘴說道,“你去拿錢,韓蘊還要去我家拿行李,咱們等會就在這邊見,我帶你看溫泉去。這地方最火的就是溫泉。”

成汐韻點點頭,快步往住處走去。

大陶等她身影走遠了,說,“給人還錢她跑這麽快。”

他跟着劉嘉往前去,韓蘊走在最後。

走了幾步,韓蘊回頭看成汐韻,小石板路上,她腳步很快……這女孩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不說話的時候冷豔典雅,可一說話,那不堪一擊的小孩乖巧,就瞬間流露,情态,動作,處處露着不堪世事。如今她實心實意趕着去給他拿錢,韓蘊心裏終于泛起深切的不舒服。

天越來越熱,正午驕陽,他擡手習慣性去解扣子,卻摸到T恤的衣領,他想到剛剛那女孩脖子上露出的一根細鏈子,纖幼脆弱。

他停下腳步,對劉嘉說,“你幫我把箱子拎下來就行。”

劉嘉站在樓梯上頭說,“那你多等一會,我還得收拾點去游泳的東西。”

韓蘊點頭,看他們進了屋。

他轉頭,走向成汐韻住處的方向。

韓蘊走的慢,她一定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他已經看的清楚,

這是一環套一環在哄騙她。先對她出手幫忙,探清楚虛實。然後再給她找個物美價廉的住處,取得進一步好感。

甚至連車款都墊付。

她當然覺得劉嘉是好人。

但她不知道,劉嘉其實什麽損失風險都沒。反正車他們押着,也不怕她跑。這租車都是護照實名,車行到時候拿不到車,找的也是她。

而劉嘉,就算沒有收到一分錢修車款都不怕,但車在呢,有門路拆了賣零件。

左右都劃算。

而她,怎麽可以這麽相信不認識的陌生人。

離她家幾步遠的距離,他停下,路上黑兮兮的結着油膩,他沒有再走,挑了一塊幹淨的石板站着。

她推了鐵門出來,轉身合上,幾下鎖住,又推着猛力晃了晃,确定牢靠。

轉身看到他,她有點高興。

快步走到他面前,遞過來一個白色的信封。

他手裏捏着三沓銀行剛領出來的款子,此時又多一包,加上她之前給的。

如今一厚沓五包。

他接錢的時候,有點猶豫。

成汐韻卻擔憂地看着他手上的現金,覺得最少得一萬多歐元。

拿這些錢站在外頭是不安全的。但她怕又多嘴說錯話,就沒多說。

只是等着,她覺得這人有話和她說。

韓蘊也确實有話和她說。按理說,有些事情是他不該管的,放在以前他也不會管。可此時卻覺得,如果不說,他這一路不好走。

他說,“你那車,是在車行租的,應該都帶保險,不用自己付修車款。就算自己墊付了,回頭也可以找保險。下次有這種情況,先找保險。”

他說着話,看成汐韻的反應。

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

她果然好像不懂,站着,風吹的她耳邊碎頭發一飄一飄,她的表情繃着,好一會,才有點難堪地說,“我的沒有。”

“什麽沒有?沒有保險車行不會給你租車。”韓蘊說。

她“嗯”了一聲,卻再也不知道說什麽,站了一會,在他以為她在找詞解釋的時候,她直接低頭走了。

他簡直意外。

能這麽不識好歹?

卻見成汐韻走了幾步,停下來,轉身來說,“謝謝。謝謝你告訴我。”

韓蘊:“……”

他又不是為她一句謝!其實他也不知道劉嘉會做到哪一步,大家認識,但畢竟幾年沒多接觸。而且,人家對着他一個樣,誰知道對着“她”,又會是什麽樣。

但這話他不能說。

他向前去,側身而過的時候,風帶過來一陣香香的味道,他餘光看她。

那味道從她身上過來的。

不是香水,也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香氣,香的旁若無人。

劉嘉叫她去溫泉,又不認識她都敢去。

這是得多沒心眼。

“出門在外,不要随便信人。”他說。

她在旁邊“嗯”了一聲,手指碰了碰他右手的信封說,“你沒數。”

韓蘊擡起右手,右手捏着一厚沓歐元,最上面的信封是她給的。他并沒有數裏面的錢。

他有點愣神。

猛然間明白:他不是一樣,也莫名其妙地相信了她。

也一樣以貌取人了。

“韓蘊。”前面大陶叫他。手裏拎着他的行李,放在路中間。

後面劉嘉在打電話。

韓蘊走過去,把錢塞進去,從行李中掏出電話,找車行要車。

劉嘉打完電話過來,他也訂好了車。

韓蘊說,“等會有人開過來。”

“要等幾個小時吧?”劉嘉笑的不懷好意,好像早有預料。

韓蘊沒說話。

劉嘉卻看着成汐韻大驚小怪起來,“你就穿這裙子去溫泉?”

成汐韻說,“嗯,我不下水,就在旁邊見識見識。開開眼界就行。”

劉嘉,“……”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舊文所有的封面都已經換完了,用的都是我自己拍的照片,字體美工說只用了大小宋體~~

《名門公敵》《計中計》那種字體,竟然是用宋體變形的~~

第 2 章 (2)

更新時間:2013-10-05 12:00:19 字數:3072

清脆的巴掌聲驚呆了所有人,一時間,屋子裏完全沉默了下來。

師傅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裏乖貓兒一般的徒弟,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對于葉官兒伸手抓了什麽人這件事,完全不如被她表現出來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攻擊性,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這個平日最乖的孩子突然的這一出手,真真兒是完全吓呆了在場的人。

今天來的地方,來辦的事情,都是頂頂的重要,出門前,明明是千叮咛萬囑咐的,連最皮的孩子都被師傅給吓得不敢擡眼,一個個的裝乖貓兒,這個最不用操心的真乖貓兒卻伸手打了人,而且明顯打的是這個家的主人。

葉官兒低下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剛剛那個人真的是她嗎?對于打了人這件事只是心裏感覺怪怪的,算不上害怕,更多的是迷惑自己為什麽要動手。

擡起眼,葉官兒睜着迷惑的大眼睛看向師傅,師傅眼中滿是着急,也有些擔心,似乎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害怕。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傅為什麽不說話?

看着孩子純潔無辜的大眼睛,師傅只想嘆氣,居然連一句責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沒有反應,葉官兒轉頭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個子可真高,比武行的師傅還要高,但卻長得很好看,他的眼睛很亮,裏面帶着些錯愕,還有幾分趣味,倒不見絲毫生氣的模樣。她看向他還停在半空的大手,上面已經浮起了幾絲紅痕,她抓傷了他,為什麽他不生氣?

對于大家驚呆了的那一巴掌,他只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己都記不大清有多少年沒有受過傷了?雖然只是一道小小的抓痕,但也總算是受了傷。

他從小跟着哥哥們練武,功夫也許比不上哥哥們,但也是沒有遇到過敵手,自從學成,倒真是沒有人傷到過他。

雖然這孩子所謂的“攻擊”,更像是無意識伸手趕蒼蠅,沒有半點殺氣,讓他完全沒有“被攻擊”的感覺是沒有躲開的原因之一,但也猛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孩子一開始就沒有半分防備。

他雖不能算是江湖人,但練武之人本就不易讓人近身,就算是他的親兄弟近身也會有半分警覺,今兒個卻這樣被這個孩子輕易地抓到了,倒是真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至于所謂的傷,倒真是沒有什麽感覺。白家的孩子習武如同學習走路一樣理所應當,練習武功,難免磕磕碰碰,一般的小傷并不放在心上。被這個孩子抓了一下,對他來講只覺得像被只小貓給抓了一下,不痛不癢,反倒更生了想要逗逗的心情。

也虧得大哥為人一絲不茍,父親交待下來的功課一直很認真地完成,連帶着他也只能跟着認真學習,他雖然小了幾歲,但有認真的大哥監督,也是從來沒有偷過懶的。號稱是世家公子,不知情的只當他是幸福的少爺,但有個認真的大哥看着,其實苦也是沒有少吃過的。

“你叫什麽名字?”他挑了眉,臉上浮起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輕開口問道。

“回爺的話,這孩子叫做葉官兒。”師傅見葉官兒只是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樣子像在出神,也不知回話,連忙上前代為回道。

“多大了?”見孩子不說話,他逗弄的心更勝,看入孩子黝黑的大眼睛裏,想要逗逗她的手卻突然頓了下來。

這雙眼中,沒有他以為的害怕,只是有些許迷惑,也有些許戒備。但是極為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淡然。她的眼睛極純,像雪一樣,如同初下的雪,帶着一絲絲的涼意,但并不是冷,而是平靜,将雪前壓抑的空氣一掃而空,無比純潔,泌人心脾。

他的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孩子的眼睛太幹淨了!

“十四了。”師傅心裏暗暗叫苦,口中卻不得不回着話,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大戶人家見過不知多少,他們唱戲的孩子最怕主子叫去問話。若是戲唱得好要打賞也就罷了,但這回可不是因為唱得好啊。

“喜歡唱戲嗎?”看她一直仰着頭,又想起剛剛她後倒的原因,他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目光平視孩子的眼,語氣輕輕,面上的笑容越發溫和無害。

“喜歡。”葉官兒一直注視着面前笑得溫和的男人,目光順着他的動作轉動,他坐在椅子上後,兩人一站一坐視線高度卻剛好可以平視,不用再後仰着看人,她也不由自主地恢複了正常的姿勢,人似乎漸漸清醒了過來,神情漸漸變得平和溫順。聽到他的問話,微側了下頭,似是想了一下,臉上也帶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淡淡笑容,原本淡淡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終于脆生生地開口回答。

他聞言又是輕輕一笑,看向孩子的目光更加有幾分新奇有趣。

這個年代,如果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是少有人願意去做戲子的,戲子是比花樓還要下賤的行當。花樓的姑娘做生意還是要收錢的,戲子若被玩弄卻只是唱戲外的附加游戲。這個孩子清脆的回答讓他忍不住想笑,并不是嘲笑,只是單純覺得有趣,他見過不少戲子,真心喜愛唱戲的并不少見,只是大多的人,就算是真心喜愛,說起時也會是愛恨交融,這樣單純喜愛的,卻從來沒有見過。

好一個妙人兒,好一個雪一樣純潔的孩子。

身處在這種環境裏,卻有這樣一雙清靈的眼睛,若是作為戲子長大,她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失了這份單純的喜愛,想到這樣的眼神會消失,不由便會覺得,真是可惜了。

剛剛下意識地叫她貓兒,其實也真的覺得,她剛才乖乖站在桌邊的模樣,就像只愛困的小乖貓兒,清清靈靈的眼眼,安靜乖巧的神态,有幾分對外界的好奇,但或許因為不是熟悉的地方,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溫順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輕輕撫摸,看她會不會發出貓兒一樣舒服的呼呼聲。

然而,她那臨場一把抓過來,雖是讓他驚了一下,卻并不會覺得生氣,反而更确定他的想法。

果然像只貓兒一樣,盡管看着嬌柔,卻也不是誰都可以抱來玩玩的。

貓兒從來都是看着溫順,卻對外人戒心十足,那份溫柔,只會展現給主人,對待外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怎麽會任人撫摸呢?

這個貓兒一樣的孩子,實在是有趣得很。

他也很奇怪自己會對這個孩子這樣感興趣,只是看了她就覺得想笑,從剛剛一進了門,他就不由自主地看到了她。雖有滿屋子的人,卻是安靜得很,除了個白管家與那個班主外,一幹人等都安靜地低着頭,雖算不上是陰沉壓抑,但都明顯拘束得很,只有這個丫頭,像只剛剛睡醒又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小貓兒,一臉迷惑與好奇地四下觀望着,那副嬌憨的模樣真是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不過……

這個孩子如今的模樣卻再也找不到剛剛的感覺了,再問了孩子幾句,見她雖是不解卻也乖乖地回了話,語音神态勻是平和無波,完全似是變了一個人,十分的乖巧溫順,剛剛那憤然一爪倒似衆人夢到一般。

坐回主位上,耳邊聽着白管家的報告,他卻不時分心看着已經躲到了人群中的那個孩子。

“三爺,您看這事兒……”白管家頓住話音,等着指示,見他回過神來低頭思考的瞬間,不着痕跡地順着主子的目光看一眼,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主子……是在看那個丫頭吧?

也難怪,長這麽大,他到真沒見過三爺被什麽人傷到過,而且是這麽輕易地傷到,這個孩子看着倒也平常得緊,雖說在一堆男戲子中這個女娃娃是顯眼兒了些,但也沒有看出有多大的不同?

他一直服侍在幾位爺身邊,爺們大都不愛計較,是難見的好主子,但在某種程度上卻是難以親近的。三爺雖是性情最溫和的主子,但也是同樣的,更不用說三爺還有武功在身,這個丫頭能輕易傷到三爺倒是真的讓他吃了一驚。

這個丫頭……倒是有幾分意思。

第 3 章

在昏暗的包間裏,一擡眼就能看到喬景延那雙被屏幕亮光映照的透亮清澈的眼睛,此時此刻她的手背上就是那個人溫暖幹燥的手掌心,男人的手指并不細膩,還有些薄繭的紋路,想來,他也許經常用這雙手作畫,或是通過手觀察過什麽東西。

雲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炸裂了,默默咽了口唾沫,第一次察覺到原來自己也會有的臉紅的時候,她有點羞臊的,默默把目光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下挪開,而後聽聞他在嘈雜的包間裏說了一句禮貌的開場語:

“你好,雲暖。”

他從不知道她的名字,曾經無數次在陽臺上聽聞她大聲說話嬉笑的聲音,也感興趣她是個什麽模樣的姑娘,今日突然間聽聞她對駱沅做着簡短的自我介紹,其實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好,好啊。”雲暖剛剛開口說了句話,那個人便禮貌的把手伸回去,快到她都來不及細細感悟一番被滿懷好感的人握住是個什麽滋味。

喬景延沒有喝水,也僅僅只是吃了那一小塊薯片,而後便問她:

“你剛剛說,喬氏有什麽來着?”

雲暖回過神來,把心裏那堆心悸和跳動壓下去,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記得上學的時候,家長幫忙報考的興趣班,所有的顏料都來自喬氏……”喬氏最早是做顏料起家,在國內享有非常高的知名度,從喬景延的曾祖父那一代就已經有顏料大亨的美譽。後來從喬老爺子開始,喬氏開始涉足除了顏料以外的其它産業,發展的格外順利,越走越順,很快就成了城海市的龍頭企業。

這些都是雲暖在面試喬氏之前就已經在網絡上了解過的企業背景和文化,現在和喬景延在一起,這個話題自然不會讓兩個人尴尬,喬景延嗯了一聲,說道:

“是的,喬氏的顏料有自己的祖傳秘方,在油畫行業更勝一籌,有些遠銷歐洲,價格也很公道,很受華人的喜愛。”

喬景延的爺爺是個典型的商人,從擔任喬氏董事長之位開始,便把心思投入到他的商業帝國上,後來開始熱衷慈善,不過是因為那一年,他的孫子喬景延,成了盲人。

童佳音和學長駱沅說了不少話,她沒忘記今日來參加這場升職宴的目的,正想引薦雲暖,結果一擡眸,就看到那小妖精早已和喬景延坐到了一起,手舞足蹈的和喬景延說話,也不知道聊到了什麽地方,她連連點頭一副敬佩的樣子,看起來聊得很投入。

雲暖不像童佳音,是個小家碧玉的小姑娘,她大方而健談,對于想要的一切和不想要的一切,分的清楚明白。

這是第一次,雲暖真正意義上和喬景延說上話,雖然說的全是關于喬氏的榮譽史。

遺憾喬景延的歌聲,雲暖并沒有聽到,約莫到了晚上十一點,喬景延起身去外面打了電話,再進來就和東道主駱沅說起了要先走的事情。

駱沅是他的下屬,亦是朋友,以往他出去什麽地方,歸家都有司機先生在門口候着,這會兒沒見到人,駱沅直接把外衣套上,直言:

“今天就到這裏,我送你回去。”

喬景延一口謝絕:

“我自己可以回去,輕車熟路。”

駱沅不放心他一個人大晚上在外面叫車,兩個人争執了一會兒,倒是雲暖突然從包廂裏出來,自告奮勇的說了一句:

“駱學長,我是喬先生的鄰居。”

駱沅皺眉,轉而看向喬景延,那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卻也沒說要不要雲暖送。

哪裏有女生送男生回家的?

雲暖腦子轉的快,馬上說道:

“正巧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

她說完這話,把目光往喬景延的臉上挪了挪,這人抿着唇認真思考起來,約莫沉默了幾秒鐘,他才轉過頭來,朝她說了一句:

“那麻煩你了。”

——

自學生時代開始,雲暖就沒少被男生追過,其中不乏幾個死纏爛打,後面出國才甩掉的混球小子。

像是對一個男生抱有好感,主動靠近這種事情,對于雲暖來說,曾經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從這裏到公寓的路程并不遙遠,不過十幾分鐘就到,雲暖并未和他說上幾句話,下了車以後,她看他輕車熟路的拿出盲杖在前方帶路,便安靜跟在他後面,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這人對于周圍的環境再熟悉不過,什麽時候該上臺階,什麽時候該轉彎,像是長着一雙眼睛,輕車熟路的帶着她一路往前走,她落在後面跟着,突然間覺得自己像個孩子,便快步走上前,和他拉了些家常:

“喬先生一個人住,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敲我的門。”

那個人進了電梯,擡手按下按鈕:“我已經習慣了,倒是你,不上班?”

被喬景延提起這個尴尬的問題,雲暖支吾了一會兒,總覺得這人身上裝着攝像頭,頓時臉紅脖子粗,心虛的一塌糊塗,不好說自己是無業游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目前,還沒找到工作。”

“你對經理助理這個職位就那麽感興趣?”

被喬景延提及這個尴尬的話題,雲暖連想撞牆的心思都有了,索性電梯走的快,雲暖幹脆岔開了話題,跟在他身後走出了電梯:

“喬先生可以試着用心了解了解我。”

他對于她的了解,全部來自于他耳朵所聽到的一切,可是誰說這一切,就是真實的呢?

雲暖話音剛落,就聽到走道裏響起陳奚妍不滿的訓罵聲:

“雲暖,你怎麽才來啊!”

雲暖往自家門口一看,頓時就有些頭大。她不過剛剛回國沒多久,她的老爸倒是打了個好算盤,這就把同父異母的妹妹丢來了她這裏。

雲暖臉色不太好,等到喬景延進了隔壁的屋子,這才冷着聲問陳奚妍:

“你來我這裏幹嘛,我很忙的。”

陳奚妍從行李箱上下來,往喬景延的屋子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喲,剛剛那位是你的新男朋友啊,以前那些都不要了,他看起來像個瞎子?”

陳奚妍是雲暖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也姓雲,只是雲暖從沒承認過,一直都這麽叫她,聽她扯着嗓子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擡起腳就毫不客氣的把她的行李箱踢到走廊上,掏出鑰匙開門,說道:

“你爸平日裏就是這麽管教你的?”

陳奚妍看雲暖要開門,馬上撿起行李箱像跟進去,被雲暖嘭的關門砸到了鼻子,捂着嘴巴在門口大叫:

“雲暖,你給我開門,我無家可歸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姐?”

雲暖在玄關換拖鞋,把高跟鞋往鞋櫃裏一扔,扯着嗓子回應:

“要喝奶就滾去找你媽!”

陳奚妍擡腳踢門,氣急敗壞的在門口發脾氣:

“你把我男朋友拐跑了,我也不能去我男朋友家裏了,我爸也不管我了,你想我餓死嗎?”

陳奚妍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裏面傳來任何聲音,急的在門口踱步,幹脆換了作戰方案:

“給我支一千塊生活費,我自己去旅店也行。”

又等了一會兒,陳奚妍被雲暖毫無應答的行為潑了一頭冷水,幹脆把行李箱一擡,就坐在她的大門口,喊道:

“我去你對面的瞎子先生家留宿行不行?”

她話音剛落,房門突然從裏面打來,陳奚妍失了重心,往後倒在雲暖家的地板上,雲暖趁此拖住了她的後衣領子,強行往家裏客廳拖,陳奚妍嗷嗷的嚎叫着,鬥不過雲暖……

耳朵向來靈敏的喬景延,把這姐妹兩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原本以為姐姐把嗷嗷亂叫的妹妹拖進去便沒了後文,他彎腰正準備換鞋,突然間又聽到雲暖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吼了一句:

“你敢再叫他瞎子,我把你腿打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喬氏還有一位美麗熱情的喬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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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期待後續發展~~作者君臭不要臉,滿地打滾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 5 章

自家大哥主動抓住了一個人的手,還是一個女人的手,這是晴天劈了個靂吧,穆陽陵睜着眼睛,不住的往兩人交疊的手看去,一時間懷疑自己看花眼了。

“額,你放開我。”小聲的跟穆梁丘說了句,寧馨抽回手,扭頭招呼穆陽陵“二弟坐下一起吃吧。”覺得自己這麽說話很生分,可是寧馨叫不出陽陵這兩個字來,顯然人家之前就不知道自己有個大嫂,她一這樣叫,倒顯得她有多自來熟一樣。

寧馨沒發現,從一開始的陌生到天生的畏懼感再到她對穆梁丘不自覺的産生依靠感,不過才一周的時間,兩個人的關系已經很不一般了,她悄悄的跟穆梁丘低語的樣子,兩個人間環繞的淡淡的親昵感,穆陽陵在寧馨低嗔自己大哥的時候,分明瞧見大哥明顯外露的高興。

“好,額,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本來想坐下來一起吃順便再看看寧馨的穆陽陵在看到穆梁丘射過來的視線後連忙改口,借口有事兒先走了。

“你弟弟長得真好看!”寧馨以無比傾慕的口氣說了句。穆梁丘喝茶的姿勢停了一下,然後放下茶杯。

“你喜歡他的長相?”

“嗯,喜歡,他的五官長得真好!”

穆梁丘不說話了,重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了寧馨的臉一眼,然後垂下眼睑。

寧馨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什麽重點了,可是一時間還想不起來,自己小叔子對她的反應是不是太過頭了,什麽叫做她就是寧馨,難道他之前見過她?

想到小叔子,寧馨就知道或許穆梁丘對兩人的婚姻不重視,因為他帶她吃飯的時候只見過他爸爸媽媽,他甚至不知道她還有個小叔子,或許明天回來個大姑子小姑子的也說不定。

檀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寧馨的想法,穿着銀白小碎花旗袍的漂亮服務員端着紅木托盤進來了。一水兒的白底子青花兒的瓷器碟碗,菜的量不大,可是很精致,精致的可口。寧馨兩只眼睛發着光,拿起筷子霍霍的開吃。

滿足的半眯起眼睛,兩邊的臉頰鼓鼓的,寧馨吃的正香。“好好吃哦。”只要看見美食,這女人的自制力是負數,稍微豐腴了些的人,要是不愛吃,身上的那些肉從哪裏來的?指定是吃出來的,寧馨就是這樣,大事小事,只要吃個飯睡個覺就過去了,同學老說她心比屁股大,難怪老是長肉,可是寧馨沒辦法,出個啥事兒,要是不吃飯能頂事兒,她一定餓個三天三夜。

小碟子裏不時的有人夾菜“你也吃啊。”抽空兒看了穆梁丘一眼,就見這人只是拿着筷子給自己布菜,寧馨吃了個半飽擡頭看穆梁丘,這人的碟碗只沾了少許的菜汁兒,倒是她的餐具整個兒的狼藉一片。

“嗯。”也不多話,又往寧馨碟子裏夾了些香芋自己才吃了兩口菜,寧馨看穆梁丘夾得是今個自己最愛吃的菜,香芋叫牛肉煨的酥軟香濡,牛肉的味道全灌進裏面了,可是咽下去的時候還有香芋的清甜味,咂了咂嘴,給穆梁丘也舀了一勺子蝦仁兒豆腐煲,看見穆梁丘對她笑了一下,雖然她覺得這個男人笑得像是她幹了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兒一樣,但是看見這人笑,寧馨也笑了一下。

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嘴上沾了些湯汁,嘴唇濕潤透明的粉嫩,這一笑,白的白,紅的紅,肉乎乎的鼻子也皺了下,穆梁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坐姿。

歡天喜地的開吃,直至肚子溜圓的時候,打了個大大的響亮飽嗝,邊兒上遞來了一方軟布桌巾,兩手正撫着肚子打轉,下巴點點桌子前方示意先放桌子上,卻不想一只男人的手直接伸上來在自己嘴周抹了一圈兒。

寧馨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眼睛溜向穆梁丘,湊得很近,兩個人的呼吸可聞,擡眼看着這個男人的側臉,寧馨覺得內心有東西塌陷了。

穆梁丘的睫毛顫了一下,魔法時刻被打破了,寧馨紅着臉搶過穆梁丘手裏的軟布,嘴裏糯糯的說“我自己來……”穆梁丘倒也沒堅持,松手把軟布給寧馨,複又靠會原先的姿勢。

活了二十五年,自打她有記憶以來,好像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給自己擦過嘴,而今天,這是頭一回,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從認識到結婚才不過一周時間的丈夫。

看寧馨手裏的布都快捏變形了,清清淺淺的,這個男人又笑了一下,然後起身“走吧。”等着寧馨起身,兩個人一起往出走。

不斷地瞄着穆梁丘的背影,腰挺得直直的,不是刻意的挺腰,而是種長期的不經意間的習慣,這個男人習慣下颌低垂腰背挺直的走路,看着跟受過訓練的軍人一樣,心裏酥酥麻麻的顫動着,寧馨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了。另一股害怕的情緒又升了起來,不真實感時時繞着周身打轉,甩甩頭,寧馨抛開自己的想法,又不是沒有過被抛棄的經歷,大不了從頭來過,她永遠相信真誠,永遠相信明天的太陽比今天的燦爛。

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鏡子裏的女人她不認識,眼睛怎麽變得這麽大,嘴唇好嫩哦,頭發盤的好好啊,衣服也好漂亮啊,寧馨半張着嘴,鏡子裏的女人也張開嘴。

“穆太太,好了。”寧馨還在發呆中,身後打扮妖豔的男人出聲兒了。“穆太太”三個字第一次從被人嘴裏出來,寧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半天了才應了一聲“哦,好。”慌慌張張的起身臨走的時候跟給自己化妝的人說“你好厲害啊,我自己都不認識我了。”然後磕磕絆絆的走了出去。

穆梁丘呆住了,寧馨看這人面無表情了好長時間也不說話,慢慢的開始不安。

“怎麽了,衣服太露了?妝太濃了?”下意識的提了提胸前,自己的渾圓呼之欲出,大概是覺得自己胸圍太大了,寧馨拿手悄悄的往下按了按雪白的嫩肉。

眼睛裏的墨色很深,穆梁丘從嗓子裏擠出兩個字“很好。”黑色的單肩吊帶斜下開的半長裙,抹胸式的上緣,包着兩個挺翹翹的軟山峰,中間有道深深的溝壑,極致的黑和極致的白,穆梁丘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寧馨不胖,真的不胖,尤其穿這種衣服,只會給人火辣的感覺,嫩的能掐出水的皮膚,高聳的山峰和翹翹的臀部,最是勾男人的眼睛。

“走吧。”一手攬上寧馨的腰,感覺握着自己腰部的手火熱火熱的,寧馨稍稍心安。從吃完飯兩個人就來到這裏。

穆梁丘一進這家高級會所,裏面的店員一看穆梁丘進來,自動進去叫來那個妖豔男,兩個人極為熟稔的交談了幾句,自己就被交給妖豔男了。

天已擦黑,燈火輝煌的別墅裏,這裏正在舉行着一場宴會,寧馨沒見過這樣的情景,挽着穆梁丘的手臂,僵硬的笑着。這裏真的跟電視上演的一樣,人人拿着紅酒香槟,女的争奇鬥豔,男的全部正裝,端着托盤的侍者不時從身邊走過。小老百姓的寧馨臉僵了,路都不會走了。要不是撫着自己腰的男人不時的提拉一下她,這個時候高跟鞋早就沒有鞋跟了估計,她和穆梁丘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一刻寧馨無比清醒的認識到。

頭轉過來轉過去,在看到有女人股溝都露出來了,寧馨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好,裙擺挺長的,後背也沒有露出股溝,看到有幾個女人就差整個胸脯都露出來了,悄悄的往上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寧馨各種不習慣這裏的氣氛。

不斷的有人跟穆梁丘打招呼,走走停停的,穆梁丘一路上都在看着寧馨。

“啊,我去吃東西,肚子好餓啊,你去和人說話吧。”看到角落裏放着的自助餐桌時,寧馨的眼睛亮了亮。

穆梁丘點點頭,然後看着寧馨顫顫巍巍的往角落走去,在看到女人身形一歪時,下意識的一動,幸好又站直了。盯着寧馨走過去,有人打招呼,寒暄了兩句,回頭再看過去,就看見嘴裏塞着豬扒,寧馨如釋重負的靠着牆開吃。

喝了一口香槟,最後再吃了一口龍蝦肉“嗝……”悄悄的打了個飽嗝,正好有使者路過。寧馨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四處看了看,沒看見穆梁丘的身影,寧馨一個人去洗手間。

七拐八拐,終于看見洗手間了,推門進去,寧馨僵住了。

白花花的人肉,女人的呻、吟聲,男人的低喘聲“啊,坤哥,好棒……唔……就是那裏……啊啊……再使勁兒……幹、我……”啾啾的親吻聲,寧馨知道自己撞見了別人的好事。

“匡”的關上門,背抵着門,臉上火燒火燎的。私人別墅,裏面的洗手間也不似公共場所的那樣有隔板,一打開門,寧馨就看見雙腿大張臉上顯出癡迷神色的女人被一個全身肌肉糾結的壯裸男人抵在牆上操、弄。

隐約看見那是張有些年紀的豔麗面孔,在看見那女人看見自己的瞬間,寧馨關上了門。

身後的門鎖有擰動的響聲兒,“快,那個女人看見我的臉了……”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大驚失色,擰着門鎖,慌張間看見角落裏放着把笤帚,一把抓過來插到門把手上,寧馨慌不擇路,順着走廊往進跑。

到底的時候沒路了,不敢再回去,試探着擰了一下門把手,開了,寧馨閃身進去。沒等松口氣,沒鎖上的門被人從後面推開。

“啊……”一道高壯的身子壓到寧馨身上。

第 3 章 (2)

他知道公司的同事都認為因為葉秘書是總經理的高中同學,總經理才很少對她生氣,但勝弦做事一向公私分明,才不會在意什麽高中同學這種事,他倒是從勝弦和葉秘書之間的互動,看到了微妙的暧昧

葉秘書剛來上班不久,有次他到勝弦辦公室讨論公事,結果勝弦先要葉秘書将讨論報表拿來,接着讓她去泡咖啡,之後又讓她去拿另一份紀錄文件,當時他很困惑好友何時做事如此的麻煩,不一次說完?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葉秘書記性不好,一次只能記住一件事,因此勝弦一次只讓葉秘書去做一件事,剛剛也是

對于勝弦如此體貼的舉動,他真是大開眼界了,原來不是不懂得溫柔,是要看對象?他因此對好友和葉秘書之間的關系感到好奇

他覺得他們兩人高中時感情應該不錯,盡避好友還是常繃着臉,但連好友自己都沒有發現,近來他暴怒的次數已經減少了,也開始像個正常的男人,懂得生活情趣,像剛剛那種拿便利貼貼額頭的舉動,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在曬恩愛,畫面既有趣又甜蜜,觀察他們,真的很好玩

“立翰,夠了,收起你臉上那個惡心的笑容”溫勝弦不悅說着

“真是過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着迷于我這燦爛帥氣的笑容嗎?”丁立翰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此時葉映婕将列印好的文件送進辦公室,丁立翰看着她,說道:“葉秘書,謝謝你,細心又溫柔,我覺得你将來會是個很賢慧的妻子”

葉映婕雖然不明白為何副總會突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這是贊美吧?她喜不自勝的笑着,“副總,這沒什麽,這是我的工作”

“葉秘書,我說的是事實,而且你笑起來很可愛,你應該要常笑的”丁立翰可不是在把妹,說的都是事實,若是要把妹,他會說得更露骨

葉映婕微紅了臉,然後不敢看總經理,因為高中時他也曾經說過她的笑容很可愛,而溫勝弦看着葉映婕對立翰笑得甜,心裏有些冒火的說:“不要連開玩笑的話都分不清楚,然後站在這裏傻笑,好了,出去做你的事”

“是”葉映婕收起了笑,乖乖走出辦公室

溫勝弦發現立翰看着自己“你又想說什麽了?”

“你是在吃醋嗎?”丁立翰笑問着

“無聊!”溫勝弦白了好友一眼“好了,別再廢話了,談公事”

星期五晚上九點多,葉映婕正準備下班時,晚上有應酬而在傍晚六點多就離開公司的總經理,突然回到公司

“葉秘書,為什麽這麽晚還沒有回去?”溫勝弦結束應酬後,想起落了一份企劃書忘了帶回家,因此他再度回到公司,卻沒想到她還在

“因為業務部那邊有人留下來加班,我也留下來把早上你給的幾份保健食品資料建檔,我已經都做好了,現在正要回去了”下班時,聽到業務部說要訂便當加班,她因此也訂了便當,留下來把工作做完

“我說過那些資料你有空再建檔就行了”

“我知道,但我回去也沒有什麽事做,我現在要回去了”葉映婕電腦已經關機了,她拿起皮包,準備要下班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一會兒,溫勝弦從辦公室走出來“走,我開車送你回去”

聽到總經理說要開車送她回家,葉映婕馬上拒絕“不用了,總經理,你不是回來工作的嗎?我可以自己回去”現在的她很獨立,不想像以前那樣依賴他任何事

“我只是回來拿份文件而已,走了,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送我回去,現在時間并不晚,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總經理,你應該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葉映婕還是不想讓他送自己回去

溫勝弦表情深沉“為什麽一直拒絕我送你回去?怎麽,難不成你屋裏藏了個男人,怕被我發現了?”

葉映婕雙頰微紅“怎麽可能有那種事,我又沒有男朋友,我只是……”

“只是什麽?”他想知道她拒絕讓他送她回去的原因

葉映婕真的不懂為何總經理要執意送她回去?他不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牽扯的嗎?再說,他難道不怕女朋友誤會嗎?

“沒什麽,我只是不想太麻煩總經理,總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總經理再見”葉映婕說了聲再見後,就要往前走,不料,她的手腕被抓住了,讓她吓了一跳“總經理?”

“我說了要送你回去,走”溫勝弦一把握住葉映婕纖細的手腕,牽着她一起離開

葉映婕緊張不已萬一被公司同事看到了,大家一定會誤會的,可以再次待在他身邊,她真的很高興,所以她除了不會再依賴他以外,也不會再做出會讓其他人誤會的事來讓他不高興,想到這,她更急着想抽回自己的手

只是,她愈急着想要掙月兌,那只大手就握得愈緊,彷佛像是在說,他不會放開的,但就快要走到開放式的辦公室了,一定會被其他同事看到的

最後,葉映婕不得不讓步了“總經理,我知道了,我坐你的車回去,所以,你快點放開我的手,不然被其他同事看到,大家會誤會的”

不過男人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手,就這樣牽着她走到了開放式的辦公室,辦公室裏七、八個業務部的男女職員,看見總經理牽着葉秘書的手,一時間大家全都看傻了眼有個男同事最先回神,喊道:“總經理,葉秘書,你們要回去了嗎?再見”

“呃,再見”葉映婕尴尬應着,不過總經理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牽着她步出公司大門,然後走向電梯

站在電梯前,葉映婕說道:“總經理,可以了,請你快點放開我,剛剛大家都誤會了”她再次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那只大手依然将她握得緊緊的

溫勝弦看着她“是我說要開車送你回去的,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不需要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此時的這番話,讓葉映婕想起高一下學期,有次上體育課時,老師要同學兩人一組做體操,結果溫勝弦跑來跟她成為一組,她當時要他最好別跟她同組,不然會被當成怪咖

他卻說:“跟你同組的人是我,你只要看着我就行了,根本就不需去在意其他同學的眼光”

可之後他明明就對她感到厭煩了,也說了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牽扯,甚至還把送給她的幸運物丢掉,現在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這麽說呢?她真的不懂總經理到底

在想什麽?

一直到地下停車場,抵達他的車子前面,他才放開了她的手

十多分鐘後,溫勝弦的車子來到了葉映婕所租賃的套房附近

“你住在哪一棟?”

“正前方那棟大樓”葉映婕比了下自己居住的大樓,然後她解開安全帶“總經理,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自動跳過請他上樓喝茶這種客套話,因為他應該也沒有興趣,再說,她的房間有點亂,而且到處都是便利貼

她沒有說,但某人卻說了,“你不請我上去坐一下嗎?”

葉映婕真的被他的态度給弄糊塗了,不是說不要有牽扯的嗎?他是認真的嗎?真的想上樓去她的房間嗎?

溫勝弦看見她皺起了眉心,心想她的想法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好懂,怎麽,對于他說要上樓,她感到很煩惱,為什麽?不過今天真的晚了,下次再說好了

“葉秘書,我跟你開玩笑的,好了,早點休息”

“是”她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的葉映婕走下車,揮手說再見後,轉身走向自己居住的公寓大樓

溫勝弦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着葉映婕的身影,他送她回家,讓她感到這麽煩惱嗎?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麽做?為何非得送她回家不可,都拒絕了不是嗎?

他其實不是不知道她拒絕讓他送她回家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還記得高中時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他當初說要她別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現在也是一樣,他還是不希望她跟他有任何牽扯,可是他卻沒辦法不理她……

溫勝弦準備開車離開,不料卻見有個男子走到葉映婕的身邊和她說話,她認識對方?他才這麽想便看見男子動手像是要搶走她的皮包,他立刻關掉汽車引擎,快速下車

葉映婕的确認識對方,是她的繼兄曾啓善“啓善哥,我拜托你,快點振作起來,曾叔他非常的擔心你”

“小婕,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的話,就快點給我錢”失業許久的曾啓善,是來跟繼妹要錢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三十歲的曾啓善,外表看起來很落魄,但他原來不是這樣,以前他在知名的證券公司上班,深受上司重用,前途光明,不料一年前論及婚嫁的女友提出分手後,深受打擊,自此一蹶不振,不但被證券公司給開除了,還染上賭博惡習,最後被父親給趕出家門,從此過着到處跟人家借錢的日子

“不行,曾叔說不能再給你錢了”啓善哥變成這樣,曾叔比誰都還要痛心,比誰都更想要兒子振作起來,以前的啓善哥,是個很好的哥哥,對她這個繼妹非常的疼愛

曾啓善根本聽不進任何的勸說,他在要不到錢後,直接伸手搶過了葉映婕的皮包,然後從錢包裏拿走了兩千元

“啓善哥,別這樣,快把錢還給我”

“小婕,這兩千元算是我跟你借的,以後再還給你”曾啓善只還回錢包“有人搶劫!”

聽到有人喊搶劫,葉映婕和曾啓善都吓了一跳,然後葉映婕看見溫勝弦快步跑過來,而曾啓善見狀慌亂逃跑

“別逃!”溫勝弦見搶匪逃走,他連忙要追過去,卻被葉映婕阻擋

“總經理,等一下,他不是搶匪!”葉映婕抓住他急忙解釋

溫勝弦被擋下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搶匪消失在巷弄裏,他生氣的問:“葉映婕,你搞什麽鬼,我明明看見他搶了你的錢,為什麽要阻止我去追他?”“因為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

“他是啓善哥,是我繼父的兒子”葉映婕說着

“就算他是你的繼兄好了,他也不能搶你的錢,馬上報警”溫勝弦生氣的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

如果啓善哥被警察給抓走了,曾叔一定會很難過的!葉映婕連忙阻止“總經理,不行,不能報警,啓善哥他沒有搶我的錢,他是向我借錢”

“我明明看見他伸手搶了你的錢,你還說借錢,而且看他拿錢的樣子,他應該不是第一次來搶你的錢,之後一定還會再來找你的,對付他那種人,就是快點報警,省去麻煩”溫勝弦堅持報警,畢竟讓那種人繼續在葉映婕身邊出沒,感覺就像顆不定時的炸彈,非常的危險

見到總經理要打電話報警,葉映婕再次伸手阻擋“總經理,不要報警,啓善哥他只是現在有些意志消沉而已,我相信有天他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他要振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哪天他要不到錢了,你能保證他不會傷害你嗎?”啃老族要不到錢傷害至親的新聞,幾乎天天可以見到“葉映婕,不能再姑息那樣的人了,我馬上報警”

對于總經理的執意報警,葉映婕慌了,她絕對不能讓曾啓善被抓進去坐牢

“總經理,你不是不想跟我有任何的牽扯嗎?那麽就請你不要管這件事了,讓我自己處理好嗎?”

溫勝弦表情僵硬地看着葉映婕“對,沒錯,我說過那樣的話,讓你別跟我有任何的牽扯,看來,是我管太多了,我知道了,随便你怎麽處理好了”

大手握緊手機,溫勝弦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葉映婕看得出來總經理生氣了,看來她又再次被他讨厭了,也許她這次真的會被開除,無法再繼續待在他身邊做他的秘書,可是,無論如何,她真的不能讓警察抓走啓善哥

她母親去世後,因為有啓善哥的安慰和陪伴,她才從失去至親的傷痛中走出來,也覺得在這世上,她并不孤單,她還是相信善良且疼愛她的啓善哥,有天會振作起來,所以,不能讓警察把他抓走

至于回到車上的溫勝弦,氣得将手裏的手機給丢到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他到底有什麽好生氣的?葉映婕并沒有說錯,的确是他要她別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可是,再次和她相遇之後,他似乎就跟高中一樣,莫名的在乎着她的事,然後忍不住的想靠近她,想幫她做任何事,這種習慣,是從什麽時候養成的?

好像是高一下學期,開學的第一次班會,座位重抽之後,她坐在他的前面,位置靠窗,然後她望着窗外的天空,至少傻笑超過二十分鐘,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她從小學到國中,從沒有坐過靠窗的座位,但有值得那麽開心嗎?

他不知道,可當時的她,笑得很樂很開心也很甜美……

第 34 章 走訪,黑貓白貓都是貓

第10章 走訪,黑貓白貓都是貓

二月初一“祭龍”過後,天氣暖和起來,地裏的香蕉也迎來了花期。

“祭龍”并不是苗族的傳統節日,只是因過去苗族與壯族聚居,苗族租種壯族的土地,壯族“祭龍”時便會喊上他們一道前去,這一風俗便延續至今。“祭龍”不是祭祀龍,而是祭祀“龍樹”,每個村寨都會選出一棵“龍樹”,作為村寨的象征。“祭龍”時各家依次前往,過程也較為簡單,“祭龍”結束後,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村裏的事情。

過去“祭龍”尚有一些原始宗教色彩,将“龍樹”視為村寨的保護神。到現在,人們只當是一種風俗,是大家聚集開會的時機。村長會向村民強調村約村規,如果過去這一年有違反村約村規的事情發生,也會提出來說一說。

孩子們搞不懂這些事,流程一過,他們便拿了“祭龍”剩下的糍粑去一旁吃,邊吃邊玩鬧。

楊徽望了望大人們聚集的地方,問和墨:“他們在說悄悄話嗎?”

和墨點頭。

楊徽又問:“他們說什麽悄悄話呢?”

和墨搖頭。

王開暢嘴裏嚼着一口糍粑,黏糊糊的,舉手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在說美琳阿姐嫁人的事。”

美琳阿姐是王開暢家的親戚,王愛華一家到三平壩開荒兩年後,王美琳一家也跟着遷了過來。王美琳的父親叫王守信,是王愛華的堂弟,比王愛華年輕十來歲。

馮子賢聽了王開暢的話,有些疑惑:“美琳阿姐在學校讀書的吶。”

王美琳不過十五六歲,鎮政府來人勸了許多回,王守信才将女兒送去鎮上讀了書。她年齡大了,學校給她破例,讓她去和成人教育班的學生一起上課,這才讀上了兩年書。

王開暢見馮子賢不相信他,吞咽了嘴裏的糍粑,信誓旦旦地說:“她和爬杆的阿哥看上眼了,她阿爸就不讓她讀了,讓她早點嫁人。”

這件事王開暢也只是知道了個大概,馬秀秀這幾日一直在家裏念叨,說什麽王美琳去趕“花山節”,跟一個爬花杆的小青年看對眼了,歌也唱了,情也定了,接下來便是兩家商量婚事了。

苗家人主張戀愛自由,男女看對了眼,一般便由他們去了。但也有父母極力反對的時候,有時是因為兩家情況相差太大,有時是因為隔得遠了,家裏人不願意。

另外幾個孩子聽見王開暢這麽說,就信了他的話。楊徽想了想,問:“美琳姐要當新娘子了?她要走了嗎?”

王開暢點頭:“嫁了人就要走的,她老公在老街子那邊,又不遠的。”

楊徽“哦”了一聲,揪着眉頭想了一會,轉頭去跟和墨說:“哥哥,我不要嫁人,嫁人要走的,我不要離開哥哥和阿爺。”

和墨想笑她憨,王開暢指着和墨說:“你嫁給和墨就好啦,你們就不用分開了!”

和墨瞪過去,王開暢撞了他的目光,趕緊閉嘴。

楊徽懵懵懂懂的,她可以嫁給和墨的吶?

第 33 章 5

第9章 5

趕完花山節回家的時候,天色晚了,幾個孩子都有些困頓,家長抱着他們各回各家。

楊建國把楊徽放到床上,到屋外生火燒水。

和鴻走過來,遞給他一本童話繪本:“陳老師今天給兩個孩子的,這本給楊徽。”

楊建國笑:“都給和墨吧,楊徽不認識多少字,都是和墨教給她的,她哪裏看得懂?還不是要和墨帶着她瞧?”

和鴻想想也是,便把繪本收起來。他坐到火堆旁,幫楊建國弄柴火。

篝火明亮起來,火焰燃出熱度,将周圍的冷空氣浸成一片溫暖。

和鴻瞳孔裏倒映着炙熱的火焰,靜谧的夜讓他多了幾分惆悵的思緒,他看似無意地說:“和墨以前很喜歡讀書。他爸媽讀過幾年書,和墨每天睡覺前,他們會輪流帶他看畫畫書,給他講故事。他很喜歡聽,後來就纏着他爸爸教他認字寫字。”

楊建國放好了燒水的鐵壺,坐到和鴻對面,兩人隔着篝火,火焰映紅彼此的臉頰。

楊建國掏出煙來,卷了兩支煙,給和鴻一支,和鴻也不客氣,拿過來了,在篝火上一碰,便燃了起來。

煙草的煙霧比起柴火的煙來,不值一提,很快便沒在火光中。

楊建國坐在小凳子上,翹着腿,抽了幾口煙,說:“小娃們,還是讀書的好。楊徽她爸不喜歡讀書,以前我把他送橋頭的學校,他待了幾天,就跑回家,學不進去。他媽走得早,很多事情我都是溺愛他了。我就想,學不進去就算了,跟着我學種地。後來他長大了,會種地,自己扛米去鎮上賣,賣多少錢都算不清,回來跟我哭。那個時候我就後悔了,當初應該讓他去讀書的,強迫也要強迫他去。”

“有時候我就在想,要是當初我兒讀書,說不準能讀個中專。我看那些漢人小孩,好多讀中專的找到了不錯的工作,有食堂,有地方住,每天不用擔心有沒有飯吃。那樣他就不用和他媳婦去打工,丢下親生女兒在這裏。楊徽快五歲了,她已經不記得她爸媽長什麽樣子了。”

話說完的時候,一支煙抽到頭,猩紅的煙沫燙了指尖的皮膚,楊建國碾了碾指尖,在褲子上搓了搓。

和鴻深吸一口煙,扯開嘴角:“你們這一代,只會種地了。我們這一代,只會打工。他們那一代,不能再除了種地和打工,什麽都不會了。太辛苦了,日子不能一直這麽辛苦。”

和鴻說完,把未燒盡的煙頭丢在腳跟,擡起腿來去踩滅了。

楊建國伸了個懶腰,笑道:“今天那個陳老師跟我問馮子賢的父母是哪個,我帶他去,後來聽馮學文說,陳老師是想勸他,讓馮子賢去上學。這兩個支教老師,真是操碎心,我們這地方的條件,委屈他們了。”

說完,他起身去提燒開了水的鐵壺,進屋去灌熱水壺。

和鴻拿起火鉗,開始拾掇篝火堆。

燒盡的篝火留幾塊紅炭,用石頭堆圍起來,蓋上了留點縫隙,第二天便可以直接添柴燒火。

這就是山中的火種。

不滅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