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戀情

我的女主光環呢 - 第 44 章 戀情

我與林諒訂婚的那天,是個周三,昨晚下了一場雨,四月初還是有些倒春寒的涼意,上海姑娘卻迫不及待換上輕盈明豔的春衫。

現在所謂訂婚,也沒有傳統那麽麻煩,林諒父母兼他大舅正式請了我家人吃飯,在飯局上趁着酒酣耳熱,明确定下了婚期,之前我姥爺拿時局不穩當借口,礙不住林家人口才絕妙,全程僵着臉,覺得被下套了。

婚期最終定在了七月初七,姥爺據理力争将婚禮地點定在了南京,林家的人倒是不在意,在她們眼中,林諒能娶到媳婦,真真是撞了八輩子的好運。

期間我母親不經意地碰了碰我肩膀,低聲詢問之前去香港的事考慮得怎麽樣。

我摟住她的手臂,撒嬌又認真地說:“我不想去,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她大概看出了我的堅持,摸了摸我的頭,不再勸了。

我親昵地靠着她,眼神一晃,卻見對面林諒臉色凝重,心不在焉,他很快察覺了我的目光,強行笑起來,對我舉杯。

林諒一直是個粗神經的人,他能夠在這樣大喜的日子愁眉不展,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我将他的不正常默記了下來,打算下回只有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再問。

但隔日他來見我的時候,我又瞧不出異常,便安心應了他的邀請,去看最新上映的電影,女主角據說是電影公司捧的新人,成熟妩媚,但是演技還需加強,不如之前幾個風華絕代,一颦一笑具是風情,連眼神都透着靈氣。

就像林諒的母親一樣。

但是上海灘,從來不缺漂亮的女人。

走了一個,還會有更多的湧出來,令電影業永遠也不缺新的女主角。

我想到之前喜歡的那位影星猝然離世,念及她生前的一一作品,不禁扼腕,再看電影時,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熱愛。

這段時間,衛窈和謝暄直接跳過了訂婚這一步,由衛家做主将婚期定在六月,請柬提前許久散了出來,衛家逢此盛事,又捐了一大筆錢給慈善機構,各大報紙大肆贊揚着衛康靖的優質人品,我知曉其中內情,對他的印象再也不如從前那般敬意。

衛窈之後也找我聚了幾次,完全不記得醉酒後說過的話,又恢複了往日精明算計的衛家小姐。

據衛窈說衛伯母去了酒店和我母親敘舊,謝暄這段日子忙得不見人影,嘆息着說只能來找我這個閑人。

但我看她對于每天的下午茶樂在其中,該是口硬心軟,又在沒話找話了。

但她說的是實話,我這大半個月确實很閑,絲毫沒有準備婚禮的忙碌感,但最奇怪的人是我姥爺,以前不願在外長住,一定要回自己老窩,如今在上海住了許久,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莫不是……喜歡上哪個上海的時髦老太太了?

我以為的安穩生活在幾天後被打斷,自從接到了一通來自南京的電話,姥爺就揮舞着拐杖,要立刻趕最近的火車回去,還通知了我,義正言辭回家備嫁,不許留在上海和林諒厮混。

林諒和他的父母送我們到了火車站,他拉着我的手,悶悶不樂:“好像又回到了送你出國的時候,又是我來送着你走。”

“就兩個半月不見,又不是下一個三年,但是你要是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或者衛窈告訴我,你和百樂門的哪個舞女眉來眼去,我就——”

“來上海揍我?好啊,只要能見你,我就天天混到百樂門,衛小姐盡管告狀。”

“我就——單方面取消婚約。”

“不行不行,我彩禮都給過了,不許退,要退的話你來賠我。”這一刻林諒好像又變回了三年前無所顧慮的小少爺,高聲嚷道。

路人紛紛回過頭看發生了什麽,我笑着捂住他的嘴,倒在他懷裏,依依不舍,不想離開。

火車長鳴,黑煙滾動,我們一家上了火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注視着林諒,他的父母站在他身邊,對我笑着招手,面容慈愛,帶着對于後輩的憐愛。

火車緩緩開動,将他們的身影甩到了身後,直到看不見他們,窗外的風景被廣袤田野代替,我才收回目光,面上顯出一絲落寞,姥爺打量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樣,冷哼:“一個兩個為情所困,哪還有我羅家的風範,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我習慣了他話裏帶刺,卻疑惑地問:“一個兩個?還有誰?我哥哥難道……?”

“你哥哥才遺傳繼承了我的基因,不像你和你表弟,都成了什麽樣子!”

“表弟又怎麽惹您不高興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不是在來上海之前揍了他一頓嗎,還能生出什麽大事?

姥爺痛心疾首地嘆氣,我母親悄悄和我附耳道:“你表弟談戀愛了。”

我了然地點點頭,春天到了,男孩子們春心萌動的時期也到了,不過談戀愛而已,至于大費周章,從上海着急忙慌地趕回南京嗎?

“你表弟的對象還是一個德國姑娘。”

我就奇怪了,難道我在柏林認識的德國姑娘都是假的嗎,但凡一個有眼界的也不會看上羅榆,倒不是貶低他,而是……性格不符啊。

我上次回南京見到羅榆,只覺得他還是孩子心性,幼稚又直白,以這幅秉性,是怎麽勾搭到姑娘的?

我倒是明白了姥爺的怒意和擔憂。

估計不是為他,而是擔憂他年少輕狂,做出什麽過火的事,對不起那位眼睛不好的姑娘。

我們抵達南京站的時候正是黃昏,好像空氣中都漂浮着一股香甜氣息,回家的路上經過一片高大繁茂的法國梧桐,毛絮紛揚,像雪一樣堆積在路上,我平日只低着頭迅速走過去,現在連毛絮掉進眼睛的刺刺感都覺得懷念。

這次離家不過一月,但我卻非常想念家門口的辣油小馄饨,想念家裏做的溫馨飯菜,想念留在南京的家人們。

完全沒時間記起林諒。

到家的時候,聽我們才聽說了延遲的消息,羅榆又離家出走了,三年前為了不去上課,他上演了一回,這次又為了真愛表示決心,将姥爺氣得拿拐杖狠狠戳地,像在戳他親孫子,舅舅舅媽也氣狠了,放言再也不去管他,我父母在一旁當和事佬般勸着。

對于此事,我倒沒什麽反應,轉身回房間收拾行李,想着羅榆吃了上海那一次的苦頭還敢出逃,我倒是想看看那位姑娘是不是真的貌美動人,令他不顧從前的教訓了。

路過哥哥房間的時候我側頭看了一眼,沒有人影,他不像林諒是随處亂逛的性格,出門必有要事,難道是去尋找羅榆了嗎?

果然如我所想,當天晚上,哥哥就将羅榆帶了回來,後者一身狼狽,不知遭遇了什麽,容貌卻愈發長開了,不知是不是遺傳了林家的基因多一點,和林諒有些相像的輪廓特征。

姥爺斜眼看他,等着他主動認錯,羅榆卻挺直了腰杆,正色道:“我就是喜歡露易絲,現在是新社會了,你們不能強制我們分開,包辦婚姻,這是舊社會的惡習了,我們需要抵制!”

“我們不是反對你戀愛,而是連對方的情況都不清楚,希望你不要這麽草率地做決定。”我舅舅算是溫和脾氣,不如舅媽那般沖動,他平心靜氣地說。

“露易絲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她是來這裏拜訪朋友的,我們在教堂的時候遇見,我敢保證你們見到她絕對會喜歡!”大概是提到了他喜歡的姑娘,少年臉上就流露出自然的笑意。

這個笑容與林諒如出一轍,好像林家人都喜歡眯着眼睛笑林阿姨和舅媽也是如此。

姥爺卻看着莫名火大,猛一拍桌子,喝道:“你才多大就為了女人離開出走,你還記得你的學業嗎!你是我羅家的子孫,就要擔負起你的責任!”

“學業可以再學,責任不是有羅桦哥哥,也不缺我一個,但是如果錯過了她。我會抱憾終生!”

“不想明白,你就不要出門了!”

最終羅榆的對抗以兩敗俱傷結束,他梗着脖子上樓去關禁閉,姥爺捂着胸口一頓咳嗽,舅媽縱使與兒子置氣,畢竟還是親生骨肉,連忙勸道:“您怎麽也和他賭氣,以他的性格過個十天半個月,早就忘記了什麽露易絲南希的事,來的快去得也快,這性格也是随您。”

“咳咳咳……給我找……”

“找棍子?不用,上次他不也是興致沖沖去上海,結果哭着回來嗎,您看吧——這次也是一樣的結局。”

“咳咳咳……給我找點藥……”

“您這樣做不好吧?把藥拌在飯裏,讓他昏睡個幾天,這樣身子骨會受到損傷的,會留下後遺症。”

“給我找點藥塗手上的傷,剛剛拍桌子太用力了。”

“……”

我在一旁聽得直搖頭,繞到羅桦身邊,輕松地問:“哥哥,你沒來上海是因為找到工作了嗎?”

他對于方才的那場風波也置身事外,淡聲回我:“已經找好了,我很快就準備離開南京。”

我瞳孔一縮,不自覺地擡手握住他的衣角,不情不願地嘟囔:“你才回國不久,又要走啊……”

羅桦身上的氣息冷冽,又混合了一種沉穩的松木味,在他身邊總是很舒服,讓我感到一陣放松。

他擡眸看我,眼眸的溫度暖而不灼,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感知到了什麽,失落地松開了他的衣角,他卻沒有松手。

他的手比我想象的還要溫暖,手型也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我愣了一下,衣袖垂下來,擋住了他的行為,他松開我的手腕,順勢牽住我的手。

沒人看見。

我抿了抿唇,悄悄擡眼看他,羅桦臉色仍保持着一貫的冷峻,若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我絕不會相信剛剛的一幕。

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覺,我印象裏的哥哥,從來不會做這樣多餘的事情。

他補充道:只是暫時離開,很快就能回來。”

我得寸進尺:“那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不行。”他動了動手指,要縮回手,卻被我緊緊拉住不放,遂也由我了。

“在我結婚前能回來嗎?”我眼巴巴地問。

“……當然,我還記得要送你新婚禮物。”

我的笑容快要忍不住了,又怕被姥爺看到火上澆油,便靠着他笑,用他高大的身軀擋去了那邊的視線。

“哥哥,我們上樓吧,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說,也好想問問你在國外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有許多姑娘暗戀你?”

羅桦的神情似乎也有一瞬的溫柔,這一刻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張相片,少女眉眼溢笑,燦若夏花,純真美好。

這是我為數不多看見他嘴角上揚的時候,昙花盛開般驚豔,又轉瞬即逝。

直到許多年後,這一幕我始終不曾忘記,即使那個人已經遠離了我的生活,但我對他的想念,不以時間為終點。

永遠不曾忘懷,銘記在了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沒想到是表弟先有了女朋友

哥哥做好注孤生的準備了

骨科CP基本上是沒有希望了

男主還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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