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半邊山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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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山海(二十)

江潮生說要在保質保量的前提下,加快電影拍攝進度,自己那可是相當的以身作則。

踩好點從山上下來後,就指揮着場務燈光道具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下午這場戲拍好,就直接先把設備抗上山,第二天直接開拍。

工作嘛,大家都想早點完成。

這山裏的空氣固然新鮮,但是城裏暢通的信號和便捷的外賣,還是相當吸引他們回去的。

更何況,江潮生給他們談的是一口價買斷式酬勞,當然是拍的越快,他們這算下來的日薪越高。

江潮生滿意地看着片場裏,工作人員們正熱火朝天的幹着活,自己坐在導演椅上,正調試着攝像機,謝岩就穿着他戲裏那套縫着補丁的衣服,晃了過來。

謝岩蹲下身子,湊在江潮生邊上,跟着他看了會顯示屏,覺得全是人走來走去的沒意思,就推推他的肩:“進展怎麽樣?”

江潮生拿起對講機,指揮着道具師傅把桌椅擺放的更随意一些,然後松開對講機按鈕,轉過頭來,一臉疑惑:“什麽怎麽樣?”

謝岩想,這江潮生還擱這兒吊他胃口。

于是謝岩擺擺手讓周圍工作人員先去忙,然後擠眉弄眼道:“和我還瞞什麽,我可都聽老葛說了,你倆還半夜去看星星。”

謝岩拍了拍江潮生的背,滿是欣慰:“你小子行啊,果然是幹導演的,這麽浪漫。”

江潮生斜睨了謝岩一眼,他擡起手,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化妝師,謝老師的妝畫的有些白了。”

“雖然謝老師今天這場戲,是演的李移山年輕時候,但是在山裏幫忙幹農活的,不可能這麽白淨。”

“給謝老師抹抹黑。”

謝岩嚴重懷疑江潮生最後一句話,特意加了重音。

江潮生放下對講機,對謝岩笑的挑不出任何毛病:“謝老師您就趁補妝的時候再想想臺詞,畢竟等會兒這場戲鄉親們都來做群演,咱們争取一條過。”

“補好妝也別來找我了,趕緊醞釀醞釀狀态,那麽多鄉親們都等着和影帝一起演出呢。”

嘿,之前試鏡時對他謝岩說,影帝需要什麽準備的,是他江潮生,現在讓他提前準備的,也是江潮生,怎麽什麽話都讓江潮生說了。

還都說的挺有道理的,讓他無法反駁。

果然是說不過江潮生這人,不就是小年輕談對象嘛,有什麽好害羞的,還搬出導演這套。

下次不幫他了。

謝岩被化妝師拎走補妝的時候,看着拿着對講機指點江山的江潮生,憤憤地想。

不過謝岩也就這麽想想,他作為影帝,按理來說,什麽樣的戲他沒見過,但是接下來這場戲,他之前還真沒拍過。

所以不得不說,江潮生是個好導演,能夠敏銳捕捉演員的狀态,察覺到他的緊張,讓他先調整好。

能讓謝岩,謝大影帝緊張的原因無他。

等會兒要拍的,是《山海》故事中,張獵海到李移山的故鄉,探尋李移山的成長故事的這一段劇情。通過後期剪輯,将張獵海的鏡頭和李移山曾經在山裏的鏡頭平行到一起,時空重疊交彙。

為了讓鏡頭的呈現效果更加真實,用江潮生的原話說,就是“質感更好”,需要大量的真實勞作場景,那就需要很多的群衆演員了。

結果不知道這江潮生是怎麽和李想說的,李想又是怎麽和大頭菜村的村民們說的,大頭菜村的村民們都很樂意,甚至應該說是很積極地,想要來參加電影的拍攝。

當然重點是,免費的。

農田學校也随便用,都是免費的。

要說這人挺奇怪的,花錢雇群演的時候,如果拍上兩三條,也沒有關系,但是一旦這群演是免費的,這不管是影帝謝岩,還是新人文新,都莫名的不想一條過不了,讓人家村民們陪着在這兒多演幾遍。

謝岩在那兒背着臺詞,文新不好意思去打擾他,畢竟是影帝還是前輩,他攥着劇本,找到了蘇近月,提出自己的想法:

“蘇老師,我覺得加下來這一場,張獵海不該是迷茫的,他在進山之前,心裏應該已經有了答案,他來這裏只是來印證這個答案。”

編劇跟組的主要好處就是,可以根據拍攝和演員表演的實際情況,對劇本進行實時的調整,實際上《山海》拍攝進行到現在,謝岩就對拍攝提出了許多有用的意見,江潮生也經常和蘇近月讨論,收工後經常是主演們一起讨論着明天的戲,蘇近月就在邊上直接拿着電腦現場修改。

只不過昨天蘇近月和江潮生上了山,又突遇大雨,這沒有了慣常的開拍前讨論的文新,害怕自己對角色理解的不到位,又見江潮生和謝岩都在忙,所以便來找了蘇近月。

文新現在做好了電影中張獵海的造型,看上去倒是比他實際年齡要成熟了許多,只是那雙眼睛,仍然保有着少年人的執着和清澈。

站那兒光外形本身,已經足夠還原張獵海了。

可能是因為文新大學還未畢業,又未曾拍過多少戲,還帶着股新人的青澀,總是讓蘇近月幻視,她剛帶傅言的時候。

所以蘇近月對文新的印象還挺不錯,也沒有保持太多的距離感。

蘇近月對文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張獵海本身對于事件的來龍去脈,和對李移山的了解是已經确定的。”

“張獵海出身富足,成為警察後又因為出色能力去了經偵條線,接觸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社會還有這樣的一面,他知道了解李移山的過去,和他親眼看到,這種兩級割裂的沖擊,才是讓他迷茫的根源。”

文新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似懂非懂。

蘇近月在心裏嘆了口氣,看這反應,文新應該也是一個家境不錯的孩子。也是,這年頭,如果不是家庭能夠提供足夠支持,怎麽能夠覆蓋藝術生的開銷。

她決定講的更加通俗易懂一些:“就像你知道芥末很嗆,但是芥末具體吃起來有多嗆多辣,你要自己吃了才明白。”

“确實,我第一次吃的時候,懷疑人生。”文新右手攥着劇本,猛地向自己左手掌心一擊:“我明白了!原來是這個迷茫的意思!”

文新對于自己領悟了角色的心理活動而高興不已,正想打開劇本再仔細揣摩揣摩,看到手中的劇本,想到是蘇近月這個編劇點通了自己,便連連向蘇近月道謝。

江潮生剛指揮着布置好現場,把視線從監視器上移開,就看到文新和蘇近月有說有笑,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蘇近月臉上還帶着那種欣慰的笑容。

江潮生警鈴大作,這導演椅他是坐不住了。

他捏着對講器裝作查看片場工作的樣子,一步一步倒退着,直到撞上了蘇近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到。”

“沒事兒。”蘇近月笑笑,她已經習慣了江潮生對于拍電影分外上心了,注意力過度集中,觀察不到其他事物,很正常。

“你剛剛是在和文新聊天?”

“嗯,他對接下來這場戲,張獵海的情緒變化上有點問題,所以來找我聊聊。”

蘇近月說完這話就看江潮生頂了頂腮,看上去有些生氣,但他又馬上撅起了嘴,看上去又變得有些可憐,眼巴巴地看着她。

蘇近月好像又看到了江潮生身後那條晃啊晃的大尾巴,她按照江潮生所期待的,問道:“怎麽了?”

“我是導演,他可以來問我的呀。”

江潮生委屈巴巴的。

“他來找你不來找我,是不是我這個導演做的太失敗了,主演都不信賴我。”

嗯?

蘇近月不知道江潮生怎麽一下發散到這種程度,她覺得應該不至于吧。

“額……我覺得應該是他看你太忙了?所以沒好意思去打擾你?”

蘇近月理智分析着最有可能的原因。

“你作為導演的專業程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得到蘇近月誇獎的江潮生立馬陰轉晴,他眼睛亮亮的問道:“真的?”

蘇近月雖然不明白,這種專業性上的事,江潮生為什麽要從她這個非專業人士讓尋求認同,但還是配合的點點頭:“真的。”

江潮生給了蘇近月一個大大的擁抱,他附在蘇近月耳旁,帶着笑意說道:“姐姐能夠認可我,我真的好開心,我一定會把《山海》拍好的。”

相同意思的話,江潮生之前對蘇近月說了不止一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怎麽感覺今天聽這句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呢?

還未待蘇近月細想,江潮生便輕輕拍了拍蘇近月的背,松開了這個擁抱,然後轉身拿起對講機,神情認真而專注:“各演職人員就位,馬上準備開拍了。”

如果不是蘇近月耳畔還殘存着些許熱意,她簡直都要懷疑剛剛的那個擁抱是不是她的錯覺。

等到機器運轉,這場戲拍到一半,蘇近月才反應過來。

表達感謝,好像并不一定需要,用擁抱來表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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