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鐘意

此意鐘靈[娛樂圈] - 第 86 章 鐘意

第86章 鐘意

睜開雙眼時, 後腦傳來一陣劇痛。

這是個陌生的地方。空曠,安靜,地面冷得像冰, 呼吸可見陣陣白氣。

尖銳的耳鳴聲持續着。簡亭靈下意識想捂住耳朵,卻發現自己雙手被縛,動彈不得。

繩結在手腕上勒出紅痕。

冷靜點。

她強迫自己放慢呼吸,一點一滴回想之前都發生了什麽。

宴會廳的洗手間內, 一個陌生的異國女孩在抽泣,求她幫助。她陪女孩走出門, 來到一條空寂的小巷……

簡亭靈驀地擡頭。目光銳利如箭矢, 直指這樁事件的始作俑者。

楊柳菁被她看得一凜。

縱使身邊站着好幾個身強力壯的黑人保镖, 此時的她, 仍覺得自己無比矮小。

仿佛又回到高中時代,簡亭靈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無所畏懼的大姐頭, 而她只是縮在一邊,又嫉妒又羨慕她的圍觀者之一。

她心裏發毛,趕緊看向捆在簡亭靈身後的繩結。

确定無誤後,又悄悄往保镖肩膀後退一小步。

戴着黑超的保镖們站成一排, 氣勢洶洶,宛如鋼鐵鑄成的森林。

楊柳菁将指間香煙點燃, 深吸一口, 又把打火機揣回兜裏。

這才有了些安全感。

她朝簡亭靈開口。

“你知道這是哪麽?”

煙霧沁入喉嚨, 妩媚音色變得沙啞, 昔年的嬌怯被氤氲得模糊不清。

簡亭靈沒理她。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後抵牆。

身上仍是宴會時的裝束, Sylvia的香槟色禮服裙, 裙擺和腰際延伸出純金打制的镂空荊棘紋飾。

玉白的長腿裸.露在外, 腳上一雙鑽光盈盈的細高跟。

出來時披在身上禦寒的黑風衣已無影無蹤,不知掉到了哪裏。

此刻的她無比落魄。

華美的裙擺全是褶皺,漂亮如凝脂玉的長腿上也沾了灰。

鎖骨發散亂幾分,垂落在額前,擋住那雙清亮的眸。

可楊柳菁仍有種感覺。

比起那套光鮮亮麗的赴宴造型,這副模樣,反倒更貼近簡亭靈的性格。

游走于規則之外的恣意,骨子裏的無所畏懼,女性身上罕有的匪氣,與兇狠。

即使她已經讓簡亭靈成為一只困獸,即使她居高臨下地凝視她,即使有這麽多高大健壯的黑人給她撐腰。

她還是怕。

膽怯感像一根細細的鋼絲,将楊柳菁的脊背扯得瑟瑟發抖。

她将身上的雪白皮草圍裹得更緊了些,再吸一口香煙。

發冷顫的牙齒割扯着濾嘴,留下深深淺淺的齒痕。

“簡亭靈,你少在這擺譜。”

楊柳菁不自覺擡高嗓門。

“不知道這是哪吧?不認識我帶的這些人吧?你力氣再大,能有他們大?你再厲害,能從這逃出去嗎?”

她仿佛不是在給簡亭靈解釋,而是解釋給自己聽。

得出肯定結論後,她語氣總算越來越堅定,像一塊大石落了地,最終铿锵有力地作出斷言。

“你要清楚,你現在任我擺布!”

簡亭靈還是沒說話。

她仍微微垂着頭,看不清眸光與神态,只露出一小段柔嫩的後頸,與灰蒙蒙的空間形成鮮明對比,仿佛霧霭天幕間一抹雪光。

黑人保镖們紛紛滾動幾下喉結,有些蠢蠢欲動。

盡管身前這位富有的雇傭者說過,一切都要聽她指揮。但他們還是有些按捺不住。

面前這位落魄的異國女孩實在太過美麗。她安靜地靠坐在原地,無論是纖細的後背,還是被繩結所縛的雙手,全都緊緊貼着冰冷的石牆,仿佛已經放棄掙紮。

可奇怪的是,她身上一點情緒也沒有。

頹喪、不甘、恐懼、憤怒……

什麽也沒有。

她安靜得像一面冰湖,散發着象征其本質的冷冽寒氣。

不同于春夏兩季的溫潤清澈,此時的它深不見底。

不知過去多久,房間內總算響起一個聲音。

黑人們從沒聽過這麽悅耳的聲音。如晶石磨砺月光,玎玲清越。又像黃莺的歌聲夾帶獵獵海風而來,說不出的冷冽柔美。

他們想起不遠處的宴會廳正在舉辦一場上流奢華的音樂家集會。難怪她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但他們聽不懂來自異國的語言。

只看到她驀地擡起頭,發絲散落,極亮的眼中一抹寒光。

“楊柳菁。”

她的語氣沒什麽情緒。

“你怎麽會到這個地步。”

楊柳菁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

一般人被逼到絕路,不問“為什麽是我”,至少會問一句“你想讓我怎麽樣?”,或者是“你想要什麽?”

她滿心期待着簡亭靈也這麽問。

因為這樣,她就能折辱簡亭靈,能讓簡亭靈承認,她不如自己好,之所以能擁有一切,不過是因為運氣。

而她會賞心悅目地欣賞她的哭泣,根據心情的不同,或許還能在她的哭聲裏毀掉她,破壞她和柯意之之間的一切。

可她什麽也沒問。

她仿佛早就看穿,那些問題全都沒有意義。就算求饒,就算百般迎合,也不可能被放過。

而她平靜地接受現狀,不憤怒,不膽怯。甚至時至今日,仍用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目光看着楊柳菁——

冷漠,事不關己之餘,夾雜着一些淡淡的悲憫。

到底憑什麽。

到底憑什麽,你們都看不起我!

那股熟悉的,絕望的無力感再度湧上心頭。楊柳菁再度确認,自己恨這個女人,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

她一瞬間喪失理智,将手中的提包劈頭蓋臉砸過去。

簡亭靈沒有躲,眼裏閃過一線譏诮。

下一秒,楊柳菁才明白她為什麽不躲。

兩人之間隔得太遠,她錯算了距離,砸偏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把手裏的煙也扔出去。

“這個地步?我什麽地步?你他媽給我說清楚!”

楊柳菁被觸及逆鱗,徹底無法維持游刃有餘的表象,歇斯底裏地質問起來。

“我要什麽有什麽,你憑什麽看不起我!!!你家就是太假清高了才會被人整,這麽多年都是個破落戶,你剛上高中的時候成績根本沒我好,上個選秀居然還他媽破音,笑死我了。要不是有人、有人幫你,你能有今天?”

可是,說到“有人”兩個字,她那大股大股如岩漿般噴湧的不甘和憤怒,忽然冷卻下來。仿佛一根燃燒的火柴墜入冰窟。

為什麽,那個人只對簡亭靈這麽好,不能分給她一絲半毫呢?

簡亭靈并沒有對她這番狂風驟雨般的發洩做出絲毫回應。

她仍是那副目光。淡漠的、事不關己的,夾雜着一絲淡淡的悲憫。

從很久以前,她就這麽看着自己。

和那個人一樣。

都這麽久了,楊柳菁卻怎麽也忘不了這種目光。

高中時就是這樣。簡亭靈這麽看她,柯意之也這麽看她。

早在很久以前,在這倆人還互相不對付的時候,楊柳菁就敏銳地察覺到——

他們才是同類。

他們看不起自己這種人,憐憫自己這種人。

自己和他們,永遠不是一路。

她看着簡亭靈,淚痕将睫毛膏沖刷出一小團污跡。

眼淚簌簌落下,她反倒微微地笑起來。

“不過,我也想通了。”

她慢慢地張口道。

“其實我早該想通的,他根本不值得。他那麽冷情,放着我給他的情書貼在走廊裏,自己不管不問,任憑我被所有人恥笑。”

五年前,高考前夕。一封情書被堂而皇之地貼在學校布告欄裏,寫信人,收信人,全都一目了然。

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和楊柳菁同班的簡亭靈被推出去,跟柯意之在天臺對上。

如果不是老師來得早,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後果。

即使過去這麽多年,楊柳菁仍能在同學聚會上,聽到自己的名字淹沒在一片誇張的嘲諷聲裏。

那天的布告欄就是一根恥辱柱。

她至今仍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楊柳菁的語氣不再激烈,像一捧落寞的餘燼。她雙眼放空,像是在看簡亭靈,又像穿越了這麽多年的恩恩怨怨,去看記憶裏一個塵封的背影。

“他可真狠啊。”

楊柳菁喃喃自語。

“不過是這種人罷了。我到底為什麽,要喜歡他這麽多年。”

可聽到她這些話,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簡亭靈,終于有了反應。

她皺起眉,清麗的眉眼湧上怒意,波濤般層層疊起,濺落漣漪。

黑人紛紛眼底發亮。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這個異國女孩露出生動的表情,就像黑白線條的圖畫終于染上色彩,明亮鮮活得令人挪不開眼。

“你裝什麽無辜?”

簡亭靈質問楊柳菁。

她眼中的憤怒和憐憫都更加深一層,目光之厭惡,就好像對面站着的不是一個嬌嫩鮮妍的白衣美人,而是一只肮髒鬼祟的老鼠。

“你寫的那封情書——”

簡亭靈放緩語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就是你,親手貼的麽?”

在那個懵懂又稚嫩的年紀,雲珀一中的所有學生裏,心照不宣地流傳着一個約定。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給Ta寫一封情書。

如果情書能被Ta收下,這份感情,就也能被Ta收下。

他們會将彼此承諾為唯一,一直在一起。

很多女生都極度看重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一面偷偷寫情書,絞盡腦汁想讓對方收下;另一面提高警惕,堅決不能稀裏糊塗地接了不喜歡的人送來的情書。

楊柳菁也不例外。

可從高一到高三,她始終沒能成功地送出自己那封情書。

她那些吸引異性的小心機,在柯意之那裏,通通失效。

直到最後……

煙灰燙到手指,楊柳菁驀地從回憶中蘇醒過來。

簡亭靈的話音還在耳邊。

楊柳菁心裏一顫,香煙從指間滑落了一個關節。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楊柳菁聲音發抖,頓了頓又道:“沒有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

當時所有人都說是柯意之貼的。就連老師也這麽認為,隐晦地提點過他幾句。

可簡亭靈絲毫不讓步。

“意之不可能做這種事。”

她截斷楊柳菁的話。

“因為這麽做沒有任何收益,只能惹來麻煩。”

她眼神掠過一線譏诮。

“你可能不理解。”

她的重音落在“你”字上。

“對他來說,羞辱一個人,并不能帶來絲毫快樂和獲得感。”

楊柳菁咬緊牙關,卻不知該如何辯駁,索性三兩步奔到她面前。

“你閉嘴!”

她想對簡亭靈動粗,卻又被她的眼神活生生地吓回來。

“你以為你是誰?福爾摩斯嗎?”

“少在這馬後炮!你當時怎麽不站出來說!”

“因為,”

簡亭靈冷聲道:“我們兩個,都可憐你。”

“你嘴上說喜歡他,可是這麽多年,你一點都不了解他。”

楊柳菁說不出話。

塵封的回憶被撕開,塵土飛揚,迷進眼睛裏,又酸又澀,大顆眼淚湧出來。

那天是柯意之的值日,她一早就知道。

因為值日名單是公開的,就貼在教室後面。他們班的規矩是,值日生早來半小時,擦黑板,抄課表。

在各種暗示和明示都被柯意之拒絕之後,楊柳菁決定劍走偏鋒。

當天,她早去整整一個小時,在空無一人的校舍裏,把寫着自己和他大名的情書貼了上去。

布告欄就在他們班旁邊。他不可能看不見。

做完這一切,她就躲進了洗手間。

楊柳菁想,他是一個那麽有禮貌、有責任感的人,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一個喜歡他的人被羞辱。

他會将情書揭下來,自己收好。

會去找,是誰幹了這件事。

然後,會找個時間,約她出來談一談。

到那時,她會想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柯意之收了她的情書,把這件事坐實。

她想好了一切。

卻沒料到,事情從第一步開始,就沒按照她的預想發展。

洗手間外,嘈雜又喧鬧的讨論聲越來越多。

她的手機開始響個不停,事情也在空間裏迅速發酵,傳得越來越遠。

楊柳菁手腳冰涼。

她難以置信、六神無主地,面對着這個自己從未想過的現實——

柯意之選擇了,對那封情書,視而不見。

“所以我說你不了解他。”

簡亭靈看着失魂落魄的楊柳菁,尾音帶了些無可奈何的嘆息。

“他讨厭被暗算,讨厭被威脅。”

楊柳菁的聲音帶了哭腔,變得沙啞,顫抖。

“你是說,他一開始就知道?”

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沖花了她的妝。

“……所、所以,他才置之不理?”

簡亭靈點頭。

楊柳菁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所有的信念,都在盡數坍塌。

她原本以為,就算計劃沒有實現,至少也可以在他心裏,留下一個默默喜歡他的,受害者的形象。

美好的,溫柔的,真心的。

可原來,連這一點好印象,她都沒能留下。

“他既然早知道,為什麽不說?”

萬念俱灰裏,楊柳菁聽見自己的聲音,空蕩蕩地漂浮在空中。

“你既然早知道,為什麽,也不說?”

“你已經很窘迫、很沒面子了。這種懲罰,已經足夠。”

簡亭靈的聲音沒什麽情緒。

“再被揭露是始作俑者,連同學也不會同情你,就太可憐了。”

光禿禿的灰暗空間,目之所及連一扇窗也沒有。牆體冰冷厚實,街上的聲音一星半點也傳不進來。

房間內彌漫着渾濁的氣氛,煙味苦澀,将呼出的白氣染灰。

反應過來時,楊柳菁發現自己正跪坐在地上。就在簡亭靈對面,離她很近。

可簡亭靈坐得身姿筆挺,氣場絲毫不減。反倒是她更狼狽,更像那個被捆起來聽天由命的弱勢者。

楊柳菁想,她确實從來不了解柯意之。

貼情書之前,以為他絕不會置之不理。而在他置之不理之後,又以為他就是徹底的冷心冷肺,一旦知道始作俑者,必定會把那人毫不留情地揪出來。

她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錯。

柯意之對她的态度,就跟簡亭靈一樣,一點也不在乎她。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厭惡她,又可憐她。

“楊柳菁,你現在的情緒不是重點,不如先放一放。”

似乎是已看倦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淡漠清冷的女聲響起,提醒她現在的當務之急。

“我們三個人的事可以私下解決,但你帶來的這些外人很難控制。”

她前傾下身,貼着楊柳菁耳畔,語氣加重。

“和他們獨處一室非常危險,趁早把人送走。”

“我不。”楊柳菁紅着眼看她,“你怕了是不是?你終于,也能怕我一回。”

她咬牙:“我不送。他們是我的人,我說什麽,他們就會幹什麽。就算我想把你毀掉——”

話還沒說完。

剎那間,一抹刺眼的亮金色閃過。

楊柳菁還沒看清那到底是什麽,整個人的身體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徑自扭轉過去,朝向之前背對的地方。

她茫然地垂下頭,看見一只手。

纖細,白皙,修長。

是女生的手,将她鉗制得動彈不得。

腰間忽然一輕。

下一秒,臉頰旁傳來滾燙的熱意。

炫目的火焰燒起來,喧賓奪主地點亮了她的餘光。

“別動。”

簡亭靈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凜然且兇狠。像一把極度鋒利的冰刃。

她手裏是從楊柳菁兜裏掏出來的打火機,此刻已經點燃,正抵着楊柳菁的臉頰。

不遠處的黑人們一陣騷動。

有人想來救楊柳菁,有人懶怠地待在原地。

還有人一臉心猿意馬,只顧垂涎狀看着她倆的一舉一動。

“停下!”

簡亭靈用英語揚聲道:“再動一下,我不保證這個女人的平安,到時沒人給你們酬金!”

清亮的聲音傳遍整個空間,氣勢如凜凜雪風,将那些黑人全都凍在原地。

只有領頭那個黑人顯得從容,饒有興致地摸摸下巴,笑了起來。

“告訴他們,任務取消,酬勞照發,讓他們離開這裏。”

簡亭靈收回目光,沉聲命令楊柳菁。

她手中把玩着打火機,遠遠看去就像指尖燃起一枚流焰。

火光明亮,能看清楊柳菁臉上一根根細小的絨毛。

楊柳菁幾乎要崩潰。

“你不是被捆着麽?你怎麽解開的!”

才問完,她就痛罵自己蠢。

簡亭靈身上的禮服裙,腰部罩着一層純金的镂空荊棘裝飾,邊緣纖薄且鋒利。找好角度,就能割斷繩子。

難怪她剛才一直緊貼着冰冷的牆面。

楊柳菁氣到發瘋,胡亂掙了幾下沒掙開,反朝那些黑人大喊道:“過來啊!過來救我!”

喊了幾句母語,才反應過來他們聽不懂,又大吼:“HELP ME!”

可那些人一動不動,健壯的身軀組成一片沉默的鋼鐵叢林。

他們臉上不再是楊柳菁熟悉的讨好與谄媚,反而像饑餓的人看到美食,滿眼都是垂涎欲滴。

簡亭靈心裏一凜。

有人低低說了句什麽,就急吼吼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停。”

領頭黑人一擡手,制止了他。

淡薄的日光從天窗落下,他黝黑的肌肉如鋼鐵般堅硬結實,充滿原始的威脅性。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的下屬太沒禮貌了,請您贖罪。”

不同于其他人的粗魯,他彬彬有禮地開了口,對象是簡亭靈。

可他言語的內容,卻極度冰冷、驚悚。

“若要與您和您的朋友共度良宵,我們至少該選擇一個更舒适的地方,不是麽?”

他看向門外:“載您來這裏的車子就在外面,我們可以去我家,您覺得呢?”

他有意無意地摸了摸腰間的武器,暗示她們別無選擇。

楊柳菁斷斷續續聽明白他的意思,已經吓得渾身癱軟,恨不得昏死過去。

簡亭靈的脊背依舊筆挺,手裏的動作毫不放松,語氣仍是淡淡的。

“對雇主動手,你是不想要酬金了麽?”

“沒關系。”

領頭欣賞地看着她,而後又将目光落在楊柳菁的皮草和提包上,“你們身上這些東西已經很值錢。”

簡亭靈閉了閉眼。

本來就是逆風局,發展到這一步,她再無可以鉗制這些人的東西。

天窗漏下的稀薄光芒,被視線裏的黑影阻擋。

健壯如肉山的領頭,一步步朝她們走來。

就在這時。

門口處,忽然傳來一聲極度暴烈的巨響。

粗重的木門轟然洞開,連着把手的門鎖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沖飛,狠狠砸在一個黑人喽啰的臉上,砸出一聲凄絕的痛嚎。

明燦如火焰的光亮,迫不及待地從大開的門外傾瀉進來。

她們看見一片血色殘陽。

殘血般的绮豔天光下,站着一個人。

一身落拓黑衣,身形和肌肉線條極度優越,獵獵寒風吹過,在他腰間掐出利落的折角。

寬肩窄腰,棱角鋒利,威壓感鋪天蓋地。

簡亭靈被光芒刺得微微眯起眼。

記憶裏,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柯意之。

陰鸷,暴戾。

似乎能将空氣,也染上殘陽的血腥氣。

作者有話說:

暴力行為不可取,文中一切人物行動都為劇情服務,大家不要模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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