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鐘意
領頭的黑人是街頭搏擊的佼佼者, 一身肌肉與疤痕，是他們這種人的榮譽勳章。
可就連他也沒看清，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 到底是怎麽在一瞬間欺身而上，來到了他的面前。
下個瞬間，下颌骨和腹部傳來一陣火辣的劇痛。
領頭痛呼一句髒話，拼命用肌肉記憶反抗, 企圖扭轉局勢。
可這個東亞人的力量竟也強大無比。已經落入下風，就再無翻身可能。他甚至看不見這個男人的面孔, 只感到他凜冽的殺機。
領頭喉嚨裏發出難以理解的碎裂言語。他勉力垂下頭, 卻只能看見黑色衣袖之下一段冷白的腕骨, 其上暴起青筋。
一只死神的手。
楊柳菁看傻了。
她知道柯意之自幼學武, 師承一位大家，學的是詠春派拳法。可她總以為那些只是用來強身健體的花架子, 當不得真。
更何況，他給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正直、冷感的優等生。
在他身上，冷漠似乎代替了名為憤怒的這種情緒, 人人都見他不茍言笑，卻從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的。
暴戾如雷霆斬斷岩漿, 凜冽似冰刃見血封喉。一身落拓黑衣本應有俠客之風, 卻被此時的他穿得像個不顧一切的殺神。
凄寒雪風自門外簌簌湧入, 他額前碎發被吹得微亂, 一根根散落下來。黑白分明的眉眼，被夕陽染上殘忍的血色。
所有人都不再敢輕舉妄動。
詠春的特點是動作幅度很小, 但每招每式都很高效。他将這個特點诠釋得尤其淋漓盡致, 舉手投足間, 甚至有種閑庭信步的散漫之風。
看不透底細，摸不清深淺。更何況領頭在他手裏，喽啰如何敢動？
少頃，門外警笛大作。衆黑人一個激靈，紛紛作鳥獸散，可沒跑多遠，便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堵了回來。
警鈴聲、喊話聲、掙紮聲……亂成一片。人來人往，嘈雜紛亂。
唯有門外天幕仍十分寂靜。從赤紅的殷色，一點點過渡為墨染般的深藍。
深藍落入他眼裏，安撫了焦躁而暴戾的赤紅之色。
簡亭靈靠坐在地，遙遙與他對視。
她微微歪過頭，眉眼稍彎，瞳仁清亮如月。
翹起唇角，只向他笑。
“你來找我啦。”
她朝他做口型。
那個笑容那麽純淨，像澄澈潭水間一片白羽，輕盈而濡濕地拂過柯意之的心頭。
一瞬間，發覺她失蹤的恐懼，遍尋線索而不得的絕望，跟蹤車牌一路而來的失控與暴戾——
所有這些負面的情緒，忽然都像落入潭水的冰涼飄雪，漸漸消失不見了。
柯意之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間，慢慢松懈下來。
而一直被他死死鉗制的那個黑人，總算得到片刻喘息之機，涕泗橫流地，被手段溫和許多的警察帶走了。
而他只是凝視着簡亭靈，一直凝視，直到眼前漸漸蒙上一層淺色霧氣。
簡亭靈把楊柳菁丢給警察，将還纏在手腕上的繩子一把扯掉，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然後，一步一步，堅定地朝他走過去。
“意之。”
她張開手臂擁抱他，安撫地溫暖着他微微發抖的肩頭，叫他的名字。
“我沒事，不用擔心。”
她笑着擡起手，将他淩亂的頭發，一點一點整理齊整。
而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極有侵略性地反抱回來，牢牢将她按在懷中，不容許絲毫反抗。
簡亭靈有點無法呼吸。
她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性別帶來的強悍力量差。原來他和她打鬧時總是收着力。
這樣也好。她想。
他在溺水，她就陪他溺水。溺水的原因都是彼此，他們可以擁抱到天黑，再到天亮。
水裏和岸上的世界都只有對方，而其他的一切，一點也不重要。
比起世上的一切，我只想要你在我身旁。
–
作為案件證人，簡亭靈和柯意之在警局吃了一頓別致的晚餐。
警察十分體貼，給他們安排了一間休息室，讓他們吃過東西，心情也平靜下來之後，再去提供信息。
簡亭靈是真的餓了，舒舒服服地坐進皮沙發，三兩口吃掉一個油膩發冷的漢堡。
扭過頭，卻見柯意之仍蹙着眉，擔憂之色不減。
她心裏發酸，有意多說幾句，叫他開心點。
“我怎麽也沒想到，晚飯居然會在這裏的警察局解決。”
可這話沒什麽效果。柯意之眼都未擡，只淺淺點了下頭。
簡亭靈并不氣餒，又道：“那個，你之前說想和我說的事情，還說嗎？”
“……”
柯意之沉默片刻，語氣仍極淡：“不是時候，改天吧。”
簡亭靈小聲“哦”了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知道他對別人都惜字如金，但簡亭靈一直被他特殊對待，忽然見他這樣，實在太不習慣。
可想到這也是因為擔心她，她也不覺得被冷落，只是覺得，有點孤單。
她把咖啡杯裏的吸管□□一小段，再插回去一點。反反複複幾次，這才做好心理準備，狀若無意地開口。
“那個，我知道你學過詠春拳，但還是第一次看你打。”
柯意之會詠春的事情，只有少數鐵粉知道。他又不怎麽上綜藝，所以從來沒在公衆面前表演過。
當然，這不是簡亭靈說這句話的重點。
她又猛喝一口咖啡，然後揉揉鼻子，又撥了撥頭發，這才很不自然地繼續道：
“我覺得吧，你下午那會的樣子——”
“還挺帥的。”
柯意之怔了下。
修長手指一滑，攪拌棒倒下去，斜搭在杯沿上。方糖還未化盡，在濃黑的液體裏冒出雪白清亮的小尖角。
若沒聽錯，這還是她第一次說這種話。
他看向簡亭靈，眉間的憂色悄悄替換為微不可見的怔忡。耳根稍紅，像天神遺落的一抹晚霞。
可落在沒敢正眼看他的簡亭靈那，只覺得他滿身都是默不作聲的威圧。
“……”
簡亭靈有些苦惱地薅一把頭發，索性破罐破摔，閉上眼幹脆利落道：“雖然打架不對，但你當時闖進來那瞬間，簡直好看得，那個，好看得不像個凡人……穿純黑很帥，踢門很帥，打詠春的樣子就更不用提了，簡直帥到爆炸。”
這直球打的。
柯意之默默看着咖啡杯，沒作聲。
簡亭靈埋頭等了好久，什麽回應也沒等到，嗔怒着擡起頭：“喂！你倒是說句話呀。”
結果，卻看見他從耳根到側顏紅了一片，唇角輕繃着，眸光微微躲閃。清隽眉眼都染上幾分不自在。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害羞到不知所措。
簡亭靈忽然有點來勁，湊過去俯在他耳邊，打算再接再厲。
還沒開口，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他壓進沙發裏。
情勢瞬間倒轉。剛剛占到的那點可憐的上風，這下徹底煙消雲散。
簡亭靈求饒了好半天，才總算被放開。
結果，她也沒立刻坐起來。
而是就維持着一個，癱在沙發裏的扭曲姿勢，仰臉看着柯意之。
“意之。”
她忽然開口。
“我們官宣吧？”
–
三日後，G.A.頒獎盛典在萬衆矚目裏拉開帷幕。
紅毯上星光熠熠，不同膚色的藝術家們穿着色彩各異的亮眼服飾，妝容精致且誇張，逐一走過紅毯，留下張揚恣意的簽名。
[看到A叔了A叔好帥！！！]
[翹姐敢不敢把眼影化到太陽穴上哈哈哈]
[嗚嗚嗚我的乖乖小橄榄今天也米到哭泣，你永遠是媽媽的甜心寶貝]
……
國內平臺同步直播頒獎盛典，粉絲們都在激動地刷着彈幕。
此刻鏡頭一轉，特寫給到一個颀長有型的身影。
淺銀色高定西服，剪裁優雅挺括，手上那只昂貴的鑽石腕表更是畫龍點睛之筆，一身書卷感十足的清矜貴氣。
彈幕瞬間增多了幾十倍。
[啊啊啊啊啊柯意之！！！]
[艹帥哭我啊啊啊]
痛哭流涕的疊字和贊美之詞排山倒海般襲來。
幾條關注點不同的彈幕擠進贊美的海洋裏。
[為什麽戴着口罩？]
[不會生病了吧不要啊TAT]
在場記者同樣很在意這個問題。噼裏啪啦的閃光燈間隙，幾個記者圍上去：“請問柯老師是否身體不适？”
柯意之微怔了下，這才想起什麽，順勢摘下口罩。
所有人一瞬呆住。
只見他容顏清隽，與平時并無不同，只有一點例外——
眼尾那顆标志性的淺痣周圍浮起一片緋紅，在冷白皮膚上尤顯豔麗，如潋滟浮霞擁抱雪白孤月。
“……”
記者們面面相觑：“這是什麽？”
修長好看的食指骨節彎起，輕輕滑過眼尾：“你說這個？”
他漆深鳳眸微彎，眼下因淺笑浮起卧蠶。
“這個麽，”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是kiss-mark。”
頒獎典禮還沒開始，各大平臺已經讨論爆棚，服務器唰唰癱瘓。
吃瓜群衆和粉絲們各種情緒激烈的語言井噴而出卻無處安放，索性化為現實生活中的大聲呼喊。
一時間，華夏這片廣袤大陸上，到處都是喊他名字的聲音。
而扔出這句爆.炸式發言的柯意之，卻是一臉的輕松寫意。
他将呆若木雞的記者留在身後，氣定神閑走完了紅毯。
跟他隔了幾個人出場的簡亭靈，還在準備區等候，此刻感到一陣陰寒。
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還是有點虛。
現場亂哄哄一片，輪到簡亭靈出場時，國內記者們全在激情趕稿，險些錯過她的紅毯。
可當她身着禮服盛裝出席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完全吸引。
她這件禮服同樣出自Sylvia，設計靈感源于紫藤蘿。裙擺輕盈绮豔，大片花瓣狀的細碎紫色簌簌散落，氤氲如蘭霧。
四面傳來各種語言的驚嘆聲。
作為唯二被提名的華人，她的關注度自然也居高不下。話筒層層圍上來，可頭一個擠到面前的記者直接被她美到說不出話，還是後面的人先問她：
“亭靈知道柯老師剛剛說的是誰嗎？能不能透露一下？”
“請問是圈內人嗎！”
“網傳您和柯老師關系匪淺，能采訪一下您現在的心情嗎？”
簡亭靈謹遵柯意之囑咐，沒有正面回答，簽完字便進入會場。
沒有鏡頭的地方，她才摸了摸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情？
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
入場後一看席位分布，新銳唱作人提名跟最佳外語專輯隔着十萬八千裏。
簡亭靈有些失望地落座，拿出手機，卻看見未讀通知躺了張照片。
是柯意之拍的，她入場的模樣。
因為在走路，照片有點糊，卻更因此而好看得不像話。長裙迤逦，每根頭發的弧度都完美。
然後看到他發來的消息：
[給你拍路透的不知名資深粉絲]
[可以二度上線了]
簡亭靈輕輕笑起來。
頒獎禮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幾場盛大的演出後，金發碧眼的美女主持人拿着一只黑金色信封，來到舞臺中央。
“接下來，我們公布最佳外語專輯獎的獲獎人——”
提名區被炫目的燈光照亮。
提名者一共五人，除了柯意之，還有來自日韓等國的歌手，都是一等一的巨星。
簡亭靈的心頓時高高懸起。
主持人打開信封，嫣然一笑。
“讓我們祝賀他，這位非常英俊有才華的男士，來自中國，柯意之。”
剎那間華光四起，熟悉的歌聲響徹整座舞臺。大屏幕上播放着專輯主打歌的MV，簡亭靈看到飄雪的北極之門，自己和他的身影。
兩人相擁，身形一瞬交錯。
柯意之走上臺，接過金光熠熠的獎杯。用中文致辭後，又用英文簡單說了幾句。
措辭優雅得體，再結合他中外通吃的清矜風度，滿座掌聲經久不息。
簡亭靈更是瘋狂鼓掌，恨不得把手拍腫。
等他下臺，簡亭靈覺得自己心裏的大石也落了地，擺弄兩下裙擺，松弛地往椅背上一靠。
她這次能被提名已經十分驚喜，并不奢求得獎。畢竟提名區這片坐的全是大神，論資歷經驗，全是她的前輩。
于是大家就看見，鏡頭下的這片區域，人人都正襟危坐，唇角緊繃。
只有最年長的洛克先生，和最年輕的簡亭靈，是一副滿不在乎，十分自如的模樣。
唱作人頒獎環節越來越近。別人都緊張到表情變形，細密的汗珠凝在額前。
洛克先生從西裝內袋拿出個糖盒，問身旁正在放空的女孩：“薄荷糖？”
簡亭靈回神：“好，謝謝。”
“剛剛拿外語專輯獎那位，是你重要的人嗎？”
簡亭靈有些紅臉，小聲道：“是。”
洛克哈哈大笑：“祝福你們。”
有人陪着閑聊，漫長的頒獎禮也不再枯燥。直到主持人宣布最佳唱作人的獲得者，洛克先生在衆望所歸的目光裏走上臺。
簡亭靈無所事事地打個哈欠，開始玩禮服上的小裝飾。
周圍人都心懷不滿地看着她。
這麽神聖的殿堂，這麽奢貴的獎項，她竟連一絲緊張和敬畏都沒有。
可別說洛克也是這樣，洛克先生是大神，她怎能與之相提并論？
有人用法語低聲道：“還是太年輕了。”
其他人緩緩點頭。
卻沒想到簡亭靈聽得懂，笑了下，清淩淩的聲音：“是說我麽？”
現場一下噤如寒蟬。
寂靜的提名區，令主持人的聲音愈發清晰可聞。
“奪得新銳唱作人稱號的是——”
“這位年輕而美麗的小姐！來自中國，簡亭靈！”
淺金色光芒流瀉而下，照亮簡亭靈所在的席位。她神色尚且有點懵，黑曜石般的水眸混沌失焦，看起來天然又無害。
精制細巧的耳飾在燈光下瑩瑩發亮，長裙上的紫藤蘿仿佛在陽光裏盛開。
她下意識地看向柯意之。
他也正回望過來，然後第一個站起身，為她鼓掌叫好。
被他這麽一帶動，站起來的人越來越多。
主持人仍在宣讀頒獎詞：“……處女作就有驚人的影響力……并有勇有謀地反擊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
浪潮般的掌聲從四面八方湧來，為她築成登上領獎臺的階梯。
在這座異國的頒獎臺上，她寫的歌，響徹所有人的耳畔。
新銳唱作人，簡亭靈。
她捧過獎杯。
“得到這個獎項，确實有些意外。”
她笑着朝臺下的提名區揮揮手。
“不看好我的人，不好意思，再次讓你們失望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決定走這條路，泡在樂器堆裏，連做夢都是不同的旋律聲。我出生以來做的一切自主決定，幾乎都與音樂有關。”
“今天是我這趟旅程的一個裏程碑，更是一個嶄新的起點。向大家承諾，我永遠不會停止腳步。”
“最後——”
她揚起手中的獎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會永遠創作我認為值得的主題。歌頌愛，歌頌希望，歌頌善良。”
“借用一位我國當代作家的名言，‘只要音樂還在繼續，我們就永遠不能說，沒有希望’。”[1]
“謝謝大家。”
–
頒獎禮結束後，簡亭靈的手機就爆了。所有可通信的app全是99+的小紅點。
她的手機不是最新款，機能有些老化，茍延殘喘一陣，索性直接關機。
最後還是從柯意之的手機裏了解到最新情況。
外網飄滿了各國友人對她的贊美之詞，國內幾大平臺更是全部被她和柯意之的名字占據。
數百萬粉絲湧入她的賬號，在她的每條微博下瘋狂表示對她的喜歡。
電話也沒停過，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她的號碼。
回酒店是加長林肯。向來不熱衷于刷微博的柯意之，這一路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手機。
“知道嗎，你現在不光得獎、禮服和致辭飄在熱搜上。”
他給簡亭靈讀：“還有一個新話題：#簡亭靈承諾的高中自拍照發了嗎#”
簡亭靈焦頭爛額，一回去立馬在酒店裏找了臺電腦，企圖登錄微博賬號。
但微博已經被柯意之得獎、她得獎，以及柯意之那句“kiss-mark”，這三大爆點給塞滿了。
她刷新了八百次頁面，才磕磕絆絆地登陸成功。
簡亭靈不敢耽擱，立刻把網盤裏的照片貼上去。
很快，一條嶄新的微博，出現在所有靈芝的時間線上。
照片上的女孩十六七歲，一身高中學校制服，高馬尾、白襯衫，于盛夏繁花間回眸，笑容恣意明豔。
粉絲們沸騰了。
[什麽良心偶像啊啊啊！]
[一邊得了獎，一邊深陷和頂流歌王的戀愛疑雲，結果上線第一件事居然是發照片寵粉]
[我要愛簡亭靈一萬年！！！]
簡亭靈剛發完微博，立刻看到幾百條評論。
她美滋滋地掃了幾眼，正打算關閉網頁。
忽然，一條最新回複，蹭蹭竄上高贊榜首。
[不是疑雲了姐妹！！！kyz那邊已經錘了！！！]
[指尖CP！是真的鎖死了！！！]
心髒頓時一陣狂跳，簡亭靈口幹舌燥，抖着手刷新熱搜榜頁面。
熱搜榜首：#柯意之官宣kiss-mark女主角#[爆]
慢吞吞的微博後臺，這時才跳出一則姍姍來遲的消息。
@柯意之V轉發了您的微博。
并回複：[看看這口小尖牙。]
一時間，各大平臺掀起一陣血雨腥風。CP粉普天同慶，唯粉痛哭失聲，粉絲群快被消息塞爆了。
粉絲們抹一抹淚，整理好情緒，還是來官宣微博下表态：只要你真心喜歡，我們就祝你幸福。
事業巅峰官宣戀愛，得是多有擔當才做得出來。粉絲心痛又能怎麽辦呢，胃口已經被柯意之養刁了，除了他還能去粉誰！
簡亭靈那邊的粉絲反饋就從容很多。雖然也有唯粉表示美女姐姐就該專心搞事業，但奈何這位姐夫實在是人間理想，挑不出一點錯來，所以還是以祝福為主。
粉絲們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圍觀網友更是吃瓜吃到撐。
一個秒評立刻點贊過萬：[怎麽感覺今天的情況是，就連整個地球都只圍着這兩個人轉的樣子。]
柯意之扔下一條爆炸發言後，就再也沒在自己的微博底下出現。
向日葵等得望眼欲穿，卻忽然發現他出現在了簡亭靈的評論區。
他回複了那條說簡亭靈寵粉的評論。
@柯意之：[雖然這張是我拍的。]
[但還是，有被寵到。]
網友：……
網友：快點把我鯊了，給他們兩個助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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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時分，隗蘭特名人榜公布了新一期名單，柯意之憑借新專的影響力進入前十。
這個榜單是他父兄追逐半生的心魔，卻只是柯意之光輝履歷中的一小部分。
他沒太在意這件事，低調地飛到國外拍了幾個雜志封面，公司也沒有大肆宣傳。
他這段時間的工作重心，是舉辦演唱會。
簡亭靈已經憑借自己的力量在雲珀安了家，又把父母接來，三人住在一起。
簡玉澄年紀大了，逐漸退居二線，培養年輕人接管業務。而雲莓又過上了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貴婦生活。
演唱會這天，她被父母送出門，開車去會場。會場是新建的體育館，和當年《破繭成蝶》的錄制地點離得不遠，路上的風景十分熟悉。
簡亭靈開着比當年那輛小越野舒服幾百倍的新款豪車，馳騁在路上。
體育館正門早已塞得人山人海。她走VIP通道，神不知鬼不覺來到最前排。
演唱會很快正式開始。燈光璀璨，照亮舞臺上的焦點。
萬衆矚目之巅，他單手握持話筒，好看得無與倫比。
如夢似幻的兩個小時過去，十幾首歌倏忽而過。觀衆席上人人意猶未盡，仿佛被海妖偷走靈魂。
舞臺暗下，好多粉絲被他的歌聲感動，哭得泣不成聲。
自豪感在心中鼓動，簡亭靈高高地舉起手裏的燈牌，朝舞臺上晃動。
就在這時。
黑暗的視野忽然被重新照亮。舞臺主題和先前截然不同，光效恬淡溫柔，而站在中央的柯意之恍若被光暈環抱。
在他身旁，有一盞華美如瀑的千鶴燈。
“最後，在大家的見證下——”
他輕聲開口，目光看向臺下。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個人。”
輕盈绮麗的花瓣雨點般飄下，所有人都聽見他的聲音，在舞臺上空靜靜回響。
“有一天晚上，我夢到我向靈兒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夢裏就有這樣一盞，很漂亮的千鶴燈。”
一束光打下來，照亮了簡亭靈的身影。
她手裏仍高高舉着燈牌，神色有些怔忡。
在所有人的目光裏，柯意之朝她走來。
然後，向着她的方向，單膝跪下。
一片花瓣落上他手裏的首飾盒。盒子打開，裏面盛放着一枚，雕刻成玫瑰形狀的鑽戒。
鑽戒熠熠發光，像一顆篤定又溫柔的星辰。
他笑着問：“簡亭靈，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在那短短一瞬間，簡亭靈想起許許多多事。
想起天臺上兩人的初遇，她偷偷跑到禮堂裏去看他的手稿。
想起深夜的校舍裏他對自己發火，而她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好奇，為什麽一個這麽完美的人，總不願流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想起兩人被抓去寫檢查，她哼着小曲寫歌詞，後來成為《向陽本能》的底稿。那首歌兜兜轉轉，還是送給了他。
想起煙花在一中上空綻放，她的光終于點亮了他。
舞臺屏幕“唰”地變了，露出這場演唱會的名字。先前的宣傳材料裏寫的都是“未名”，此時此刻大家才知道，這場演唱會名叫“清陽曜靈”。
本是幾千年前的古書裏的詞彙，卻這麽适合他們兩個人。
“好呀。”
簡亭靈艱難地撥開淚意，也朝他露出笑顏。
曾經的雪夜裏，那捧幹枯的玫瑰，從今以後，将永遠鮮活、明亮地，栖息在她手指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們終于成為了，只屬于彼此的人間理想。
作者有話說：
[1]“只要音樂還在繼續，我們就永遠不能說，沒有希望。”這句話是我在格非先生的《欲望的旗幟》中第一次讀到，但上網查詢時發現似乎還有另一個出處，來自陶純的《音樂感懷》，我不确定哪位是原創，特此逐一列出。
靈兒和柯柯的故事正文完結啦~接下來會寫幾個小番外。大家有什麽想看的情節歡迎留言~
千鶴燈的求婚場景真的是我寫文途中夢到的ww，當時的感覺一直都記得，溫柔又篤定的柯柯，堅強又靈動的靈兒。
題目《此意鐘靈》，以及副标題“見意”和“鐘意”，其實都是努力想了很久的雙關語哈哈。寫文之前真沒發現自己這麽愛玩文字游戲。
比如說詞語見意，有“表示心意”的意思，某天半夜忽然想到這個詞，就覺得一定要拿來當前半部分的副标題~
“鐘靈”也是，除了指“鐘情于靈兒”，也有“鐘靈毓秀”的意思。
“鐘意”就更不用說啦，多美好的詞呀。
感謝屏幕前的你能看到這裏~希望這個故事能帶給你愉悅又幸福的閱讀體驗。
那麽我們就番外再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