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半邊山海(四十九)

半邊山海[娛樂圈+律政] - 第 49 章 半邊山海(四十九)

半邊山海(四十九)

因為蘇近月的這起案件社會輿論關注度比較高,法院在開庭當日特意安排兩個當事人早到,避免被記者們和圍觀者的長槍短炮給圍追堵截了。

陳淑儀跟着律師進法院的時候,便看到臺階的正上方,蘇近月正倚在欄杆上,笑眯眯地對她揮了揮手。

陳淑儀對律師說讓他們先去準備,而後從容不迫地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登了上去,等走到蘇近月面前時,頭也不轉的目視着前方,只給蘇近月留一個側臉問道:“你不是說不想見嗎?”

蘇近月倒也沒介意陳淑儀這對自己不甚尊重的表現,她臉上仍然挂着笑容:“我後來仔細想了想,咱們也算是老同學,畢竟是八年沒見了,總歸得好好敘敘舊。”

蘇近月說完便将外套脫下,并且将自己的手機解鎖展示給陳淑儀看。

陳淑儀有些不解:“你這是幹嘛?”

蘇近月将大衣用手挽住,将手機放在一旁的窗臺上:“不好意思,職業習慣使然,這不是讓你看一看,我沒有準備錄音,好讓我們聊得随意自在一些。”

蘇近月都這麽說了,陳淑儀也只好将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解了鎖在蘇近月眼前晃了一下,而後也跟着一起将手機放在窗臺上,然後沒好氣地說道:“來找我說什麽?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麽好敘舊的吧。”

蘇近月故作誇張地捂住嘴:“原來你也知道呀!”

蘇近月斂起笑意:“感覺你好像有些誤解,當時我妥協,并不是我怕你,也并不是我能容忍你這種行為。只是權衡利弊之下,采取了最為理智的做法。”

“我能寫出一本《山海》,自然也能寫出第二本第三本,而你不行。”

蘇近月的這句話果然戳中了陳淑儀的痛點,原本還對蘇近月視而不見的她,立馬怒目而視,在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之後,陳淑儀深呼吸了幾下,而後虛假地微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作品也馬上要影視化改編了,而且還是系列作品。”

蘇近月挑眉問道:“哦?是嗎?那恭喜你呀!”

陳淑儀剛想客套幾句,就聽到蘇近月接着說道:“讓我猜猜看,是不是宏來影業買的版權?他們是不是還和你說,齊楚會演?”

見陳淑儀的反應,蘇近月便明白自己猜對了。

這也是她在開庭前最主要的目标。陳淑儀所做的事情背後一定是有相應的目的驅使,比如八年前陳淑儀想要擠掉自己,出國留學,而現在陳淑儀既然已經是名知名作家,卻還要冒風險和自己杠上,那就一定背後是有利可圖的。

看來她猜想的沒錯,是齊楚和他背後的團隊,想要利用陳淑儀打壓她,徹底打垮《山海》。

不過這些心中的想法,蘇近月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半分。

陳淑儀的表情變了又變,她抿了抿嘴,終于在交談中第一次正眼看向蘇近月:“既然大家都有作品改編,鬧得太大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

蘇近月笑了:“誰說的,陳老師不知道網上有這麽一句話嗎?”

“流量時代,黑紅也是紅,沒看到《山海》這幾天熱搜上的可就沒下來過嗎?”

陳淑儀覺得自己有些不懂蘇近月了:“你瘋了。”

蘇近月朝陳淑儀走了幾步,在就差一步的距離兩人就要靠在一起時,蘇近月停下了腳步,她注視着陳淑儀的躲閃的眼神,淡淡說道:“我可沒瘋。”

“如果不是《山海》拍成電影,同時機緣巧合之下,我和某知名視頻平臺的高管,以及千萬量級的網紅都有了關系,我怎麽會等到現在才參加了那麽一場路演,而路演現場的視頻和消息,又會在網上傳播的那麽快,迅速發酵成為熱點。”

蘇近月露齒一笑:“你真以為,就只有你一個人買了水軍嗎?”

陳淑儀這才終于明白蘇近月所說的意思,從她看到當初那個路演現場視頻開始,潛藏在心中的不安感的來由,現在終于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

看着蘇近月,陳淑儀真覺得不是蘇近月瘋了,就是她瘋了:“你故意放任,甚至推波助瀾讓輿論發酵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網上那些關于蘇近月抄襲的讨論,陳淑儀自己當然有看,對于蘇近月鋪天蓋地的謾罵,再加上齊楚公司趁勢将陳淑儀作品要改編影視化的消息放出,網友們便更加覺得,即便蘇近月抄襲這件事不能蓋棺定論,那也是蘇近月想紅想瘋了,要蹭陳淑儀的熱度。

在陳淑儀的印象裏,蘇近月一直是個安安靜靜的內向的,很有書卷氣的讀書人,她都快忘記,先前齊楚和他的經紀人都曾經和她說過,現在的蘇近月是個惡魔,她還以為是那群人誇張。

陳淑儀記憶裏的安靜沉默早就在現在蘇近月身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厲威嚴,特別是在蘇近月不笑的時候。

又或者像蘇近月現在這樣,明明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但是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是閃爍着鋒芒:“對啊,我就是故意的。”

“如果不這樣,大衆怎麽對一個老掉牙的抄襲事件感興趣呢?”

“大家不感興趣的話,又怎麽能讓你嘗到,身敗名裂的滋味。”

陳淑儀怒目而視:“你!”

然而她想要質問蘇近月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蘇近月白皙修長的食指抵住了唇:“噓——陳老師,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聽說陳老師後來好像是專職寫作了是吧?”

“那您可能不知道,新《民法典》出來後,對名譽權可是有了更加詳細的規定。”

蘇近月笑了笑:“哦,我忘了,您現在畢竟不用再研究那些枯燥的法條了,我說的太抽象了,您可能聽不懂,那我舉個實際點的例子吧。”

“比如,假設我的名譽收到了你的指控和抹黑,我向法院提交了相關證明,證明在此過程中,我所遭受的名譽損害,這些損害是你造成的,你猜猜看,我會要求多少的民事賠償呢?”

蘇近月問陳淑儀這個問題,自然不用陳淑儀回答,自顧自地接着說道:“對了,陳老師應該也聽說了吧,我做律師,可是專攻民事這塊兒的哦。”

“這方面,我可是專業的。”

蘇近月收回了手,向後退了幾步,拿起自己先前放在窗臺上的手機,對陳淑儀友好禮貌地鞠了個躬,轉身便準備去做開庭準備了。

“蘇近月!”

聽到陳淑儀的喊聲,蘇近月止住了腳步,她轉過身來,恭敬地問道:“陳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陳淑儀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山海》現在畢竟還在上映中,你可別鬧過頭,最後什麽都得不到。”

蘇近月微微歪頭,表示不解:“嗯?這件事從一開始不就是你鬧得嗎?”

蘇近月聳了聳肩:“陳老師,和您不同,我舍不得花錢,這官司我得自己親自打,所以得提前去準備了,沒時間再和您閑聊了。”

“不過,看在我們畢竟還是做過四年舍友的份上,我也得友情提醒陳老師一句。”

“現在時代不同了,我也不同了。”

“陳老師既然想利用營銷流量,那可得做好被流量和營銷反噬的準備。”

蘇近月說完後,便笑着同陳淑儀揮了揮手,而後斂起笑容,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穩穩當當地,向着即将開庭的法庭走去。

—–

蘇近月沒有想到,打完官司出來見到的第一人,會是江潮生。

傅言這個古靈精怪的家夥,在走出法庭,看到坐在長椅上等候的江潮生時,便立馬說那他自己先回所裏寫報告去了,就腳底一溜煙先撤了。

江潮生走了過來,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不是官司打的怎麽樣,而是從兜裏拿出一顆糖,像之前那樣剝開糖紙後,連着糖紙一起放到蘇近月的掌心:“吃顆糖補充一下體力。”

蘇近月将糖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倒是既提神又補充能量,不過她還是故意皺了皺眉,讓江潮生緊張地問道:“怎麽了?不好吃?”

蘇近月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是啊,我記得之前我明明向某人點了菜的。”

江潮生摸了摸後脖頸,難得有些局促地乖巧認短道:“這寶塔肉确實比較難,我之前沒做過。”

蘇近月大概是剛下法庭的緣故,蘇近月的攻擊性還沒來得及收住:“這還能難倒你?”

江潮生低頭乖乖認錯:“主要這幾天除了采訪之外,還要準備過兩天去燕京參加座談會的材料,就實在是沒有時間來練習。”

蘇近月将糖塊從左腮幫子那兒移到右腮幫子那兒,糖塊和牙齒觸碰發出誇啦誇啦的聲音:“懂~江大導演這是敷衍都不願意敷衍我了。”

蘇近月這話一說,江潮生就明白蘇近月并不是在真正生自己的氣,連忙哄道:“所以呀,我今天請你去吃正宗的寶塔肉,畢竟我得先明白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寶塔肉,我才好做不是嗎?”

蘇近月将糖塊“卡啦”一聲咬碎咽了下去,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江潮生這個想法。

“不過,在去吃飯之前,我有件事還真得要你幫忙。”

江潮生問道:“必須現在?”

蘇近月點頭:“對,必須現在,把這件事解決好了,我才能安心吃飯。”

江潮生:“比吃飯還重要?”

蘇近月不假思索道:“比吃飯還重要。”

江潮生:“那确實相當重要了,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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