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簡單的兩句對話至少向裴砺傳達了兩個重要信息:第一,阮蓁是單身。第二,阮蓁對他很有可能有些意思。
當然,那“人艱不拆”四個字裏包含的戲谑他來不及察覺,其中糅雜的阮蓁面對好友頻繁打趣後類似“死豬不怕開水燙”之類的情緒他也不可能知道。
裴砺在原地站了幾秒鐘,心想,果然,他360度毫無死角、男女老少通殺的致命魅力,這次還是讓人一點閃避和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馮卓很快就回了,阮蓁同課題組的幾個同學來之後,馮卓帶着他們讨論方案,交代需要調整的細節後剛好到了飯點。
裴砺一直在旁邊看着沒多插嘴,倒是談完後大家嘻嘻哈哈着準備離開的時候,笑道:“馮老師找來的單子,都這個點了怎麽連頓飯都不招呼嗎?”
馮卓心道還真不要臉了,這單子分明是裴砺給他的,咬牙回了句,“哎?正好,你們裴師兄才是老板,正好他在,今晚上他請客。”
裴砺很幹脆,“行啊。”
一幫子學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正要推脫,馮卓說:“誰也不許推啊,這是你們裴師兄的心意。”
說完就覺不對,他是不是中了裴砺的套了?然後看到一瞬間裴砺看向阮蓁的眼神,艹,還真中套了。
但一大幫子人都開始興沖沖往外走,現在發現中計已經來不及了,不得不承認,裴砺自己畢業這麽多年,跟學弟們還是很能打成一片的,他們選的是學校外邊不遠的一間飯店,一大桌子菜,還要了啤酒,交杯換盞間氣氛很是熱鬧,桌上就葉琪和阮蓁兩個女孩,葉琪酒量很好,加之大大咧咧的性子,和其他人喝成一片不在話下,倒是阮蓁局促了,她酒量不好,喝過一杯之後,坐在一邊笑着看他們拼酒。
她菜也沒多吃幾口,這個連葉琪也沒發現的細節,裴砺注意到了。他終于有理由把視線堂而皇之地放在她一個人身上,轉頭目光正視着女孩在燈下連一絲瑕疵都尋不到的姣好容顏,湊到她耳邊,低聲問:“菜不合胃口?”
阮蓁一怔,忙拿起筷子,忙應道:“菜很豐盛了,我這是打算歇會兒再繼續吃,你們喝着,不用管我。”
裴砺刻意壓低的聲音非常溫和,私語一般,在喧鬧中越發顯得有種難以言說的私密感,就像是在關心自己帶來的女伴,而他們甚至沒有正面私下交談過。
阮蓁的神色沒有異常,但頰邊泛出淡淡的緋紅。可能,剛才只是她的錯覺,可能,裴砺原本就是這樣周道的一個人。
這一來一去反倒把焦點聚在了阮蓁身上,馬上有個男生說,“阮蓁,去年畢業散夥飯那會兒你請假,今兒個把酒給補了吧?”說着就端杯站了起來,“來,我敬你一杯。”
男孩子們一看都開始起哄了,說話間就有人給她把酒滿上了,畢竟能調戲系花的機會并不多,同學好幾年,阮蓁這個人不能說她高傲,相反,她對同學相當和善,但也僅止于此,更多的是充滿疏離感的客氣,她和誰都分得很清楚,跟她深交的只有葉琪一個。這些年打她主意的男孩很多,但是,表白得越直接碰壁越慘烈,她的拒絕從來不留餘地。她大三那年有過一個男朋友,是管理系的一個師兄,結果沒一周就分了,據猜測,那位師兄可能連美人的手都沒牽着。
高嶺之花,反正都是不能攀折了,眼下有人當出頭鳥起哄,哪有不跟着上的道理?
桌上要的酒是冰過的,她正在生理期,早先那一杯勉強喝下去也是為了不要顯得太不合群。就算在平常,她的酒量再一杯喝下去也得暈,葉琪剛要開口,裴砺站起來把阮蓁面前的酒倒進自己杯裏,對那個男孩笑說:“別說那麽多,把咱倆剛才還沒喝的喝了再說。”
話題就此被岔開,拼酒是有來有回的事,最開始是裴砺跟他們喝,後來又扯上了馮卓,裴砺又幾杯下去後默默看了阮蓁一眼,心裏頗有些唏噓,這丫頭要是他的人,他何苦擋個酒還擋得這麽迂回?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給女孩擋酒,前一個女友是他大學時期交的,是個比他還能喝的主。
散場後葉琪喝多了,被安置在床上時嘴裏還嘀嘀咕咕說個不停,阮蓁給她倒了杯蜂蜜水,她抓住阮蓁的手,“軟軟,裴師兄真是看上你了,我沒說錯吧?”
“喝多就睡。”阮蓁沒好氣地說,但是,這次連耳根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