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對不起,這次是認真的
餘檸氣得直哆嗦,偏偏敢怒不敢言,蔣超等了她幾秒,邁步上前,一只手上倒了一把橄榄油,伸手就往餘檸臉上抹。
餘檸偏頭躲開,蔣超手快,還是抹上了,拉着臉道:“你別逼我。”
餘檸被蔣超逼在死胡同,身前是他,身後是床,她總不能往床上躺,實在沒轍,她蹙眉道:“我自己擦!”
蔣超站在她面前,“手。”
餘檸不情願的伸出手,蔣超往她手上倒橄榄油,她看到他的手背,幾個硬摳出來的指甲痕,深可見血。
別開視線不看,餘檸憋着氣往臉上圖油,用力蹭,蔣超像是工地上的監工一樣,垂目盯着,房間裏沒人說話,當火藥味兒逐漸散去,随之而來的就是迷之尴尬。
餘檸家裏不是沒有男同學來過,車宇航就去過她之前住的地方,但除此之外,她連女同學都很少往家裏帶,即便目光放得再低,餘檸也能看到蔣超的腿,他站得太近,她的膝蓋頂着他的腿,想移開,怕突如其來的動作會讓尴尬加倍,不移,她覺得不對。
已經沉默了好久,蔣超冒出兩個字:“脖子。”
餘檸不做聲,手上接了蔣超倒的橄榄油,往脖子上抹,抹了幾回,蔣超又說:“有地方沒抹到。”
餘檸說:“你走吧。”聲音不冷不熱。
蔣超說:“你少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我想整你很容易,沒必要敢做不敢認。”
餘檸道:“打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我受夠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我盡快辦轉學。”
蔣超幾乎脫口而出:“你威脅我?”
餘檸擡起頭:“別再欲加之罪了行嗎?我是犯了什麽天理難容的大罪,你要這麽整我?”
蔣超慢慢吸氣,半晌後不動聲色的回:“我說了,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叫人做的。”
餘檸:“你敢說跟你無關?”
其實蔣超只要厚着臉皮應了就好,可他卻如鲠在喉,橄榄油在餘檸臉上已經起了作用,原本凝固的油漆開始變得液化,餘檸的臉像是被稀釋了的調色盤,紅色跟藍色渾和在一起,明明是她很狼狽,可蔣超卻覺得他自己更狼狽。
餘檸靜靜地等了半天,最後道:“你能放過我嗎?我真的玩兒不起了。“
蔣超什麽都沒說,把瓶子遞給餘檸,餘檸接過,他轉身欲走,剛要伸手去握門把手,外面突然傳來鑰匙開防盜門的聲音,餘檸一驚,本能彈起抓住蔣超的胳膊,“噓…”
幾秒後,外面大門打開,餘檸頭皮都快要炸了,她本想悄悄靜觀其變,卻忘了玄關還有一瓶被她砸碎的橄榄油,果然,餘偉的聲音很快傳來:“檸檸,你在家嗎?”
餘檸腦袋嗡的一聲,不得不開口:“我在。”
餘偉把門關上,“你幹什麽呢?”
餘檸說:“我剛不小心把油打碎了,在換衣服。”
餘偉:“你買油幹嘛?”
餘檸:“我們老師說吃橄榄油對腦袋好。”
餘偉走到廚房那掃帚,一走一過道:“你們老師為你們也是有用的心沒用的心全都得操……我買了盒飯,趕緊出來吃。”
一門之隔,餘檸還緊張的拉着蔣超的胳膊,心跳如鼓的問:“你怎麽這個點兒回來了?”
餘偉在外面掃玻璃碎片,“正好路過家裏,順道給你定個餐,我下午要去下面辦事兒,晚上十二點之前估計回不來,不用等我。”
餘檸:“知道了。”
餘偉:“還沒換完?”
餘檸:“嗯,你先吃吧。”
餘偉往餘檸房間門口走,“怎麽了?沒事兒吧?”
餘檸透過磨砂玻璃,隐約看到人影走近,吓得無意間捏緊蔣超的胳膊,蔣超一言不發,任由她握着。
餘偉站在門口,“出什麽事兒了?”
餘檸硬着頭皮,大咧咧的回:“我來例假弄褲子上了,你別管我,我整好就出去了。”
餘偉這才松了口氣:“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餘檸應聲,靜等片刻,聽到外面傳來防盜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整個人松懈下來,餘檸把蔣超撥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往外看了一眼,門口已經收拾幹淨,餘偉确實走了。
蔣超道:“你這樣搞得我們沒事都像有事。”
餘檸的臉隔着化掉的油漆都能看得出紅,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要是倒黴,打個噴嚏都能骨折,她做夢都想不到這種尴尬事兒會發生在她身上,關鍵男主角還是蔣超。
簡直活見鬼。
不敢把門徹底敞開,怕餘偉再殺個回馬槍,餘檸忍着複雜的情緒說:“我不想我爸看見我被人潑了一身的油漆。”
蔣超心底某處又開始隐隐難受,他說:“我不排除有些人打着我的旗號做事,但不是我讓人做的,我把潑你油漆的人找出來,你想怎麽報仇都行。”
餘檸說:“我不想報仇,我轉學行不行?”
蔣超看着她,言簡意赅的兩個字:“不行。”
餘檸問:“那你想怎麽樣?”
蔣超說:“十分鐘到了。”
餘檸乍一開始還沒聽懂,直到蔣超提醒:“把臉洗幹淨,我要是回去做惡夢,你又欠我一次。”
餘檸已經無力跟蔣超争辯,主要是臉上像是上了一層很厚的粉,透不過氣來,她走去洗手間,用肥皂水搓臉,幾分鐘後,擡頭照鏡子,還好,臉上總算是見人色了。
臉洗幹淨,耳根和脖子某處仍有油漆沒洗掉,餘檸也不再擔心,從洗手間裏出來,瞥見蔣超坐在她房間的椅子上,正拿着手機,像是給誰發短信。
餘檸不喜歡自己的房間裏出現這麽個礙眼的東西,出聲說:“你準備在我家待多久?”
蔣超眼皮一掀,重新看到餘檸的臉,心底說不出的滋味,一動不動,開口道:“別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
餘檸面不改色:“想打我?”
蔣超:“我要沒記錯的話,是你用磚砸在我頭上,還踹過我一腳。”
餘檸:“那你呢?別說你不記得對我做過什麽。”
蔣超:“對不起。”
這三個字清楚的傳進兩個人的耳朵裏,蔣超自己都吓了一跳,操,搞什麽,他從沒想過給她道歉……這次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