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rly Archive 2025年1月17日

第 1 章 轉學生是校霸

第1章 轉學生是校霸

蔣超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旁邊窗臺上摞了半面窗的書,饒是如此,他還是被熱得火冒三丈,什麽他媽鬼地方。

都說北方涼快,夏天要來北方避暑,媽的外面最少三十三度,關鍵教室裏沒空調都算了,連個窗簾都沒有,不怪來之前,身邊人皆是滿眼可憐,可語氣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超,你要保重好自己啊,都說東北那地方民風彪悍,你一外地人過去,強龍不壓地頭蛇,別太狂了,小心遇到那些身強體壯又小腦萎縮的,再把你給傷着。“

“實在不行,你在當地找個女朋友好了,也算入贅北方了,人家看在你女朋友是本地人的面子上,也不能往死裏打你。”

損友們的話還萦繞耳邊,可蔣超已經離開岄州有半個多月了,他爸工作調動,從副的變成正的,只不過要從南方來北方上任,關鍵他爸上他爸的,把他也給整來幹什麽,他小學初中都在國外讀的,好不容易回國,結果在岄州沒消停兩年,又換地方。

水土不服,看人都格外的不順眼,蔣超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當着臺上數學老師的面,旁若無人的插上耳機,聽歌總比聽一口東北苞米碴子口音強。

老師看見了,佯裝沒看見,高二下半學期突然轉過來的學生,校長親自跟所有任課老師交代,總結四個字:不能得罪。

本想趴着睡覺,不行,碰哪都熱,蔣超身後還有很大一塊空地,他往後一仰,椅子只用兩個後腿撐着,腳踩在前座人的椅子上,他一晃一晃,視線越過幾排密密麻麻的人頭,落在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身上,女孩一頭黑色長發,吊着高馬尾還一直垂到內衣下面……夏天熱,T恤色淺又薄,清晰透着裏面的內衣輪廓。

蔣超盯了她半晌,女孩背後沒長眼睛,肯定不知道他在看她,耳機中放着周傑倫在今年五月新專輯裏發的《煙花易冷》,唱到那句‘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時,他突然興起,把椅子放下來,随手撕了張紙,團成球,往前一扔。

老師轉身往黑板上寫字,餘光瞥見蔣超的動作,愣是裝作沒看見,視線完全無視教室最後一排,單獨的座位。

紙團準确無誤的砸在了女孩頭上,坐在她後排的人皆是本能轉頭,當看到蔣超那一臉目中無人的模樣時,趕忙轉回頭,暗道,再帥也不敢看。

沒被打的人都本能回頭,被打的人,反而無動于衷,女孩頭不擡眼不睜,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蔣超那原本并不是特別高的興致,瞬間就被她撩起,想都不想,抄起桌上一只中性筆就丢過去。

還是正中後腦勺,坐在女孩後排的人敢看不敢言,筆掉在椅子上,女孩同桌都發現了,回頭看了一眼,當瞥見蔣超那張有多好看就有多讓人害怕的臉時,無一例外的轉過去,然後明目張膽的往旁邊移了移,生怕下一秒再有什麽東西丢過來,會殃及池魚。

教室很大,但再大坐了九十幾個人,也會顯得無比擁擠,當然除了蔣超,他可以接近無限的壓榨前面一整排的人,能讓身後地方大到可以往後仰椅子,餘檸不行,她左右都是同學,原本大家挨得很近,但是兩個東西過來,身旁兩人皆是往旁邊靠,愣是給她留出了‘單獨雅座’。

餘檸心底反感,當然這反感中也帶着害怕,她不知道下一次丢過來的是什麽,只盼望老師能快點寫完轉頭,可老師像是故意的,站在講臺上背對大家講課,仿佛突然間連頭都懶得回。

身後沒長眼睛,餘檸只能時刻提心吊膽,繃着氣,繃着氣,不想突然露怯叫人看笑話,可饒是如此,當一本半斤重的教材甩到她後腦上時,她還是不免輕呼出聲,其實她聲音不大,還沒有教材掉在椅子上的聲音大,奈何教室裏太安靜,這一下,坐在前面的同學也都紛紛聞聲轉頭。

講臺上的老師轉過身,不得不問:“怎麽了?”

餘檸拿起身後的教材,出聲道:“有人用書砸我頭。”

她沒說紙團和圓珠筆的事,只因為事不過三,她也不想再忍。

教室裏安靜的好像連翻書本的聲音都沒有,有人睡着了還被叫起來看熱鬧,老師捏了捏手中粉筆,明顯遲疑,幾秒後道:“誰?”

坐在最後一排的蔣超,一臉的無所謂,餘檸坐在教室中間位置,班上最少一半人都知道是誰,但是沒人出聲,餘檸翻開嶄新的教材,看見扉頁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面色平靜的說:“蔣超。”

落針可聞的空間裏,老師也是沉默的,餘檸跟他四目相對,剎那間,仿佛看到老師的為難與局促,像是在埋怨她怎麽這麽不懂事兒。

短暫又尴尬的沉默過後,老師問:“蔣超的書怎麽在你這兒?”

餘檸心底嘲諷到極處,本想大事化小,可老師的反應……讓她只想拉着人一起死,她說:“有人用書打我。”

老師睜着眼睛裝糊塗,“誰打的?”

教室裏沒人說話,老師問餘檸,“你看見誰打你了嗎?”

餘檸一聲沒吭,明顯感覺到整個教室裏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正當氣氛僵持時,下課鈴響了,臺上老師如逢大赦,收拾教材,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跟老師說話也不知道站起來說,這麽大女孩子了……”

老師走了,門外傳來其他班學生奔出教室的腳步聲和吵鬧聲,班上靜了幾秒,也有人起身往外走,餘檸原位坐了幾秒,起身,左邊的同學側身讓路,她拎着那本寫有蔣超名字的教材,直接走到講臺旁邊的大垃圾桶前,掀開蓋子,當衆扔進去。

班上人本就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見狀,原本還有點動靜的人,瞬間也閉了嘴巴。

餘檸目不斜視的往回走,才走一半,就聽到一個男聲響起,“給我撿回來。”

第 2 章

第2章

翌日清晨。

許無憂被鬧鐘吵醒,看了看時間已經7點半了,她慌忙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拿着車鑰匙往超市趕,買到了紅棗,雖然不是路婆婆的紅棗,在她心裏總歸還是要有的。

許無憂高興地結了帳,發動汽車離開。

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她見來電顯示是殡儀館趕緊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出一道低沉渾厚的中年人聲音,還帶着急語氣帶着擔憂:“無憂啊,你沒事吧,昨天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情了。”

許無憂突然想到昨天上午裝遺物的箱子忘記送到殡儀館了,估計是出什麽亂子了,她滿懷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彭館長,我昨天接了個緊急電話,忘記把箱子送回殡儀館了。”

“真的很抱歉。”她又說道:“彭館長,我馬上就到殡儀館了。”

電話那頭的彭館長松了口氣:“沒事就好,那你路上小心開車。”

許無憂應了一句話挂斷電話,把車速提高朝殡儀館駛去。

彭館長挂了電話,一旁的人一擁而上,“彭館長,怎麽樣?無憂沒事吧?”

“沒事,無憂已經往殡儀館來了。”彭館長頓了頓,又說:“那位遺屬怎麽樣了?”

“還在鬧呢,說我們殡儀館私吞他們的私人物品,說是要告我們,小麗正陪着呢。”

衆人聽他這麽說都舒了口氣,他們可都知道許無憂在殡儀館盡心盡力,沒出現過什麽錯誤,出現昨天那樣的錯誤,應該是給什麽重要事情耽擱了。

“唉,別出什麽亂子才好。”彭館長嘆了口氣搖搖頭,随後說道:“四四,你先去門口等無憂,到時候把遺物箱子直接拿過來,讓無憂沒什麽事情今天就別來上班了。”

“其他人該忙什麽去忙什麽,我去看下遺屬。”說完,朝着遺屬區方向走去。

四四跑到門口剛好看見許無憂的車,“無憂,這裏!”

許無憂停穩車,手裏捧着箱子快步跑來:“對……不起,是我的問題,箱……子。”

四四想要接過箱子,“箱子交給我吧,館長說你今天沒什麽事情就下班吧。”

“那怎麽行,是我的問題,應該我去道歉。”許無憂阻止,她可不能因為她的錯誤給大家造成負擔,更何況大家平日裏都那麽照顧她。

許無憂自己捧着箱子往遺屬區走去,四四見她轉頭就走,立即喊道:“無憂,你等等,館長讓你今天別出現……”

四四暗叫不好,他沒喊住許無憂,見她已經走到遺屬區,趕緊趕過去,以免發生什麽意外。

許無憂來到遺屬區還沒踏進去,就聽到嘈雜聲,有道粗犷的聲音在罵人,随後就看見彭館長彎着腰低着頭一直在道歉,“對不起,是我們的疏忽,是我們工作失職。”

許無憂心裏頓時內疚感加重,加快腳步走進去,走到彭館長身邊,把箱子交到彭館長手中,“對不起,館長,是我的責任,現在才把箱子送來。”

彭館長聽到聲音擡起頭看到許無憂,小聲說道:“不是讓四四跟你說別出現嗎?你怎麽來了。”

彭館長接過箱子交給遺屬,連忙致歉:“對不起,王先生,這是您的箱子,是我們的責任,請您諒解一下。”

許無憂本想解釋,被彭館長攔住了,對着她搖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這位王先生并不打算放過,繼續破口大罵,還不停地踹着旁邊的椅子,“幾句對不起就行了嗎,我們在這裏等了一個晚上,我一定要投訴你們,報給記者曝光你們。”

許無憂聽見投訴,曝光這些詞,臉色瞬間蒼白,現在是殡儀館非常時期。

正是需要口碑的時候不能因為她而影響了整個殡儀館名聲,有些着急對着王先生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是我的責任,與殡儀館沒有關系。”

王先生捏準一個軟柿子,耀武揚威地指着許無憂說:“幾句對不起就想了事?”

許無憂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眼神閃爍,似乎有些害怕。

彭館長見狀擋在許無憂前面,對着王先生連連鞠躬:“這件事情的确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的問題,不然王先生您看,您剛剛不是看中了那款壽盒,我們贈送給您,當作我們的賠償。”

此時,殡儀館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王先生見狀,不依不饒露出一副苦主的模樣對着四周圍觀的人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吧,殡儀館的工作人員遲遲不把箱子送回來,還害我們白白等了一夜,這麽大的殡儀館如此不守信用,讓大家以後還怎麽相信他們。”

他的話音落下,圍觀的人紛紛表示贊同,見周圍的人都站出來幫腔,王先生還想火上澆油。

一旁的許無憂有些着急,不能再讓事情在這麽發酵下去,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現什麽亂子就真的不妙了,正要開口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吵什麽吵,這裏不是殡儀館嗎?剛才是哪個踢的椅子,給我站出來!”

說完,就看見路淼頂着他耀眼大紅頭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王先生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怒視着他,他語氣很冷漠,“是你踢得吧?”

路淼此時還穿着昨天那身鉚釘黑色裝扮,紅頭發淩亂不堪,眼睛裏布滿血絲,眼底一片陰翳。

他昨天在屋前的臺階上坐了一夜,天剛亮就來殡儀館辦理手續了,好不容易在這椅子上補個覺,誰知道還被這人擾了清夢,心裏正惱火着。

許無憂看到路淼的時候以為他是不懷好意肯定來火上澆油的心裏還哀嚎。

沒想到路淼竟然是出來解圍的,許無憂心裏瞬間湧起暖流,此刻她對路淼的印象改變了不少。

王先生被路淼抓着衣領,脖子上的肉被勒出紅印,疼痛難忍,他伸手掙脫掉路淼的雙手,不停喊着:“打人了,打人了。”

他一邊揉着被勒得生疼的脖子,一邊對着四周圍觀的哭訴,“你看看這殡儀館裏的人都欺負人啦。”

路淼不屑瞥了他一眼,還嫌棄地拍了拍手冷笑一聲:“欺負你?他們都已經打算賠你骨灰盒了,你還想怎麽着,你占便宜還占到殡儀館來了,你是嫌命太長嗎?”

“你……”王先生臉色鐵青,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勸你見好就收,別到時候惹禍上身。”路淼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

許無憂看着路淼的背影,心想着看來這路淼還是有點人性的。

周圍的人因為路淼的話話鋒一轉,紛紛覺得王先生有點欺人太甚,都開始讨伐他,“這個人怎麽這麽貪得無厭,人家殡儀館都打算賠償還這麽不依不饒的。”

“就是,我看他就是故意找事。”

“真沒見過這樣的人,這麽貪婪!主意都打到殡儀館了。”

王先生被這些人說得臉漲的通紅,彭館長見狀連忙笑臉相迎解圍道:“王先生不如您先去選下壽盒,小麗,帶王先生去殡葬區。”

說完,彭館長又對着衆人鞠躬道歉,“諸位,實在對不起,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周圍的人見沒什麽熱鬧看了紛紛離開,經歷了剛才的事情,王先生也不敢多說什麽,冷哼一聲跟着小麗去了。

大家看到王先生離開都暗松了口氣,這幾日可是殡儀館評級的時候,可不能出現什麽岔子。

許無憂低垂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內疚不已。

彭館長見狀安慰道:“無憂啊,最近因為殡儀館評級的事情,大家都忙着。”

“不過這件事情你确實有責任,但你也別太在意,希望有這次的事情,以後大家都注意點,別再犯類似的錯誤。”

“對啊,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無憂,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不用太擔心殡儀館有我們。”大家都紛紛安慰許無憂。

許無憂一臉感激,感覺自己真的很幸運能夠在這裏工作,也是很珍惜這份工作,對着大家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彭館長拍了拍許無憂的肩膀,對着大家說:“行了大家,都去忙吧,無憂,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許無憂搖搖頭,“沒事,只是館長,我想請幾天假。”

彭館長一臉擔憂,許無憂補充道:“沒事,就是跟我交好的婆婆去世了,我想去陪幾天。”

“哦。”彭館長點點頭,“那需要幫忙嗎?”

許無憂搖搖頭,“不用。”

“那行,有需要就出聲。”彭館長囑咐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許無憂趕緊從車裏拿出紅棗,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朝着觀瞻室走去,推門就看見路淼在角落呼呼大睡,許無憂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把紅棗放在路婆婆遺像前。

許無憂伸手輕輕撫摸着遺照,輕聲細語,“婆婆,我來了,我還帶來了紅棗來,但是您別介意,您給我的好像被我吃完了,這是超市的肯定沒您的好吃。”

看着路婆婆遺像,許無憂心中念叨:“路婆婆願您今後再無病痛,也願您常來我夢中。”

路淼動了一下,翻了身睡夢中聽見許無憂軟糯的聲音,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誰啊。”

許無憂以為“紅刺頭”醒了,吓得立即縮回了手,哆哆嗦嗦:“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路淼眯了眯雙眸打量了許無憂半晌,突然驚訝叫了一聲:“許無憂?”直接脫口而出的名字讓他也吓了一跳。

許無憂微怔,回答道:“嗯,是我。”

“良心發現,來還存折?”路淼撐着頭挑眉看着她。

這時候的路淼沒穿他那全是鉚釘的外套,而是穿着短袖襯衫,扣子随意解開了幾個。

他的手臂撐着頭靠在牆上,另一只随意搭在膝蓋上,嘴角勾着痞痞的笑,他的皮膚比一般男人都要白皙很多,五官棱角分明,一張俊朗的臉龐讓許無憂移不開眼睛。

許無憂心裏嘀咕,這人長得真是妖孽,可惜了這身好皮囊,“剛才謝謝你幫殡儀館解圍。”

當時許無憂看見路淼時,真以為這人不懷好意,不過看他出頭幫殡儀館解圍,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對路淼有小人之心。

路淼聞言,懶洋洋地打量着許無憂,滿不在乎,“哦,那事啊,那人非得踢椅子,打攪我睡覺了。”

“你要是真想謝謝我,就把存折趕緊拿出來。”路淼繼續說道。

許無憂無奈,好脾氣解釋道:“我沒拿存折。”

路淼一臉不信,許無憂覺得這人三句不離存折,繼續交談只會讓自己對路淼僅存的好感消失,于是站起身準備離開,“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剛才的解圍。”

“哎,你就這麽走了?”路淼連忙起身追過去,拉住許無憂的胳膊,“咱們的事情可不是謝謝就能了事的。”

這時,許無憂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來電顯示,甩開路淼的手,朝門口跑去。

路淼見她神色急促,立即追上去,“許無憂,你等下。”

第 7 章 3

第2章 3

王開暢沒想到和墨會這麽問,他在三平壩作威作福慣了,從來沒想過有人會不聽他的。

但氣勢不能輸,王開暢挺胸昂首問和墨:“那你比我強嗎?”

和墨說:“你跟我比,就知道誰強。”

王開暢問“比什麽?”

“比跑步。”和墨提了建議。

王開暢是不想比的,但開了口,他就不能慫。可和墨跑得太快了,王開暢跟不上,憤憤地跺腳。

和墨從終點走回來,對王開暢說:“我比你強,你以後要聽我的。”

王開暢:“……”

楊徽一直在旁觀看,見和墨贏了比賽,笑起來。

王開暢輸給一個新來的,本來便心塞,見楊徽笑得那樣開心,心裏來氣,走過去拍打楊徽的腦袋:“蠢蛋!你不準笑!”

王開暢下手很重,楊徽腦袋一陣眩,還沒緩過來,王開暢的手掌又拍過來。她痛得很,哇地一聲就哭了。

和墨冷了臉。

王開暢是腫着半邊臉回家的,一路走一路哭。

楊徽臉上還挂着淚,鼻涕也淌了一大把。和墨拉起衣角給她擦,用的力氣大了些,楊徽委屈巴巴地又掉了淚下來。

和墨放柔力道,一邊給她擦,一邊說:“別哭了。”

語氣還是生硬的,哄女娃也不是這麽哄的。

和墨見楊徽還是哭,把語氣也放柔了,說:“聽哥哥的,別哭了。哥哥幫你揍他了,你不要哭。”

楊徽果然就不哭了,吸幾下鼻子,朝和墨笑起來:“聽哥哥的。”

她算是學會這句話了。

和墨臉色好了些,說:“哥哥帶你去捉魚。”

早上他就看到河裏游了幾條魚,很蠢的,也不怎麽動。那時就蠢蠢欲動,想着什麽時候去抓幾條。畢竟還是小孩子,愛玩得很。

楊徽笑着點頭,一蹦一蹦地跟在他後邊。

和墨拎了個水桶,脫了鞋子,淌到河裏找魚。

河裏石頭多,形成天然的過濾器,所以河水一直很清。

和墨很快瞧見一條魚,彎腰去捉,魚溜了。

他跟過去,雙手下去一捉,魚又溜了。他揪起小臉,這裏的魚看起來蠢得很,怎麽溜得這麽快的。

楊徽也跑到水裏,跟在和墨身後說:“哥哥,要用草。”

和墨看她:“什麽草?”

楊徽小步子跑上岸,走出去一段距離,開始低頭拔些什麽。她拔了幾棵挂着紫色花串的草過來,連根帶葉,給和墨:“要這個草的下面。”

和墨拿過她給的草,拔下根,楊徽又說:“用石頭捶。”

和墨想了幾秒,把根放在石頭上捶出汁水,丢進桶裏,用水泡了會,最後把桶裏的水和草根都倒進河裏。

開始沒有多少變化,魚還是蠢蠢地停在水裏。等了一會兒,和墨見魚也不游動,好奇地湊過去,沒想到一伸手,就捉了條魚上來。

和墨從沒捉過魚,這次捉到了一條,得意又開心,緊緊抓住魚的身子,向楊徽炫耀:“看,我捉到魚了。”

楊徽“嗯嗯”地點頭,一雙眼睛突然瞪得圓溜溜的。她看見和墨笑了,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左側臉頰笑出了淺淺的酒窩。

楊徽有些看呆了。

和墨說:“走,我們回去吃魚。”

第 6 章 2

第2章 2

楊建國家有兩間房,他把平時睡的屋讓給和鴻和墨睡,抱着楊徽去了隔壁屋。那屋原本是楊徽爸媽的屋,許久沒人住,積了些灰。

楊建國拿了一條帕子,拍掉席子上的灰,從櫃子裏找了條薄被出來。

楊徽已經困得不行,連連打呵欠。

楊建國把她抱到席子上,拍拍她:“睡吧。”

楊徽突然睜開眼,對楊建國說:“阿爺,給阿徽買衣服好不好?哥哥說阿徽是女孩子,要穿衣服的。”

楊建國心裏一酸,眼尾泛疼:“好,爺爺帶你去買衣服。”

他沒帶過女娃,兒子楊正光是老伴帶大的,後來老伴過世,兒子也長大了,他更不知道怎麽帶孩子了。他成日面朝黃土背朝天,放任楊徽一個人在村子裏跑,許多事情都考慮不周。孩子長得快,從前楊徽媽媽給她買的衣服,冬天的襖子倒勉強可穿,夏天的衣裳卻早就爛得穿不了了。

楊徽滿意地閉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楊建國扇了蒲扇,給她趕蚊子。

“阿徽,你媽回來就好了……”楊建國的聲音輕輕的。

和墨睡得不是很好,蚊子多,咬了他幾個大包。天沒亮,他就起來,踮腳推開門闩,走了出去。

清晨的風灌過來,和墨吸了一大口。這裏的風和麗江的不一樣,濕濕的,混了泥土和草木的清甜。

和墨坐到昨天坐過的臺階上,手撐了下巴,睜眼看東方的天際逐漸發白。

太陽出來了,天際由白暈紅,和墨挺直身子,睜大眼睛。他沒見過這樣的日出,好像從山後面跳出來一樣。

楊徽糯糯的“哥哥”從身後傳來,和墨回過頭去,見到楊徽還穿着昨天他給的T恤,揉着眼睛站在他身後。

和墨沒說話,又轉過頭去看太陽。

楊徽坐到他身邊,軟綿綿地說:“我今天穿衣服了。”

和墨“嗯”了一聲。

“哥哥,電比太陽還亮嗎?”楊徽問和墨。

和墨搖頭:“太陽最亮。沒有比太陽還亮的。”

楊徽笑起來:“那我們去太陽那邊,我們要去最亮的地方。”

和墨問她:“你知道太陽在哪裏嗎?”

“在山裏面吶,太陽白天出來,晚上睡覺。”楊徽自信滿滿地說。

和墨沒理她,繼續看太陽。

和鴻很快也起來了,帶兩個孩子去河邊洗臉。他抹了把臉,把牙刷遞給和墨,轉頭去看楊徽,她往嘴裏吞了口水,漱一漱,吐出來。

和鴻問她:“阿徽不刷牙嗎?”

楊徽懵懵的:“刷牙是什麽?”她瞧見和墨手裏的牙刷,不認識,一臉好奇。

和鴻跟她解釋了一番,她好像也沒太懂。和鴻笑笑,不說了。

和墨刷完牙,瞧向楊徽問,撇了撇嘴,憨娃。

楊建國把和鴻和和墨介紹給三平壩的其他村民認識,還講了種香蕉的事情,大人們聊起事情,讓孩子們去村子裏玩。

今天周末,王開暢不上學,見到和墨這張新面孔,揚起下巴問:“你是新來的?”

和墨沒說話。

王開暢又說:“我是這裏的頭,新來的都要聽我的。”

他身邊另外一個男孩附和。那是馮富林的孫子,叫馮子賢。馮富林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馮學理,大兒子馮學文,馮子賢是馮學文的兒子,比王開暢小一歲,總跟在王開暢身後跑。

和墨皺臉:“為什麽要聽你的?你比我強嗎?”

第 1 章

第1章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看官祝看的愉快~~


立夏。

長川市的太陽讓人坐立不安在樹下乘涼也感到急躁。

許無憂在整理完一個逝者現場準備回殡儀館的途中,車子停在路口等待綠燈時,一輛公車從她身邊駛過,她無意間瞧見公車上閃過一抹大紅身影。

那人腦袋上竟頂着這麽鮮火的顏色。染這麽個顏色,是想做個“人形大紅蠟燭”,照耀別人啊……許無憂心裏不知怎地冒出來點評。

在許無憂盯着那大紅頭思緒亂飛的時候,一聲手機鈴聲響了。

她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是醫院的電話,她心裏咯噔一跳,連忙接通電話。

“許小姐嗎,您快來醫院一趟吧,路婆婆快不行了!”電話那頭傳來護士急促的聲音。

快不行了!

許無憂聽到這句話時腦子轟的一聲炸裂,神色驟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禁收緊了幾分。當下她挂了電話,迅速調轉方向,猛踩油門,加速往醫院方向疾馳而去。

她一路狂飙到醫院的時候,被告知路婆婆已經走了。

許無憂站在病房門口,聽着醫院的護士講述路婆婆走的時候沒什麽痛苦,只是嘴裏一直在念叨着,就像是死亡前最後的掙紮,不多會兒便閉上了眼睛。

許無憂聽得有些難受,她靜靜地在病房裏呆了一會兒,給路婆婆擦拭身體,給她換衣服,做一系列細致的工作,路過的人納悶,“人都死了,怎麽還要做這些事情,最後不都是成了灰。”

許無憂聽了不予回答,只是安靜的做着。

等一切都做完,天色漸漸暗下來,她在病床邊坐下,看着路婆婆已經蒼老安詳容顏。

想起當初第一次兩人相遇,正是許無憂剛辦完奶奶的葬禮,回家途中看到了賣紅棗的路婆婆。

許無憂破天荒地走上前去,路婆婆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她身上卻有一股讓許無憂莫名的親近感,很溫柔,讓她感覺很安心。

那天,路婆婆裝了大袋的紅棗給許無憂。也是那天之後,她和路婆婆成了一對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想到這裏,她有些哽咽,她看了看路婆婆眼角的皺紋,和奶奶有些相似鬓角的白絲,便站起身子,對路婆婆道了一聲晚安,轉身離開。

///

離開醫院。

許無憂來到路婆婆之前給她描述的房屋前,用鑰匙打開房門。她站在玄關處摘下帽子,靜默一兩分鐘,打開箱子穿上鞋套,戴上藍色醫用手套,才踏進去。

路婆婆自從住院之後,這房子便有段時間沒有人來了,灰塵撲在許無憂臉上,她也只是伸手拂掉,打量着這間屋子,她發現挂在牆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個白淨的少年挽着老人的胳膊,笑得一臉燦爛,少年眉目如畫,氣質晴朗溫和,而老人則滿頭銀發,慈祥而又慈愛。

許無憂仔細端詳,她想照片中的少年應該是路婆婆跟她提過的孫子了。可路婆婆住院這麽久,他卻一直沒有露面。

她看着照片回憶起她和路婆婆之間的約定,她依稀記得那天路婆婆身體已經很差。

她去醫院看望的時候路婆婆已經認不得人了,但聽到許無憂的聲音,還是能夠清晰地喊出她的名字。

“無憂啊,謝謝你一直陪着婆婆。”路婆婆握住許無憂的手,臉頰蒼白,十分虛弱。許無憂哽咽輕搖着頭,“婆婆,您何嘗不是一直陪着我。”

“好孩子。”路婆婆頓了頓,緩緩出聲:“無憂啊,我老太婆活到這個歲數也夠了,可我最放心不下我家三水。”

“他可怎麽辦。”路婆婆喃喃,滿眼的不舍,眼淚順着鬓角滑落。

“無憂,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老太婆能不能請你多多照顧他,你能不能答應我?”路婆婆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許無憂。

許無憂內心五味雜陳,但還是重重低點點頭,眼眶微紅:“嗯,婆婆您放心。”

路婆婆聞言放心地把存折拿給她的時候,并囑咐她,“一定要在三水真正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還有,三水有的時候是個死腦筋,你就多擔待些。”

……

她收回思緒抹掉眼淚,看向窗戶,窗戶上挂着一串風鈴,她走過去,撫摸着風鈴,想象着風吹起來的樣子,想象着路婆婆站在窗臺邊,搖晃風鈴的樣子。

許無憂在這間屋子裏停留了很久,她想念路婆婆,更念想她的奶奶,今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許無憂将最後一件路婆婆物品放入藍色紙箱子中,蓋上紙蓋子,眼神呆呆地看向落款處,拿出筆有些微微顫抖,寫上名字,這應該是她寫過最難看的了。

她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伸手打開空氣淨化器,然後拿着紙箱子,輕輕地關上了門。

許無憂回到車上并沒有馬上發動離開,在靜靜地等待着什麽人,等着有人出現,她等了許久,最後頭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沒看到路邊走過一個腦袋上頂着十分驚豔的顏色。

這顏色也不是說驚豔吧,大紅色!什麽正常人能選擇這麽個顏色,顯然這人并不是一個正常人。

路淼穿着鉚釘黑色皮夾克,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褲,腳蹬黑色皮靴,脖子還挂着一條金項鏈,他手裏還提着一個黑色旅行包,這樣子看上去有幾分不羁,有幾分邪魅。

一頭大紅頭發,讓他在黑夜裏顯得極度的醒目。

路淼一步三晃走到屋前,打開門一看,漆黑一片,他摸到開關,打開燈一看,空空如也。

人呢?怎麽沒人?去哪兒了?

路淼四處尋找了一圈兒,沒找着人,他不耐煩地罵了句髒話。然後把手裏的東西一扔,走出屋子去隔壁鄰居家詢問。

鄰居告訴他,路婆婆是在傍晚的時候去世了,路淼眉宇一皺,在路邊站了片刻。

路淼回到了那棟房子在臺階上坐下來,在口袋裏翻了翻,沒翻到煙盒,表情有些落寞,此時的他只想抽根煙來緩解下心情。

許無憂躺在車上,聽見外面有些聲響,她迷茫地睜開眼睛,“怎麽睡着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朝車外一看,就看到臺階上有個酷似“人形紅色蠟燭”格外耀眼。

她嘀咕了一句,“這人是誰?怎麽坐在路婆婆家門前。”随即反應過來,拿着箱子趕緊下車。

路淼聽見車子關門的聲音,他扭頭朝着聲音的方向一瞅,看見來人,收起了臉上的落寞,一雙桃花眼微挑,露出痞痞的笑容。

許無憂看着眼前的路淼,愣了一瞬,才想起這人應該是照片上的人,是路婆婆的孫子,她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真人,才發現路淼比照片更加清秀。

跟照片上完全是兩個人,照片上的人穿着白襯衫,黑頭發,一張笑臉眼神透露着堅定而明亮。

而眼前這個路淼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雖臉上還有淤青,但依舊不影響到他俊逸臉龐,還染了這麽耀眼的顏色,看上去就像個不良少年。

這頭發顏色視覺感總讓許無憂印象深刻,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但一時間沒想起來,她一臉不解這麽多顏色非得選個大紅色,看着他有些陷入沉思。

“喂,我們認識?”路淼看着許無憂呆住的模樣,一副少見多怪勾了勾嘴角,他聲音夾雜着沮喪,像是在壓抑什麽情緒,他下意識潤了潤嗓子。

許無憂猛然回過神,把車上拿下來藍色紙箱子,遞給路淼。

“原來你就是那個遺物整理師啊。”路淼看着許無憂手中的箱子,眉毛揚起,連忙打開一看。

半晌,他瞪着許無憂,裏面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的嘴角狠狠抽搐着,“存折呢?”一把抓住許無憂的手腕,“是不是私藏了,趕緊拿出來。”

存折?許無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路婆婆确實給過她存折,但囑咐她要好好保管,不要輕易被路淼拿走,要在他真的需要的時候再給他。

路淼見許無憂不吭聲,又加了一道力道,“趕緊拿出來,不然我就報警。”

許無憂掙脫開路淼的束縛,她的聲音清冷而堅定,“我是個遺物整理師,我有我的職業操守,不該拿的東西絕對不會拿。”

“我沒有任何理由去拿逝者遺物,更何況還是財物。”

許無憂雖性格上有些淡漠不與人交談,但她不允許任何人亵渎她的職業。

路淼眯了眯桃花眼一臉不相信,“那你怎麽證明你沒有拿?”

許無憂一臉平靜地望着路淼,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這是我的工作證,上面有我的工作單位。”

路淼看着工作證上面的證件照,是一張苦瓜臉,他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這是他看過最傻的證件照。

他的笑聲讓許無憂眉頭微皺,這人真不是個正經人,要是因為路婆婆她真不想與這人産生什麽聯系。

許無憂不再搭理他,收回自己的工作證,看了下一眼時間想起什麽,把箱子遞給路淼,轉身朝車子跑去。

路淼看着許無憂塞給他的箱子,有點懵住了,随後才反應過來,“哎!你去哪兒!”

許無憂頭都沒回上車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路淼愣怔了半天,這時候手機響了,路淼接通電話,“喂?”對方傳來一陣男人聲音,“你好,請問是路婆婆的家人嗎?”

“你好,這裏是長川市殡儀館。”對方開門見山,随即又補充道,“路婆婆在一個多小時前已經去世了,請節哀順變。請明天來辦理下手續,謝謝。”對方傳達完話語便結束通話,留下一片忙音。

路淼盯着手裏已經熄屏的手機,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裝着路婆婆遺物藍色紙箱子,手指摩挲着紙箱子的表面,在路燈下泛出藍光。

路淼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又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煙盒,只是擡頭看了看灰暗陰沉的天空許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

許無憂回到出租屋,把鑰匙放到桌子上,快步走到廚房在翻找東西,嘴裏念叨,“怎麽沒有紅棗了,上次不是婆婆給了些。”

許無憂想起路婆婆上次給的紅棗應該還剩下一些,想着明天帶點,可她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擡眼看了看牆上鬧鐘,她便放棄了,只能明天早點起來。

她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卻沒有立刻睡着,想着剛才遇到的路淼,她頓時感覺到壓力很重,有點不知所措,“該拿着這大紅頭怎麽辦?”

許無憂還在滿腦子都是大紅頭時,手機發出“叮”一聲,她伸手拿手機一瞧,

[小許啊,咱們也要适當調整一下房租了喂,如果你接受不了……]

許無憂想起不是才……

第 5 章 相處,你聽不聽哥哥的?

第2章 相處,你聽不聽哥哥的?

楊徽很快便啃完了玉米。她還是餓的,去找楊建國拿東西吃。楊建國讓她去竈裏拿紅薯。

紅薯埋在灰堆下,楊徽又拾起讓她吃力的火鉗,把紅薯挨個取出來,放在地上。紅薯已經烤熟,香氣散發出來,她抵不住誘惑,伸手去抓,被燙了下,又縮回來。

楊徽在地上撿了幾片包谷殼,包了紅薯揣在手裏,不燙了。

她拿給和墨一個,然後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連皮嚼起來。

和墨把紅薯放在手心裏,仔仔細細地去剝外面的皮。楊徽瞧見了,也學他的樣子,給紅薯剝皮。

和墨把手裏的紅薯剝好了,沒吃,遞給楊徽:“你吃這個。”

楊徽愣了一會兒,和墨已經把她手裏剝得慘不忍睹的紅薯拿走了。

她“嘻嘻”笑了兩聲,眼睛看剝得好看的紅薯,不忍心下嘴。但最後還是抵不住紅薯的香氣,一口咬了下去。

真甜吶。

天色黑下來,什麽都看不清,只有屋裏燃着的蠟燭,給人帶來些許光明。等天色再暗一些,月亮的光便亮了,可以模模糊糊看見周圍的輪廓。

和鴻把三輪車停到楊建國家門口,從車上拿了一個大包下來,裏面有換洗的衣服。

楊建國把楊徽的毛巾拿出來,讓她帶和墨去河裏洗澡,她把身上寬大的T恤脫了,又裸着上身跑下去。

和墨皺起鼻子,見黑夜中楊徽的身影越來越遠,不得已,拔腿跟了上去。

楊徽跑到河岸附近,回頭見和墨跟過來了,說:“你要尿尿嗎?”

和墨愣了幾秒。

“去那邊。”楊徽指向一邊的草地,有一些草長得高,可以做天然屏障。

和墨沒說什麽,走了過去。

楊徽自個兒跑到河邊,這一處的河水不深,剛能沒過她的膝蓋。她踩在緩緩流動的河水裏,往身上潑了幾捧水,身上便涼爽了,拿毛巾擦了一把,上岸。

和墨剛好過來。

楊徽指了指河水:“你去洗吧,不怕,不深。”

和墨脫掉涼鞋,一步一摸索走過去。

楊徽站在岸邊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和墨走到水裏,捧水潑露在外面的腿。身後傳來楊徽的聲音:“哥哥,你怎麽不脫衣服?”

和墨回頭去看她,半晌吐出一句:“你不要看,轉過身去。”

楊徽還是看他,一動不動。

和墨盯着她:“不能看別人洗澡,知道嗎?”

楊徽“哦”了一聲,說:“黑黑的,看不到。”

光線這樣暗,她什麽也看不清。

和墨揪了一張臉,走遠了一些,但還是沒脫衣服,只是彎身洗了把臉。洗好了,他走到楊徽身前,見她一雙眼睛亮亮的,跟天上星星一樣。

“以後要穿衣服。”和墨語重心長地跟她說。

楊徽:“為什麽?”

和墨瞧着眼前的小女孩,覺得她就是個沒人教沒人管的野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她這樣,被人騙被人欺負怎麽辦?和墨覺着,他簡直是正義的化身。

和墨問她:“你聽不聽哥哥的話?”

楊徽想了幾秒,點頭:“聽哥哥的。”

和墨說:“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樣,你是女孩子,以後要穿衣服。”

楊徽笑起來:“好,聽哥哥的。”

第 1 章

第一章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經抵達……”

飛機緩緩地落在機場的跑道上,等待完全停下來後,空乘人員打開艙門,機艙裏的乘客一批一批,蜂擁而下。

已經是晚上七八點,外面的天都黑了,還下着柔絲般的細雨,空氣中帶着陰森森的涼。

送走了最後一個乘客,清潔人員又上來打掃了衛生,到這時,所有一切才算完美結束。

許弈茴他們拖着箱子從舷梯上慢慢走下來,與往日的氣氛不同,今個兒有些壓抑,或許是因為國內外來回往返這麽多天都有些累,亦或者因為別的什麽不得而知的原因……

“陳俏,你知道嗎?昨天孟凱岑給許弈茴告白了,我親耳聽見的!”

“是嘛。”

陳俏保持着上一秒的笑,得知這事,似乎沒有任何驚訝。

蔣如月覺得奇怪,“哎,你怎麽都沒有一點反應啊,我可是頭一個知道就告訴你了啊。”

她昨晚去敲隔壁門借東西,門鈴還沒按,突然聽見牆根處傳來一對男女的對話聲,聲音聽起來頗為熟悉。

抱着閑來無聊八卦的心态,悄悄走上前,還沒看見人臉,心裏就頓時大悟,這不是許弈茴的聲音嘛。

她在幹嘛?

和誰在說話?

蔣如月貼着牆壁,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就看見拐角處的另一側,一對男女安靜地站在那裏,像是已經結束了交流,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們在談什麽話題。

年輕男女,半夜三更,難道還能聊工作?

于是,她興奮地退了場,抱着這個秘密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的,就等着結束了工作以後,要和陳俏細說一番,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你傻啊。”陳俏避側了正經過的乘務長,待人走遠後,才繼續說,“就孟凱岑那看許弈茴的眼神,誰不知道他對她有意思,可有意思有用嗎?還不是等着被拒絕。”

“你怎麽知道他會被拒絕?”

蔣如月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神了,她還一字未開口,她便猜出了事情的發展。

其實昨天晚上,除了在遠處依稀聽見的幾個字音,她還真沒聽見那兩人在講什麽,但誰都不是個傻子,都懂察言觀色,就從當時的氣氛就能看出,

女方最後拒絕了男方。

要說許弈茴拒絕孟凱岑也不奇怪,她模樣長得漂亮,在整個京航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心氣兒還高,自然不會看上一個表面風光,實則也是服務行業的空少。

看見蔣如月此刻的表情,陳俏覺得這孩子總算孺子可教,還不是太差,“這不,你自己不也是猜出來了?”

“可……可我…..”蔣如月結巴了一下,“我怎麽覺得孟凱岑條件還行啊!”

“傻了吧唧的,你當誰都和你一樣啊。”

……

背影慢慢往前移動,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作為被讨論的當事人,許弈茴拖着箱子似乎沒有任何的表情。

都說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那倆姑娘自以為聲音說的小,沒人聽見,哪想全都傳到了許弈茴的耳裏。

她表面鎮定如初,依舊若無所聞地拖着箱子。

“你還真能忍,就讓人這麽說你?”

彭意側頭笑看她。

“那能怎麽辦,上去和她們說,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還是去打一架?”

許弈茴打了個哈欠,态度散漫,不甚在意。仿佛在聊着明天的天氣,聲音輕而淡,正巧映襯了她此刻眼下的青影。

這四天無休止的飛行量真不是一般姑娘能扛得住的。

彭意想了正事,“你家搬好了嗎?要不要我去幫忙。”

下面是兩天的休息時間,可以自行安排。

“不用了,我都弄好了,就還差整理了,你去也不知道該怎麽布置,到最後還是給我添亂。”

她揮揮手,拒絕了好意,也是心疼朋友,這麽大的工作量下來誰還不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京航的宿舍一般都是兩人間,空間大,設施也好,要換做一般人住着也挺開心的,然作為空乘員裏面的一員,舍友作息不一致那都是致命的原因,為了能睡得好一點,許弈茴只能忍痛出去住房。

*

專車将她們送到市區,她又轉乘出租回了家,到達明禦灣時,已經近10點了。

房子是90年代開發的小區,基礎設施比不上近些年剛建造的新樓,可因為交通便利,又靠近幾所重點大學,房價一直居高不下,許弈茴能租到還是托了一個大學好友的福。

這姑娘叫滕昭,家境不錯,又是獨生女,自然是一人事,全家謀。當年要來S市上學前,一家人就決定在學校旁買一套房子,以後好就地照顧。

滕昭當然樂意,想着上學時有個什麽急事不能回宿舍睡覺,這不就有地方可以去了?

後來,畢業後,她又嫌房子破,買了市中心的新房子,這套自然而然就落了下來,當她得知許弈茴正在找房子的時候,便把這裏租給了她,房租沒收多少,這樣以後也能厚着臉皮來蹭飯。

衆所周知,許弈茴的燒菜手藝那是一等一的好。

穿過綠化帶裏的大理石路,到了樓梯口,她擡了擡腳,咳嗽了一聲,樓道裏沒任何的反應。

估計是感應燈壞了。

無奈之下只能掏出手機,一路照明到三樓。

拿鑰匙開了鎖,推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居然聽到客廳裏有隐隐傳來的電視聲。

剛開始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可細想也沒歹/徒敢這麽大膽,就這樣明晃晃地坐在人家裏看電視。

猜測可能是滕昭,許弈茴拔下鑰匙,脫了鞋,走上前一看,果真見她趴在那兒,吃着薯片,看最近大火的某熱播劇。

“滕滕,你怎麽來了?”

聽見有人叫她,滕昭一屁股坐起來,“呀,你回來啦?”

從沙發上爬下來,穿上拖鞋,她邀功似的走到客廳的方形餐桌旁,“當當當,你看怎麽樣,慶祝你找到新房子!”

餐桌上擺着兩三道現做的菜還有一個四寸的蛋糕,讓許弈茴有些啼笑皆非,她這叫什麽找到新房子。

不過……

在這個問題上沒糾結多久,她的思緒就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了過去。

這擺放在桌上的兩道菜,松鼠桂魚和涼拌杏鮑菇雞絲,完全不像是出自某人之手啊?

“滕滕?這……”

話沒說完,旁邊滕昭就立馬着急似的插上嘴,打斷她“許弈茴?你們公司新發的制服啊,怪漂亮的啊。”

邊說還一邊打量起了她來。

也難怪滕昭會有這樣的反應,今年京航大改革,抛棄了原有傳統的制服樣式,大膽的延用了中國旗袍的造型,結合現代元素,穿在身上是真的好看。

況且許弈茴個子雖不算高挑,但勝在身材比例好,還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這麽一扭,連滕昭這個女人都駕受不住。

然而許弈茴卻沒她那麽開心,有人誇獎固然是好,誰不喜歡甜言蜜語?但是聽多了也就那麽回事。相反,她們換上新制服後,惹出來的麻煩越來越多。

因為清新脫俗又與那種老版守舊的制服相比與衆不同,上了飛機之後,總有男人拿着相機對着她們拍照。

更有甚者竟然在空乘人員踮起腳來,幫乘客整理行李箱時,對着人家的屁股拍,惡心極了。

原本一件寓意極好的事情變成了這樣,是誰都沒想到的。

許弈茴似乎不想多加回憶,立馬轉了話題,“哇,這蛋糕真漂亮啊。”

“還有,這菜是你做的?”

名為疑問,可言語裏的戲谑之意不言而喻。

滕昭這時才想起來,她飛了這麽多天,回家之後肯定想先休息,或者吃上幾口飯,哪還有心思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嘿嘿,不是我啦,是葉阿姨幫忙的,我下午從超市買了菜回來,準備給你煮一頓搬家宴,碰巧在樓下遇見葉阿姨,她看我那架勢,就知道我是個外強中幹的半桶水,于是就來這兒幫我炒了幾道菜。”

“葉阿姨?”

“哦,就住在我們隔壁,人可好了。”

許弈茴幾天前剛把家搬來,然後連夜整理好衣物後,又到了飛的時間,所以到現在還沒見過隔壁的鄰居。

“好了好了,不說了,吃飯吧。”

滕昭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幫她把箱子拉到了房裏,出來後,又給她遞了一雙碗筷,這樣勸道。

許弈茴回神之際,也覺得有些餓了,點了點頭坐在她的身邊。

她們先吃了葉阿姨燒的菜。

松鼠桂魚脆又香,涼拌雞絲味道也正好,可見這位葉阿姨是個燒菜的老行家。

滕昭看着身邊的人連夾了好幾塊,神秘兮兮地問,“怎麽樣,比起你來,絲毫不遜色吧。”

許弈茴不敢自傲,咬着筷子挑挑眉,“這我可不敢比,我還差得遠呢。”

“嘁,得了吧,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你?兔子的外貌,狐貍的心,指不定現在在想什麽主意呢?”

喝了一口水,滕昭沒再繼續說,仔細着對付着碗裏的菜,慢悠悠地吃完了,肚子大概有八分飽。

買來的蛋糕也沒了用武之地。

當作飯後消食,兩人将桌子收拾了一下,一齊去廚房洗碗,許弈茴沒讓她動手,她便雙手撐在料理臺上,一個勁兒盯着身邊的人看。

那眼神由上即下,帶着赤/裸/裸地玩味。

“你看什麽?”

“你這屁股的手感看上去似乎真不錯。”

滕昭摸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兒看,臨末了還用手拍了一下。

“嘶,要命啊,跟你說正經事呢,你在幹嘛?”

“沒關系,明天你自然會見到葉阿姨的,當面和她道謝不是更好?”

她嘴上回答着許弈茴的話,注意力還是卻集中在那圓翹的屁股之上,腦袋裏更是天馬行空的想着京航這套衣服不久之後肯定要在網上大火,因為實在是太別出心裁了。

據說還是找的一個有名的設計師設計的。

許弈茴沒理她的孩子氣,擦着碗上的水漬,随口問,“葉阿姨一個人住嗎?”

從剛才到現在,她都沒聽滕昭提起過葉阿姨的家人,所以難免有些好奇。

“怎麽會,不過她和她丈夫早就離婚了,有個兒子。”說到這兒,滕昭轉移了視線,乍一下變得興奮起來,臉上帶着小女兒的嬌俏,“葉阿姨的兒子長得可帥了,那顏值,身材我等凡人不能及啊!”

“可你嘛……”

她停頓,又細看了一圈許弈茴的腰和小腿,“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哎,許弈茴,你上大學那會兒,不是說要找個高富帥嗎,這個可以試試,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拿下葉阿姨,離你的目标還遠嗎?哈哈哈哈……”

許弈茴聽着她的話,靜靜地将碟子放在了玻璃碗櫃裏,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

第 1 章 ☆、Chapter 1

“汐韻,這就是你昨晚發給我聽的那首曲子?”沐陽拿着手上的曲譜,邊哼手指邊動,“熬夜了一周也值。”他忽上忽下哼了一會,那興奮的笑容就沒了,看向衣帽間,“這不對呀。”

成汐韻抱着一堆衣服從衣帽間出來。

他伸手過去,攤着那樂譜說,“你這,裏面有嘻哈的元素,暗黑系,又不能自己表演了?”

成汐韻看了一眼說,“那有什麽辦法,非要在我腦子裏打轉,不寫不讓我睡覺。”

“真可惜。”沐陽說,“那我來試試。”伸手撈過牆邊靠的電吉他,他自己的。他出門就拎着,走到什麽地方都拎着。

成汐韻的樂譜鬼畫符一樣,他看的頭暈。

沐陽左手樂譜右手琴,走往卧室窗下,轉了一圈,才猛然發現不對勁,原本擺在這裏音響那些全沒了。窗下空了一大片,他喊道,“咦,你的東西呢?琴怎麽都不見了?”

成汐韻在衣帽間喊,“搬到書房去了,姚駿不喜歡我放在卧室。他說要在這裏放個按摩椅。”

沐陽盯着衣帽間的方向看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說道,“說起來我就是個給你幫忙的,對外說是經紀人,可我這經紀人有個鬼用。你那個男朋友除了古典樂,什麽都不讓你碰。你現在還要陪他去意大利……回來一定曬成黑煤球。”

成汐韻拉着一個Rimowa的紅色箱子出來,“裙子,太陽帽,墨鏡……”她對着左手裏的清單,“還有什麽重要的,我忘記的嗎?”

“和你說話呢,你別打岔。這曲子你準備怎麽辦,難道又和以前一樣,交給方瀾在網上去演奏?別說我沒提醒你,人家現在已經紅了。都是你背後做的貢獻。”

成汐韻說,“我知道,心裏有數呢。”

沐陽還準備說她,門鈴響起來。

成汐韻疑惑道,“這會能是誰。今天應該沒快遞呀。”

她往樓下去開門。

這是她男朋友的房子,兩層的躍層別墅,一樓客廳的位置頂高至二樓。有大的水晶吊燈。黑白色調,一派古典的高雅。

八月陽光火熱,門一開,一股熱浪襲來。她看到門外的人,奇怪道,“方瀾,你怎麽來了?”

“你上網了嗎?咱們新上傳的曲子……”随着聲音,方瀾進了門。

成汐韻說,“你明天不是也要啓程了,怎麽還有心情弄這些。”

“我家亂成了一團,我才來你這裏躲個清淨。”方瀾扔下包,摘掉墨鏡,一臉喜氣得意地看向成汐韻,“再說!這是咱們倆的榮譽。雖然是你出才華,我來表演,可畢竟咱倆誰也沒想到能有今天。現在越來越多人喜歡,也是一種成功對不對?這……可比我哥訂婚還讓我興奮。”

成汐韻說,“那些都是虛的,有什麽好高興的。我樓上還正收拾東西呢?我們的機票是早上的。”

方瀾随便往別墅二樓看了一眼說,“在收拾行李嗎?怎麽不讓保姆幫你。”

成汐韻說,“你的行李都交給保姆收拾嗎?”

“當然不是。”方瀾說,“我什麽都沒帶,去了買新的。”

成汐韻沒接話,她樓上剛剛收拾了那麽多東西。她和方瀾的家境不同。方瀾家境優越,而她,不過是運氣不算差,男朋友家裏有錢。所以才能做成朋友。

方瀾倒進沙發裏說,“我家亂死了,亂死了!真的和打仗一樣,那些親戚也是,成天出國還不放過機會,不去參加訂婚禮的,還好意思讓我媽媽帶東西,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成汐韻往樓上看,看到沐陽正下來。

“我說你呢!不夠意思的也包括你!”方瀾忽而專向成汐韻嬌嗔道,“我哥哥訂婚,你正好也去意大利,都在一個國家,你為什麽不能順便來看看?”

成汐韻笑着說,“我都是做陪客,是陪姚駿過去工作的。”

“我就想你去。”方瀾很執着地說,“你怕姚駿,怕他說不去?”

成汐韻說,“他說我們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可我想你見我哥,他也玩樂器,你不知道他長得多好看,多少女的倒貼他。”

“那算了吧。”沐陽的聲音加進來,“讓姚駿見了,還不得打起來。”

方瀾扭身從沙發背上看過去,笑道,“你過來給汐韻收拾東西嗎?咦——”她眼睛一亮,看到沐陽手裏的幾張紙,“汐韻又有新曲子了,我看看。”

她站起來跳過去,幾步搶下沐陽手裏的紙,神色驚喜道,“真的是新的,帶嘻哈風,是給我準備的嗎?”

沐陽連忙緊張地看向成汐韻,後悔沒把譜子放樓上。

幾年前,成汐韻嘗試自己寫歌,但姚駿不許她碰電子小提琴,有些曲子傳統小提琴不适合表達,汐韻就給了方瀾。

可誰知道,一來二去,方瀾現在成了網紅,打着原創者的旗號,竟然成了天才小提琴少女。十幾歲的時候,大家想東西都簡單,現在一個訂閱號都是錢,沐陽是成汐韻的人,自然不舍得汐韻再把這東西給別人。

可這些他還沒來得及和成汐韻講。

方瀾已經把譜子哼完了一章,大家都是學音樂的,看過就能記得大概,沐陽頓時更緊張。

生怕成汐韻說一句,“那你拿去吧。”

卻見成汐韻伸手過去,慢悠悠,笑着,從方瀾手裏抽走了樂譜,“還沒寫完,寫完給你看。沐陽也是手快,沒經過我允許就拿了下來。”

她折起來曲譜,随意轉了話題說,“真的沒有告訴你哥哥嗎?訂婚這麽大的事情,和你哥哥都不提前商量。就這樣瞞着你哥哥,他不會不高興嗎?”

方瀾愕然地愣了一會,好像沒想到成汐韻會把樂譜拿走,可也沒表現出在意,跟着成汐韻換了話題說,“都是說好的事情。我哥幾年前和家裏說好的。”

沐陽也心裏詫異着。

成汐韻卻繼續問道,“那你未來的大嫂呢,也就同意了這麽訂婚?”

“她為什麽不同意呀,我哥長得好,又有才華,路易斯的畫,黃尚洋的雕塑,這幾年都特別紅。你又不是沒有見過我哥的畫,你自己說好不好?”

成汐韻說,“嗯,幾年前見過的那些挺喜歡的。”

“他也喜歡你的音樂,我發在網上的那些他誇我好多次,不過他以為是我自己創作的而已。”方瀾吐着舌頭,做了一個頑皮的鬼臉。

沐陽在旁邊看着,心裏湧上不舒服的感覺。從一個純男性的角度講,他覺得方瀾是比成汐韻嬌俏可人。成汐韻人有點冷,加上她那個男朋友積年累月,還把她往古典冷豔的方向拼命打扮,不是他誇張,現在25歲的成汐韻,不說話的樣子,加上她那些名牌長裙一穿,可以冒充三十多。

就見方瀾已經摟上成汐韻,還在說她哥哥,“還有一樣我哥哥也和你一樣。你猜是什麽?”

成汐韻搖頭。

方瀾說,“他也不喜歡露臉。好幾年都沒見他了,要照片都說沒有。這次去拿了照片回來給你看看。”

她說完站了起來,不滿地看着成汐韻,“你怎麽待客的,也不給客人倒水,我自己去廚房拿飲料。”

看到她人去了廚房,沐陽連忙鬼鬼祟祟湊到成汐韻旁邊,小聲問,“樂譜你怎麽拿回來了,這次不給她了嗎?”

成汐韻淡聲說,“大恩成仇,不能給了!這行,吃的就是才華這碗飯,她也不能靠我一輩子。”

沐陽連忙點頭,嘴邊劃拉着一句話,不知道要不要出口,“那你知不知道,當初你和她一起注冊的那個訂閱號,現在也是值錢東西。要不要分一半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滴美妞們,我回來了。

更兩章,晚上七點還有一個正常更。

女主不傻不笨,男主不花不渣,有點壞。這篇主要講他們兩個在意大利淪落天涯的故事。

沒有存稿,裸奔狀态。

第 4 章 4

第1章 4

竈臺生起火,楊建國涮了鍋,放米進去悶,加了層蒸屜,丢兩個包谷進去。悶的是地裏今年的新米,楊建國平時舍不得吃。

楊徽在竈臺前看火,和墨坐到她身邊,看着火光跳躍。

楊徽問他:“你會看火嗎?”

和墨搖頭。

楊徽有些開心,終于有和墨不會而她會的東西了。

楊建國過來,扔了兩個紅薯過來,楊徽拾起重重的火鉗,把紅薯夾到火堆裏。香味還未溢出,她就吞了吞口水。

和墨覺得好玩,跟她拿了火鉗過來,在火堆裏翻紅薯。楊徽糾正他:“不能翻,烤不熟。”

和墨說:“不翻烤糊了怎麽辦?”

楊徽認真想了會兒,說:“過一下翻。”

和墨便不翻了,用火鉗戳柴堆底下的灰玩。

楊建國還炒了個紅薯葉,搪瓷杯裏還剩一層薄薄的豬油,他刮出來炒菜,香得很。和鴻幫忙把一張桌子搬到屋子外面,又搬了幾把椅子,扯袖子擦了擦。

一鍋飯,兩個包谷,一疊炒紅薯葉,晚飯就這些。

楊建國把一個玉米掰成兩段,一段給和墨,一段給楊徽,讓他倆去一邊吃。兩個大人倒了點黃酒,就着紅薯葉吃起來。

楊徽熟門熟路的,坐到屋外的臺階上,借了天邊還剩的餘光,啃玉米。和墨轉了一圈,發現她那個位置是最好的,也坐了過去。

三平壩的房子都是來開荒的村民自己搬磚和泥蓋的。最初響應上頭號召,從隔壁橋頭鄉過來開荒的只有楊建國、王愛華和馮富林三戶,到現在發展了,再加上分家,算起來有九戶。

房子都蓋得簡單,只隔成兩間,外間放桌子,裏間放床,竈臺蓋在屋外。

這些房子沿一條坑坑窪窪的泥巴路一字排開,建在高處路面的平臺上,有心思的人家,會從平臺再修臺階到路面。楊建國家便是有心思的。

楊徽把玉米啃了一半,啃得歪七豎八的。她轉頭去看和墨,和墨的玉米啃得很整齊,他都是一排一排地吃。楊徽咬了咬下唇,也學和墨的樣子,一排一排地啃玉米。

果然整齊了很多。楊徽開心地笑。

和墨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懶得管,繼續一排一排啃玉米。

楊建國跟和鴻喝了幾口酒,酒意上臉,擡手指向界河的方向說:“那邊是越南的地,這邊是我們的地。前幾年剛來,我們種包谷和稻米,包谷長得還可以。”

和鴻問:“水的?”

“水的旱的都有。”楊建國說的是水稻和旱稻,“頭一年養了兩頭豬,喂包谷,過年賣了,賺點小錢,都給阿徽爸媽當路費了。去年來了兩個廣西的老板,說要在我們這裏種菠蘿,要我們把地租給他們,他們找人來種。後來又說菠蘿太久了,一年收不了一次,要種香蕉。有幾家不想幹,我看或許可以試試,就租給他們種。”

楊建國說着,指向一個方向:“那邊的地就是我家的。”

和鴻瞧了一眼,勉強能看出個大概,問:“他們給你們多少錢?”

“我家租給他們一千多個香蕉洞,租三年,一個洞八毛錢。”楊建國算起這些,清清楚楚。

和鴻驚嘆幾聲,說:“咋個你們不自己種?”那收益肯定要比現在強。

“我們看過他們種菠蘿種香蕉,曉得咋個種,就是找不到老板來收。你是來得正好,你老板要是可以保證來收我們的香蕉,價格公道,我就動員別家一起種。”

楊建國話音落下,擡起裝酒的搪瓷杯,與和鴻碰了碰。

第 4 章 ☆、回家

“你們終于起來了,”弒魅雪欣慰的笑着。

“雪,蛋糕在哪裏?瑤瑤要吃。”藍沫瑤還惦記着吃。

“呃。。。。。。”弒魅雪無語的看着藍茉瑤。

“哎呀,瑤瑤,姐明顯是騙我們嘛,不要太在意。”弒魅晨上前解釋。

“哦。”藍茉瑤有些傷心。

“好了我們準備一下,等下去機場。”弒魅雪從衣櫃裏拿出一條黑色的連衣裙,裙擺處用白色蕾絲封邊。

“為什麽?”弒魅晨和藍沫瑤異口同聲的問。

“老媽叫我們回國,順便帶上瑤瑤。”弒魅雪換上連衣裙,穿上一雙白色長靴。

“哦,那我們也要快點準備了。”弒魅晨說罷,便到衣櫃裏東翻西找。

弒魅晨從衣櫃裏拿出了紫色的連衣裙,藍茉瑤則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泡泡裙。

“姐,幫我拿一下那雙暗紫色的長靴。”弒魅晨指了指鞋櫃第二層的紫色長靴。

“還有我的白色圓頭公主鞋。”藍茉瑤溫柔的笑着。

“好好。”弒魅雪無奈的說道。

弒魅雪把鞋遞了過去。

準備就緒後,她們出發前往機場。

機場————

弒魅雪她們一到機場就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彼女たちがきれいだった。”草癡甲贊嘆道。

“あのバルーンスカートの女子生徒たちはかわいいよ!”草癡乙癡癡的盯着抱着泰迪熊的藍茉瑤。

“私は好きそのクールな女の子!”草癡丁看着弒魅雪眼睛裏冒出兩個愛心。

藍茉瑤害怕的向弒魅雪靠了靠。

随着人群的增多,弒魅雪她們無法進入等候廳。

弒魅雪對着那些草癡溫柔的說:“できるようにしてもいいですか。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半秒不到,一群草癡馬上閃到5米外的地方了。

“好了,我們去找逸吧。”弒魅雪冷冷的丢出這句話。

弒魅晨和藍茉瑤不得不贊嘆弒魅雪這驚人的魅力。

“雪、雪。”3米處逸大聲叫喊着弒魅雪。

弒魅雪她們馬上飛奔過去。

逸把機票交給弒魅雪之後便離開了。

“各位の旅行客があるので注意してください、中國に出國した飛行機の離陸を前に帰國した観光客に改劄処改劄口を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溫柔的女聲從廣播裏響起。

“晨、瑤瑤,我們走吧。”弒魅雪拉起自己的拉式旅行包。

三人帶着自己的東西,登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