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看,我很有錢吧。”
迷迷糊糊的,加之第二句話又突然小了下來,連她自己都意識不清自己說了什麽,賀予時卻聽清楚了。
架着她的腰往外走,喝醉了酒的許弈茴變得像小孩子一樣胡攪蠻纏,身體一直往後移,不肯前進。
別看她瘦,勁倒是不小,拖了好久都沒能拖動,腳跟長在了地上似的,無奈賀予時只能将她橫腰抱起,走出了酒店。
第二天,她從卧室裏醒來,看見周圍陌生的場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硬是沒想起來這是哪裏,不過她也不害怕,有周毅明在,他總不會讓個陌生人把自己帶走。
從床上爬起來,光着腳走了出去,四周繞看了一圈,是個大概500多平米的複式樓層,清一色的深色家具和裝飾品,讓房屋看起來有些冷淡,因為東西少,占地也不多,看起來空蕩蕩的。
這絕對不可能是周毅明的家。
剛想着,從廚房裏走出了一個阿姨,和顏悅色地說道,“姑娘醒啦,我煮了粥,還熱乎着呢。”
許弈茴問,“阿姨這是您家嗎?”
“不是,我是賀先生請來的鐘點工,只幫忙燒飯,今天他讓我多留了一會兒,說等你醒了吃完了再走。”
這阿姨以為兩個人是男女朋友關系,所以什麽事情都盡往甜裏面說,可許弈茴自己知道他當時說這話的表情肯定沒有這個阿姨此時說話一樣溫柔。
“謝謝您。”
“不用不用,鍋裏還有幾個正在蒸的紫薯餅,我去拿來。”
這麽一走,客廳裏就只剩下許弈茴一人了,她聞了聞身上的臭味,吓得趕緊擡起了頭,嫌惡地扯了扯領口,要進房間去洗澡,走了半路,突然停下來,朝着廚房喊道,“阿姨,賀予時的房間在哪兒啊。”
阿姨探出身子,“在樓上,他睡眠淺,下面房子隔音不好,隔壁那家總是喜歡在晚上教訓孩子,吵得慌。”
不說晚上了,有的時候白天遲些來還能還能聽見大人對孩子辱罵的聲音,似乎是作業沒做好還是什麽的,反正一有個不順就拿孩子撒氣。
“哦,行,好的。”
許弈茴回答道,然後轉了身從紅木梯子上往上走,去了二層的賀予時卧室。
二層不大,大概只有樓底下一半,看着是像被隔出來的,不過環境是真的清幽,适宜休息。
許弈茴在幾個房間前思索了一下,便斷定那個關着門的就是賀予時睡覺的地方,打開門一看,果然寬敞的二十多平米的卧室內簡單的放着一張大床。
她走進去,從櫥櫃裏拿了套襯衫和休閑褲,也沒多做停留就下去了。
身上的衣服簡直臭得她連頭一寸都不想低下,真不知道她是怎麽睡下去的,竟然和它呆了一夜。
趕緊地跑進浴室洗了洗,出來時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褲子有些長,褲腳拖到了地上,她一步步拖着往餐桌走,正巧與從廚房走出來的阿姨碰了個正着。
阿姨一見那樣子,覺得新奇,笑到,“賀先生說你喝醉了,我給你買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不過樣式不太好看,可能要将就着穿穿。”
“沒事沒事。”許弈茴揮揮有半截藏在袖子裏的手,“我就穿他的,還挺好玩的。”
說完,坐在了椅子上開始吃煮好的粥和冒着熱騰騰氣體的紫薯餅。
而幾公裏外的建杉大廈
賀予時惦記着要送許弈茴回家,趁了中午那麽丁點兒的時間,拿上鑰匙,一路開車從公司到家,準備把她送回明禦灣。
打開門時還未完全進來,他就在門口聽見嘻嘻哈哈的聲音,原來許弈茴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門外的動靜,欣喜地站起來,問道,“你回來啦?”
賀予時沒脫鞋,站在門外的深藍色地毯上,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不自主地皺了一下眉頭,“你自己沒衣服穿?”
某人理所當然說,“有啊,不想穿,太不好看了。”
“那你覺得你現在穿的這套就好看了?”
襯衫又肥又大,褲子還拖在了地上,絲毫沒有任何美感。
以為她會反駁,哪想她卻低頭拎了拎可能比她兩個膀子還要粗的袖子,又提了提一直向下掉的褲子,晃悠悠地走到賀予時面前,“你不覺得穿成這樣就……就顯得特別瘦小,有種想欺負的感覺?”
賀予時,“……你想多了,趕緊換套衣服,我送你回去。”
許弈茴撇撇嘴,拿了宋阿姨給她準備的連衣裙去了卧室。
她把衣服換好後,就坐上了賀予時的車,出了小區的大門,往明禦灣的方向去,因為一個在剛開發的新城區,一個在老城區,離得有些遠,開了好久才到,中途經過二中門口,許弈茴突然驚奇地叫了一聲,“唉,你們學校唉。”
二中是S市的百年老校,最早的校區就建在市區,以前外面是一片荒涼,而現在卻被高樓大廈所包圍,更加顯得滄桑,賦有那道不盡的年代感。
賀予時已經從這裏畢業有十年了,他這人不戀舊,也不喜歡緬懷過去,對事業充滿了野心,更因此沒時間去想這些,只是還有一點他比較好奇,“你怎麽知道我是從這學校畢業的。”
“啊?……”許弈茴有片刻的吱唔,不知該如何回她,匆忙轉頭,閃躲他的目光,等一陣懊悔,自覺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撩了撩頭發,平靜地回他,“你家裏不是放了張你參加競賽時的照片嘛,那上面就寫的二中啊。”
許弈茴這人平時自來熟慣了,早就和他媽混得無話不談,所以賀予時也沒往別處想,點了點頭,又繼續安靜地開車。
開到門口,車沒進去,就停在了路邊的馬路上,剛準備去推門,許弈茴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基地突然打電話來說要開個臨時的會。
她狠狠撓了撓頭發,急着要下車,想到這會兒出租一定不好打,于是,轉過頭,對着賀予時嬉皮笑臉地問,“能送我一程嗎?謝謝你了。”
賀予時早在她接電話的時候,就通過從手機裏傳出的聲音,知道了整件事情,他擡手看了看表。
才一點多,又是周末,下午沒什麽事情,便點頭答應。
許弈茴去匆忙地換了身衣服,又帶上工作證件,坐上了賀予時的車,急急忙忙地去了京航基地。
把她送到了門口,他便走了。
沒想到剛準備進基地,在門口迎面遇見了幾個同事,大家打了個招呼,一起往航空公司的辦公樓走。
一聚在一起,所有人都開始讨論這次開會的目的,許弈茴剛放了兩天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聽知情的人說,好像是昨天收到了乘客的投訴。
京航對工作人員的服務要求高,一旦碰到這種事情,都會嚴肅處理,所以大會小會從來只會多不會少,大家無不在底下抱怨。
可抱怨完了,也就過了,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就像上學時,每次抱怨作業多,不還是一樣都得寫嗎?
本就苦累的工作,要真在每天消極對之,那就真的自己為難自己了。
所以有人開始轉移話題,看了眼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許弈茴,揶揄問,“聽蔣如月說,上次他們在國外見過你男朋友了,是不是真的?”
“嗯。”
許弈茴沒多大興趣和她讨論這個話題,昨晚宿醉加上剛才又急匆匆地趕過來,實在少勁,用一個字應付了過去。
一旁的陳俏自然也聽到了,她跟蔣如月關系好,年齡又比之一般空姐大,所以大家有什麽事情都會來找她,自然也包括八卦,那天的事情之後她也有所耳聞。
聽在場的幾個小空姐回來敘述,說許弈茴的男朋友長得帥,還有錢,待人溫和有禮,簡直就是人中極品。
即使她這個為人處事穩重之人,也難免有些好奇,走在一邊,笑着說道,“關于你的事整個京航都傳遍了,怎麽真談戀愛了?不考慮考慮彭凱岑?”
其實夫妻倆都是空乘人員會解決很多家庭糾紛。
陳俏覺得這小姑娘她也看不透她,一開始只是以為她心氣兒高,瞧不上孟凱岑,覺得他沒什麽前途可言,可有一次意外見她和另外一個空少聊天,絲毫不見對孟凱岑的冷淡,她便疑惑了。
她可是親眼見過許弈茴用那種看蟲子的眼神去看孟凱岑的。
小夥兒和她飛過幾次,人随和,性格好,長得也不錯,要實在雞蛋裏挑骨頭找出什麽讓女人有所不喜的地方,那就是家來自農村,比之那些出色的男人來說比較窮,所以才會給了她那樣子的錯覺,認為許弈茴拒絕他是因為其沒錢。
許弈茴插着兜,笑了笑,“陳俏姐,你可別瞎說,人家是黃花大閨男,不能被我這個無賴給玷/污了,是吧?”
陳俏感覺到她掩飾風平浪靜的表面之下是驚濤駭浪,她不知道為什麽許弈茴對孟凱岑的厭惡達到了這種頂峰?
有何緣由而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