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葉清始料未及的是,錢玉口中的“有心”是指這方面,她不曾刻意約束過兒子的言行舉止,也沒想過什麽誰會勾搭誰,一切在她眼中都不過是男女合理的交往而已,更談不上有心為之。
“不會吧,我看小茴挺好的,是個不錯的姑娘。”
錢玉哪容她反駁,“哎呦,那還不是她對你有企圖,想抓住你兒子,要不誰會莫名其妙對別人好,你是沒看見她那個媽,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那麽大歲數了,還穿那麽妖妖豔豔的,沒個正經樣……”
葉清笑笑,沒再說話,低頭幹着自己的活,這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也許他們自己都看不透,更何況她這個局外人,而且幹涉來幹涉去,未嘗不是一種推波助瀾,只是有些人領悟不到罷了。
她把針線收起來,起身要回家,錢阿姨以為自己一時嘴快,說了什麽讓她不開心的話,忙跟着站起來,問,“怎麽啦?有急事啊?”
“沒,予時他爸估計下午要來。”
“他來幹什麽?”
錢玉提聲質問,比葉清這個當事人還激動,看她但笑不語,才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于強烈,笑着打哈哈,“我說葉老師啊,既然你們還有感情,為什麽不複婚?兩個人過以後老了之後也可以有個伴啊。”
葉清和賀景譽早在賀予時只有六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沒有矛盾,沒有出軌,更沒有什麽家庭糾紛,而是當年和葉清一樣出生小康之家且拿着鐵飯碗工資的賀景譽不甘于就此安安穩穩的過一生,辭了工作要出去大幹一番事業。
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想平靜地過着小日子的葉清很難理解他的做法,兩人誰也說不動誰,最後只能得了離婚這一下場。
事情一宣揚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到別人嘴裏就變了味,以為賀景譽在外面闖事業時認識了什麽漂亮的小姑娘,可實則這二十年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卻始終孑然一身,并盼望着和自己妻子複合。
但葉清就是沒有點頭同意。
這事也奇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對賀景譽還有舊情,要不也不會這麽多年不去找另一半。
轉身往家的方向走,葉清還是淡笑,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讓錢玉這個外人看着都替她着急,就算不為自己想,為孩子想都是好的,那麽多家産,如果賀景譽和她人結婚,那得被分走多少啊。
有的時候,簡單的朝錢看,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總比這樣優柔寡斷,遲遲不前好。
錢玉這樣想。
到了三樓,兩人道了別,也沒過去多久,賀景譽就來了。
這幾年工作上的事情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緊,他已經很少往這裏走動,這次也不是單純敘舊,而是為了賀予時的事前來。
他希望葉清能勸勸兒子讓他來接他的班。
挑明了來意,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葉清将手裏沏好的茶遞到他面前,清清冷冷
地說,“這事我會提一提,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的意思,我不會強求。”
“沒事沒事。”賀景譽放下了大半心,“你能說我就心滿意足了,結局怎麽樣都不會怪你。”
說完了話,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很多天不見,都不知道該聊什麽話題了,賀景譽想談談複合的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老了,就希望晚年能有個人陪在身邊,把公司交給兒子,好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可這話都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只能又失去了機會。
坐了一會兒,葉清要出去買菜,他也因為有事,不能多留,一起跟着她離開,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隔壁住着的住戶,
—一對母女倆
本不是多大的事情,他也沒放在心上,前面的人卻突然叫了聲“小茴。”然後回頭對他說道,“景譽,這是小茴。”
突如其來這麽鄭重的介紹,讓賀景譽心裏不由地跟着一驚,他縱橫商場這麽多年,什麽事情沒見過?自然不會簡單的以為這就是個普通的打招呼,于是仔細看了看不遠處的小姑娘,思忖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您好。”
許弈茴禮貌地回着,關門後,大致掃視了一眼,便猜這個男人應該是賀予時的父親,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加之保養的好,從外貌上來看不過四十而已。
“這是要送你媽回家嗎?”
葉清的話打斷了她的神思。
“對。”許弈茴讓了一步,讓他們先走,才帶着許芝跟在了他們後面。
最後面的許芝拎着包,不耐煩地吸了一口煙,誰都沒理,只盯着自己腳下的路看,仿佛任何事情都跟她沒有關系……
*
送走了她媽,許弈茴假期也快結束,拾掇拾掇又要去上班了,這次她飛國外,路線長,發完了雜志和盒飯之後,還能有時間休息休息,整理東西的時候,蔣如月突然走過來,在她耳邊抱怨,“唉,我什麽時候才能去頭等艙啊。”
許弈茴看都沒看她,回答道,“等你飛夠了時間自然就行了呗。”
“什麽時候才能夠啊!“不知是哪個字觸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經,她竟然聲音大了起來,然後接着又說道,“你不知道,姜晚晚前幾天給我發了一張照片,是個長得很帥的男人,他說是她們那艙的,那不就是頭等艙嘛?唉,這種碰見帥氣又多金的男人的機會為什麽就不能落到我頭上?”
“真有那麽帥嗎?”
許弈茴覺得好笑。對此不置可否。
如果換做之前,說不定她還有想法去一探究竟,可自從見過隔壁那男人以後,她就對帥哥有免疫力了,再帥能帥得過他?
“真的真的。”蔣如月拼命點頭,“她是偷拍的,還是下了機艙,能看見全身的那種,簡直就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啊。”
三百六十度?
我還七百二十度呢,許弈茴打了個哈欠,把東西放好後,要離開,以為逃脫了蔣如月的魔掌,哪知道下了飛機,到達目的地她都在讨論這個問題,更是在她露出吹噓的神情後,特地打開手機,翻出照片給她看。
許弈茴勉為其難的瞟一眼,沒想到這一瞄,愣住了,這不是某人嘛。
她記得幾天之前,姜晚晚也是飛的也是這裏的航班,難道他之前剛來過這裏?
想到這兒,許弈茴立馬拿出了手機,發消息給周毅明【你們在哪兒?】
他回得不算及時,到當地時間12點多鐘的時候,才打過來幾個字【哦,予時出去出差了,我還在,怎麽你飛的時候碰見他了?】
許弈茴沒再說話,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久。
她們在當地停留了幾天,趁這個時間,幾個人正好打算出去走走,感受一下民俗風情。
晚上的時候,因為人多,大家便想着一起出去吃頓飯。
許弈茴原本不想去的,因為孟凱岑也在,可奈不住蔣如月的糾纏,只能和她一起前去。
但因為興致缺缺,席間一直沒怎麽說話,旁邊的一個空姐看見了,帶着些諷刺假笑道,“怎麽,和我們出來玩不開心了?”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許弈茴的身上。
她冷冷地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沒解釋也沒反駁,繼續低頭吃飯,将她撂在一邊。
這種極度的蔑視讓那個空姐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可又不敢當衆發火,害怕更加出醜,只能握着拳頭,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氣忿。
擡頭間,看見坐在對面的孟凱岑,瞪了他一眼,然後想起他之前說的事情,靈光一閃,臉色緩和了不少,又繼續說,“我知道你長得漂亮,心氣高,瞧不起我們這些同事,要不然也不會連我們這麽帥的岑帥哥都拒絕。”
她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惹得大家都是一片驚訝。
這裏面的許多人和許弈茴都不是經常搭組,有的時候幾個月才見一次面,自然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因為工作原因,每當有人成就一段佳話,大家都特別開心,希望撮合他們,許弈茴聽着來自各方要求她答應的好意勸誡,整個腦袋都要炸了,一邊拒絕,一邊扶着額頭,在心裏暗罵。
場面一度要控制不住了,那人還在旁邊添油加醋,“許弈茴,你不會真像我說的那樣看不起我們這行吧。”
她背轉着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再說話我就把你嘴給撕了。
看人被吓得憋縮回去,才揉了揉額頭,轉過身無奈看大家,語出驚人,“不是我看不上孟帥哥,而是我有男朋友了。”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周圍都靜了下來,各個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說什麽好,還是蔣如月的一句“真的?”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
“許弈茴,真的假的?我怎麽沒聽你說過啊。”
蔣如月為了确認又一次問出了口。
“真的,我騙你幹嘛!”
“那我要看照片,我要看照片!”
她急切地去搶身邊人放在桌上的手機,好奇極了,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能帥得過孟凱岑,打動京航數一數二漂亮姑娘的心?